皇帝点点头,伤口痛,但看着她在身边忙碌,心里也是安详的。

  素以不是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她上山下河什么都敢干。捞着袖子先把门口的血收拾干净,免得把野兽招来,又抽刀上歪脖树上多砍了几根枝桠往洞里拖。宫女不是会打络子吗,她努力把那些伸腿叉脚的树枝都编起来。瞧着马虎粗糙,但是盖在洞口上,万一有危险也能略作抵挡。最后就是收拾野味,这个她最拿手,放血剥皮挖内脏,三两下弄妥了,抄把雪擦一遍就能上火烤。

  她回头看看皇帝,他靠在石壁上,眼皮子耷拉着,很没精神的模样。她觉得很伤心,像给大铁锤砸了一下心脏,既痛苦且上不来气。挨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边支起三角架烤皮子,一边歪着脑袋叫他,“主子,您困了吗?”

  皇帝的中气有些不足,所有的力道都从伤口上泄出去了似的,回她的话明显感觉吃力。他说,“我迷瞪一会儿。”

  她托着茶吊喂他喝水,温声道,“您还是撑会子吧,吃了东西再睡不迟。您看那两张兔皮,回头我给您包脚,比靴子强多了。”她探到毡子下摸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做皇帝的养尊处优,肯定没受过这样的苦。她心疼他,勉强忍住了哭才道,“您冷吧?奴才要是进来捂着您,您会不会觉得奴才不尊重,冒犯了您?”

  皇帝瞧她一眼,想笑,笑不出来。

  她给兔肉转了个面儿,自己下狠心解袍子,嘟嘟囔囔的说,“奴才豁出去了,事后您要觉得我占了您便宜,您再治我的罪就是了。眼下我可管不上了,我得暖着您,也学一学尉迟敬德救主,我可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啊!”

  她这么标榜自己无非是为自己打气,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年纪虽不小了,脱了袍子和男人钻被窝还是头一回。她也害臊呀,这种事,叫外人知道了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她心头咚咚的跳,伺候他躺下了,她撑着胳膊说,“主子,能不告诉别人吗?就我们俩知道成吗?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皇帝暗中腹诽,和寻常男人纠缠不清,名声自然顾不成。如今下家是他,她就是一等一的尊贵,谁敢糟践她半点?他脑子里都有成算的,就是又冷又饿伤口又痛,他说不出话来。

  素以察觉到万岁爷正冻得打摆子,他浑身的肌肉因为寒冷痉挛僵硬。她一横心上去搂他,手在他背上来回的抚,絮絮念着,“不冷了,不冷了…我额涅说我阳气旺,打小就像个炉子…”

  这样香艳的场景,这么亲密的碰触!素以真是个干什么都专心致志的好丫头,她要给人当暖炉,就全心全意的贴着他。不单这样,她还搂着他。面对着面,胸贴着胸,皇帝一时忘了疼,背上竟氤氲出了汗。

  她到底不好意思,偏过头说,“主子不是犯困了吗?要不您睡吧,奴才等肉烤熟了叫您。”

  那眉峰鬓角就在他面前,光致致的额头,光致致的脖颈。皇帝还记得他腿上绑的是她的肚兜,这么说她中衣底下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热腾腾烧起来,这怎么处?他受了再重的伤也是个男人,只要不是不省人事,该有的反应他都有。她揽着他,微微一点孱弱的份量落在他肩背上,袖陇里一缕勾人的的香气直往他脑门子里窜。皇帝觉得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他很尴尬,只好偷偷往后挪挪腰。人家心无尘埃,自己在这当口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叫她发现了实在很折面子。

  “主子暖和点了吗?”她红着脸问他,真的要臊死了,可是再难堪,脸上也得装大方,不能让主子下不来台。偷眼觑他,他颊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其实他这时候特别漂亮啊!那如画的眉眼,那朱红的唇…

  她心里打突,慌忙拧腰去瞧兔子肉。肉香飘出来了,两个人的肚子响亮唱起了空城计。彼此都很难为情,饿了整一天,尤其是万岁爷,昨儿通宵批折子,今天又伤了腿,这回身上亏大发了。她喃喃的说,“等脱了险,奴才一定给您熬乌骨鸡汤喝,里面加上一支老山参,好好给您补补。”

  她把烤熟的兔子拿在手里来回的颠,敲掉了面上的灰,顺着肉丝儿撕下一大片来喂皇帝,“没佐料,您将就用吧!别细品,大概齐嚼碎了就咽下去。”

  皇帝却吃得很认真,“你的手艺还不错。”

  她听了抿嘴一笑,“主子吃得惯就好。”

  两人都躺着吃,这做法新奇,别有一种妙趣在里头。像盛夏的节令里热得睡不着,玛法会露天支上一口小帐子,几个孩子睡在星空下,仰天吃果子吃肉干,那是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了。

  “我以后得开一爿腊味铺子。”她信誓旦旦的说,“开在古北口,取个洋气点儿的名字,兼着卖嘎嘎枣和良乡栗子,专售给出关做皮货生意的人。”

  她的想法总是很殊异,她爱吃零嘴,估计这会儿又在思量枣儿和栗子了。皇帝也给她捧场,说,“行啊,到时候赏你亲笔御赐。”

  “那敢情好!容我琢磨琢磨,要取个响亮有寓意,还得叫人嘴馋走不动道儿的名字。”她转过脸来瞧他,“主子您学问高,反正御赐了,连名儿一块赐得了。”

  皇帝两块兔肉下肚找补回来点精神,他认真的思量,“你看城里的老字号,都爱带上个姓儿。像馄饨侯、爆肚冯、小肠陈…咱们的买卖要做大,就得学他们那样,叫上去爽口,一目了然,还要透着大气。”他举着一根骨头晃了晃,“这么的,我也入个股,这儿有现成的名字,就叫‘东坡素肉’吧!你瞧怎么样?”

  素以愣了愣,怎么说话儿就入了股了?还不拿自己当外人,把自己的名字也加进去了,这不叫喧宾夺主吗?做买卖是她的主意,他皇帝干得好好的,怎么来她这儿插一脚?还东坡素肉,听上去那么别扭!

  皇帝知道她肚子里打仗呢,有意的绕开了说,“这个好,我瞧着能有大出息,就叫这个吧!回头让户部裁度裁度,造个什么样的门脸儿。门楼要高,看着气派了,来的人也多。将来未必只卖腊肉,别的也可以附带。比如卖酱,办个酱园也成。一辈传一辈,到了下代里就成老买卖了,老买卖更值钱。”

  素以简直插不上话,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泄气的扔了骨头扑扑手,“以后再说吧,吃饱了睡觉。”

  不再天南海北的吹,只听见边上爆炭的哔啵声。嘴里停下来,气氛就变得两样了。皇帝腿上冷,自发的往上缩了缩。叫她察觉了,小心的绕开他的伤处,热乎乎的小腿肚和他的缠在了一块儿。

  要说取暖,真的是彼此依偎着最管用。大伙儿都穿着中衣,薄薄的两层绫子,靠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要是两个人里有一个糊涂着,兴许就能坦荡点儿。可现如今都是明白人,这么贴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素以脑子有点混,连什么时候和主子换了姿势都不知道。本来是她揽着他的呀,后来怎么变了呢?他一手枕在她脖子下,一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她就像只汤婆子似的给他按在了胸前。

  她艰难的抬起头,“主子您背上冷吗?您转过去,我给您捂着。”

  皇帝慢声道,“我背对着火,不冷。就这样,别说话。”又把她往身边勾了勾,“贴紧些,有冷气儿钻进来。”

  她忙答应了略一犹豫,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去,结结实实的把他搂住了。

  这姑娘真爽利!皇帝挺高兴,腿上痛得没了知觉,心思便空前的活络起来。姑娘身条儿好,肩是肩腰是腰的。皇帝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下溜,她穿一身葱白缎子里衣,没了拘束的胸乳高高耸着,料子很薄,几乎看得出里头美好的形状。皇帝心口突突乱跳,调开视线,喘气声都有点儿急。

  素以感觉有什么顶小腹,纳闷着,运了气朝上撞了下,引得皇帝闷哼一声。她愣住了,看位置好像是她上回伺候“差使”的地方。她还是有点纳闷,这回没喝鹿血,怎么也起来了?不过她大概对那个东西的用途有所了解,翻牌子临幸宫妃,用的就是那里吧!这么说来她在跟前很不合时宜,再叫她用回手,她实在没这个脸。

  怔忡间万岁爷叫了她一声,她忙抬起眼,原来主子也正低头看她。这么一交错,脸和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指宽,主子的鼻息都清晰可闻。

  等了半天没等着下文,她只得接了话茬提个醒儿,“奴才在,听主子示下。”

  没曾想皇帝往她胸前指了指。“这个…露出来了。”

  

第57章

  露出来了?她低头看看,不禁哀嚎一声。没穿肚兜真是太不方便了,尤其还是和人同挤一条铺的时候。回去得改改,装一溜盘扣比较保险。可是被主子看见了,她心里较劲,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做奴才做到这份上,就差没把心肺掏出来了。赶紧的遮遮丑吧,但是万岁爷却抢先一步压住了她的手。

  这个…叫人头晕目眩。皇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让她遮挡,就觉得没看够,怎么看都看不够。男人本性都是好色的吧!他这样自省的人,见了这副温香的胸怀,脑子里就蹦出“水晶帘下恣窥张,半臂才遮菽乳香”来了。他一头看一头琢磨,这是多久没碰过女人了,真渴得受不住。然后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等他醒过味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覆在她胸脯上了。

  两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她瞠大了眼睛惶骇的望着他,他以为她会蹦起来,顺便赏他一脚,可是没有。她卷着袖子来给他擦鼻子,“主子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出血了?是离火太近燥的吗?快仰起来,奴才给您冷敷。”

  素以不是死人呐,她能感觉不到皇帝动情吗?他的手抚在她乳上,她没想过会被男人这么摸,心里的恐惧和屈辱说不出来。可是她自打进宫就受过训诫,遇上什么事儿都不能大惊小怪。她伺候的不是普通人,一句话一个动作,必须得小心应对。趁着这当口脱身,不动声色的,大家的面子都保住了。她披着袍子拿手绢蘸水,绞干了搁在他额头上。明明伤感着的嘛,可看见皇帝这傻样子,她又忍不住想笑。这不是阅女无数的一国之君,是个毛头小伙子吧!她拍拍自己的脸,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娇羞哪儿去了?她怎么那么想借机嘲笑他呢!

  皇帝扫透了脸,有点讪讪的。这也太邪性了,他又不是没碰过女人,怎么在她跟前跌这么大的份子!他这人爱较真,非得总结出点经验教训来。他想可能是源于半遮半掩的那点魅惑吧!以往翻牌子,后宫的女人们都是脱光了直接送到他床上的太直接,少了闺房里的乐趣。按部就班的幸,除了完成任务什么都不算。至于现在…或者因为她不是旁人,她是素以,是他的心头好。可能她还迷糊着,他这头里不知不觉早已经泥足深陷了。越在乎越紧张,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堂堂的大英皇帝就成了这模样。

  “我瞧主子上火,是因为捂得太热了。”素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热过了头也不好,中医说‘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看来您不冷了,那奴才就给您值夜吧!您睡,万一有个豺狼虎豹的,奴才好立马叫醒您。”

  他根本不接受这个提议,“你办事光顾眼前?这么冷天儿,后半夜你坐着试试,管叫你冻脱两层皮!再说柴禾不能一直烧,得省着点用,这么说你懂不懂?”

  素以腹诽着,她不是怕他自苦吗,倒叫他洋洋洒洒的一大通。她嘴上不好反驳,只是跪着探头瞧他,“哎哟,您的鼻血这是止住了?”

  皇帝碰了个软钉子,翻着白眼瞪她,她装出很无辜的表情来,“您别瞪我呀,奴才一片忠心向明月,您要误会我,那我可委屈死了。”

  “少废话!”皇帝脾气不大好,“非得叫我磨嘴皮子不可?”

  她有点怕,他生气了,这可不是好玩的。麻溜儿脱了袍子一连声应着,“您有伤呢,别躁,“奴才这就来。”

  她重又躺在他身侧,本想隔开一些距离的,他不声不响的,仍旧把她搂在了怀里。素以悄悄抓紧了交领,实在觉得这样很让人矛盾。眼下相依为命,本来不该想那么多,可是他总能让她心神不宁。她以前不认人,心也大,没谁能走进她心坎里来。后来他调她到御前,朝夕相对着,他的人像桩子一样打进她脑子里。她对他,除了主仆的情义,应该还有别的不可言说的感情。比方看见他就觉得踏实,听见他的声口就觉得安稳。主子他就是根定海神针呐!她以前独来独往不倚仗任何人,现在遇上点什么,不自觉的就会想到他。不过“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他机务忙,眼里未必有她这个傻宫女罢了。

  他不说话,只是圈着她。她在他怀里心跳如雷,没敢动,就那么紧密的贴着他的身子。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唤她。她时时警醒着,规规矩矩的答应,“是,奴才在。”

  他犹豫了一下,“我想和你说,皇帝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但是只要下决心,想办成一件事并不困难。”

  她闷在他胸前,他身上的沉水香熏得她晕淘淘的,她说,“奴才都知道,主子肩上有重担,主子的心也是肉做的。”

  他把胳膊紧了紧,“素以…”

  “嗯。”她驯服的贴着他,“主子,奴才这会儿是大不敬呢。”

  他捋捋她的发,“胡说,你救驾有功,是大功臣。”

  她傻傻的笑,“这么的就是救驾了啊?怪道朝廷里大员多呢!”

  皇帝的下颌在她额头蹭了蹭,“朝廷里大员是不少,但多半是有识之士。剩下的,开国时候祖宗出过力,世袭罔替,是得福于祖荫。”

  “我知道。”她喃喃着,“主子仁慈,是个念旧的人。”

  皇帝笑了笑,“四九城里有话儿说,老买卖不养三爷。可是朝廷偌大的摊子,不养也不成。”

  她好奇的抬起头,“三爷是什么爷?”

  “少爷、姑爷、舅爷。”他抿嘴笑,唇角有浅浅的梨涡,意有所指,“这三种爷难伺候,说不得骂不得,往后咱们的买卖行可要仔细喽。”

  她嘟囔了声,“是我的买卖行。”

  “跟我分得这么清?”他微低下头,几乎和她面贴着面。

  素以退缩了,想避让开,他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把她仰脸的角度固定在那里。她吓得不敢看他,唯听见他细微的耳语,“咱们也算共患难了。”她还想打岔,他嘘了声,“女孩儿嘴笨点儿也可爱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两片温暖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像秋狝那天的晚上一样,只贴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可单是如此也叫她害怕,她颤了颤,想退开,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他慢慢的啄她。似乎吻了还不够,她任何一点的反应都不愿意错过。他看见她晕红的脸颊,紧闭的眼睛,愈发高兴。半撑起来,俯身细细的感受那点触感,把心填得满满的。

  素以迷蒙的睁开眼,“主子…”

  他嗯了声,亲她的嘴角,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她,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回事儿,没有粗鄙的冒犯,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互动,他也觉得欣慰快乐。

  可惜她的感觉不一样,她有些抗拒的推他的肩,惊惶的嗫嚅着,“您别…”

  皇帝决定无视,他在盘算,如果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也许她会爱上他,愿意留在他身边。他的右手覆在她左胸上,轻车熟路的找到原点,微微一掠,转而去揭她的右衽。这时伤痛早抛到后脑勺去了,情欲是最好的解药,麻醉一切现实当中遭受的痛楚。

  她不敢反抗,把头扭向一边。胸口微凉,她抑制不住的打起了摆子,心道这下完了,看来免不了这一遭。她艰难的咽口唾沫,脖子上的筋蹦起老高。他又来吻她,嘴唇沿着她的颈项蜿蜒而下,她定了定神,横下一条心说,“主子不能停,奴才也不怪您。奴才今儿承雨露之恩,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愿意侍候主子,只是…请主子不要声张,这件事天知地知,过后就撂下,算是主子对奴才的荣宠,成不成?”

  她这样说是心甘情愿的吗?不过是为奴者无可奈何的屈服。她的立场很鲜明,即便扯上关系,该走还是要走。皇帝的心凉了一大截,他支着肘垂头丧气,“是我叫你为难了。”把她的衣襟合拢起来,虽不舍也不能再留恋了,否则他在她眼里是个什么?仗着身份巧取豪夺的混蛋吗?不能留下她,他要这一夜有什么意义?无非是把这美人觚磕出一道裂缝来,害了她的下半辈子而已。他躺回去,替她掖了掖毡子,“是我不老成,我欠考虑,以后…再也不会了。”

  素以背过身去,本来还在为逃过一劫庆幸着,听到他的话,心里徒然不是滋味起来。认真论,主子真是好人。如果他是那种兴之所至就大马金刀的贵胄脾气,她这会儿早就连渣都不剩下了。可他没有这么做,却叫她更加伤感。

  她觉得愧对他,支吾道,“主子您难受的话,奴才还给您…用手…”

  用手?皇帝简直要苦笑,以后一直用手吗?他叹了口气,这次没带宫眷是失策,也许回到紫禁城就好了。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想得他临幸?他有那么可悲吗?非得用她的手?

  他阖上眼,现在才发现脚腕上隐隐作痛。试着动了动,使不上劲儿,不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她又转过身来,怕他发火,怯懦的扯扯他的衣袖。他乜了她一眼,“还招惹我做什么?”

  她缩回手,无话可说,一脸凝重的低下了头。

  她这样的神情也让他动容,皇帝觉得自己没救了,一开始明明那么讨厌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动了百样心思,最后煮熟的鸭子飞了,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愤怒,反倒有种成全后的松快。

  “你不是自愿,强扭的瓜也不甜,我不是那样急色的人。”他示意她过来,“后半夜冷,别当我吓唬你。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素以也明白,这种事,只要爷们儿用强的,她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乖乖的听话,千万不要触怒他。

  皇帝探身拿起一根劈材扔进火堆,砸中了烧透的木炭,火星子四溅。他回过身密密把她包裹住,仰头看外面,黑洞洞的,间或有雪片飘进洞里来,不知是势头减弱了还是转了风向。

  “主子,明儿他们该找来了吧?”她偎在他怀里说,“您的伤不用药怕是不成,流了那么多血,经不住耽搁。”

  他没言声,其实希望随扈的人来得别那么快。难得和她这样亲厚,错过了,往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