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婚礼番外

这件事是祁霖和季槐序在医院里面的时候就商量好了的,季槐序昏迷了一年,不论是祁父祁母还是季父季母都非常担心,之前在医院季槐序才醒过来种种方面都有些不太方便,而且让两边的父母看到季槐序使用了【短期伪装术】的样子估计心里也都不好受,现在季槐序已经出院了不用顾忌太多,【短期伪装术】的效果也在慢慢减弱,是时候给祁父祁母和季父季母汇报一下情况了。

至于为什么在季槐序苏醒后住院的这一段时间里两边的父母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主要原因在祁霖身上。季槐序昏迷期间祁霖的状态也非常不好,就像是那种绷得非常紧的弦,仿佛稍微受一点刺激都能直接断裂一样,祁父祁母在看过女儿和女媳几次之后,就不太敢再来医院刺激祁霖了,只保持基本的通讯联系。自己的女儿他们自己清楚,遇到这种事,只能让祁霖一个人静一静。

季父季母那边在知道女儿出事的时候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不过季父季母之前因为季槐序执意要和祁霖在一起的事情,与唯一的亲生女儿关系一度落入冰点,连带着看祁霖这个把他们好好的女儿“带坏了”的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好眼色,所以确定了季槐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季父季母揪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了,然后病房里面的气氛就有点尴尬。

对于这两位百般刁难自己媳妇儿和自己,一出口不是冷言冷语讽刺挖苦就是鼻孔朝天轻蔑鄙夷的老人,祁霖也不是什么会以德报怨的性子,看在自家媳妇儿的面子上能对季父季母保持基本的礼貌,再多的也就没有了。在前些年仅有的和季父季母的几次见面中,祁霖都是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还可以在你说了一大通废话之后给你倒杯茶,但是你具体说了些什么废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听,要是你骂我媳妇儿骂得太没轻没重了,我也不介意轻飘飘地回击过去,然后带着我媳妇儿直接走人。

当时在病房里面也没有例外,两位老人这把年纪了还要被独生女的车祸消息吓得寝食难安大老远跑过来风尘仆仆的,祁霖看着也是有点心疼。她对季父季母解释了下情况让他们安心点,然后给两位老人倒了茶水,就转头一心扑在照顾自家媳妇儿上了。

季父季母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看着祁霖来来回回地在病房里面跑进跑出办理各种手续、极其熟练又麻利地照顾自己女儿,他们自己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又能做点什么帮上忙,感觉有些如坐针毡。匆匆忙忙喝完茶水,季父季母也没找到机会跟祁霖告个别,略显灰溜溜地就离开了。

不论多么好面子,又有多么对女儿一意孤行走上他们以为的“歪路”耿耿于怀,可是在生死面前,这些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就算孤傲固执如季父季母,也仍旧没有办法就这么放着迟迟无法苏醒的季槐序不管。后来季父季母又去过医院好几次,虽然一直没怎么和祁霖说过话,就是站在一边看着祁霖如何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们女儿,可是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人心都不是铁做的,亲眼目睹这么久以来祁霖对季槐序的不离不弃和体贴入微,季父季母就算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再那么态度鲜明地排斥反对了。就在现实世界时间线的三个月前,季父季母又一次来到季槐序的病房里面,默默地看了许久祁霖与季槐序,最终由季母开了口:“咳。那个…小祁,等槐序她好了,你们两个,还有叫上你爸妈,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

祁霖那会儿正在看季槐序的吊瓶,听见了季母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她这阵子太劳累了身体都不太好,出现幻听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听见自家媳妇儿的母亲说出类似于承认她们两个人关系的话了呢?明明之前那么多年季父季母可是半点商量余地都不给她们两个人的,而且季槐序的父母两人里面,态度更加恶劣性情更加固执的,可就是季母。

然而紧接着,祁霖又听见了季父的声音:“嗯。小祁,听你阿姨的。”

祁霖:“…”

幻听一次就算了,这都第二次还换了个人了,还是幻听的可能性就真的很小了。

祁霖回过头,看向季父季母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联系一下这两位老人以前做过的目的是让季槐序与他分手的那些事情,祁霖的内心除了莫名其妙还有一个激灵涌上心头的警觉。

这次又想搞什么呢?槐序至今还在昏迷中毫无苏醒征兆,您二位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

大概是祁霖眼神里面的疑惑和不满都太过于明显了,好不容易豁出勇气来说之前那句话的季母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本来就相当窘迫别扭的脸上又出现了明显的激动情绪:“小祁,阿姨没跟你开玩笑!你…你要想办个酒席什么的,就咱们两家,阿姨跟叔叔也都会去,只要等槐序醒过来!”

祁霖:“…”

这是不仅承认了她和她媳妇儿的关系,还答应了来办个类似于婚礼仪式的酒席?

祁霖愣了愣,然后也终于反应过来季父季母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他们是害怕她辛苦照顾了他们女儿这么久,可能快要受不了准备放弃了,所以尽己所能给她做了一个承诺,承诺隐含的意思是,只要她愿意继续照顾季槐序直到季槐序苏醒,那他们就改变态度承认两人的关系。哪怕她想要举办个婚礼酒席,只要别大张旗鼓,把酒席范围限定在两边家庭之中,那他们都会配合的。

季父季母自认就算他们亲自来照顾季槐序,也绝对无法照顾到祁霖那么好的程度。更何况而哪怕心里不乐意承认,也很清楚如果季槐序醒过来后发现祁霖不在了,那对于季槐序来说无异于灭顶的打击,他们女儿很有可能因此再出什么意外。

为此,他们愿意放下面子和成见,由与祁霖矛盾更加剧烈的季母打头阵,对祁霖主动示好。

反应过来这一点,祁霖心情一时之间也是有点复杂。欣慰和喜悦多少还是有一点的,毕竟这两位老人是她媳妇儿的亲生父母,季槐序哪怕表现得再不在意甚至透露出悲愤与抗拒,也无法遮掩住对父母在心底深处的那一两丝怀恋与期许。如果能被季父季母祝福而不是冷眼相对,季槐序能轻松很多,祁霖自然也很高兴。

但是大约因为这些年早就对季父季母的冷漠固执已经麻木了,也因为祁霖现在是真的非常累,所以祁霖心中整体上来说还算得上是无波无澜。只是想到季父季母的这番话是因为仍旧不信任她、害怕她不要放弃季槐序了,再回忆一下季母话语中那个不要让她们大张旗鼓只能在两家内部偷|偷|摸|摸|举办个酒席的意思,祁霖嘴角很轻地勾了一瞬,带着些嘲讽。

祁霖叹了口气,行吧,毕竟这两位老人就是那种老顽固思想的人,她也不能强求太多。事关唯一的女儿,心思多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祁霖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但一定是以德报德的人,既然季父季母已经尽己所能示好了,她也总得表个态。

祁霖点了下头,脸上除了疲惫也没什么情绪:“嗯,好。”

季父季母一直在忐忑不安地密切关注着祁霖的反应,刚才见祁霖一直没什么回应,甚至还表情流露出了淡淡的讽刺,两位老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季母还因此生出了些“早知道我凭什么要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这丫头”的怨怼,现在听见了祁霖答应了下来,都愣了一下,继而抑制不住地有些狂喜。

“我对槐序如何,这些年您二位应该也都看在眼里。”祁霖给季槐序掖了掖被角,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不会主动离开槐序的,这点你们放心。等到槐序醒过来了,我一定邀请您二位来参加酒席。”

“不过在此之前。”祁霖抬眼,直视季父季母的眼睛,“麻烦你们就不用再往医院跑了。您二位住得离这里也不近,来来回回奔波太辛苦了,而且槐序要是醒过来了,精神状态不会太好,见到你们恐怕弊大于利。”

季父季母对季槐序从小的重压教育,对季槐序来说已经是无法磨灭的阴影与伤害了。后来季槐序好不容易遇见了祁霖,整个人越来越阳光越来越幸福,却又面临着季父季母的训斥、鄙视以及逼迫。在季槐序没有出事之前,季槐序与季父季母的关系就已经非常紧张了。

所以祁霖这话,说得并没有错。

而且说实话,每次两位老人过来祁霖又不能不管,照顾季槐序已经非常劳累了,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下两位老人,祁霖实在是能避就尽量想要避免了。

季父季母还来不及高兴一会儿,就马上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都有些语塞。

虽然面子上非常过不去,但是祁霖所言句句在理,季父季母尴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默认了祁霖的话,有些讪讪地告别离开,从这之后就没有再来医院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现在季槐序在听到祁霖说要和两边的父母都联系一下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季槐序实在是…无法释怀。

就算祁霖第一时间就告诉她,她父母已经接受了她和祁霖在一起的事,可之前太多年的心寒已经冻出了数尺的冰,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融化的。

季槐序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察觉到了自家媳妇儿的情绪低落和挣扎,祁霖从藤椅上起来,走到了季槐序身边,从背后把自家媳妇儿紧紧抱到了怀里,脑袋枕在季槐序肩膀上,柔声道:“没事的,别担心。你毕竟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叔叔阿姨不至于固执到那个样子,现在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而且你不是答应好了嘛。”祁霖的下巴在季槐序肩膀上蹭了蹭,语气里也带着些撒娇的味道,“等到出院就要给咱们两边的爸妈一起都报个平安的。”

虽然当时她说的时候实际情况是季槐序半个字都没回应,但这并不妨碍祁霖把自家媳妇儿的沉默当做默认。

第194章婚礼番外

这一关总要闯过去的,就像是最后一个世界里面的丛绮那样,只有真正面对了自己的过去,人才能最终拥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季槐序:“…”

季槐序伸手,一把将蹭她蹭得她都感觉有点痒的祁霖脑袋推开了。

“我知道。”季槐序叹息似的开了口,本来就很轻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缥缈,像是来自某片云上的琉璃殿里面一样,“那我联系你父母,你联系我这边的。”

祁霖:“…”

媳妇儿你就这么会见缝插针、能逃避多少是多少吗?

行吧,祁霖叹了口气,还是有进步的,好歹这次是真的明确答应了。

祁霖偏过头,亲吻了一下自家媳妇儿:“好,就这么说定啦。”

季槐序和祁父祁母的关系这些年来一直都很不错,近几年季槐序没那么害羞了,叫祁父祁母也不再是伯父伯母,而是跟着祁霖一起喊爸妈了。让季槐序来联系祁父祁母确实不算是什么难事。

许久没有回家,不少东西还是需要收拾一下。等到祁霖和季槐序忙活完这些,季槐序看了看时间,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祁父祁母应该都在家,但是季槐序想到自己毕竟已经昏迷一年了,还是问了问祁霖确定了一下,得到了祁霖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拨通了祁母的号码。

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季槐序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一旁祁霖正关注着自己这边情况的目光,直接按了免提,听筒里面传来了祁母有点疑惑也有点紧张的声音:“喂?霖霖?你怎么想起来用槐序手机了?是有什么事吗?”

季槐序昏迷期间祁霖也一直给自家媳妇儿的手机交着话费,反正她们俩的手机密码彼此都知道,偶尔也会出现用对方手机打电话的情况。祁母以前也是经常给两位女儿打电话的,知道这一点。

季槐序稍微准备了一下措辞,然后开了口:“喂,妈,我是槐序。”

电话那头一瞬间就安静了。

“槐、槐序?!”祁母的声音一下子至少提高了八个度,“槐序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季槐序笑了笑:“真的是我,妈,我现在已经出院了。”

这么些年来祁父祁母早就把季槐序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孩子,祁母时隔整整一年终于再一次听见了这个女儿的声音,祁母当即就捂着嘴哭了出来。

季槐序连忙安抚:“妈,您别哭,我已经没事儿了。”

“好,好!妈不哭,妈就是…就是太高兴了…”祁母带着哭腔哽咽道,“槐序,槐序你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啊?霖霖呢?霖霖在不在你旁边,我跟你说啊身体上的事儿咱可不能马虎,一定要好好检查检查知道不知道?让霖霖带你好好检查检查啊!”

说着说着,祁母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直接扭头冲着还在厕所里面蹲马桶看报纸的祁父大喊:“老祁!老祁你赶紧过来!赶紧的!”

“哎呦,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祁父无奈地放下看得正起劲的报纸,从厕所里面匆匆忙忙赶过来,“哎你怎么还哭了?到底怎么了啊?!”

“是槐序!”祁母举着手机上把来电显示给祁父看,差点把手机怼到祁父脸上,“槐序醒了!正在跟我打电话呢!”

“什么?!”这次换祁父的声音一下子至少提高了八个度,他马上就把手机拿过来贴到自己耳朵上,“槐序?槐序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让祁霖赶紧带你去看啊!你们现在还在以前的那个医院吗?我跟你妈明天就去看看你!”

季槐序:“…”

季槐序听着电话里祁父那除了没哭之外和祁母根本相差无几的激动语气,以及祁父那跟祁母相当接近的思路想法,嘴角情不自禁地就朝上弯了起来。

这么久没见,爸妈真的还都是老样子。

要怎么哄这两位老人,季槐序是个比祁霖都还精通的主。不消几句话,电话那头的祁父祁母都笑呵呵的了,也不再急着要过来看她了。季槐序顺势提了下一周后请他们俩来家里玩的事情,祁父祁母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到最后终于在祁父祁母的一大串叮嘱里面“好,嗯,我知道,您放心”答应完了,季槐序挂断了手机,扭头一看窝在沙发上的祁霖,就和祁霖那有些幽怨的目光直接对上了。

季槐序:“…”

季槐序:“干嘛呢你?”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情。

“每次听你跟我爸妈打电话,我都由衷地生出自己是捡来的,你才是亲生的这种感觉。”祁霖怀里抱着抱枕,幽幽地回答,“来,媳妇儿你看看时间,你们通话了三十分钟零九秒,除了最开始我爸妈让我带你去检查身体,你们仨有半点关心过我吗?”

季槐序:“…”

季槐序:“哦。”

说完这一个字,季槐序就彻底懒得理会祁霖这种幼稚的行为了,直接转身上楼走人。

祁霖看着自家媳妇儿那相当高冷的背影消失在转梯转角处,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然后,她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手在通讯录上季父的名字那里停顿了一下,还是最终选择了拨通季母的电话。

虽说祁霖更乐意跟相对讲道理好说话一点的季父打交道,但是当初在医院里面季母都已经那么豁出去了,她也总要有所表示才对。

季槐序现在并不太想听到季父季母的声音,祁霖也就专门挑了这种自家媳妇儿没在的时候来打电话。

相比起季槐序和祁父祁母通话的温馨,祁霖和季母的通话更像是某种公事公办。电话一接通祁霖就马上说清楚了计划性已经苏醒并康复出院的事情,让季母和季父不用担心,然后告诉季母,一周后来她会派人去接他们两位来她们家里。

现在祁霖和季槐序居住的这栋别墅是四五年前买的,季父季母当时和季槐序闹得很僵,连家门都不许季槐序进,更别说进季槐序和祁霖的家门了。所以不比能离得比较近,也对别墅熟门熟路的祁父祁母,季父季母压根不知道这栋别墅的地址,需要有人去接过来。

祁霖说完这些后,电话那头也一样出现了一片安静的情况。

自己唯一的女儿终于奇迹般地苏醒了,季母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心里的情绪也不会有多平静。但是祁霖能理解季母不想要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脆弱一面的想法,所以祁霖稍微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电话那头有半点声音,便开了口:“就是这些了。那您和叔叔联系一下说一下这件事,等到了时候我再联系你们。”

然后,祁霖挂断了电话。

那些不方便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情绪,挂了电话,就让季父季母自己不用顾忌太多,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吧。

.

一周后。

很快到了祁霖和季槐序与两边父母约定好的时间,祁父祁母拒绝了女儿的接送,直接兴冲冲地提前几个小时跑来别墅了,反正他们很熟悉路怎么走。刚刚按了门铃,祁母一看院子里面匆匆跑过来给他们开门的季槐序,眼眶立即就红了。

想想之前一年里那个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季槐序,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文文静静笑着喊妈的季槐序,实在是太让她高兴了。

祁母把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祁父手里一塞,冲过来一把将季槐序紧紧抱进了怀里。

祁父差点没拿稳把一个袋子给掉了。

祁霖和季槐序都没想到这次祁父祁母能来这么早,刚才季槐序是在院子里面浇花才刚好听见了门铃声过来开门,祁霖听见门铃声的时候还在屋子里面打电话处理四月公司的事情呢。

现在听见外面的动静,祁霖赶紧赶了出来,一看自己亲爹那个不堪重负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马上赶过去把大半的袋子都接了过来:“哎,怎么都站在门上啊?有什么话进来说呗!”

因为祁霖和季槐序都是比较注重私|密|空|间的人,季槐序又是一般喜欢自己做饭吃,所以别墅里面一般情况下也就她们两个,有需要做清洁的时候会请钟点工。祁霖拿着这大包小包的赶紧进屋里面找了个地方放了一下,中途祁霖还低头看了看里面都装了些啥,果不其然,还是和以往一样,基本都是祁父祁母自己做的包子馒头饼子、酸菜酸蒜薹什么的。

祁父祁母都知道季槐序特别喜欢自己做饭,其他的东西说实话祁霖和季槐序也不缺,但是祁父祁母又不想空手来,总要给两个女儿带点东西心里才算安心,所以每次来祁霖季槐序家里,都要带些自己做的东西给她们俩,要是天气比较冷的话还会有手工的围巾毛衣之类的。

这次大概是太久没过来了,祁父祁母拿的东西格外得多。祁霖看着这些东西简直有些无奈,这么多东西俩老人是怎么一路提过来的?就不嫌累啊?

跟在祁霖后面一起过来放东西的祁父通过祁霖那个苦笑就能推断出来自家闺女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当即就回答解释:“当我跟你妈傻啊,我们叫了出租送的。”

祁霖:“…”

嗯嗯,您俩一点儿都不傻,您俩最厉害行了吧。

叫出租…早知道这样干脆我叫人接你们了不是更省事儿啊?用得着搞这么麻烦你俩也折腾得受罪吗?

第195章婚礼番外

不过这些祁霖也懒得说出口了,反正之前说那么多年都没用,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只要老两口没瞎折腾把自己折腾出来毛病,开心就行。

放好了东西,祁霖留在这里整理,祁父马上就跑回客厅看季槐序去了。女媳昏迷了一年终于醒过来了,祁父和祁母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祁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面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笑了笑,继续收拾手上的物品。

季父季母一会儿要来这件事,祁父祁母都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么多年季父季母怎么对两个孩子的他们都知道,心里有那么些不忿和微妙,但是人家毕竟是和季槐序血脉相连的家人,如果真的能够以后关系缓和绝对是件好事,所以祁父祁母之前还专门也给季父季母带了点礼物,做了些见面准备之类的,亲眼亲耳确认季槐序已经没啥问题是个健健康康孩子了,祁父祁母也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季槐序一些关于季父季母的事情,方便一会儿见了面好找话题来聊——季槐序跟她父母关系不好这点祁父祁母也知道,因而没有问得多明显。

季槐序那么聪明敏感的一个人,自然能听出来祁父祁母话里的意思。她微微垂了垂眼睑,手指在祁父祁母看不到的裙摆旁边略略颤抖了几下,还是笑着一一回答了。

这一周里面,祁霖也是和她聊了不少的。说实话道理季槐序都明白,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全都明白了,但是实际碰上了…那些过往岁月里面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关乎伤害,关乎痛苦,关乎绝望,唯独不关乎任何与喜悦相连的情绪。

父母从小对她的严格要求,强制性让她懵懵懂懂之时就必须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完美完成各种任务,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所有的玩乐都是耻辱和罪恶,做得好了得不到半句表扬,做不好了就要忍受着父母的冷脸和嘲讽。小时候季槐序像大多数孩子那样以为父母说的做的就是对的,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就是自己像父母说的那样没出息没用才会被批评,可是后来年纪渐长有了自己的眼界和知识,季槐序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自己父母那么多年做的都是不正确的,那是在扼杀孩子的天性,是揠苗助长得不偿失。

季槐序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比上不足但她的父母比下也有余,至少在物质生活上从小家里都没有短了她的,就算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有限父母也宁愿自己多吃一点苦让她能吃饱吃好。可是精神生活上父母能给予她的只有伤害。季槐序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和父母沟通,但是也不知道季父季母是不是从小对她专制习惯了,不论她说什么都只会冷笑然后讽刺,永远都只觉得自己是对的,季槐序必须全都听他们的。

季槐序其实挺想不通的,明明自己的父母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思想上能冥顽不化古板固执到这个程度?季槐序甚至有段时间怀疑自己父母可能精神方面或者内分泌方面有什么问题,需要去医院好好看看医生。

季槐序也观察过,自己父母并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可是只要对她就是完全没她半分表态的机会。大概在季父季母心里,她就是他们的一件所有物,不可以有任何忤逆的情况出现,除了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全都是不应该的。

这导致后来季槐序的精神碎片散落各个小世界,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原著剧情设定牵制,如同一个傀儡娃娃演戏一般的时候,季槐序都生出了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太多次的尝试沟通以及反抗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利的伤害与无声呜咽的失望,到了后来季槐序已经彻底放弃了。就算有血脉关联又如何呢?有些人之间,大约注定就是天生没缘分的。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继续两看相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互相都看不见彼此吧。

对于季槐序这种缄默着不配合的态度,季父季母一开始很生气,但是慢慢的也就冷笑着不管了。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行,随你!你不想听我们话,我们还不想有你这么个除了会给我们添堵之外一无是处的女儿呢!

后来,季槐序与季父季母的关系就越来越淡薄,越来越冷漠。在季槐序出事之前,季父季母已经足足有两三年没跟她联系过了。

哪怕只是提起季父季母,季槐序内心深处都很排斥。

祁霖也差不多猜得到自己爸妈会跟自己媳妇儿说些什么,她赶在这个话题开始没多久后就收拾好东西也过来了,既给客厅里面的三个人一定时间来聊这个话题,又能在季槐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及时赶到,端着一盘季槐序做的点心过来不动声色地就转移了话题,好让自家媳妇儿喘口气。

季槐序在看到祁霖的一瞬间,心里就没有那么揪得疼了。因为祁霖是她人生中第一个能够站在她身边,在季父季母的刁难讽刺之时会和她一起面对的人。

在亲眼见过季父季母之前,祁霖主要还是以劝季槐序尽量别跟父母搞太僵为主,不过在亲眼见过季父季母之后,祁霖也就默默地站到了季槐序这边,懒得搭理根本半点道理都不讲,只会以自己的标准框定她们两人的季父季母了。

然后看着祁霖把话题转移过去,季槐序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也不再抖了。祁父祁母也是很久没见到自己女儿了,更何况之前季槐序昏迷的那段时间祁霖的状态简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现在看见了和季槐序一样完全恢复过了,整个人有了活气的祁霖,悬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下了。

祁霖坐到季槐序身边,吃着端过来的点心和自己父母聊了几句,趁机悄悄握住了季槐序的手,一碰到季槐序的手祁霖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自家媳妇儿的手是真的够凉的,还有些薄薄的冷汗,一摸就知道是紧张不安导致的。祁霖握着季槐序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等到季槐序的手终于恢复温度了,这才把自家媳妇儿的手放下。

祁父祁母吃着点心,忍不住就夸了季槐序几句。他们这个女媳的厨艺是真的特别好,这么久没尝到了早就心里面想得很了。季槐序看着祁父祁母吃点心吃得都有点停不下来的样子,戳了下祁霖问了一下现在时间,发现差不多到时候了便起身去了厨房,祁母也马上跟了过去一起。

按照他们四个人平时的习惯,今天这顿饭肯定不会出去摆什么酒席,而是就在这栋别墅里面自己亲手做。而且这种有祁父祁母来吃饭的场合季槐序是严令禁止祁霖进厨房的,说是因为祁霖手艺不过关会影响成品质量,“给爸妈吃的东西不能那么随便”,祁霖就算想去打个下手季槐序都拒绝了。

对此祁霖无语了一下,还是表示,行吧,媳妇儿你开心就好,刚好我能落个清闲。

祁母的手艺倒是属于一般人里面很好的了,就算是与季槐序合作也不至于太拖后腿,这么些年下来两人的合作已经相当默契愉快了。祁父的厨艺其实也不错,至少比祁霖强很多,但是祁父是因为自己懒得动,不想下厨房,美其名曰看祁霖一个人在厨房外面冷清他来陪着祁霖,然后收获了自家女儿的一个白眼:“您这借口找得真好。”

祁父纯当做没看见,反正从小祁霖这臭丫头没少给他翻白眼,不差这一次。

这次季槐序和祁母照样在厨房里面做饭做得热火朝天,聊天聊得也热火朝天,祁霖和祁父时不时就能听见厨房那里传来祁母的笑声。季槐序不会笑那么大声,但是也能看到很开心的样子。

厨房里面的两人在忙,厨房外面的两人也没真的闲着。祁父叹了一口气,还是继续问了祁霖几个关于季槐序和她自己身体状况以及这次请季父季母来做客的问题,声音语气也不是刚才那么轻松了,而是相当严肃。祁霖预料到了这个流程,她爸爸总是考虑得会比她|妈妈多很多的,也一一耐心认真地回答了。

不管她早就已经是多么功成名就的女总裁,在做了一辈子普通职工的父母眼里,她仍旧还是个需要处处牵挂担忧的孩子。这点祁霖能理解。

没过多久,祁霖安排去接季父季母的司机已经给她汇报了情况,说是接到两位老人了。刚好赶上今天路况不错,司机很快就将季父季母送了过来。

祁霖去别墅外迎接的时候季槐序和祁母还是在厨房里面忙活,季父季母见了祁霖,脸上还是有那么些尴尬窘迫的样子,问了个好就没了词,还是祁霖很自然地接着问了几句他们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季父季母这才回答着寒暄了起来。而且这次祁父也跟了过来,比起每次见面基本气氛都相当冷的祁霖,季父季母在面对同龄人且第一次见面的祁父之时明显要放松得多,祁霖那个口才又是不少遗传自祁父的,祁父专门找了刚才询问到的季父季母感兴趣的话题,很快三位老人就聊起来了。

眼看三位老人聊得不错,祁霖也就保持安静走在队伍最后面,帮季父季母拎包。嘴型更兴晓说尽在,靶迩私舞弍麟麟氿

等到了别墅,季槐序刚巧出来拿个东西,一下子就和季父季母碰了面。

一时之间,刚刚才因为祁父调动话题而浑身渐渐放松下来了的季父季母,再一次有些僵硬了。

现在不比往昔,之前他们两人是真的没有感觉自己有半点错,只是痛惜季槐序的不听话不争气,可是经过了季槐序这一次的事,两位老人也是真的改变观念了,心里特别担忧难受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时候他们还专门找了心理学教育学的书籍来看,这一年的时间足够这两位老人搞清楚,到底有多少是他们想当然而做错了的事,这些做错了的事情里面,又有多少给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季父季母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就算是看这些专业类书籍也并不费力。以前是他们压根没有来看看这些书的想法,现在有这个想法了,自然很容易看出来结果。

所以现在季父季母面临的处境是,已经知道自己犯错了,但是又拉不下脸来在树立了几十年绝对权威的女儿面前表示歉意。

第196章婚礼番外

或者说,其实他们很想要来表示自己心中的歉意,但又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表示才是正确的。

季槐序冷不丁就和季父季母碰上面,也瞬间顿住,原本和祁母说话的时候带着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赶在气氛彻底冷下来之前,祁父赶紧上前主动说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打圆场,祁母也很快发现了季父季母的到来,赶紧收拾了一下也跑来客厅里面,跟祁父一唱一和地配合着,总算营造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其乐融融的气氛。

祁霖则是马上把手中季父季母的包放好,趁着两边父母聊起来的时候,一把拉过了季槐序的手,想把人先带到一边儿去两个人谈一谈。

结果这次祁霖连季槐序的手都没碰到。

季槐序直接把手拿开了。

祁霖愣了下,马上看向季槐序的脸,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季槐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也有点微微泛白。她没有看祁霖,只是用一种很轻很淡的语气,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了,还逃避也没有什么用。

反正她父母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祁霖,只要她醒过来就承认她和祁霖的关系吗,这次要是他们再搞什么事,那就看看他们是怎么打自己的脸吧。

对于自己父母能在固执己见上下多少血本,季槐序早就不会有所怀疑了。

然后,季槐序低了下头,直接绕过祁霖,走向了客厅茶几旁边,走向了祁父祁母和季父季母正待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