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裂开一丝冷笑:“倪初雪,我不会再是以前的殷梨香,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再回来的,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梨香,不要这样给自已那么大的压力,成事在天,每个人的命运,多少都有一点让天牵引着走,该来的,我们总是避不过去。”

她轻笑,有些傲意:“他们是妒忌我的才华光采,他们是要毁了我,我偏不会如他们的愿,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我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很多的事情,牵牵扯扯。

梨香固然是才华出众,光彩耀人,一个楼玉宇就可以毁了她的名声,但是,为什么要陷害我爹爹。

再不甘心,那又如何呢?我们进宫,不是做主子,我们是做宫女,最最最低下的宫女。

为人奴婢,焉能像小姐那般自在,那般舒服。骨气,尊严,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梨香有才华,但是,宫女不需要这些,只要听命便是。

我的眼界真是小,我能想到,也只是这般的简单,入了宫,才知道什么叫做深宫如海。宫女,仅是会听命,还是不够的,不够的。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二章:入宫第一夜]

燕朝二十三年,皇上喜爱美女,在民间挑了不少女子入宫为妃为嫔,充盈后宫。侍候的宫女,也不断地增加,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

若是过得去的人家,谁会卖身入宫里做奴婢呢?在宫里,妃子们个个权势摭天,死人,那是只能闭嘴的事。

还不如在大户人家里做个丫头,也不至少,连死了都不知道。

三年就会淘汰年老的宫女,那时候,却错过了婚配之期了,要嫁如意郎君,比登天还难。

宫门一开,能不能出来的,也不知道。

多少的悲哀,在那深深的高墙之内。

如不是,贪那钱尚为高,那个女子也不会想要进宫的。

她和梨香是迫于无奈,入宫做宫女。

和几个贫苦的女子一起,也有一些像她这般身份的人,大概也是家道中变,不得已,其中有一个,很是好看,神清骨爽,秀外慧中,眼含精华而不露。不若梨香一般艳光四射,她有些担心,在宫里,要是长得漂亮,也许是福气,也许,是一种错误。

女人,都免不了会妒忌,只是,梨香很傲然,半点也不掩摭。

车,一颠一颠地,带着我们几个女子,往宫里而去。

都不知道自已的命运,眼里,写满了惘然。

京城的路,并不如想像中的好走,那般的陌生,不如秦淮那样平坦。

闷热的天,连风都停了,她好想,就这样倒下,永远不再想。

终究,我是不能的,我十几年就那么不堪一击吗?还真是愧对了爹爹。

这就是京城的路,京城,一个让我不知要如何的地方,楼玉宇逃回了京城,上官雩在京城。

我和梨香却要进宫为婢。

燕朝繁兴几十年,京城,自是人来人往,我们能看到的,我们不敢兴奋,我们都惧怕着,我们都缩着身子,我们不再是自由的人。

马车,并没有绕着繁华的京城走,而是,从那比较僻静的地方往那远远看到黄灿灿宫里而去。

那像是一张巨大的嘴,会将所有的人,都一一吞噬般。

我听见,有人叹息的声音:“又是进宫的宫女啊!”

我心在发酸,我想吐,是奔波太久了,是天气太热了,还是因为那人的话中之意。

我扶着马车竿,却吐不出什么?干呕的让我的心都纠结成一团。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已脸色很苍白。

我多想入城里,多想到繁华的地方去,或许,我还能看到上官雩的药铺,只是,他的药铺,又叫什么名呢?我知道什么呢?我一无所知,我宁愿我不要知道,断绝了所有的念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纵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官府已编制好名册了,我,倪初雪的身份,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宫女。

宫里,最低职位的,就是宫女,曾有诗云:“未央宫墙青草路,宫人斜里红妆墓。一边载出一边来,更衣不减寻常数。”一边运出刚死宫女的尸体,一边送进新选的宫女。这是一幅多么凄凉的图画。

宫女又占后宫多数,她们无位,无品,供人调遣,受人驱使,景况很是落寞。

慢慢地靠近了皇宫的后门,我抬起头,惧怕地看着这传说中的皇宫。

夕阳将它拉得老长,有些黑糊糊一般,红红高高的宫墙,令人生惧。雄伟壮丽,慑人心魄,我连看也不敢多看,好几个穿着黑色衣色的男人出来,他们,都有一张光洁的脸,阴里阴气的,我知道那是称为公公的人。

“这就是今天入宫的宫女吗?”一个上了些年纪,略微肥胖的公公尖着声音问。

赶车的人上前:“黄公公,正是,一共九人,名册都在,请黄公公过目。”

那黄公公看着我们,似乎不太满意:“行了,行了,念好名字,一个一个跟着我进来。”

“连秋池。”黄公公念到这个人的名字,我正感叹,这名真不错,站出来的,却是那傲然的女子,那样的骨立神清,连那黄公公都多看了二眼。我想,她必也是那户人家的小姐吧!我却不知,我和她的关系,以后,会变成那样。

“殷梨香。”他接着念,那眼光,终还是多看了连秋池二眼。

妹妹听到,站了出去,她的眼角,她的脸上,都是那种傲然,让人叹息的美。

黄公公有些冷哼,没说话,又接着念:“倪初雪。”

我跟了上去,跟在她们的背后,鱼贯而入那深宫内苑。

我听见,那宫门关上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寒意,无情,感叹。如果我可以选择,如果我能,我一定会跑出去。

进去之后,连看也不敢多看,那黄公公就带着我们从左边一直走,我只觉得,四处都是繁花碧草,走了好大一会,进了一个四合院里。

那里,已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在等我们。

约莫二十余岁左右,清秀净丽的脸上,有些风霜,眸里,却是平淡如水。

一身碧蓝色的衣服让脸看起来更白嫩,她走到黄公公身边,轻露笑:“偏劳黄公公了。”

“不敢,能为林司记做事,是老奴的福份啊。”他倒是谦虚得很。

她笑笑:“卓儿送黄公公。”

送走那黄公公,她立在我们的面前,细细地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打量着。

然后,轻柔地笑了:“大家进宫,也不必怕,你们可叫我林司记,由我来给你们讲讲宫里的规矩,宫里的条例。”她说得很轻,也清楚。

她的平易近人,让我们紧绷的心都有些松了下来,我想,她必是温和之人。

“无方不成圆,家有家规,宫有宫规,宫里,不比家里,一丝一毫,万不能错,无论你们以后能坐到什么位置,也要记住这句话。”她淡淡地说着。

又听了一些道理上的事。然后在人的带领下,用晚膳,我知道,没有人会吃得下。心里,都充满了害怕。

钟声一声一声地敲来,不知道是那里响起的,我坐在我的床铺里,没有一点的睡意。

这里,狭小,黑暗,比我的小阁楼更差。

我想不到,这般明亮壮丽的皇宫,也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是宫女睡的地方,林司记,正六品女官的名称,专司为新进宫女讲宫规。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她的态度,她的样子,她的柔和,在某种程来说,让人有些安心下来了,她脸上的风霜也告近我,她是过来人,她知道为人下人的心酸。

皇上二十岁继位,二十三年来,喜好女色,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放弃过追寻美女。

后宫三千,何止三千。

众人沉睡我独醒,我睡不着,这是我入宫的第一天,就在这黑暗的地方渡过。

也许我是幸运的,没有遇到凶恶无礼,摆架子,再加上恫吓的嬷嬷,不然,我会像是老鼠一样,抖着了心,惶惶然。

宫女睡觉,不能仰面朝天,必须侧着身子,两腿蜷缩着,一只手侧放在身上,另一只手平伸着,她说,这是规矩,必须遵从,偶尔的,会有嬷嬷来查,如果错了,会挨打的。

我看到,黑暗中,有几个女子就困难地做着那样的动作。

我试了试,真的很累,很不舒服,但是,我要习惯,做宫女,不是玩。我得留着命回去看我爹爹。

迷迷糊糊中,我又想起了爹爹,不自觉地,竟然泪流了下来。

哪里的歌声,曼妙地传来,我睁大了眼睛,我等着睡意来带走我。

“你们听到了吗?”黑暗中,不知谁在说话:“有人在唱歌,很好听,不过,我家乡的人唱得更好听,我想回家。”她有些哭腔。

她的话让一些未睡的人都轻泣着:“我也想回家。”

已是回不去了,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却不知,那么多人睡不着,这第一次入宫,对她们来说,也是万分的紧张。

我暗里叹气,这些声音,多稚嫩,我们都还小,见过的,经历的,都不多。只怕有些还未曾如我一般自由自在。我们又都不小了,十五岁及芨,就可以嫁人了,入宫为宫女,等待我们以后的,会是什么呢?顺利的话,三年可以出宫,也是十八九岁,不是鳏夫就是身体方面有残缺之人,如果,不顺利,就是六年,也出不去,一生一世,老死在这深宫内苑里。

高墙,总是用来关住寂寞的人,用是用来关住寂寞的心,它太高大,让人无法攀爬。它太无情,太多的叹息。

白头宫娥,泪连襟,开了宫门出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回家,这是放在心尖上的事,这是支撑着我们走过第一步的事,回家的意义,深远悠长。

从入宫的第一天就开始想着,想着,无论什么?心里有了目标,才会让人路走得更远一些。

三年啊,悠悠长长的日子如何过,就这一夜,都觉得是那般的难捱。

我要学着去适应,我不能改变这里的什么?那我就要适应,在宫里,如果不适应,等待的就只有死亡,没有人会同情的,人情比纸薄,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这里最多的,除了御林军,就是成千上万的宫女。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三章:我入冷宫]

无比多的思念和哀痛藏在心头,日子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而停留。

也不会有人停下来触摸我们的心,我们不是什么?只是宫女,太不出其了。

宫里的美丽与壮观,却不是我们的地方,每天,却是要靠宫女来打理着这里的所有。我们只是宫婢,看到每一个人,都要弯下腰,都要垂下头去,以示尊重,宫女的衣服,都是绿色,一层一层的不同,总之,这是最低下的色。

曾经,我多喜欢这种颜色,我总觉得这是生命在延续,是一种萌动,让人会心,让人舒畅,却是宫女的衣服,妃子们多爱穿红色,却不敢穿桃红,穿大红。

花中之王是牡丹,最是艳丽娇美,桃红和大红代表着正宫。

只有皇后娘娘和贵妃才穿的,红色能衬得肌如白雪,深得后宫的喜爱。皇上有数不尽妃子,每一个,不是我们能记的,我们只有跪在地上,伏着手,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每一个妃子,自然有着她的跟随,那些都是有些辈份的姐姐,讨好的话,是轮不到我们的。

林司记是一个不错的人,谈吐十分轻柔,总是把宫里的事非巧妙的转掉,然后,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我很尊重她,我认真听她讲一切宫规。

听多了,便是觉得厌烦,我倒不会,如果现在不学会,那么吃亏的就是自已。

林司记也总是喜欢看着我说话,用午膳的时候,别的人都走光了,我正扫着地,林司记突然进来,我赶紧行礼。

她轻轻地笑:“初雪,不必多礼,我和你没什么不同,我也是一个宫女,只不过待的时候长了,年长些你们,你们这些人当中,我最是欣赏你。”她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意思。

我有些诚恐:“林姐姐。”

“初雪,没有别的意思,明天我就不能再教你们宫规了,我看你谈吐不凡,眼含慧光,我自是想,你是有学识之人,入宫为婢也是不得已,这是自个的心酸,初雪,你不能改变这里,你就要这样子,适应这里,你做得很好,我进来的时候要是做到你一半,也就不必让自个心里吃太多的苦头,其实,人心都是肉做的,也不必把宫里想成是什么狼虎之地。”

我知道,她是让我要安下心来,我感谢她的,在某一种程度来说,的确是和缓了我的心情。

她轻轻一笑,露出颊面的小酒窝,很是漂亮:“不过,为宫女,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宁愿认了,也莫要推了,初雪,我有一事告示诉你?”

我一惊,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摇头笑:“莫要怕,是关于你妹妹殷梨香,其实,我有意提醒过她几次,出众的容貌为她带来的,不一定是好的地方,初雪,你是聪明人,你最好劝劝她,初入宫这般,必会吃苦头的。”

我知道啊,梨香要是听我劝,她就不叫梨香了,她太美了,后宫的人,包括妃子,有几个能比得过她呢?她打什么算我不想去猜测,我怕是她没打成算,小人先会梗,我是比较偏袒她的,我承认。没有别的,就因为她是我妹妹。

我点点头:“梨香脾气有些倔。”

“你们这一批进来,就有三个是读过书的,包括连秋池,初雪,其实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我也不转弯抹角,我问你,你们想不想去冷宫?”她直视着我。

冷宫,说到这二个字,大概后宫最怕是就是了。

我总是搞不清楚皇上为什么这样子,那么喜欢美人,但是,又让她们住到冷宫里去,冷宫啊,就代表着不会出来了,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日黄花不如今朝露。

哪个妃子不怕呢?宫女到冷宫,也自是无人肯去的,冷宫事儿多,而且,那里的人都是失宠,脾气性子不好且不说,连赏赐也没有,在宫里侍候的人,多少,都会有的。能干者,圆滑者,讨人喜欢者,都能很快得到地位的上升,相信,没有人会想去冷宫的,那里人,都没有了权势,只有空架子。

当然,我并不是因为那赏赐,因为那什么提升。

冷宫,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冷宫并不若深宫里是非多,明争暗斗多,宫女,多的是棋子,主子错了,宫女总是顶罪的。一个侍候不小心,理由层出不穷,没有想不到的,只有不敢想的,如果得罪了人,赏给太监玩弄,更是让人心寒,我这些天来,就听到不少这样的事,年长一些的宫女讲起来,每每让人心寒。

而冷宫,那里的人,再争,也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不会再出头。宫女错了,就是错了,也无人太管得着,而且,在冷宫也较为自由,三年一度,自不会有人多加挽留就能出宫。

选择冷宫,也就选择这几年中,不能出人头地。

我本无这心,我只要能平安出去,我不想去争,我没有野心。

我点点头:“林姐姐,我愿意去,只是梨香,我不敢擅自替她决定,她可能,志不在那里。”我说得有些委婉,其实,梨香是不会甘愿为一个宫女的,我毕竟是她的姐姐,十几年了,我焉能不了解她,她想获得一些青睬,最好,是来自帝王的。

林司记听我这般说,眼里有一抹赞赏的笑:“这么多人中,我不敢说我能看准谁,可是你眼中的无争,我是看得清了,你倒是明白了,我也不会委屈你,冷宫也不是什么冷若冰霜的地方,比些是非之地,是好许多。”

“我只想能平安过三年,然后我能出宫。”我坦诚地说着。

她叹口气:“如果当年,我也去了冷宫,想必我也出宫了,在那里,倒也无人特意留着。我明天让卓儿带你到冷宫里去,宁妃娘娘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心里一酸:“谢谢你,林姐姐。”到了宫里,还能遇上这般好的人,是我的福份。

她轻笑:“也只有你才会说谢,换成别的宫女,哪会去冷宫,不认为我是针对就罢了。”

“林姐姐是好人。”我认真地说。

“好人?什么才是好人呢?你们的每一步,我都是走过来的。”她有些嘲笑:“宫女也是人啊。”

是啊,宫女也是人,我真的很感谢林姐姐。

已是八月正了,猛烈的阳光照得人头顶生烟。

我跟着卓儿去冷宫报到,一句话也没有说,遇到人,我总是照着林姐姐所教的礼数弯腰低头,在宫里,无论是多大的年纪,只要任的职大,就得称为姐姐,并不直呼其封号,由衣服,还是可以辩认得出来。

冷宫,越走是越偏避,一些人总是离那里远远的,怕是染上了那霉气。

里面的妃子不能出来,而外面的人,压根就不想进去,只有一些宫女,才能随意地进出,却也是极少人愿在那里侍候的。

冷宫不愧是冷宫,那参天大树,将那毒辣的阳光都挡了去,大概是年久不修,如此一般,映照得就有些让人心里发寒了。听人说,一到晚上,就有乌鸦在那里叫,叫得让人心里害怕。

一进那冷宫,能看到最多的就是树,大树小树大片小片的,失修的房子不规则地建起。皇上对持冷落的妃子总是不在意的,这般的冷冷清清,这里和那雄峨大气,壮丽无比的宫殿相比,一差千里啊。

不过,我喜欢这里的幽静,偶尔的尖叫声,哭叫声传来,吓得那卓儿也发抖,指着路说:“你从这里一直去进,就是宁妃娘娘的住的地方,我就不送你了。”

我点头:“谢谢卓儿姐姐带路。”

她挥挥手,逃也似地跑了起来。

我仰头看着天空,同一个天空,总是有不同命运的人,无论是圈在高墙内的,还是高墙外的。

我想,那林司记和这个宁妃必是有些关系吧,不然,她随便挑一个便罢,为何选我来,并不是我与世无争的眼神,而是,我能做得好,我能尽心,因为我无争,所以我不会想别的。

如果不是和自已有关的,随便让一个听话的去便是了,也不久之后,就会抱怨。

我只想知道,我爹爹是否安好。所以,我会听从她的话,我要写信,但是我不能,我要得到消息,我也不能,我的身份太低下了,而她,在宫里多年,必也是有些渠道。

让我惊奇的是,那连秋池,竟然选去了丽妃娘娘的宫里,丽妃,可是皇上现在宠爱的妃子。如此的美差,让梨香眼都红了。我不知要怎么安蔚她。

而梨香,却安排在洗衣处,和几个宫女一起。

我有些放心下为,林司记总算是还看在我愿意来冷宫的份上,对梨香的事,还费了些心思。

如果不是各宫直接来要人,一般就会由着上面派下名额,她写名单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