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在那边 ”轻歌靠在门坎上,心里好舒服。

上官雩也没有说什么,就自动去取米,再洗米,轻歌就站在一边看。

从来没有一个男的给她下过厨,都是说,到外面去吃,其实,自己做饭,更有意思啊。看他忙忙碌碌的,心里满满的,眼里,轻轻柔柔得,如那刚冒起来的烟,风吹就袅袅而动。

“我要吃豆腐。”轻歌笑眯眯地说着。

他就去拿下豆腐,她走进去,他马上皱眉:“出去,别在这里挡着我。”

“我不会碰水,真的,我剥蒜头,好不好。让我帮些忙啦。”

“一边去,别挡在路中心。”他都忙得很了。

轻歌一笑,拿下着蒜到一边剥着,总是抬眼看他,觉得心窝儿好暖一样。

在一边看着他煮菜,手忙脚乱地,她在一点指教着:“不是这样的啦,你不放油的吗?对,要放一些油,我来我来。”还是看不过眼。

上官雩却推开她:“你手脏。”

“唉。”轻歌长叹:“可是,看你煮得好累,对,先放点油,再放豆腐下去,你别跑啊,油不会吃了你。”真是的,一响他就跳起来了。

“再放多一点盐,对,够了,够了,够了,会咸死的。”轻歌垂下眉头。

上官雩放下盐:“那不要了。”

“不,你放多点水下去煮着。一会儿,将豆腐捞起来,不要水就好了。再伴些味上去,就可以了。”她不是没有办法的。

上官雩想了想说:“行得通。”放了些水下去。

好不容易,豆腐煮好了,他皱着眉头看这个:“看起来不太好吃。”

轻歌去找筷子:“我试试看。”

“你手脏。”他说,抢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豆腐吃,滑滑嫩嫩的味道在舌尖上,还挺好吃的,这是他做出来的啊,他觉得很好吃。

虽然颜色不像在酒家中吃的一个样,可是,味道很好。

他温和地夹起一块,送到轻歌的唇边:“你试试。”

轻歌一笑,吞了下去,又扇着风:“好烫啊。”

“叫你狼吞虎咽。”他推着她的肩头:“走远些,那边有热水,用热水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轻歌走过去洗手,滑下喉间的豆腐真的好好吃啊。

还有炒菜的声音,滋滋作响,这样的滋味真是好啊。

她是有眼光的,上官雩是一个绝世的好男人,会为她下厨,其实,还很温柔的。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他也在不知不觉的对她好,不是吗?也温柔起来了。

洗着手,满满是笑在唇角。

“雩啊?你洗碗,还是我洗碗啊。”扬起声音,想和他多说些话。

“我洗。”他说:“坐着别动来动去。”

“我保证不偷听。”她像是猫一样满足了,闻着那香气,真的是满足了。

托着脸看他,上官雩将那七零八落的青菜放上桌,皱着眉:“看着我干嘛?”

“你唇角有东西。”轻歌轻笑着,然后伸出洁净的手,将他唇角的豆腐屑给抹干净。“好了,吃饭,吃饭了,终于有饭吃了,我肚子都饿死了。”

他吃着她碴呼个没完的声音,埋头吃着饭,可是,那偶尔,调皮的筷子打个转,菜就落在他的碗里,这个古灵精怪的李轻歌。

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明明是在生气的。然后又煮饭,又煮菜。这是从来没有做过事,然后吃着,他觉得,这很不错。

很微妙的相处关系,三天来,她硬是拉着他去买菜,再煮饭。

她真的是有办法,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干。

也许,他是喜欢做这些的,所以,他总会去。

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很好,就这样。就这样。或许,心里有些动了,要拒绝吗?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不容他退缩。

总是不断地接近他,然后,一一将他的自律给破灭了。

就连自己也觉得莫名,总会陷在她的笑容里面。

就如当初对倪初雪动心一样,那是,喜欢上了她和自在和独特的认真与可爱。

而现在,心是不会轻易而动的了。

他看看桌上的贴子,华公子居然请他到花船去。

或者,他是该去的。

不再让李轻歌左右他的情绪,他堂堂上官雩,才不会再给她煮饭。

他一定是在外面吃太久了,才会自己动手。

换了件衣服,他往外走。

轻歌正在院子里挑着豆子,叫他:“你去哪里啊?”

不必她管,不是吗?她不是他的谁。

也没有应,他直然地走了出去。

想必,又是性子上来了,唉,上官雩啊上官雩,怎么就那么难追呢?很固执。

特别是对老情人,也就是画画的主人,倪初雪。

轻歌又钻进他的房里看,看着那画,是很美,可是,她总是叹息,这是他旧情人送的。

牵拉着脸,看到了桌上的拜贴,居然是请他去花船。

哎呀,这不行啊,上官雩,是她发现的,所以,没有什么所以,难道喜欢看着自己喜欢上的人,去嫖妓不成。

不能这样子,轻歌坐下,看着自己的样子,太素。

得好好打扮一下,让他惊艳。

华灯初上,十里秦淮,百里飘香,胭脂香味,成了秦淮独特的美丽风景。

花娘一声一声的娇笑,引得人心痒痒,让人不想把持,就想上去,共度一晚好时光。

轻歌装扮成男子的样子,提着一包东西,就到了那指定的花船。

门口的姑娘们一看粉琢玉雕的公子,还捉着一包东西。

以为是初来尝味儿的小公子,兴奋得眼都眯了起来。几个围了过来,轻歌吞吞口水:“我,我有朋友在这里,是他们叫我过来的,上官雩,还有,华公子,知道吗?”

“公子,来这里寻欢的都是男人,管他是谁呢?公子,今晚奴家好好侍候你,好吗?”

186楼

另一个女的推开她:“公子,还是奴家好。”

“我都说了,是朋友让我来的,不说我便走了。”轻歌才不想和她们缠个没完没了的。

“哟,小公子生气了,好嘛,是有这么二个人,在梅字第一号房,我们的红牌纱纱已经在侍候着了。公子,我陪你进去。”

“好。”轻歌抓紧了一下包里的东西。

里面也是靡烂的景你,嫖客的姑娘们,玩得正欢。

上官雩居然来这种地方,她心里酸酸的。

她知道,虽然是自个喜欢他,可是,他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二个间,总是差了好多西。隔着纱,不捅掉,怎么会牵手呢?爱也是需要女人自己去争取的。

因为,他很值得。

他也对她并不是无情,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做饭。

她好喜欢啊,像是一个小窝一样,二个的温暖小窝,只是,他还没有爬出自己那空洞的心里来感受着。

战战兢兢地上了最上面的包厢房,轻歌又问:“这上面有茅厕吗?”

“自然是有的,小公子,你别紧张,奴家带你去,奴家就在门外等着你。”

想必那花娘,还以为她第一次来这地方,很紧张。

也是有一些的,看电视总是不如真实的。

“不必,你会弹琴吗?”

花娘点点头。

她笑:“那太好了,你到下面去给我搬台琴到梅字第一号房里来。弹给本公子听听。”

“纱纱小姐很会弹。”

轻歌指头在她的面前摇:“我不要听她的。”

那花娘一乐,还以为遇上了纯良的公子,眼泪一挤:“奴家马上去。”

轻歌松了一口气,进了那装设华丽的茅厕里,赶紧换衣服,然后,再梳着发,描着唇。

再出来,是俏生生的一个绝丽女子。

她知道,一个女人是无法进来的,她一直往前走,今晚是来让上官雩认清自己的。

廊上的一个男人看呆了眼:“小姐。”

“滚。”不是她的目标,她没好气地叫着。

推开了梅字第一号的房,她看见了那和一个陌生公子坐一起的上官雩。

她盈盈一笑:“我叫小歌,是嬷嬷,让我来侍候你们的。”

“小姐。”那陌生的公子居然认出了她,惊讶地叫着。

上官雩脸色一变:“李轻歌,你搞什么?”

呜,失败,为什么装得华丽丽的,居然还认得出她。

“给我滚出去,你在这里干什么?”上官雩走近,低声地怒吼着。

轻歌别过下巴,紧紧地咬着。

他抓着她的手:“回去。”

“我不走。”她坚决地说:“我想要看看这有什么好的,让你一请就来。”

他眯起眼看她,一张小脸,还真是和他对上了:“你知道什么?男人上花船,干什么你知道吗?还不回去。”

“我知道。”轻歌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正眼看着他:“我什么都懂,雩啊,我要让你看看,我并不比花娘差,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不必带我走了,我想,我在这里也能安生,你要是喜欢我,你说一声,就好了。”

她紧紧以瞪着他脸看,而上官雩咬牙:“该死的李轻歌,你爱呆这时在,就呆这里。”

那红牌纱纱娇笑地上来,腻在上官雩的身侧:“她是谁啊?”

“挑战你的人。”轻歌伸出手:“你能弹琴,我必也能。”

“好啊,我倒是看看,有没有人比我厉害,要是你赢了,我就下去,让你在这里侍候着二位贵客。”纱纱轻笑,一脸的自信。

“好。”轻歌看了看那搬琴来的花娘,心里吞吞口水。是有点对不起她了,不过,那请人上花船的华公子有钱不怕替他花。

二台琴放在一起,华公子赞叹:“好美的李小姐啊。”

上官雩没吭声,就坐在那里,酒一杯一杯地接着喝。

“不知是有幸能请小姐喝上一杯酒。”华公子,又开始他的谦谦风采。

轻歌轻笑:“有何不可。”

自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反转,涓滴不剩,她甜甜一笑,那醉人的酒窝儿令人看得着迷。

“好酒量,小姐,真是豪爽啊。”华公子二眼看得更直了。

轻歌看着那不吭一声的上官雩,心里有些闷气。

他就陷在他的世界里,他不出来,他就钻在那死胡同里,他明明有那么一些感觉,因为他不由自主,他也抗拒不了。

可是,他总是拒绝她。

明明自己说,喜欢他。可是,他总是不出来啊。怕再伤害他吗?

唉,她怎么会伤害他呢?她多喜欢他做事时候的认真劲儿,还有细事上的温柔与细心。

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上官雩,她也不是一眼就看中,而是,越来越喜欢。

纱纱弹琴完毕,轻笑:“这位小姐,该你了。”

很怪异气氛,也没有人打破。

轻歌转转手,让自己适应一些。

小时候,总是让人十万全能的,什么都学了一些。

这古琴,她也会,古人的曲子太单调,虽然指法,什么都造诣很深。

但是从华丽的大体上来看,还是不够。她朝华公子一笑,看一眼那不吭声的上官雩,心里在揪痛着。

玉指轻轻一弹,美妙的琴声泄了出来。

她弹的是高山流水,由高跌低,低而又升上,指法上的巧妙和华丽的运用。

让这里的人都呆住了。

上官雩靠在椅子上,没看她,而是看着幽幽黑黑的夜。

很美的声音,李轻歌,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她会煮饭,会治牙痛,会弹琴,还会什么呢?她像是一个秘密的八宝盒子,一旦他打来了那盖子,就会一直,一直挖下去。

她说,她喜欢他。

他摸摸下巴,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

当年的玉贞公主,不就是逼婚的手段也使了出来吗?只是,现在的李轻歌不会咄咄逼人,因为情势和身份上的不同,所以,她只能用软弱的法子,不是吗?

他冷哼地喝下一杯酒,他陷在那一个泥潭里,很深很深,才抽身出来。

另一个泥潭想拉他下去,他怎么会再笨得跳下去呢?

轻歌看着他的无动于衷,更是伤怀。指间加大了力道,欢快的曲子一转,成了哀怨的,那般的愁,如在黑夜之中,看不到方向,如在幽黑之际,看着那灯,慢慢地远离一样。

当最后一个琴音消失的时候,轻歌站了起来:“对不起,打忧了。”

她走,她走还不成吗?为什么要生气,而又不敢坦承自己的心呢?

咬住唇,忍住泪,轻歌捂着嘴往外走去。那华公子站起来,一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