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一处地方,换上了汉服的男装,这才牵着进关了。

进关的盘查不是很严,不过,也有一些兵丁会故意为难穿着南疆服饰的百姓。

说白了,就是想着故意抖个威风,欺负一下老百姓罢了。

安潇潇和青盈都是久经江湖之人,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见地多了,不代表就麻木了。

至少,安潇潇见到这种情形,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她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跟官府做对,再说,她的身分,在京城显摆一下还好用,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实在是不怎么好使。

一个弄不好,还会污了靖安侯府的名声。

所以,安潇潇能做的,就是伸手弹了一个石子出去,在那小兵的后腰上打了一下,如此,借着机会,让那名南疆妇人逃过一劫。

两人因为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品,所以小兵也不敢多做为难,倒是点头哈腰地请二人过了关。

两人入关之后,便随意地选了处地方吃饭。

然后也未多做停留,继续前行。

因为进了关,所以接下来,两人的脚程也便放慢了下来。

一路走来,倒是听到了不少的民间闲话。

自然,也从这些边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京城皇室的一些趣事。

安潇潇一路上,都极为沉默寡言,这让青盈的心里,多少犯起了嘀咕。

“小姐,明天我们就到回到京城了,您可还有什么需要在外面办的事?”

“没了。行了,先去休息吧。”

“是,小姐。”

这里离京城,已不足百里了。

明日便能抵京,今晚,就暂且宿在了一个镇子上的客栈。

客栈里陈设简单,自然是不比京城的那些富贵之地。

安潇潇推开窗子,就那样坐在了窗户上。两条腿晃晃悠悠的,身子斜靠在了窗框上,也不觉得屁股底下硌的慌。

坐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眼睛缓缓地转了一下,看着斜对面一道颀长的身影,眸光转了几转。

澈公子足尖一点,人已嗖地一下进了屋子,随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进来,放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这是嫌天气热了?”

安潇潇抿着唇,没吭声。

“在南疆碰壁了?”

安潇潇点点头,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失望又沮丧的气质。

“不过只是暂时失败,你急什么?南疆这条路行不通,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呢。”

安潇潇这一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提醒,而表现得十分雀跃。

相反,她倒是有些偏信于乌昊辰所说的话了。

这世上,能救母亲的,应该就只有圣花了。

“不信我?”澈公子悠悠的声音响起,让安潇潇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抬头,四目相对。

“清流,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

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澈公子的心底瞬间便闪过了一抹心疼。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没有找到当年下了诅咒的人。只要找到他,我们就一定可以救醒安夫人的。”

安潇潇苦笑一声,茫茫人海,去哪儿找?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母亲一人中了这种奇怪的诅咒之外,这世上再也不曾听到过第二例。

这说明了什么?

募地,一个想法快速地蹿进了安潇潇的脑海。

“我想到了!”

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速度之快,将澈公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想到了。当初宋淑妃让人找到那个人,自然是为了想要让母亲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非也就是因为嫉妒恨。而那个人,十几年的时间,只出手了一次,这说明什么?”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倏地一下,似乎是有一道白光在他的黑眸中乍现,光亮异常。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施咒之人,也对你母亲有着滔天的恨意?”

“不错!”

安潇潇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

“若非如此,为何我派人查找了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人,都不曾听说过呢?若非是那人与母亲结仇,又岂会如此?”

澈公子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人的诅咒之术,如此灵验,若是以此为谋生活的手段,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银钱。

可是他偏偏就只用了一次。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对方就只是对安夫人用过一次。

所以说,安潇潇的推断,是极有道理的!

“可是,那个人隐藏得极深,我们用了这么多办法,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手,都没有消息。这说明什么?”

安潇潇和澈公子二人,开始冥思苦想了。

少倾,澈公子的眼皮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此而生。

“潇潇,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在未出阁之前,就得罪过什么人呢?”

未出阁之前?

那不就是指在魔凉山的时候?

安潇潇突然想到了,母亲与父亲的相识,缘于母亲失去了记忆,后来才会嫁与父亲为妻的。

也就是说,早在母亲中这次的诅咒之前,就曾有人想要害她?

越想,安潇潇越觉得心惊。

“先别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还要怎么计议?这件事情,想要弄清楚,就必须去一趟巫族!”

澈公子摇摇头,“或许不必。”

安潇潇一愣,“你有办法?”

“明日回府,你便知道了。”

安潇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不似在逗她,也便不再追问了。

次日回到府内,已是傍晚。

刚过了二门,就看到二月迎了出来。

“小姐,有一位姑姑住进来了,属下请示了世子爷,如今安排在了碧园内。”

“什么姑姑?”

“她说是以前在夫人身边服侍的丫头,后来小姐失踪,她便被调到了舅老爷身边,如今听说小姐长大了,所以便被舅老爷派来照顾小姐的。”

巫族人轻易是不得离开魔凉山的。

这一点,安潇潇知道。

所以说,这个姑姑,真的就是舅舅派过来照顾她的?

又或者,根本就是为了监视?

“我今日累了,明天一早再见她。”

“是,小姐。还有一事。”

二月紧追了几步,生怕慢了,就又追不上小姐了。

“何事?”

“回小姐,悬济寺的慧靖小师父下山了,也住了进来,说是方丈大师之前的遗嘱,让您好好照顾他呢。”

安潇潇一拍脑门儿,“我去!这个小和尚还当真了不成?”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

“先晾着他。或者,直接丢给我哥哥。”

“是,小姐。”

二月耸耸肩,想想也对,小姐好歹也是一名大家闺秀,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和尚,是何道理?

安潇潇这些日子赶路也确实累了,洗了个澡,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就匆匆睡下了。

这一觉,可是睡得真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安潇潇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正候在那里。

“给小小姐请安。”

女子说完,就要下跪。

“免了。”安潇潇先止了她的礼,“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小小姐?”

“奴婢名唤采英,是以前小姐身边的丫环。这次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派奴婢下山来服侍小姐的。顺便,将我巫族的一些规矩,也都讲与小姐听听。”

采英说完,便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封信,“这是族长大人让奴婢给您的。”

安潇潇接了过来,拆开一看,这字迹,倒真是有些像。

信中大意,无非也就是让这个叫采英的女子过来好好服侍她,顺便讲解一下巫族的规矩,以及身为圣女的一些职责等等。

安潇潇看毕,便将信直接撕碎,然后扔进了香炉里。

采英似乎是有些意外,眼睛也瞪得溜圆,“小小姐您?”

“这里没有小小姐,你要么唤我小姐,要么唤我主子。”

采英似乎是被安潇潇身上的气势所镇住,立马就改了口,“小姐。”

安潇潇嗯了一声,“说说吧,你以前跟在我母亲身边,主要都是负责哪一类的事务的?”

安潇潇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澈公子昨晚说不必她亲自去一趟魔凉山了。

有这个采英在,或许,她能对母亲当初的生活环境,多一些了解。

再说,就算是她去了魔凉山,以她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圣女女儿的身分,只怕也会被人所置疑,就好像是上次的那个文央,不就是很排斥她吗?

所以,在魔凉山,她未必就能问出实话来。

倒是在这儿,这里才是她的地盘儿,她说了算!

几乎就是一整天,安潇潇都是在静静地听着采英提及母亲年轻时候的事。

而让安潇潇比较感兴趣的是,母亲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却并非是天赋血脉,没有预见之力,所以,才不曾被选为了圣女。

“照你的意思,我还有一位姨母?”

“回小姐,正是。”

“那我上次去魔凉山,为何不曾见到她呢?”

“因为二小姐已经嫁作人妇,而且,当时您在的时候,二小姐因为身体不适,并不在族内。”

“她不在族内?她能自由出入魔凉山?”

“二小姐天生体质较弱,所以,每年都会在山下的一处别院里养着。您去魔凉山的那个时候,二小姐正好就在别院处调养身体。”

“听你的意思,我母亲与姨母的感情很好?”

“回小姐,正是。小姐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想着要和二小姐一起分享的。而且二小姐自大小姐出事之后,也一直是郁郁寡欢,自那之后,这身体便更差了一些。”

安潇潇的眸光微颤,“当时我母亲是如何滚下了山坡的?”

第十九章 我饿了

提及这件旧事,采英则是满脸的愧疚。

“这件事,奴婢倒是亲眼所见。”

安潇潇顿时就打起了精神,听她细细地赘述。

原来,当年母亲不仅仅是巫族的天赋血脉,更是巫族的第一美人。

而那位叫做英敏的姑娘,就是因为嫉妒母亲的美貌,同时,更嫉妒她将来给嫁给了巫族的第一勇士,所以,才会起了歹心。

“那个英敏,是你亲眼看见她将我娘推下去的?”

“回小姐,不仅仅是奴婢,当时还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事后,英敏小姐被罚,关在了刑堂。而巫族派出了几拨人下山,都不曾找到小姐的踪迹。后来,英敏小姐可能是良心发现,自觉无颜再活在世上,所以才会在刑堂内自尽了。”

“英敏死了?”

“是,在小姐出事后不到半个月,她便自尽了。”

安潇潇好看的眉心,再度拧了起来。

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儿线索,这就又没了。

“那你告诉我,母亲在巫族的人缘如何?”

“小姐在族里的名声极好,而且小姐天生就是一个热心肠,谁家有了什么难事,小姐都会尽力去帮扶。小姐在族内的声望极高。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这种事。”

这算什么?

好人没好报么?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我问你,之前在我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吗?”

“回小姐,有的已经嫁作人妇,有的因病过世了。只有奴婢,后来在族长身边伺候,这才一直待到了现在。”

“嗯。你以前就是母亲的贴身丫环?”

“回小姐,正是。奴婢几乎是与小姐寸步不离的。”

“既然如此,那母亲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为何不在她的身边?”

采英的脸色微白,眸底似乎是还有痛苦之色。

“当时,英敏小姐兴冲冲地来找小姐说话,后来,直接就拉着小姐去了崖边。奴婢看到之后,也想着追过去,可是还没有赶到,就看见英敏将小姐给推下了山。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连英敏小姐似乎都有些难以置信。我还记得,当时她傻傻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似乎是不相信,她刚刚伸手推人下山了。”

这倒是一个关键点!

安潇潇的脑子里快速地回转着。

如果说,英敏当时的行为,其实也是无意识的呢?

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采英,后来呢?英敏有什么反应?”

采英轻轻地咬住嘴唇,然后仔细地想着,“当时,英敏小姐好像是很害怕,然后不停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安潇潇挑眉,“那你觉得,这个英敏是那种心肠歹毒的恶人吗?”

采英摇头,“不是。”

话落,似乎是怕安潇潇生气,又补充了一句。

“英敏小姐一直都喜欢着大长老,也就是当时族里的第一勇士。不过,她知道大长老是一定要和圣女成亲的。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对大长老表明心迹。”

安潇潇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让人将采英带了下去。

很明显,连采英都不相信那个英敏是一个心思歹毒之人。

那么,只能说明,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另有隐情的。

比如说,英敏的情绪突然失控。

再比如说,英敏其实是被人利用了。

真正想要害母亲的人,还在巫族里。

越想,安潇潇就越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了之前澈公子说的话,她越发肯定,给母亲下诅咒的人,极有可能就藏身在巫族内部。

那么,乌昊辰和舅舅是不是猜到了这一点呢?

母亲和舅舅是亲兄妹,她相信,舅舅不会害母亲的。

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人在巫族内部,也是隐藏得极深了?

看来,真的有必要,再跟乌昊辰好好地谈一谈了。

如果真的是巫族人想要谋害母亲,那么,是不是能找出救醒母亲的方法呢?

安潇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踏入巫族的境地了。

因为在她看来,当初谋害母亲的真凶,应该仍然藏身在巫族内。

而后来的诅咒之术,应该也是巫族人所为。

从采英口中得知,诅咒术,真正的诅咒术,而不是那种所谓的弄个布娃娃扎针的厌胜之术,早已失传近百年。

便是连他们的少主,都不曾接触过。

那么,是不是就表示,这种东西,就真的没人会了呢?

在南疆没有找到。

可是母亲却是真真切切地中了这种诅咒。

安潇潇知道,自己想要进入巫族调查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她要让乌昊辰知道自己要回巫族。

毕竟多年的师兄妹,至少,他应该还会护着她的。

巫族的水有多深,她现在并不清楚。

万一自己没有找出那个人,反倒是将自己困在了里面,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此行,必须还要好好地计划一番。

澈公子刚坐好,就听安潇潇将她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

冷脸,拧眉。

这是澈公子的第一反应。

“你才刚刚回来,现在不适宜再出京了。”

安潇潇微顿,“为何?我现在是在追查伤害母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