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公子看到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顿时笑了。

“先把头发擦一擦,不然容易受凉。”

“嗯。”

安潇潇没有多说,七月取了一块儿干净的帕子,站在了她身后,慢慢地擦着。

澈公子笑了笑,“都是你爱吃的菜,我让人熬了粥。”

安潇潇红着脸,没好意思看他。

总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起相对而坐。

澈公子坐好之后,先没有急着吃,而是不停地给她布着菜。

安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了自己刚刚在里面沐浴,他在外面等着,就总觉得有些别扭。

“别只顾着吃东西,来,喝点儿粥。”

澈公子端起碗,然后用调羹再慢慢地搅拌了几下,再轻轻地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口,递到了她的嘴边。

“来,喝一口。”

安潇潇瞪他一眼,“我自己来。”

澈公子挑眉,手上的勺子又离得她近了些。

几乎,就是要碰到她的嘴唇了。

安潇潇眯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吃了一口,随后,便一手端过了那只碗。

“潇潇,我听说福安堂那里惹你不痛快了?”

安潇潇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可是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安潇潇抬眸,分明就对上了澈公子有些笑意的唇角。

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吃你的饭!吃完赶紧走,我累着呢。”

澈公子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戳破。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机会,慢慢地和她一步步亲近起来。

“你明日还要进宫?”

“自然。若是我不进宫,只怕皇上能派人来将这靖安侯府给掀了。”

“嗯,有道理。反正岳父大人也不在,掀了也无妨!”

“这是什么话?”

安潇潇又急又羞,哼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宋淑妃已经彻底地倒台了。你算计地不错,还知道让李庭玉也中了一次毒。如此一来,皇上倒是不好再迁怒到他身上。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想着弥补他一番。”

“皇上这次,恐怕会将怀疑的视线对准了贤妃和李庭照。”

“也只是有可能。毕竟,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指向他们母子。而且,我听说,淑妃宫里的侍婢,有人倒是交待出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说,这些年,淑妃都用过什么手段,害了哪个妃嫔的孩子,又给哪个女人设了陷阱等等。”

安潇潇冷笑一声,“宫里头的事情,倒是没有哪件能瞒得过你!”

“过奖了。”

安潇潇一噎,自己那话是在夸奖他吗?

自恋!

“我且问你,太后的病,你是如何打算的?”

安潇潇十分正经地看着他,“是毒!太后是中了毒。”

澈公子无奈,然后十分配合道,“好吧。中了毒。”

“我早说了,那毒不好解。而且,所需要的药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凑齐的。让皇上自己去寻办法吧。”

“这么说,太后的毒,你是想着要拖一拖了?”

安潇潇睨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列出那样一副单子?”

澈公子摇头。

“我找到了能帮瑾王彻底清除毒素的法子。如今的针炙,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身体表面的毒可以先散一些出来。真正有用的,是解药。”

澈公子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下来,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你有法子?”

“应该会有效,如果药能配齐了,我的把握大概能提升到六成。”

澈公子的眼神里,都是激动。

“潇潇,如果真的能帮瑾王清除他体内的毒素,我想,你会得到无数人的感谢。”

安潇潇挑眉,随即浅浅一笑,“其实,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我也应该帮他的。虽然,我对幼年的一些事,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潇潇,真的谢谢你。”

安潇潇对于他突然的道谢,只是浅笑不语。

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如今竟然代瑾王来谢自己,由此可见,澈公子要支持的人,一定就是瑾王。

不然,之前也不会刻意提到了四殿下现在不能倒。

他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定然是想着先让这二人互相制衡,如此,才能给瑾王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机会。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清流,我现在能做出的承诺就是,我尽量地不让自己的人阻了你的路。可是能不能帮上忙,我不能保证。”

“我明白。潇潇,你可知道靖安侯府意味着什么?”

安潇潇浅笑,“自然知道。我父亲手上的那支神秘势力,你以为真的就那么厉害?”

“潇潇?”澈公子的眼神一暗,语气中,似乎是有些不太赞同。

安潇潇愣了一下,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放心,我自己有预见的本事,自然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景象,都可以预见的。”

澈公子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说,你这里?”

“嗯,我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给任何人偷窥到。你放心,乌昊辰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不必如此地小心翼翼。”

“潇潇,不是我不信任你。”

澈公子犹豫了片刻,“实在是事关众多人的性命安危。”

“我明白。”

“潇潇,瑾王虽然是现在体弱,可是实际上,他却是治武功,样样顶尖。可惜了,即便是他甘于只是做为一名朝臣,可是皇上仍然不肯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

安潇潇不语。

瑾王的身分的确是过于尴尬。

明明就是皇家最为正统的血脉,可是现在,却沦为了连一个正经的四品官儿的权势都不如。

虽然说起来身分尊贵,可是手中却没有半分的实权,这些都有什么用?

将来瑾王成亲,皇位更迭。

到时,瑾王府是不是还能再继续存在,都是一个问题了。

甚至,届时瑾王府,将有可能会彻底地倾覆!

安潇潇想着,心里头多少就有了一点心疼。

想想那位风光霁月一般的男子,虽然脸色总是有些苍白,可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高贵雅致的气息。

这样一位优雅的男子,却被皇上给逼的走投无路。

“对了,那天听你和瑾王谈话,似乎对太后有着极深的敌意?”

“你可知道太后是如何坐上她现在的这个位子的?”

澈公子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安潇潇能感觉得到他声音里的一种憎恶。

“愿闻其详!”

“太后原本是先皇后的妹妹,亲妹妹。想不到吧?”

安潇潇微微蹙眉,“据我所知,她们好像是不同姓吧?”

“当今太后原本是苏家的一个外室所生。后来她的母亲带着幼龄的她,嫁给了一个地方小官,长大之后,便辗转进宫。事后,先皇后才得知,她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先皇后仁善,也并未在后宫中为难她。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先皇后一直对她照拂有加,她又如何能生下后来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安潇潇点头,大概也听明白了。

“先皇早早地立了中宫所出之嫡皇子为太子,而先太子也的确是人中龙凤,能能武。可是后来,先皇后的身体不适,早早过世。那时,太子已娶妻生子。先皇后过世之后,先太子为其守灵,数日后,便一病不起。”

安潇潇眯眼,看来,先太子的病,应该是来地有些蹊跷了。

澈公子说到这里,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的哀伤。

“先太子对当今皇上原本也是信任有加,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早早地就在先太子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在先太子生病期间,便趁机在药里做了手脚。事后,那名奴婢失足落水,不治而亡。而太子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

安潇潇的神色已经是不仅仅能用震惊来形容的了。

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心思险恶之人!

权势争斗,为的无非也就是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怜当时瑾王殿下年幼,他的母妃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亦是一病不起,之后没多久,也便跟着去了。

“你是说,当初先太子的事情,太后也有参与?”

“她若是不参与,又如何能成为了太后?”

“当真?”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骗你对我有好处?”

澈公子顿了顿,又道,“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当年那个下毒的宫婢,却是太后身边得力嬷嬷的侄女儿。事后,那名嬷嬷也是不知所踪。”

事情,似乎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呢。

“那这么多年来,太后对瑾王殿下?”

“惺惺作态,谁不会?若非是这些年我暗中一直找人来为瑾王解毒,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瑾王殿下了。”

澈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就是藏了满满的恨意的。

安潇潇微怔,倒是没想到,他对瑾王殿下,竟然是有这么深的感情。

“那瑾王对太后?”

“皇上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当然是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

这么一说,安潇潇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在太后的眼里,对瑾王好,无非就是觉得要彰显出他们母子对瑾王的重视罢了。

可是仔细想想,多年来,他们除了时不时地赏下一些金银珠宝,灵药宝贝之外,还给过什么?

事实上,皇上赏下来的这些东西,却没有几样儿是瑾王殿下真正需要的。

甚至,连瑾王身边,都是不安全的。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让太后半死不活了?”

“哼!死了,岂非是太便宜这个老巫婆了?”

澈公子冷哼了一声,对太后,他当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的不说,单凭她敢算计我这一件事来说,我就不可能饶过她。更何况,她竟然还假惺惺地利用了瑾王,来彰显她的仁慈和宽厚。这样的人,的确是令人觉得恶心!”

澈公子的眸光闪了闪,“我不仅要让太后身体上这般难受,我还要让皇上知道,当初给他下药,想要算计他的人,就是他的这位好母后!”

安潇潇的手一抖,“你不会想着让他知道,当初太后要算计的人是我吧?”

第三十八章 气死人不偿命!

澈公子白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将事情牵连到你身上来?”

安潇潇也不傻,脑子稍微一转,也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太后的棋子,也直接给拔掉?”

“太后布在皇上身边的棋子,岂止一颗?我只是将那个着实不识趣地人拔掉而已。”

说完,澈公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你生气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看看他这脸色,再听听这语气,到底是谁在生气?

“跟我没有关系,我生哪门子气?我问你,那个月兰,到底是不是你让人给处置的?”

澈公子愣了一下,摇摇头,“淑妃在宫里头树敌太多,想要她的命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她的棋子,也未必就意看见她风光无限。”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放心吧,太后那里,我不会让她再恢复如初,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难道不打算借着现在这个机会,弄清楚一些事吗?”

“没有必要。”

澈公子想也不想地便直接道,“再说了。就现在皇宫里的情形,也太过复杂了。万一不小心再将自己给暴露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

安潇潇说完,身子突然前倾,然后笑得有些奸诈样。

“那个,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到底如何肯定你一定能娶到我的?万一我救了母亲之后,直接就被逼着和乌昊辰成亲呢?”

“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除非,他是真的想要看着魔凉山上,血流成河。”

这是打算强攻了?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安潇潇还是表示有些不太相信。

她总觉得,澈公子在刻意地隐瞒了什么。

“这里很安全,我敢保证,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做的事,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就连乌昊辰,也不可能会看到。”

澈公子看着她清清亮亮的眸子,里面满含了各种的期盼和好奇。

看到这样明净的眸子,澈公子实在是不忍心骗她。

不过,暂时先瞒一瞒,应该不能叫骗。

澈公子低头,垂眸。

“潇潇,有些事,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相信我,真正地相信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不会将你让给别人。”

这一番表白,倒是真的情深意重。

只不过,安潇潇现在的理智,还没有被感情所占领。

眯了眯眼,一脸不悦地又坐了回去。

很明显,不高兴了。

澈公子低笑了几声,“潇潇,相信我,我只想一辈子守着你。无论你是什么身分,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个安潇潇,是我心目中的公主。”

这情话说地,含糖量也太高了。

“清流,你最近是不是又去看一些市井上的闲杂秽书了?”安潇潇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

澈公子一愣,难道她不应该感动的吗?

耳根处发红发烫。

第一次说这么直白又真切的话,想不到,还被人给鄙视了。

“潇潇!”声音里有些无奈,还有些类似于撒娇的语气。

安潇潇挑眉,转头不理他了。

当然,安美妍死亡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的关注。

甚至,已经有人不再记得,安美妍到底是何许人了。

安潇潇并不关心这些。

她比较在意的是,安美妍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诈死逃走了。

若是真死了,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

至少,她不会再继续去找二房的麻烦了。

当然,前提是二房不会来主动招惹她。

可如果她是诈死呢?

那么,安潇潇就不得不好好想想,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她想嫁入肃国公府,自然是不可能了。

难道,是想着换一个身分,继续自己的荣华富贵梦?

安潇潇现在不能确定。

她现在的首要任何,就是要进宫给太后解毒。

虽然她已经明确表示,太后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解毒了。

御书房。

“你们都查清楚了?”

“回皇上,属下等仔细地查问过了,当日您用的酒杯上被人动了手脚,另外,后来您扶太后回去歇息的路上,应该是在太后的身上又沾染了某种有催情功效的香粉,所以才会令您一时难以自控。”

“还有呢?”

得知事情竟然与自己的母后有关,皇上的脸色,自然是无比的难看。

“属下还查到当日齐贵人受了太后的旨意,在您之前的必经之路上停留,想要制造一场与皇上的偶遇。”

砰!

皇上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说不出的愤怒!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气愤过。

算计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母后。

更没想到,那个齐贵人,竟然一直就是母后的人。

难怪,自己以前多次去太后宫中请安,总能无意中遇到齐贵人。

原来,这都是母后在故意地给他们制造机会。

“这个齐贵人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齐贵人的身世并不曾作假,只是进宫后不久,便常常与太后宫中的人走动。而且,属下得知,前天,齐贵人的母亲病重,是太后派了御医前往的。”

也就是说,这位齐贵人,就是太后的一颗棋子了。

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