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听说是夫人身边的白姑娘做的。”

“嗯,去,将人请过来。”

“是,小姐。”

白清清是被澈公子救下之后,带进府的。

白清清只说是为了报恩,可是钟离夫人看她可怜,又不肯真的让她签了卖身契,所以,她在府里的身分,倒是比普通的丫环高一些,可是比起宋可儿这种半个主子的人,又低了几分。

府里上上下下都叫她一声白姑娘,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白清清心知安潇潇找她,定然是有要事,没一会儿,便过来了。

“给少夫人请安。”

“免了。坐吧。”

白清清睨了她一眼之后,心中稍安,看少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很生气,那么,是不是表示公子和少夫人已经和好了?

“不知少夫人让人寻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帮个忙。”

安潇潇笑道,“你不必紧张,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我也知道你是有身手的。清流将你派到了夫人身边,不就是为了让你保护她吗?”

白清清微怔,随后腼腆一笑,“多谢少夫人的信任了。”

安潇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信任你了?”

“不是这样。之前宋可儿得罪了少夫人,后来被公子那样处置,奴婢只是单纯地奉命来勾引公子的,本人对公子可是绝对没有一丁点儿非分之想的。”

奉命勾引?

安潇潇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那不如你跟我说说,奉的是谁的命?”

“回少夫人,公子之前曾说过,见您如见他,在您面前,不必隐瞒任何事。”

“哦?他当真是这么吩咐的?”

“奴婢不敢欺瞒少夫人。”

安潇潇的心情倒是越来越好,这个白清清,倒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

“少夫人,奴婢之前被派到了二皇子身边,混入了歌姬当中。后来,一次无意中,被二皇子选中,之后便被稍加训练,派来勾引公子。寻个合适的时机,能进出澈公子的书房。”

“嗯,这个李庭照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了。”

“可是你入府之后,迟迟不曾有动作,二皇子那边就没有派人来找你的麻烦?”

“回少夫人,奴婢在二皇子那里还算是得到了些许的信任,故而,二皇子是准备将奴婢当成一颗可用的棋子的。并非只是急于一时。”

明白了。

这就是说,白清清这个人,是要长期地安插在钟离府的。

想想也是,钟离夫人外出赴宴,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花会,都会带着这个白清清的。

有此可见,她也算是得了钟离夫人的信任。

这对于二皇子那边来说,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甚至,可能会让二皇子觉得这个白清清是极有手段和心计的。

如此,反倒是可能让二皇子对她寄予了更高的厚望。

不得不说,如果她是二皇子,也会觉得,这个白清清,比起那个宋可儿来说,不知道是高明了多少倍!

安潇潇微微眯眼,“你实话与我说,二皇子有没有让人来给你捎口信,让你寻个机会,爬上清流的床?”

安潇潇说地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可是白清清听了,却是不免觉得尴尬。

和正室夫人讨论这个,白清清总觉得好像是画风不对。

又或者说,这位少夫人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

“回少夫人,目前还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

“那如果收到了呢?你会怎么做?”

白清清半低着头,“之前公子吩咐过,任何命令都要先经过他的首肯,才能执行。”

说着,小心地抬了一下眼皮,“不过,以公子对少夫人的看重,应该不会同意此事的。”

“应该?”

安潇潇眯了眯眼睛,“这么看来,你倒是挺了解清流呀!”

白清清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只有低着头,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她可是听公子说过的,这位安小姐的身手极佳,凤琪琪那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可是根本就什么也不算的。

再看现在少夫人笑的那个样子,怎么就觉得这么阴森森的呢。

“行了,你也不必紧张。清流不在府内,我要做的,就是借着我生气的事情,将钟离府好好地清理一番。你可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回少夫人,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会在夫人面前适当地为您说话的。”

“那就好。这钟离府里头,不安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本来没打算出手的。只是他们欺人太甚,惹毛了我。既然如此,那就别想着再过太平日子了。”

“是,少夫人。”

白清清口头应着,可是心里头的那份不安和畏惧,就更为强烈了。

总觉得,这位少夫人一旦出手,一定不会是轻易就能放过的。

次日,老夫人跟前服侍的一位大丫环,被曝出与府中下人私会被抓。

头天晚上,是打更的老太太发现了,连忙叫了人,将这一对儿给直接绑了关进柴房。

到底是高门府第,这等事情,自然不是会闹得太慌乱了。

直到天明,才有人将此事禀明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以规矩严苛自居,也因此,更是看着随意的安潇潇不满。

没成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出了这等事。

任那丫头和小厮不断地叫着屈,可是深更半夜不睡觉,你们一男一女地那小角门儿前说什么悄悄话?

钟离夫人也觉得此事不能不严惩。

各打了二十板子之后,直接就发卖了出去。

当然,这番处置,老太太也是没有二话的。

她原本是想着给那丫头说句话的,可是一看到了安潇潇那明显鄙视的眼神,登时就不满意了。

哪里还顾得上给那个丫头讲情面?

也因为闹了这么一出子,老夫人被气病了。

当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隔了两日,门外又有人跪在了钟离府的门外叫着屈,说是钟离府仗势欺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农家的两口子被人带进了钟离府,只说是要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被带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的夫妻。

看其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城外乡下的农户。

钟离老爷一看他夫妻二人哭天抹泪儿的,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就有些不悦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竟然在我钟离府门前号陶不止?今日你们若是真的受了我府上的欺负,我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可是如果是你们故意来闹事的,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男人抹了把泪,“钟离老爷,小民可是万万不敢来闹事呀!小民叫葛二根,就住在城外的葛家村。这是我的婆娘,我们十年前得一子,一直是无比疼爱。只是我那儿子前些子生了病,大夫开了药,只是还需要一棵百年人参,所以,我们是倾尽了毕生的积攒,才买下了一株人参。”

葛二根说着,身子是挺得直直的。

“可是没成想,我们还不曾进家门呢,就被你们府上的人抢了去。”

钟离夫人一听,顿时就怔住了,小心地看了老爷一眼,想了想,还是没吭声。

安潇潇低着头,唇角微微勾着,老夫人,但愿这一次,能让你学会了什么叫安分守己!

“你怎知他们是我钟离府的?”

“他们身上穿的就是你们钟离府的衣裳,还有,其中一个还自称是钟离府的老人儿,在府里头,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尊称一声崔嬷嬷的。”

崔嬷嬷?

钟离老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

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那个,不就是崔嬷嬷?

钟离老爷的眸子暗了暗,“来人,去将崔嬷嬷带来。”

再看那里站着的那对夫妻,还在不停地哭着。

女人似乎是有些等不急了,泪汪汪地看着钟离夫人,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夫人,民妇求求您,将那株人参还给我们吧!我们儿子还指着这个救命呢。求求您了,夫人,您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只求您发发慈悲吧!”

钟离夫人一时有些为难,只得让两个丫环将人扶了起来。

“这位嫂子,您先别急。一会儿等事情弄清楚了,如果真的是强抢了您的人参,我们夫人会为您做主的。”

安潇潇也适时地开口。

“正是这个道理,你们先别急着哭。一会儿崔嬷嬷来了,你们也好认一认,看看是不是那个人抢了你的东西。”

说话间,便有人将崔嬷嬷带进来了。

一进大厅,崔嬷嬷只是瞧着了两名农户,却并不曾看清其面目,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给老爷夫人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钟离夫人看了老爷一眼,冷脸道,“崔嬷嬷,你近前些,看看可认识他二人?”

崔嬷嬷一头雾水地上前两步,又转了头,顿时就吓得大惊失色。

这夫妻俩,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就是你!你抢了我们的人参还不够,竟然还敢让人再对我们拳打脚踢,强迫我们不得声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简直就是一个毒妇呀!”

葛二根的妻子一边哭着,一边大叫着,那声音,当真是哀伤中还透着几分的凄厉了!

------题外话------

大家没看错,今天会有二更。时间嘛。大家八点的时候再试吧。囧。遁走。

第八十六章 清理门户(下)二更

看到葛家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钟离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是人家儿子的救命药材,怎么竟让崔嬷嬷给抢了去?

崔嬷嬷经过这么一闹,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你们是哪儿来的泥腿子?怎么上来就敢随意地诬陷人?那人参分明就是你们一百两银子卖给我的,怎么今日就成了我强买你的?”

白清清的眼睛一亮,“一百两?”

声音不大,可是钟离夫人却是听得仔细的。

不错,一百两,这崔嬷嬷自己掏的腰包?

昨天她可是才刚看过帐目,并没有这么一项开支的。

崔嬷嬷自己掏银子给老夫人买的?

这怎么可能?

崔嬷嬷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人呀。

平日里在府里头是个什么脾性,她会不知道?

月银哪次领的时候,不是想着多捞一些?

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崔嬷嬷,你说是你一百两银子买的,可有证据?”

崔嬷嬷一怔,当时自己只是将银票给了他们夫妻,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又不是在什么铺子里买的,连个证人都没有。

“这,夫人。当时奴婢也是在街上遇到了他们夫妻,听到他们一直在说着人参的话,之后奴婢想到了老夫人如今卧病在床,所以才会起了买下那人参的心思。”

“这么说,这是花的你自己的银子?”

“回夫人,正是。奴婢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是感念老夫人的照顾之恩。这么多年,奴婢蒙老夫人体恤,倒也给了不少的赏钱。”

“你们二人,只说是她强抢的,可又有何证据?”

钟离夫人的眉眼间略有闪烁,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儿了,自己也不能太过偏向于别人了。

葛家娘子听了,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夫妻俩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哪儿来的证据?

不过,那葛二根倒是挺聪明的,立马跪在了钟离老爷跟前,然后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前的一大片肌肤。

在场的几个小丫环,都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

安潇潇的头微微低下了,也没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了。

钟离老爷一瞧,则是脸色立马就暗了下来。

“老爷,您可以找人验伤,看看小民这身上的伤是不是这几天才弄的。还有我这婆娘身上的,也一样都有。如果不是被她让人强抢的,小民和婆娘这两人身上的伤都是哪儿来的?总不至于是我们为了冤枉她,故意找人来把自己揍一顿吧?”

这话,倒是让人难以反驳。

毕竟,人家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呢,哪儿来的心思来算计你?

不大一会儿,管家就进来了,在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钟离老爷的脸色都变了。

管家让人去打探了一下,葛二根家里果然是只有一独子,如今才几岁,也的确是生了一场重病,如今,正等着药材救命呢。

这么一落实,钟离老爷自然是不可能再信崔嬷嬷的话。

只是,就这么处置了崔嬷嬷,老夫人那边,似乎也不好交待。

可若是不处置,那怎么跟人家两夫妻交待?

“老爷,当务之急,还是让人先将那人参取来,给他们的儿子治病才是正经。”

钟离夫人这么一提醒,老爷顿时也就点头了。

崔嬷嬷一听这话,扑通一下子就跪了。

“老爷,夫人,奴婢当真是冤枉的!”

钟离夫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吭声。

不一会儿,那葛二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掏了半天。

“对了,那天有个年轻人对我们动手,我当时一时情急,将他的衣裳给扯破了。这是他身上的布料。”

管家将东西接了过来,点点头,“老爷,这的确是我们府里小厮才会穿的衣裳料子。”

“将小厮们都聚到一起,仔细地查!这件事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老爷。”

很快,有人将人参取了来。

“回老爷,之前崔嬷嬷带回来的那一支,已经被老夫人用了两根须子。奴婢又取了一支新的,您看看如何?”

钟离夫人瞄了一眼,同样也是一支百年人参,倒也没差。

“葛家娘子,就拿这一支赔与你,你觉得可行?”

“好呀,谢谢夫人了!您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呀!”

“不必谢我,这原本就是你们自己的东西。快拿回去救你们的儿子吧。”

葛二根夫妇俩都齐齐地给他们磕了个头,然后才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崔嬷嬷知道,如此一来,她这个强抢东西,仗势欺人的恶名,算是落下了。

崔嬷嬷在大厅里跪着,前思后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明明就是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怎么这会儿倒成了是自己强抢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有人特意布好了一个局?

可是,她不过一介奴婢,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算计自己呢?

有必要吗?

很快,管家又回来了,看了一眼崔嬷嬷,弯腰低头道,“回禀老爷,已经查过了,这是崔嬷嬷的侄子崔小五的。”

崔嬷嬷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不可能的!”

钟离老爷的脸色宛若寒冰,“那个崔小五呢?”

“回老爷,崔小五饮多了酒,这会儿还醉着呢。”

“昨晚上是他当值了?”

“回老爷,并不是。今儿晚上,也不该着他当值呢。”

好嘛,这还是奴才吗?

这分明就是拿自己当主子了!

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哪一个能让自己这会儿醉得不省人事了?

“来人,将崔小五拖出去在前院杖责三十,然后赶出府去!”

“是,老爷。”

崔嬷嬷尖叫一声,随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安潇潇抬了抬眼皮,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说一句。

就算是崔嬷嬷醒了,只怕也是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的。

呵呵,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钟离老爷看了夫人一眼,知道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夫人,索性就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去回话了。

原本得知崔嬷嬷被人叫走了,老夫人还有些不满,这会儿看到儿子面色阴沉地进来,老夫人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怎么?将崔嬷嬷叫走了,还没有查清楚吗?我倒是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也来亲自审审我了?”

这话还真是刺儿带地不要太多!

“母亲,儿子今日过来,是想跟您说一声,崔嬷嬷此人,我们钟离府怕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面色一暗,“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你也敢随意地处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母亲,崔嬷嬷行事委实可恨。竟然敢当街强抢百姓的人参。抢了不说,还将人家夫妻都给打伤了。这若是传出去了,我们钟离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老夫人顿时一怔,没料到,崔嬷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这可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当时崔嬷嬷可是带着崔小五等人一起去的。那个庄户,还顺手将崔小五的衣裳给撕了一块儿下来。正好对上了。”

也就是说,证据确凿了!

老夫人显然是有些怀疑,可是注意到了儿子的面色阴沉,又不敢为崔嬷嬷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