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何不气?

可是现在,李庭照又说自己压根儿没想着今夜动手,那么,又是何故呢?

第九十八章 天煞孤星

李庭照苦笑不已。哦亲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根本就并非忠于自己。

李庭希原本有几分的不解,待看到了冯知寒自李庭照的身后走出,顿时色变。

“你,你竟然早早地就投靠了二皇子?”

冯知寒信步过来,唇角微扬,极为规矩地施了一礼。

“给希世子请安。”

李庭希眯眼,他是知道,定远侯的手上是握有一支暗卫的。

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已经尽数入宫了。

眼睛扫到了一旁的冯侯爷。

“冯侯,你这是做什么?何故要帮着他来逼宫?”

“我定远侯府一直都是效力于二殿下的。希世子,皇上已经颁下了传位诏书,希世子就不要再强求了。”

冯侯的眼中满是得意。

而李庭照在看到他们父子出现之后,神色才稍为平和了一些。

“冯侯,本宫没有想到,一直信任的谋士,竟然敢利用母妃等人的性命做要挟。不过,好在今日事成,本宫,就暂且免了他的死罪吧。”

今晚这一出,可谓是一环套一环。

李庭照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夺位成功的。

可是没想到,关键之时,冯侯总算是挺身而出。

这才保证了他的顺利进宫,且成功地逼皇上下了传位诏书。

不过,李庭照总觉得哪里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希世子,皇上已经下旨传位。二殿下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所以,您还是收起兵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不是想要看着整个皇族,都陷入混乱了。”

“冯侯,枉费皇上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卖主求荣!”

“呵呵,希世子,何必把话说地这么难听?二殿下难道不是皇上的亲子吗?而老臣辅佐二殿下,又何错之有?再说了,之前希世子,不是也摆明了态度,是站在二殿下这边的吗?”

李庭希心中有气,眼下却是发泄不出。

今晚的一切,似乎都透着诡异,却又让人说不清楚。

“康王爷就在御书房,不仅是他,还有其它的几位重臣也都在。希世子,还请你要思虑明白才好。”

冯侯再次抛出了杀手锏。

连康王都被他们控制住了,就不信这个李庭希,还能再做出不理智的动作来。

哗哗!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对,众人的面色都有几分的紧张。

而李庭照自今晚便反反复复,先是恼火,再是庆幸,到了现在,又是有些许的惧怕。

生怕又是进来了什么人,再将自己到手的皇位给夺了去。

“是瑾王殿下!”

前面不知何人喊了一句,几人的神色俱是一变。

“瑾王殿下怎么会突然进京了?”

“是呀,瑾王殿下身体向来孱弱,这么晚了,又怎么会?”

“不对!”冯侯突然沉声道,“瑾王不是在城外休养吗?如何进得了城?”

李庭照看了对面的李庭希一眼,“定然是他攻破城门之后,瑾王得到消息也进城了。”

这个说法,倒是很合乎情理。

只是,这个时候,瑾王出现在了皇宫,总有几分的耐人寻味。

而紧随其后的钟离澈,则是瞬间就将众人给震在了原地。

便是李庭希,也是惊得半分也不能动弹了。

钟离澈身上的气势过于冷硬。

若非是前面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瑾王在,只怕,单单是钟离澈的出现,就能让众人的腿开始打颤了。

李庭希更是注意到,今日的钟离澈,身上的杀气极重,整个人,都是笼罩在了一片无比残暴的阴狠之下!

这种感觉,让人一瞬间,便想到了那发狂的豹子,太过骇人。

几乎就在李庭照的眼皮子底下,这皇宫的大权,便易主到了瑾王的手上。

钟离澈走了过来,“几位,御书房请吧。”

李庭希不知他到底是站在哪头的,心内打鼓。

看到了瑾王那悠闲自在的模样,实在不想是趁乱来讨好处的。

可是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钟离澈又是这般地力挺他,李庭希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另有转折。

一行人都移步到了御书房,不是他们想去,实在是,没有了兵马的支撑,想不去,也不行了。

前一刻,李庭照还是意气风发地站在了那高台之上,正想着指点江山,坐拥天下呢。

谁能想到,眨眼间,这一切便已是灰飞烟灭?

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就是李庭照了。

先是发现自己的谋士竟然强逼他逼宫谋反,心中火气虽重,可是好歹也算是博得了一线生机。

哪成想,转眼,就看到一切都变了风向。

特别是,注意到了冯侯手下的那些人马,全都缩到了一旁的时候,李庭照便傻眼了。

而冯侯内心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李庭照。

下意识里去看儿子冯知寒,却见他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惧怕慌乱的表现。

走到这一步,若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冯知寒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跟在了李庭照的身后,一起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龙案后面,皇上面色发青,嘴唇发紫,看清楚来人之后,竟然是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而康王等人注意到了瑾王的到来,也都觉得,只怕今晚之事,将另生变故。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被李庭照拿在手上的诏书,此时已落入了澈公子的手上。

将诏书展开之后,冷哼一声,直接就引至烛前,将其焚毁。

皇上大惊之余,心底里隐隐有一丝的庆幸,只以为,这澈公子是来护驾的。

只是,当他看清楚了澈公子是站在了瑾王身后之后,便又迅速地将那抹希望给压了下去。

只怕,事情并非如他所料。

“皇叔,这么多年,这个位子,您可坐得舒服?午夜梦回之时,可有想过,我的父王会来找你索命。”

瑾王的声音不高,语速极慢,可是一字一句之中,都是透着几分浓浓的恨意。

明明就是一个如此温润之人,可是一旦沉下脸来,这身上的气息,也着实令人觉得压抑。

“你?瑾王,你此话从何说起?”

皇上强打精神,手扶龙案,勉强让自己坐得端正了一些。

“瑾王,你少年丧父丧母,朕怜你年幼,一直都是对你颇为照顾。无论是年节之时,还是寻常的日子,你府里的赏赐,可比别人少了?”

“赏赐?”瑾王嘲讽一笑,“皇叔,你觉得拿着原本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再来赏赐给我,不是一种讽刺吗?”

皇上的身子晃了晃,当年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皇叔,我也不瞒你。当年你让人在我父王的饮食里面下毒,你真以为我父王至死都不明白?”

瑾王说完这一句,殿内的众位老臣们,都是变了脸色。

瑾王转头看向了康王,“康王叔,你与他是亲兄弟,你若是护着他,我不多说什么。只是,当年我父王待你们如何,你心中难道没数?我今日只问你一句,当年他下毒谋害我的父王,此事,你是知也不知?”

瑾王的语调很温润,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若针扎。

特别是康王,只觉得这一字一句,都是咄咄逼人,让人避无可避!

康王爷连吸了几口气,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皇上,“皇兄,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皇上的神色变了变,却紧抿了唇畔,并未出声。

康王爷却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慢慢地摇着头,“怎么会?皇兄,你当真对太子皇兄下了毒手?”

李庭希快一步将康王扶住,明显地感觉到了父亲的身体在轻颤,而且,随时都有站不住的可能。

“王弟,他不过是空口无凭,你怎地信他不信我?”

康王愣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瑾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请他拿出证据。

瑾王微微一笑,“证据,我自然有。当年父王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奈何为时已晚。为了怕你对我与母妃斩尽杀绝,所以,才特意放出了风声,只说是当年父王远征南蛮之时,曾无意中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只因一时无法携带回国,便秘密地封存了。”

“果然,你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在我父王死后次日,前来威胁我的母妃。奈何我母妃当时痛彻心扉,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之后,我母妃随父王而去,东宫,便只余我活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所谓的善待我,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自你登基至今,派了多少的杀手来取我性命?又在暗中给我下了多少次的毒?皇叔是不是不记得了?”

瑾王言毕,自袖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十分随意地扔到了龙案上。

“你自己看看吧。这一笔笔的债,我可是都给你记着呢。”

皇上的脸色此时是青中透白,白中带青。

没有想到,瑾王隐忍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如此地厉害!

“你所说的,不过都是你的臆测罢了。朕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父王之事?”

瑾王冷笑,“没有吗?只怕你不知道吧?我父王早料到了你是个无耻之人,所以,在你解决掉那些人之前,父王就已经让人拿到了部分的口供和信物。另外,还有一个你没有想到的人,一直活了下来。”

“谁?”

皇上脱口一问。

话一出口,注意到了众臣看他的眼神,便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么一问,也便等于,他承认了当年的恶行。

皇上此时心里是愤怒异常,先是被自己的儿子逼宫,再是被自己的侄子将前尘往事给抖了出来。

他便是活着,只怕也是面目全非了!

“当年给我父王看诊的那位苏太医,此时就养在了我的瑾王府。这么多年,他被你的人追杀,之后掉落悬崖,幸而留得一命。却残了一条腿,自此之后,便养在了我的瑾王府,成为了王府的一名花匠。你没想到吧?要不要,我让人将他带过来,与你一一对质?哦,对了,还有当年你让皇后,呵呵,也便是凤氏来套我母妃的话,这些,要不要都找出证人来?”

皇上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儿巨石,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滚落下来,似乎是在嘲笑着,他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

“今日让你尝尝被亲生儿子逼宫的滋味,不错吧?”

瑾王话音一落,李庭照的脸色陡然一变。

“那,那个谋士是你的人?”

“不错。若非是他的怂恿加威胁,又怎能勾起你心底最原始,也最本真的**呢?李庭照,在得到了传位诏书的那一刻,你一定很得意吧?”

李庭照的面色惨白,双腿一软,人已经跌坐在地。

“今日,我进宫来,自然是要为我的父王母妃讨一个公道!今日,我便给你两条路来选。”

皇上抬了抬眉眼,看他的眼神里头,宛若是存了千万把的眼刀子,恨不能将瑾王给凌迟了。

“第一条路么,很简单,你发一道罪己诏,然后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一字不得隐瞒,那么,我便不取你的性命,并且让你安享天年。”

这样的一条路,对于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皇上便是死了,定然也不肯答应的。

随着皇上的一声冷哼,瑾王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的反应,瑾王自然是早就预料到的。

“第二条路么,便是你将前尘往事隐瞒,然后下旨传位于我。当然,做为你隐瞒了当年之事的代价,便是让你子嗣皆亡,一个不留!”

瑾王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色仍然是平淡的。

只有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似乎是在提醒着皇上,是你一个人的脸面重要,还是你所有子嗣的性命重要!

子嗣皆亡,也便等于是断子绝孙了!

这样的两条路,当真是将皇上给逼到了绝处。

皇上怒极,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是无人可用。

再将视线锁定在了钟离澈的身上,随后大嚷,“钟离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难道忘了,你有今日,都是被谁提点的吗?”

到了这一刻,他竟然将所有翻盘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钟离澈的身上,当真是可笑!

“皇上指的是暗卫,还是我这个将军之职?”

看到钟离澈面无表情地回复他,皇上气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你竟然!”

“皇上,这话,其实应该是换个问法的。”

瑾王的眸中闪过一道厉茫,“若非是你,我的阿澈,又何必受这么多的苦,遭受这么多的罪?若非是你,我的阿澈,应当是同李庭希这般,被人捧在手里,恣意年华,纵歌跃马,何需要去暗卫营受苦受难?”

我的阿澈?

皇上呆呆地看着两人,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没想明白。

而康王,则是快速地抬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在了钟离澈的脸上,好半天之后,才喃喃道,“阿澈?清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李庭希有些迷惑地看看钟离澈,却没有开口询问。

“皇叔,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吧?我说过,父王和母妃对你的事情,早有察觉。在我父王死前的半年,我唯一的弟弟突然暴毙。没有人知道,他会被人换包,送到了边关。”

唯一的弟弟!

李庭希一脸错愕,看着钟离澈,似乎也明白了。

“你,你是当年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不错,他就是瑶姨所生的孩子。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

瑾王的一句话,宛若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皇上的心口,疼痛难忍!

“不!这不可能!”

皇上盛怒之下,竟然一力将龙案上的房四宝统统掀翻。

“不!他明明死了,他死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天煞孤星,是我皇家的噩运,是杀神转世!不,他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还活着!”

第九十九章 不方便

对于皇上的咆哮,无人理会。

而李庭希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澈公子,竟然还是自己的堂兄?

这简直就是太令人意外了。

安潇潇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得知澈公子已经顺利带人进宫之后,多少有些不放心,便先回了靖安侯府。

安云鹤和夫人都有些焦急地在府内来回走动,外面的喊杀声虽然已经弱了下来,可是不代表了他们就能因此心安。

“潇潇!”

“父亲,母亲,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庭照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再说了,你之前安排的人手,也不是摆设。”

“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去外面看看,你们就先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

这一夜,京城大多数的人,都是夜不能寐。

直到天色蒙蒙亮,宫门才发出咯吱的声音,被人打开。

皇上自缢于寝殿,留下了传位诏书。

瑾王即位,年号丰瑾。

新皇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细数了前任皇帝的几宗罪。

包括其毒杀太子,暗害皇嗣等等。

一夜之间,曾经的贤德明主,竟然成了人人唾弃的无情无义之人!

李庭照被暂押刑部,两日后,转而囚禁在自己的府邸。

至于其它的几位小皇子,都被直接封王赶出了皇宫。

皇后在得知新皇继位之后,便自缢而亡。

李庭照被封为了怀安王后,不足一月,便重病不治而亡。

新帝继位,朝堂之上的重臣们,则是惶惶不可终日。

想着之前他们曾经对这位新帝的蔑视以及嘲讽,个个都是缩紧了脖子,生怕皇上会想起来找他们算帐。

而除却新帝登基的消息之外,最令人震惊的,便是钟离府的澈公子,竟然是先太子的次子!

澈公子认祖归宗,并且得皇上厚爱,册封为摄政王。

意思很明显,皇上对澈公子的信任,敢居第二,就无人敢居第一了。

随着新帝继位等一系列的繁琐程序结束,澈公子夫妻俩也要搬家了。

皇上新赐的王府,离皇宫最近,更是先太子入住东宫之前所住的宅子。

而皇上还直接将城外的那处皇家园林,也赏赐给澈公子,其用意很明显。

澈公子在成为钟离澈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那里的。

他的娘亲,也是死在了那里。

直到澈公子搬到了新府邸,钟离府老太太和二房的那些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怎么他们家的长孙,竟然就成了皇上的亲弟弟了?

最最后悔害怕的,自然就是老太太了。

想想之前自己对这个孙子是极其地不待见。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孙子是出生在边关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孩子一回来的时候,二房就已经有了钟离硕。

两相比较,老太太自然是更喜欢这个养在了自己膝下的孙子。

再者说了,澈公子那一张脸,永远都是布满了冰川,就好像是欠了他银子似的。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已是三个月之后。

这三个月里,澈公子忙得就跟陀螺一样,几乎是脚不挨地了。

安潇潇倒也理解他的这种忙碌,现在新帝即位,根基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