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妃嫔自戕是大罪,若非如此,只怕德妃早就自绝于世了。

上次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听闻就是有人下了黑手。

如今贤妃都六七个月的身子了,竟然再次被人算计,难怪皇上会如此震怒。

“清流,此事就交由你去细查。无论是谁,胆敢谋害皇嗣,罪无可赦!”

“是,皇上。”

康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摄政王。

明明之前这位王爷身上的煞气充沛,气势之大,连他都有所畏惧,可是如今皇上一出来,明明就看似文文弱弱的皇上站在那里,摄政王身上的煞气竟然尽数散了,而且还隐有讨好之意。

看来,这兄弟二人,果然是情深意重。

当然,这对于大渊的江山社稷来说,自然是好事。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想到了早逝的皇兄,康王心内,又是一阵感慨。

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可是安潇潇和澈公子却都先后忙碌了起来。

平阳侯夫人、凤家二夫人,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问话。

因为皇上的一席话,两家人自然是对自家夫人百般叮嘱。

若是真的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那连累的,就将是她们的子嗣了。

平阳侯夫人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

自己的女儿才当了几个月的德妃,眼瞅着离皇后之位更进了一步,怎么突然之间,说废就废了?

听闻贤妃无恙,且胎象平稳,平阳侯夫人宛若是疯了一样。

她们不仅仅是白费心机了,而且还让人家给涮了。

护国公府因为凤家二夫人的下狱,门庭也一下子冷落了下来。

好在,目前为止,被带走的,大都是二房的一些下人。

“这次的事情,我大概也弄清楚了。二婶这一次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说服了平阳侯夫人,给德妃送了毒药进去。不仅如此,还险些就害了贤妃。”

“后宫争宠的手段,历来不缺。只是没想到你二婶这一次竟然这般大胆。”

凤齐骏是这一辈中最为聪明的一个,文武双全,可以说是凤家最为完美的继承人。

可惜了,他不是长子。

不过,凤家多年的家风规矩,也不是假的。

凤齐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就跟自己家的兄弟翻脸。

唯有家族兴旺了,他们这些人才能有一个好前程。

平阳侯的状况,不比凤家好多少。

被抓走的不仅是平阳侯夫人,还有她的一个女儿,女婿。

看似简单的一桩后宫争宠案,却是牵连进来了不少人。

“方轻柔背后的那个人,你可有了眉目?”

安潇潇抱着孩子,看似闲聊一般问道。

澈公子闲闲地靠在了美人榻上,看着妻子抱着孩子坐在自己的跟前,眸底一片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

“目前还没有。那人十分聪明。不过,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值得怀疑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嗯?”

澈公子笑了一声,“你觉得是你的那位墨扎师兄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京城的李庭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安潇潇挑眉,片刻之后,在孩子的小脸儿上亲了亲,才笑道,“我觉得,未必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面上也多了一分的寒凛之色。

“怎么讲?”

“若是这一切都是那人在暗中的布置呢?包括当天方轻柔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你想,她能有办法拿到草本之灵,那么,自然也就能了解到我身边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所以,你怀疑这是她用的离间计?”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没有出声。

澈公子却半眯起了眼睛,对于这一说法,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的。

“潇潇,可是我查到的种种线索,应该都是指向了南僵的。”

顿了顿,澈公子似笑非笑道,“我都险些忘记了,你还有一位表兄,也是十分地在意你呢。”

乌昊辰?

安潇潇的眸中滑过一抹迷茫,“我师兄是什么性子,我太清楚了。不可能会是他。再说了,当初他之所以反对我们在一起,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外族人。如今得知你身上有一半是巫族的血脉,他又何必再出手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话好像是很有道理。

只是,澈公子此时却似乎是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乌昊辰的本事,不输于你。加上他,这三个人之中,最有这个能力布置这么大一局棋的,只有他。”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怀疑墨扎吗?怎么一转眼又成我师兄了?”

澈公子哼唧了一声,对于她如此维护乌昊辰的态度,十分不满。

看到人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摄政王,如今却是这样一副的幼稚小气模样,安潇潇委实是想笑。

“好了,你要不要抱抱孩子?”

澈公子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从上次这小子尿了他一身之后,就拒绝再抱孩子了。

“不抱。”

很干脆地拒绝了。

安潇潇挑眉,“清流,好歹也是你儿子呀。你不多抱抱怎么成?万一将来哪天我不在孩子身边的时候,你难道就让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

澈公子的心头便是一阵烦燥,“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就会不在孩子身边?”

安潇潇失笑,“我总有需要处理的事情吧?就像是这次贤妃中毒,我不能不管吧?你呀,得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了。”

“我本来就挺好的。”某人嘴硬。

安潇潇笑着哄道,“是是是,你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来,快来抱抱你儿子吧,你们父子俩,也得多多地培养感情才是真的。”

澈公子低头去接孩子,没有看到,安潇潇眸中一闪而逝的痛楚!

三日之后,德妃谋害贤妃一案,告破。

凤二夫人、平阳侯夫人,平阳侯府大小姐等人皆被按律判处斩立决。

其余一干余犯,杖刑二十,发配千里,终生不得自由之身。

这一次的事情,其实皇上还是下了狠心的。

经此一事,平阳侯府、凤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许的影响。

再包括之前方家的事情,也都让众人意识到,皇上看着好脾气,可是实际上,这手段是毫不含糊的。

翌日,安潇潇穿戴整齐,将澈公子派到她身边的暗卫一一甩开之后,独自去了城外的悬济寺。

第十八章 失踪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安潇潇再次回到了摄政王府。

“七月,九月,我有事需要暂时离开,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小世子,千万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差池。”

“小姐,可是要去边关?”

安潇潇的面色微凝,“你们不必问太多了。只需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世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七月总觉得,小姐这次出门,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

小姐以前也曾离开过,可是这一次,好像是更不舍一些。

想想也对。

这会儿都是当娘的人了,自然是不一样了。

心里头有了牵挂,总会担心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吧?

“小姐此次离开,多久方能回来?”

“说不定,许是一月,许是两月,许是”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了风中,离得近的七月和九月,谁也不曾听清。

“我要离开之事,你们暂时莫要告诉清流,我自己晚上再对他说。”

“是,小姐。”

七月嘻嘻笑了,小姐对王爷的心思,她们还是懂的。

安潇潇闻言看了看七月,遂又转头看了看九月。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应该打个婆家好把自己给嫁了?”

两人相视一眼,遂齐声道,“不嫁!”

“为何不嫁?你们两个各方面条件可都是不差的。若是嫁得晚了,可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小姐,您就别拿我们打趣了。”七月撇嘴,“我们发过誓,要一辈子在您身边服侍的。绝对不能离开。”

“嫁了人,也一样是可以待在我身边的。”

安潇潇说完,眼睛往远处瞄了一眼,“我记得,青越可是提过,要将九月给娶回家的。”

“什么时候的事?”九月一边叫着,脸也红了。

七月则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九月,然后明显就是有了几分的讨伐的味道,“好呀,你竟然敢背着我,自己找婆家了。”

“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安潇潇抿唇一笑。

有些事,不得不做个了断了。

“九月,我不在的时候,还要记得关注宫里的动向,总要保证贤妃母子平安的。”

“是,小姐。奴婢记着呢。”

晚上,安潇潇跟澈公子说了自己要去边关一趟的事。

“不行!”

澈公子一口便拒绝了,“你才刚刚生下孩儿,不行。这么远的路途,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办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你就不怕到时候这孩子都不认识你了?”

安潇潇怔住,随后浅笑。

“有你在家里教导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我?再说了,我就是觉得现在孩子还特别又不会认人呢。这会儿去办事,最是方便。事关我母亲的安危,我不能大意。”

澈公子紧紧地抿着唇,脸色亦是绷到了一起,既寒又难看。

“清流,你信我。我明日一早出发,一定会早早地把事情办好的。你若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让青盈和青越二人跟着我去便是。”

“潇潇!”这一声潇潇叫得既无奈,又有几分的宠溺。

早知道自己娶的不是那种寻常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那么久,心里头总会有些不舒服的。

安潇潇这一晚,表现得很主动。

待到安潇潇浑身酸软地厉害,最后几乎是昏倒在了他的怀里,澈公子才算是饶过了她。

抱着她进了浴室,或许是因为热水的刺激,安潇潇又醒了过来。

那样迷迷蒙蒙的眼神,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杀伤力简直就是太大了。

于是,可怜的安潇潇,又被某人给压榨了一回。

这一次,她是怎么再回到温暖的床上去的,是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次日一早,澈公子便精神抖擞地进宫上早朝了。

安潇潇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之后,安潇潇让人去外面打探一下京城的最新消息。

“小姐,听说康王妃前些日子病了,虽然不甚厉害,可是听说几位御医看了都颇为棘手。”

“小姐,您去宫里给贤妃娘娘看病那日,希世子就派人来过,可惜不曾见到您。不过,听说这两日,康王妃的身子又渐好了。”

安潇潇的眉头微拧,“知道了。那就去康王府一趟吧。”

不仅如此,听说冯侯前两日身子也有些不适,其妻子凤渺渺也跟着有些浑身乏力。

安潇潇让人归整了一下之后,才发现,突然病重的,竟然多达二十余人。

“娘娘,奴婢觉得有几分奇怪。原本觉得这些大人夫人们的病来得太过突然,可是现在看来,康王妃和几位夫人的病情又有了好转,好像又没事儿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仍然专心地看着孩子。

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如果不是之前自己有孕,预见之力变得犹为薄弱,又怎么会给方轻柔钻了这样的空子?

如今,这么多人先后出事,怎么可能会是偶然?

不过,这些人,可并非都是方轻柔的手下。

如果没有凤二夫人和平阳侯夫人帮忙,只怕方轻柔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好在,这些人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倒也不至于太过伤心了。

晚上,安潇潇亲自下厨,晚上陪着澈公子一醉方休。

一连三日,澈公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潇潇亲力亲为。

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写字磨墨。

安潇潇乖乖地扮演着一个贤妻的角色。

只是这样的安潇潇,却让澈公子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而且,也早就习惯了以前的那个安潇潇。

如今突然变得这般体贴贤惠,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的疑惑。

第四日一早,澈公子前脚离开,安潇潇后脚也跟着走了。

走之前,抱着小世子,半天都舍不得松手。

九月未曾多想,只以为是小姐舍不得这孩子。

直到数日之后,众人才惊觉不对!

青越和青盈二人一路跟着王妃到了边关,亲眼看着王妃为靖安侯夫人治病解毒之后,便突然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安潇潇去了何处。

消息送达京城摄政王府之时,王爷震怒!

听闻当天,便毁了一间书房。

之后将近一月,澈公子几乎是调动了手下所有的人去寻找王妃。

只可惜,一无所获!

一转眼,小世子已满百日。

只可惜,摄政王府,上下一片肃穆之色,无人敢提一句喜庆之言。

小世子似乎也颇为懂事,大部分的时候,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只是到了百日这天,孩子竟然哭地很是厉害。

九月看着乳母一直在抱着孩子晃,“这可怎么办?小世子都这样哭了一刻钟了。再哭下去,会不会生病?”

九月看着也着急,“你先别慌。你若是急了,这奶水也不好。小世子吃了更容易生病了。”

“是,姑娘。可是眼下这孩子怎么也哄不下来,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继续哄吧!”

两个乳母,再加上七月和九月,四个大人守着一个孩子,却是毫无办法。

澈公子自安潇潇失踪的消息传回来那日,便再没有进过这主院一步。

早先这孩子无碍,倒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这孩子哭个不停,声音又亮,自然就传到了外面。

澈公子此刻原就站在了院门外,看着门前的一片青竹,还在想着之前他们夫妻一起在竹林中比剑的情形。

如今听到孩子的啼哭之声,只觉得无比烦燥。

正想离开,便听到了小童道,“公子,那可是您的孩子。要不,您去抱抱,或许小世子就不会哭了。”

澈公子抬起来的腿,又默默地落了回去。

片刻之后,还是转身进院。

说也奇了。那孩子一钻进了父亲的怀抱之后,便立马止住了哭声。

孩子仍然是在抽抽答答的,不过,已明显没有了要再哭的架势。

澈公子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是不是想你娘了?”

孩子竟然配合地眨了眨眼。

此刻的澈公子,可是半分地好看也说不上的。

脸色阴沉,胡子拉渣的,几乎都快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了。

七月和九月一听提及自家小姐,这心里便不好受。

如今想来,当初小姐离开时对她们的叮嘱,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了。

如今,小姐将她们两个,甚至是整个璇玑阁的人都留了下来,无非就是为小世子的安危做了安排。

只是不知道,小姐此时,到底身在何处。

九月看了一眼澈公子,此时的他,与两个月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王爷,您还是去梳洗一下吧。兴许,这几日小姐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以前小姐行走江湖时,也有突然一下子没了消息的时候。您放心,小姐的身手那么好,不会出事的。”

澈公子淡淡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面色淡漠。

“就是因为了解她,我才更担心。”

这里有这么多她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走就走?

一下子杳无音信,她难道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

再说,她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会不想着他们的宝宝?

王爷的样子,让几人的心瞬间就跟着沉到了谷底。

“王爷,王爷,有消息了!”

澈公子的眼睛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