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然不是贤妃。贤妃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估计也就到头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介孤女,没有娘家做倚仗,也就只有几年的青春美貌而已。等过几年,人老珠黄了,皇上哪里还会想得起她?”

这话,似乎是有道理。

可是静嫔听了,却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太舒服。

貌似,她也是后宫中的一员。

将来人老色衰的,又岂止是一个贤妃?

“娘娘,您就听臣妇一句劝,如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养好身子。您如今这月份儿大了,可是一定要谨慎小心的。身边的人,还有饮食起居,哪一样也是不能大意了去。”

“多谢三嫂的提醒了。”

“娘娘这话就又见外了。”宋梓娇说着,便自袖子里头取出来一沓银票,“知道娘娘在宫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每张一百两的票额,总共十张。”

静嫔一瞧见了银子,眼睛倒是亮了亮。

“多谢三嫂了,这银子我先留下了。回去后,从咱们周家的公中出了吧。不能总是花你的体己银子。”

这话,说地倒是挺通情达理的。

“这个倒是不打紧。只要娘娘身体安康,顺顺利利地生下了小皇子,那臣妇也就放心了。”

宋梓娇说着,又一使眼色,身边的丫环又拿出来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这里边都是一些金豆子和银豆子。娘娘在宫里头,只怕这银票,也并非全都好使的。”

静嫔一瞧,看向宋梓娇的眼神里,就更是感激了。

“三嫂果然是事事都设想得周全,真是让妹妹汗颜了。”

“娘娘快别这么说。您如今可是咱们周家的主心骨呢,只要您好好的,那咱们周家所有人,也都要沾一沾您的光呢。”

这话将静嫔,便又捧高了几分。

“三嫂,我听说,近日母亲身体不适,咳嗽不止?”

“正是呢。昨儿还差人请了御医看过了,说是无甚大碍,只是咳嗽这症状,来的快,却的快,怕是要吃上几日的药了。”

“回去后,替我问母亲好。”

“娘娘放心,臣妇忘着呢。”

静嫔话落,一抬手,便有一名宫婢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这是之前皇上赏下来的,留在我这里也无甚用处,带回去给母亲补补身子吧。”

宋梓娇的脸上顿时一抹欣喜,“娘娘如此孝心,母亲知道了,定然是会万分高兴,兴许这病,也便能去得快了。”

不得不说,宋梓娇倒是生了一张好嘴。

经她这么一番劝说,静嫔的情绪,倒是平稳了不少。

出了宫,回到伯爵府,宋梓娇就觉得累得快要散了架子一样。

进宫一趟,整个人都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自然是高度紧张的。

如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人也就轻松自在得多了。

“少夫人,您是现在沐浴更衣,还是直接去夫人那里请安?”

“先歇一歇,把头发理一理,之后便去夫人那儿。”

“是,少夫人。”

静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对于今日在定国公府的事,却是迟迟不曾消了火。

那个凤渺渺,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侯夫人吗?

明明和自己的年纪不相上下,可是说话做事,却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真真是令人气愤。

可是偏偏人家的身分在这儿摆着。

如今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身分稳固,听闻她的父亲,如今也被皇上委以重任,可以说,凤渺渺的背景,比自己强悍太多了。

宋梓娇越想越气,这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生生将她给折磨得像是患了重症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她这就是属于典型地自己找罪受的那一种。

你自己好好地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就成了?

何必非得想着跟人家过不去?

可她就不,就非得想着要比人家高一头,心里头才痛快。

可惜了,凤渺渺的身分,莫说是她了,便是她的婆婆,见着人家也得说句好话。

毕竟,人家是侯爵夫人,而周夫人,才是一个伯爵的夫人了。

这些琐事,暂且不提。

只说魔凉山上,澈公子等地几乎是快要坐不住了。

青越走了已有五日了,可是却迟迟不曾有消息传回。

澈公子特意下山一趟,让青盈差人去问一问。

晚上,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澈公子只觉得心有凄凄焉。

若说还有不舍,便是舍不得他和潇潇的那个宝贝儿子了。

虽然才三岁,可是却生得古灵精怪,且精力旺盛的很。

小小年纪,可是没少折腾。

只是,如今这情形,回府,怕是不太可能了。

澈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佩饰,其实已经有些旧了。

这东西他戴了三年,还是之前潇潇亲手给他做的。

现在便是旧了,破了,他也舍不得扔。

今日下山,青盈的人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潇潇目前的住处,听说是在长沙的一个叫刘家庄的地方。

而且,昨日,便已经有人出现,意图将那个假的安潇潇带走了。

只不过,貌似是没有得逞。

也不知道,最后将人带走的,会是哪一个?

方轻阑会派人去,他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安潇潇出事,与方轻柔脱不了关系。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他没想着非要跟方家再去细算这笔帐。

毕竟,他就算是杀尽了方家人,安潇潇也不可能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更何况,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他不能坏了皇上的大事。

这几年,大渊在皇上的治理下,国力日盛,他不能让任何的因素,坏了皇上的大业。

很快,听到了外面似乎是有动静。

“怎么回事?”

“回王爷,应该是少主那边熬药,又不对了。”

“熬药?”

“是呀。少主经常会在夜里熬药的。只不过,好像是常常会出错。”

澈公子想了想,左右自己也睡不着,倒不如出去走走的好。

这么想着,披上外袍,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乌昊辰的院子。

乌昊辰正在院子里头咳嗽呢,听到动静,一抬头便注意到是他。

“你怎么还没睡?”

说着,又咳了两声。

见他没有反应,乌昊辰又笑了,“说起来,你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是不是害怕得睡不着了?”

澈公子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在准备的药,可是给潇潇的?”

乌昊辰愣了一下,“你如何知道的?”

“猜的。”

这回答,也真是绝了。

乌昊辰的嘴角抽了几下,“你真的不怕死?”

到了这一步,乌昊辰反倒觉得不好玩儿了。

不仅不好玩儿,而且现在这情况根本就是有些太糟糕了。

他要怎么才能跟这位爷说,其实前面他就是逗着他玩儿的?

如果真说了,他不知道这位摄政王会不会直接就疯了?

万一再跟他对打起来,那自己可未必能讨到好处。

这会儿,乌昊辰真是有些悔了。

早知道他如此坚决,当初就不该诓他的。

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跟他交待?

再拖拖?

只怕,再拖下去,这位精明的大将军,就能瞧出破绽来了。

这一晚,乌昊辰到底是为着自己的性命考虑,没有说出来。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第二天澈公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才会疯了一样地跟他打斗起来。

乌昊辰被他生缠着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觉得自己都快没力气了,才堪堪地稳住身形。

“等一下!”

乌昊辰喘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干嘛?”

“我就问你,长沙刘家庄的那个潇潇,到底是真是假?”

澈公子此时满身的戾气,恨不能将眼前的这团白影给吞噬了。

“自然是假的!我不是说过了嘛,潇潇现在就在我这儿呢。”

“哼!你觉得你的话还能信?”

话落,一剑又劈了过来。

乌昊辰又被逼着与他过了十几招,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他的剑气给伤到了胳膊,同时,一小缕的黑发,也因此而落地了。

“我的话若是不能信,你又何必还非要来问我?”

澈公子一怔,这话倒还真是将他给问住了。

“潇潇的确是身负重伤,我找到她时,她也的确是奄奄一息,此事我绝对不曾骗你。”

“那潇潇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乌昊辰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缓声道,“她在禁地。”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跟着就朝着禁地的方向飞去。

乌昊辰一惊,“站住!巫族禁地,你不能去!”

到了禁地门外,澈公子的身形被突然冒出的一干白衣人所阻。

“巫族禁地,非圣女不可入内!”

看到眼前的剑阵,澈公子并无收手的打算,仍然红了眼一般想要往里闯。

“李澈!你给我站住。”

乌昊辰来地不算晚。

“潇潇现在没事。可是如果你真的闯进去了,那她就未必还能完整无缺地出来了。”

只是这一句,便将澈公子的身形给稳住了。

“你说。”

“我与潇潇血脉相连,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的。她现在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至少她还活着。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你以为我愿意看着她死?”

澈公子抿唇不语,看他的眼神里,仍然是杀气腾腾。

“我知道,前几日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我实在是忍不住。如果潇潇不曾为你解毒,那么她也不会将自己伤成这般模样。你可能都想像不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的筋脉皆被毒气所阻。若非是我出现地及时,她只怕早已化做了一堆白骨。”

见他的面色仍然不见松动,乌昊辰叹了口气。

“你可知我是查阅了无数的古籍,方才找到了可能治好她的法子?”

澈公子原本有些嗜血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透亮。

“你说她还能好?”

“自然能好!只不过,到底需要多久,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和身体恢复能力。”

澈公子身上的戾气散了些,“我如何能信你?”

乌昊辰顿时一噎。

活该你当初自作聪明骗他,现在好了,人家压根儿都不信你了,看你怎么办!

“潇潇进去之前,留了书信给你。”

澈公子挑眉,显然不信。

乌昊辰心里头简直就要呕血了。

顿了顿,又道,“当初我将她带回来,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让她能下地了。只是她本人气血亏损的厉害,而且未必还能再活下去。所以,她当时宁可让你信她死了,也不肯让你知道她在这里。”

澈公子眯眼,身上的杀气再次浓郁了起来。

乌昊辰顿时就有些头疼了,“你别急,我这就去取信。我真的没骗你!”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一回,乌昊辰倒是有了一次深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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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怒了!(一更)

澈公子被一群白衣人挡着,哪怕是看出来这位澈公子闯禁地的念头不大了,可是仍然不敢大意。

连他们的少主都赢不了的人,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只能加倍的小心了。

“我回来了。”

随着乌昊辰声音的响起,一个信封也直接就朝着澈公子抛了过来。

澈公子伸手将信接住,看到了正面的几个字,“吾夫李澈亲启。”

这字迹,的确是安潇潇的。

再看看封口处,完好无缺。

乌昊辰挑了下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偷窥他人信件的嗜好。”

澈公子瞄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拿在手里,反复地看了两眼。

“原本,她是无意留下这个的。还是我说万一拦不住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吧?”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将此信给他了?

澈公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之后,便将信撕开。

信上不过短短几句话,大意,无非也就是让他将睿儿照顾好,莫要寻她之类的。

将信看罢,澈公子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涌,一时难以自控。

噗的一声,竟然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

他这样子,自然也将乌昊辰给吓得不轻。

“我没事。我问你,潇潇进去多久了?”

“两年零五个月又六天了。”

“她进去的时候,可是清醒的?”

“是。只是行动上稍微有些不方便。”

“那为何要让她进入禁地?”

“禁地里有圣石,而她是巫族的圣女,自然是对她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那她这两年多都是怎么过的?”

对于这样的问题,乌昊辰却无法回答。

禁地里,可以说就只有安潇潇一人。

乌昊辰虽然未曾进去过,可是却知道,那里面有屋舍,有一些基本的工具。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将必需品放到禁地门口。

“你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万一潇潇虚弱到了根本就不能动呢?要怎么办?”

“没有那么严重。我说过了,我用了半年的时间,让她下了地。再说了,那些必需品,她在里面,也未必用得到。”

“什么意思?”澈公子更紧张了。

“巫族的禁地,自然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的。而据我们巫族内部的史上记载,百年前,我们巫族也有一位圣女,曾经被人施了咒术,将死之际,进入了巫族禁地。之后,便一直不曾出来。所有人都以为她葬身在禁地之时,没想到,她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用了多久?”

乌昊辰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十年。”

“十年里,没有人知道禁地里还有人活着,更不曾有人为里面的人提供必需品。可是,就是这么神奇,十年后,原本众人以为死了的圣女,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还有呢?”

澈公子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你跟我说实话,像是这样的例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

乌昊辰没说话,他的态度,其实就等同于默认了。

“你不必如此紧张,潇潇一定会没事的。她是巫族的圣女,一定会平安地出来的。”

“你说你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是。”

“那我问你,近段时间这些送过来的必需品,可有被人取走?”

乌昊辰沉默了一会儿,“不曾。”

这一次,他选择了实话实说,只希望,澈公子不要再发疯才好。

“潇潇,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