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眼睛瞄着贤妃。

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想要谋害静嫔的,就是贤妃!

贤妃轻哼了一声,未曾言语。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此事朕已命人彻查,倒是你们,贤妃已经下令让静嫔好好在宫内静养了,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怎么还由着主子四处走?”

嬷嬷一怔,没想到皇上竟然将锚头对准了她。

“皇上,奴婢知错了。只是太医也说娘娘当适当地走动一下,也免得生产之时受太多的苦。”

“哦?你的意思是说,静嫔为朕生儿育女,太过辛苦了?”

皇上纵然是笑着,可是这语气听着,可是怎么都不像高兴。

“奴婢不敢!皇上恕罪呀!”

“朕看,就是你们这些个刁奴撺掇着,静嫔才会险些动了胎气。来人呀,拉下去,重惩之后,贬为杂役。”

“是,皇上。”

嬷嬷吓得心头一惊,她今日站出来,也是奉了静嫔小主的命,怎地就此被打了?

“皇上饶命呀!静嫔娘娘救我。”

贤妃看出皇上的不耐烦来,“还不将人的嘴堵了?一会儿再吵着了静嫔,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娘娘。”

内殿的静嫔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可是现在她正肚子不适,若是就此出去,只怕不仅救不了人,反倒是会惹得皇上嫌弃了。

静嫔此时当真是恨极了!

明明就不该如此的。

她可是让人在那坐垫上做了手脚的,可是怎地却查不出来?

皇上又坐了片刻,也无意多留,直接带人去了贤妃宫中。

后宫重地,按说皇上是不应该让摄政王也跟过去的。

可是皇上拖着他要手谈一局,也便都到了贤妃宫中。

手谈是假,议事才是真。

“九月,你去内殿给贤妃请个脉。”

“是,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摄政王,“潇潇当真回来了?”

“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主要是人太瘦了。如今不是有那个假的还在闹腾着吗?所以,潇潇的意思是不急着现身,先将那个假的引出来,看看对方是何来路,之后再作决断。”

“竟敢有人假冒摄政王妃,他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皇上,潇潇的事情,只怕才只是一个引子呢。”

皇上拧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朕已经命靖安侯和冯知寒加强守卫了。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来。”

“皇上,据臣所知,齐王不就是被派到了长沙?”

皇上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齐王是先太子的弟弟,与康王一样,都是皇上的叔叔。

齐王当年也是颇为得宠的,倒不是因为他生得机灵,而是因为他的母妃生前极其受宠。

只是齐王年幼,在之前的夺嫡之战中,自然是败下阵来。

齐王倒是个聪明人,早看出来败象,便早早地表明了心意,之后便被派到了长沙,这一去,已有将近二十年了。

“皇上,安潇潇的事情,也发生在了长沙,您说,此事与齐王可有关联?”

“未必。再看看吧。端王被派到了岭南之地,朕一直都在想着将他们调回京来呢。如此,将人搁在眼皮子底下,朕心里头,也能更明快一些。”

“只怕这几位王爷不会乐意的。”

“由不得他们!”

皇上话落,眸光闪亮,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大渊真正的主子。

至于那些个不停地在底下弄些小动作的,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一二的。

否则,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皇上,再过些日子,便是您的寿辰了吧?”

皇上了然,借着这个由头,将几位王爷都给诏到京城来,自然是最好不过。

或许,那个假的安潇潇,也会借此机会,隆重登场了。

“还有一个月,便是朕的寿辰了。之前朕就已经传下了旨意。不过,依你之言,朕便再下一道,命他们携家眷一同进京为好。理由嘛,也都二十年不曾进京了,总要认认人吧!”

听着皇皇上半开玩笑的话,澈公子却笑了。

不错,总不能一家人都不认识一家人?

对于皇上的决定,澈公子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很快,贤妃和九月都从内殿中出来。

“皇上,贤妃娘娘的脉象安好,只是饮食中稍加注意就好。目前没有必要用任何的安胎药。用小姐的话说,是药三分毒。若是娘娘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尽量是避免任何的安胎药。”

“好。”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贤妃的眼神里,都是柔和的。

贤妃转头,正好与皇上对视,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微微一笑。

九月觉得,他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对了,九月,麻烦你再看看这个。”

贤妃说着,便有一名宫女拿了一个垫子过来。

“这是之前静嫔所坐在垫子。当时本宫听闻静嫔出事,便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想因此被人陷害,所以便将这垫子换了。”

换言之,院首查的,并不是这一个。

“回娘娘,这垫子确有问题。这垫子上有一股极浓的夹竹桃的味道。奴婢想,可能是因为当时娘娘殿内燃着薰香,所以才将这药味给盖住了。”

贤妃一怔,脸色迅速地冷了下来。

“来人!”

“是,娘娘。”

“去将秀荷和秀竹都叫过来。”

“是,娘娘。”

贤妃转身,屈膝道,“皇上,臣妾宫中的这些东西,除了尚衣局之外,便是这二人来负责的。这垫子,原是早先臣妾命她们二人准备的。但凡是来此请安的每一位妹妹都有。”

皇上点点头,伸手拍拍她的肩,“无事,别担心。朕信你。”

一句信你,便让贤妃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多谢皇上。”

很快,二人便被带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

“你二人看看,这个垫子是你们当中哪个所做?”

秀荷的脸色一白,咬咬唇,之后便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娘娘饶命!”

贤妃的脸色极冷,“说,是何人指使你的?你如此做法,岂非是将本宫置于死地?”

秀荷却是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皇上在此,若是有人逼迫于你,自有皇上为你作主。”

秀荷却是大哭了起来,“回娘娘,不是奴婢不敢说,而是奴婢说了,主子也未必信呀。”

皇上的眸色沉了沉,“说!”

只有一字,却是宛若山峨,重压之下,秀荷的心妨彻底地没了。

“回皇上,是,是静嫔娘娘身边的小绿跟奴婢说的,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同时,不允诺奴婢事成之后,将奴婢放出宫去。”

“小绿?她的话,你竟也能信?”

贤妃是真的不信她所说的。

那小绿也不过就是静嫔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做得了主?

“小绿说,这都是静嫔娘娘的意思。说是只要事成,贤妃受罚,静嫔必然受宠,到时,便将奴婢要去伺候,之后再寻个机会将奴婢给打发了。”

贤妃一时有些错愕,终是不信,这会是静嫔做出来的事。

毕竟,她如今怀有皇嗣,那可是她最大的筹码,怎么会这么蠢,想着要害自己?

皇上自然也是不信的。

所以,最关键的,还在那个叫小绿的身上。

无需皇上派人去寻了。

总管很快就带来了小绿的消息。

“皇上,静嫔今日前晌说是想要吃周夫人亲手做的点心了。所以,便差了小绿出宫。至今未归。刚刚静嫔娘娘还十分心急地让奴才去差人寻一寻。”

皇上挑眉,看来,对方早知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所以,从一开始,就筹谋好了。

“静嫔亲自跟你说的去寻人?”

“回皇上,正是。老奴奉命彻查娘娘腹痛一事,原本正在院内问询几名宫人,后来被静嫔派人叫入殿内亲自交待的。”

“她的确有些着急了?”

“回皇上,奴才瞧着静嫔娘娘的脸色应该是真急了。”

总管没敢说,您刚刚处置了静嫔身边的一个宫嬷,她自然是着急了。

那小绿可是静嫔自入宫后,便跟在她身边的。

如今只怕也成了静嫔的心腹了。

“既如此,便派人出宫去寻一寻吧。”

“是,皇上。”

总管应着,刚要退下,又被皇上给叫住了。

“既然静嫔说喜欢吃周夫人亲手做的糕点,那就传朕旨意,着周夫人明日进宫来陪着静嫔养胎吧。”

“是,皇上。”

总管一时也摸不准,皇上这对静嫔到底是恩宠,还是嫌弃了。

说是恩宠吧,若是周夫人也在,那皇上便可以不必去看望静嫔了。

可若说是嫌弃吧,对于宫中的女人们来说,有家人相伴,自然是最最难得的。

贤妃看了秀荷一眼,这个丫头的命,只怕也是活到头了。

澈公子与皇上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也不再耽搁,带着九月出宫了。

因为时间晚了,城门已闭。

青越自然而然地便问了一句,可要歇在王府?

澈公子回应他的,便是一记冷的不能再冷的白眼儿!

九月凶巴巴地瞪了青越一眼,“白痴!摄政王还出不得城了?”

青越的嘴角抽了抽,被自家女人给骂句白痴,这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

看今天晚上怎么收拾她!

------题外话------

十二点左右二更。

 

第三十三章 被劫走了!(二更)

回到了别苑,澈公子未停顿片刻,直接就入了后院。

屋内,安潇潇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右手肘撑在了面前的小几上,低垂着眼脸,似乎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之中。

她的对面,一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澈公子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面色微沉。

曾几何时,以乐娱她,可是自己特有的权限。

想不到,今日,竟然又冒出一个人来。

而且,还是一个让自己十分不待见的人——男人!

乌昊辰早就察觉到了屋门口站着人,可是手下的动作却始终未停。

直到一曲毕,乌昊辰才将手轻轻地压住琴弦,将余声也止了。

他这一抬头,顿时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屋内服侍的几名丫环瞧了,个个羞红了脸。

“回来了?”

安潇潇没出声,似乎是睡着了。

倒是乌昊辰以一副十分随意的姿态问了一句。

澈公子黑着脸进屋。

“你怎么来了?”

“她是我师妹,也是我表妹。我还不能来看看她?”

“如今已是深夜,你是不是也该避避嫌?”

乌昊辰挑挑眉,“你也知道是深夜了?去会新情人了?”

一开口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澈公子也没客气,直接一掌就扫了过去。

待到乌昊辰避开他的掌风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落到了院内。

砰地一声!

紧接着,便是屋门被关上了。

乌昊辰笑意浅浅道,“真是小气!”

转身,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姑娘,烦请带个路。”

小丫环一看到这么美的男子对自己笑了,心顿时就是一通乱跳。

澈公子关门的声音也确实有些大了。

安潇潇被惊到,抬眼看了看他,然后一脸不满,“这么大声作什么?”

“刚刚睡着了?”

澈公子已卸了一身的戾气,转而绕到了她的身边。

“嗯。”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让她休息了几日,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安潇潇一下子就精神了,“你干嘛?”

不难听出,她声音中的戒备。

随着他压倒在她身上的动作,乌黑的头发,凌乱而又随意的落在两侧,冷峻的脸在寝室内昏黄的灯光下,倒是染上了一抹柔光。

这样的澈公子,的确是透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安潇潇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很好,找了一个很俊美的公子做夫君。

“潇潇!”

听着低沉的声音,安潇潇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语气,这语调,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事实上,他即便不出声,就凭着现在的姿势,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了。

他的脸靠得太近,安潇潇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种甘纯清爽的味道,还有那种说不清楚的香味,应该是从宫里某处带出来的。

原本就有些意乱情迷了,某人更是不再顾忌,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脸颊,时而还会故意蹭到了她的双唇上,带着丝丝甜甜的酥麻感,这让安潇潇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防备。

安潇潇觉得,自从这次她回来之后,他总是喜欢若有似无的撩拨她,每次都将她撩拨得不得不恳求他,才肯让自己得到满足。

此时,安潇潇又觉得心痒难耐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定不能丢盔弃甲,所以,不得不屏住呼吸,她甚至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了。

澈公子的头发偶尔搔弄着她的脖子,很痒。

“别这样,清流!”

这种似吻又不是吻,似亲密又不能说是太亲密的撩拨,才是最最让人难受的。

澈公子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下人儿的娇羞,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潇潇,说,我是谁?”

安潇潇感觉到了他此时的亲吻用了些力道,不再似刚才那般轻轻点点的了。

“清流,你是清流!”

不知何时,思绪已经开始被他牵引着走了。

“乖,叫声夫君来听听。”

安潇潇的脸早就红得跟桃花开了一般。

感觉到他的大手已经开始不规矩了,终于还是嘤咛一声,“夫君!”

“乖。”

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澈公子对自己所有的撩拨也好,折腾也好,都是为了惩罚她!

惩罚她的三年未归!

惩罚她的音信全无!

可是,她也不想的呀。

她也没有想到,她真的能解了父亲身上的咒术,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活着回来见他。

其实,她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偏偏,这种庆幸,她是不能说的。

不然,她有预感,身上的这个男人,肯定会活剥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