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陌相比,唐欢睡得很好。

她在床上衣衫齐整地等了半个时辰,外面一片寂静,没有愤怒的脚步声,也没有门窗被撬开的声响。等的时间越长,她的心便越安稳,困意也渐渐上来了。躺在枕头上的那一刻,唐欢迷迷糊糊地想,宋陌气成那样都能忍下来,多半是她的那番话起作用了吧?

如果宋陌因为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他就决定饶她一次,那么不是他太善良,就是他心里,多少有了她的位置。

已经喜欢上她了?真是傻得可爱啊,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关心他的事啊,除了晌午一顿饭菜,剩下的都是在气他。难道宋陌就喜欢被她气?或许,跟他要了她的第一次也有些关系吧。那些大男人,总以为要了女人的身子,女人就是他们的了,这种念头根深蒂固,林沛之那种风流少爷不在乎,宋陌这种古板的……

算了,先睡觉了,如果明天他依然没有动静,那她吃定他了。

第二日,宋陌早早起床去取肉,然后在街上买四个素馅儿包子算作早饭,吃完直接去铺子里准备开张。忙碌好了,他站在案板前擦刀,眼睛却忍不住瞥向斜对面的饭馆。

两家铺子只隔着三十来步的距离,那边的情形一目了然。

梅家饭馆也做早点生意,不过宋陌知道,她早上不会来的,大概是留在家里睡懒觉呢吧?这倒不是宋陌特意留意过水仙的动静,实在是距离太近,她每次出现又都极其招摇,他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以前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跟没听到一样,今日却莫名其妙地想快点见到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奈何宋陌暗暗紧张了一整天,唐欢都没有来饭馆。

宋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继续纠缠她。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她没来,是因为没脸见他,还是,昨晚受伤了?

跨上石桥时,他悄悄朝家门口那边瞥了一眼。

除了河边的一排垂柳桃树,什么都没有。

带着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疑虑,宋陌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只有他自己,安静一如往前。宋陌都习惯了,但今日,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想听听隔壁有什么动静。

梅家能有什么动静呢?

天色已暗,唐欢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宋家大门被推开时,她听见了,知道宋陌回来了,她立即用眼色示意汤圆不许出声,悄悄走到墙根下,凝神听宋陌的动静。

她听见他大步往里走,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了门前。顿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才推门而入。

唐欢偷笑,迅速去了后院。梯子已经被她横着放倒了,贴墙靠着。她坐在上面,凭声音猜测宋陌在做什么。

宋陌做什么唐欢都能听见,可唐欢这边,宋陌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的,仿佛那边是座空宅子。如果她像以前那样高声讲话娇声训斥丫鬟,宋陌都不会在意,偏偏她不发一言,他既好奇她在做什么,又有好奇未能满足的失落。

夜幕降临,两人分头睡觉,照例是男人辗转难眠,女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唐欢深谙对付男人的种种招数。譬如现在的宋陌,他肯定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是远离他还是无耻依旧?再见面,她会因为那事羞涩地躲着他还是装作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宋陌还会探究她眼底的情意,是不是真有那么深?

可宋陌越是想知道,唐欢就越不让他如愿。

一连在家里待了五日,觉得差不多了,唐欢终于换上一套艳丽的红衫白裙,摇着团扇上街了。

饭馆伙计天天都盼着东家来呢,端茶倒水的间隙都要走到门口往外面瞅瞅。这日一个伙计赶巧就瞅见了自家老板娘,当即跑出去咋呼起来,“东家您可来了,我们还担心您头上的伤加重了……”

唐欢伸手就拧他的耳朵:“好你个赵歪嘴,竟然敢咒我出事!”

“哎呦呦,东家快松手,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赵姓伙计歪着脑袋连连求饶,可他心里那个美啊,终于也能让东家掐回耳朵了,晚上回去做梦摸摸耳朵,半夜兴许能梦到东家呢。

唐欢哼了声,点着伙计额头推开他,径自进了饭馆。

自始至终,都没往肉铺那边看一眼。

宋陌却早在她转过街口时就瞧见了她。

大红短衫,碎花白裙,衬得她笑靥明媚如花。

他被她的笑容刺了眼,迅速敛眸看身前案板,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心里却一片翻腾。她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莫非,她的那些话也是装出来骗他的?

他再悄悄瞥过去,隔着路人一直观察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饭馆门口。

到底还是让他发现了一样不同。那就是,以前她来饭馆总会靠在门口望向他这边,他疑惑地看过去一次,察觉她是在看自己时,除了不悦,便再也没有理睬,毕竟他管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今日,她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看。

是因为对他做了那种事,心虚了,不敢吗?

还是真如她那晚所说的,再也不纠缠他了?

“宋大哥,那个,我,我娘只让我买一斤五花肉,你切的这个,是不是有点多了?”一个穿八成新花裙子的姑娘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道。

宋陌愣住,低头一看,果然切多了。

脸上忽的有些发热。

宋陌自己看不见,围在周围的小媳妇姑娘们却看见了,见常年冷冰冰的宋屠竟然也会脸红,而且还如此……活色生香,不由都是一阵芳心乱跳。那个开口的姑娘更是欢喜又忐忑,胆子大了一些,上前一步道:“宋大哥,算了,要不这些都给我吧。”宋大哥切肉一向精准,从未出过错,今日她冒失地指出来,宋大哥都尴尬地脸红了,那她还是都买了吧,幸好身上还有自己的私房钱。

宋陌根本不是因为多切了肉而脸红。短暂的错愕后,他很快恢复了冷静,飞快切了一刀,一斤五花肉不多不少包给那个姑娘,随后看也没看她,只收了钱。

姑娘怀着一颗粉碎的春心黯然离去。宋大哥突然冷了脸,一定是生她的气了吧?

晌午饭馆最热闹的时候,也是肉铺生意最冷清的时候,因为那时午饭需要的肉旁人早买好了,晚饭的则要等一两个时辰后才会出来买。

宋陌坐在案板前默默吃自己带来的干粮,饭馆那边不断地传来欢声笑语,她的笑骂掺杂其间。他望过去,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坐在门口,他根本看不见她。

他莫名地恼火。

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竟能跟没事人一样的潇洒快活?她,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我哪里不像女人啊,要不我再让你摸摸?”

她说过的话毫无预兆地浮上心头,紧接着,便是那晚匆匆一瞥的两团丰盈,是她贴着他胸口磨蹭的触感。

她是女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可那个女人,背地里对他那样,白日却能毫无芥蒂地跟旁人打情骂俏。她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吗!

宋陌忽然没了胃口,回到里面,躺在床上睡觉。

午饭过后,饭馆里的客人陆续离去,唐欢闹了半天,有些困了,叫上汤圆准备离开。

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林沛之。她习惯地露出一个媚笑,林沛之已经握住她手,牵着她在门口那张桌子前坐下,还是老位置。

唐欢直接斜倚着墙壁,免得自己无意中看向肉铺那边。她现在就要冷着宋陌,不让他察觉她的任何心思。来的时候,她是没看宋陌,可汤圆一直替她留意着呢,进来后悄悄告诉她宋陌像丢了魂儿似的望着这边。宋陌这样,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输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逼他认清他的心。

手上传来熟悉的痒,唐欢回神,拍开林沛之的大爪子,假装嗔怒道:“林少爷难得有空过来啊,那些事都忙完了?”

林沛之头疼抚额,很是无奈地跟她解释:“没黑没夜忙了四五天,这不眼看快收尾了,我赶紧抽空溜出来看看你。而且我想着你不舒服,大概在家里躺着呢,刚刚还先去你家里走了一趟,结果白白扑了空。水仙,你怎么跑出来了,身体已经好了?”

唐欢斜眼看他。这男人真会说话啊,绕来绕去,还不是想知道她现在方不方便伺候他?

她水眸明亮,似笑非笑望着他,仿佛已洞悉他所有心思。

林沛之半点被戳穿的尴尬都没有,厚着脸皮再次握住她手,讨好地替她揉捏,眼眸温柔深情:“水仙,我想你了,今晚让我过去找你吧?”最迟三月底他就要回去了,在七桥镇逗留的时间不多,这个寡妇,他也该好好享用了,没道理空手而归。

唐欢目光往下移,落在他腰间玉佩上,伸手握住玉佩,笑道:“我傍晚要在河边钓鱼,如果你把这玉佩给我,我就给你陪我钓鱼的机会,如何?”

傍晚钓鱼,钓完鱼,天不就黑了?

林沛之了然一笑,大大方方解下玉佩送到她手里,“一枚玉佩换一次亲近水仙的机会,我占便宜了。”

唐欢懒得与他调笑,收好玉佩,起身往外走,一边捂嘴呵欠一边随意地道:“你继续忙你的正事去吧,我得回去歇晌了。”

林沛之亲自送她走了一段距离,恰好在宋陌的肉铺前停下。望着美人远去,他转身,摇着扇子看向那肉铺,看向七桥镇所谓的第一美男子。

一个屠夫,水仙怎么可能看得上?那日她勾搭屠夫,多半是因为生他的气吧?想想也是,水仙那样的女人都爱财,他一枚玉佩就值百十两银子,屠夫能给她吗?

他嘲讽地看了宋陌一眼,转身离去。

而在宋陌眼里,林沛之的举动就有了别的含义。

他是在挑衅他吗?

男人恨恨地一刀下去,锋利刀刃深深陷进案板。

宋陌怎么都没想到,她再次坐在那个位置时,不是看他,而是跟那个男人说说笑笑,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想看看他会不会吃味儿,想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该死的女人,又跟他耍心眼了。

宋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她还是以前那个坏女人,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别说是摸摸手,就算她陪林沛之睡觉,他都不在乎。

天色渐渐暗下来。

宋陌提前关了铺子,他要回去杀猪。

跨上石桥,他习惯地朝那边看去。这一看,脚步便顿了一下。

久未守在门口的那个女人,现在却站在河边摆弄着什么,似乎,是想钓鱼?

又是什么接近他的把戏吧?

宋陌冷哼一声,下桥,转弯,眼睛直视前方,心想这次她再敢胡搅蛮缠,他一定不会客气。

可是走着走着,视野里突然多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是,林沛之。

他拎着水桶从她家门口走了出来,直接凑到她身旁,把双手伸向她那边。她点了他额头一下,好像笑着说了什么,太远了,宋陌听不清,只看见她转过身子,低头替林沛之将袖口往上折。金色的夕阳照在她背上,她娇媚面容隐在暗处,却依然明媚夺目。一缕碎发从耳边垂了下来,随风拂动,大概是弄得她痒了,宋陌看见她抬手去弄它,只是她手抬到半途就被林沛之握住了,林沛之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然后低头,趁她不备在她耳旁亲了一下……

宋陌并未发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他只看着她佯怒推了林沛之一把,没推开,反而被林沛之一把将人抱住放在腿上,握着她手一起钓鱼,就在这条街上,光明正大。即便他走过来,他们依然抱着,旁若无人。

是没看见他吗?

还是不在乎?

这个淫……

就在宋陌再次想骂人的时候,忽听她的声音从林沛之怀里传来:“林少爷,我弄坏玉佩,你真的不生气?不去官府告我?”

宋陌心头一震,原来的确有玉佩的事?他以为,那晚她只是用玉佩演戏骗他出去的。

“看你说的,玉佩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我生什么气啊,告你更是无稽之谈。”林沛之被女人逗笑了,微微喘着道。他堂堂林家少爷,有那么小气吗?

林沛之面对河水,注意力又都集中在被她握住的命根子上,自然没发现身后有人路过。唐欢可是一直留意着宋陌的接近,察觉他脚步慢了,她心中得意,嘴上却道:“哼,现在你抱着我,当然会说好话哄我,一旦哪天我惹你不高兴了,你肯定会翻脸的。”

“哈哈,既然你这么想我,那你千万别惹我不高兴啊,否则我立即告到官府去,让县老爷派人把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寡妇抓到大牢里狠狠收拾!那些狱卒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绝色,啧啧,到时候连番上阵,折腾得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沛之被她弄得淫心大动,话越说越荤。

“去死,你舍得我吗?”该让宋陌听到的他都听到了,唐欢故作生气地挣开林沛之的手,坐到自己的板凳上。

林沛之朗声大笑,伸手去勾她下巴,痞气十足:“舍不舍得,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啊?真是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欢娇笑着往旁边躲,脑袋扭向一旁,面上却是咬唇担忧,跟刚刚轻松的语气完全不符。

那边宋陌转身关门时,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第38章 醉酒

该演的戏都演了,宋陌也走了,唐欢开始全心全意应付林沛之。

不应付不行,因为林沛之还有用。

宋陌古板冷情,虽说现在有些喜欢她,但有那晚的捆绑强迫在前,他心里对她肯定有怒火有猜忌。若她仗着那点喜欢便死缠烂打凑上去,宋陌不仅会冷脸拒绝她的投怀送抱,还会彻底怀疑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屠夫不是先对她动心用情的守林人,更不是即便她犯错也会无奈纵容侄女的宋二叔,一旦她过于轻率失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她就别指望在剩下的时间里俘获他心了。

宋陌这样的男人,没有真正动心之前,她再撩拨都没用。她只能先打消他所有怀疑,等他主动靠过来的时候,再顺水推舟。

而林沛之,就是她用来钓宋陌的诱饵。

当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旁人强迫时,愤怒会让他暂时忘掉女人的不好,只想救她出来。普通男人如此,宋陌更是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无论是守林人倾家荡产买下的祛疤膏,还是宋二叔无微不至的温柔维护,都证明了这一点。

说实话,唐欢还真想看看屠夫宋陌会如何对待她。

收了心,扭头,见林沛之正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唐欢恼怒瞪他:“眼睛往哪瞅呢?照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钓到鱼啊?天都快黑了!”

林沛之笑了一下,看看面前粼粼河水,索性放下手中鱼竿,暧昧地朝她眨眼睛:“水仙真的想钓鱼?我这条大鱼不是已经被你钓来了吗?”爱面子的女人,想约他过来,不肯直说,非要拿什么钓鱼来勾他。现在他陪她做做样子已经是很有耐心了,她总不会真的要在河边坐下去吧?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唐欢脸上一红,仿佛因把戏被拆穿而羞恼,起身朝大门奔去,脚步飞快。

林沛之求之不得,跟着追上去,进门后还没忘了吩咐看门婆子把东西搬进来,顺便关上大门。看门婆子见怪不怪,收了林少爷丢来的碎银子,咧着嘴干活去了,心里暗骂水仙小娼妇。

晚风微凉舒适,唐欢照例把饭桌摆在了后院。

席面是林沛之让汤圆以唐欢的名义从酒楼订来的,毕竟他来她这边,旁人看见归看见,他们不怕,但也不能太过张扬。然后他又从老宅拎了一小坛佳酿过来,是那种入口温和后劲十足的。当然,这点他不会告诉女人,接连两次败兴而归,这次说什么他也要办成事,好好尝尝她。

打发走丫鬟,柔和夕阳下,他亲自为她斟酒,“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果子酒,尝尝,没什么劲儿,府城大家闺秀们都喜欢喝着逗趣。”

唐欢轻嗤了声,扭头,并不接他的酒:“既然是大家闺秀们喝的,我一个乡野寡妇,哪配得上啊?林少爷还是留着请哪家小姐喝吧。”

小嘴儿噘着,红嫩嫩的,娇俏可爱。

林沛之最爱女人这种风情,笑着将人揽进怀里,举起酒杯往她嘴里递:“又说酸话了,如果我真的觉得你不配,还带来做什么?不过是杯酒,怕你担心醉了才解释的,偏你胡思乱想,辜负我一片情意。”

“我不喝!”唐欢大声拒绝,转身扑在他肩膀上撒娇。

林沛之咬她耳朵:“之前谁说要好好伺候我的?快点喝,小心真惹我生气了,马上把你扭到牢里去!”

“我喝,我喝还不成吗!”唐欢怯怯地望着他,作出一副良家妇女被人恶霸欺负的可怜样。

林沛之知道她这是跟他玩花样呢,越发情热,掐着她下巴,将满满一杯酒都灌了进去。

“咳咳……”唐欢装作被呛到,连续咳了起来。

酒水洒在她衣襟上,晕出丰盈形状,想起那晚的旖旎,林沛之低头就朝最翘的那点尖儿含了下去。

唐欢撑住他肩膀,对着墙头哭喊:“林少爷,别这样,求求你了……”

她手上半点力气都没有,那晚也是十分享受他的侍弄,所以林沛之根本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全当她玩上瘾了,遂不理她的大呼小叫,反而在她的“反抗”中越发渴望,这边嘴里隔着衣衫恣意吸.吮,那边大手也抓住一团揉捏。

唐欢始终哭哭哒哒的,“啊,别这样,林少爷,求你了,我一定会赔你的玉佩的……不,别咬,林少爷,别,咱们,咱们先用饭……嗯……”她知道,宋陌一定就在墙边听着,前几日他都会在这里偷听,今天林沛之来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宋陌的确就站在对面,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骂她勾三搭四不守妇道,可听了河边两人的对话,宋陌现在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应付林沛之,她是被林沛之强迫的,她不愿意。

耳边是她声声哭求,光听她的话,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宋陌都能猜出林沛之在做什么。

一想到男人正在咬她摸她,宋陌就恨不得立即跳过去打林沛之一顿。

可是他不能。林沛之握有对付她的把柄,她都得忍辱应付林沛之,若是自己动手打人,林沛之一怒之下把她送进官府怎么办?她一个娇滴滴的寡妇,进了那种地方,能落得好?

什么都不做,任凭她遭林沛之凌.辱?

他办不到!

宋陌怒气冲冲,亲耳听她哭声越来越急,正忍不住要翻墙过去,猪圈突然传来一阵闹腾。

忽的有了主意,宋陌悄声走到后门口,随后猛地跑到猪圈墙旁,冲着里面大喝:“叫什么叫,整天吃那么多东西还一点膘都不长,今儿个我就宰了你!”说完,跳进猪圈,骂咧咧地去绑那头晌午就决定要宰的猪。

男人粗暴的叫骂,猪群逃命躲闪发出的哼哼唧唧,瞬间扰了林沛之的好兴。

他是什么人?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何曾见过杀猪的?今日之前,他都没听过猪叫!

林沛之不悦皱眉,想起身,脑袋却被人按着不肯让他走。林沛之也舍不得,可他实在听不得那边的吵闹,便试着要抱她起来,“走,咱们去屋里,免得被他吵了兴致。”

唐欢好像刚从那滋味里回过神似的,目光迷离地瞅了他一会儿,眨眨眼睛,脸色慢慢就难看了起来,挣扎起身,恨恨地抓起桌上的碗,转身就朝墙根走去。

林沛之疑惑地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唐欢甩开他,朝墙头大骂:“干什么?我要骂他!呸,我就不信他听不到咱们俩在做什么,明知道我在宴请你,明知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偏偏这个时候要杀猪!眼看天都黑了,他回来那么久了,怎么早不杀晚不杀偏要这时候杀?分明是想破坏咱俩的好事!”宋陌如此配合她,她不抓住机会简直对不起他!

林沛之不想因为这个扫了兴致,抢过她手中的碗,推着她让她进去,“行了行了,闹大了咱们都不好看。他想杀就杀吧,咱们去屋里。”

“干什么去屋里?我就喜欢在外面弄!再说了,你以为在屋里就听不到了吗?我告诉你,每次他一杀猪,我就是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都能听见!呸,他这人就没安好心!”

唐欢推开他,重新抓起碗,抬脚踩在横放着的梯子上,先将碗放在墙头,然后双手扒住墙头,大腿高抬,费力地蹬几下终于蹬上去了。她稳稳站起身,举着碗狠狠朝宋陌那边砸去,“杀猪的,你等死啊,非要现在杀!”

这是六日来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明明是骂他的,可看着她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立在墙头,一张粉面嚣张跋扈,而不是隔着墙头听她在旁的男人怀里哭求,宋陌就莫名地畅快。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感激他这么做的,她骂他,只是装给林沛之看罢了。这个女人,最擅长骗人了。

宋陌满意她的感激,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故意帮她的。被她知道了,她那么厚脸皮,肯定会以为他喜欢她,其实他不过是看不惯那些少爷仗势欺人而已。

所以他像以前那样冷冰冰地瞪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按着猪捆绑。

“你哑巴了啊,怎么不说话了?杀猪的,我现在跟林少爷有事要做,你要是识相,就明天再杀,否则我跟你没完!”唐欢现在也懒得猜宋陌的心思,她只需借他赶走林沛之就行,遂转过身,让林沛之再递给她一个碗。

林沛之没有听话,皱眉喊她下来。

唐欢才不听他的,重新跳下去自己拿碗。只是跳下去的姿势很不雅,差点扑倒在地上,然后爬回去的时候也像第一次那样蠢笨,看得林沛之眼中浮现嫌弃鄙夷。他知道水仙泼辣,也见过她在饭馆里跟人打闹甚至口吐脏话,可这些都不影响她的美貌。但如今,看她做出那种粗鲁村姑动作,林沛之突然觉得很可惜,可惜一副好容貌,竟长在这样的女人身上。

他喜欢的是野蛮,不是粗俗蠢笨。

“水仙,下来!”

“我不!”唐欢头也不回地道,依然朝宋陌大喊:“杀猪的,你到底听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