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儿的心下一沉,脱口问:“如何?”

军医起身向她,迟疑了下,才开口:“脉象稍弱,却也平和。血气略不足,可也不至昏迷至此…”

“你可瞧清楚了?”靖儿上前一步。

军医脸色一变,才要跪下,那戏谑的声音已从床榻上想起:“自是瞧清楚了。”

靖儿心头一震,抬眸望去,见他笑嘻嘻地盘腿坐起来,直视着她。

头脑一热,靖儿**是被他骗了!

“完颜宇你…”

才开了口,便见他动着嘴型向她,那分明就是说——臭丫头!

“你…你…”靖儿气得发抖,她就该想到完颜宇怎会那么听话地离开?愤恨地将军医赶了出去,她才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他有恃无恐地笑:“臭丫头。”

“你…不许叫我臭丫头!”

“为何不?你分明就是!”那脸红的样子好可爱,那局促的模样真令人想要怜惜她。

“我…我不是!”

“那我就去襄国大街上叫,去郢京叫。”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坐直了身子,浅笑着看着她,慵懒地开口:“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你以为如今一句‘回去’就能将打发了我?臭丫头,还债!”

第四章 守着她

他一句“臭丫头”还叫得格外的响亮,靖儿差点就忍不住要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了。才动了一步,牵到了背上的伤,疼痛叫她清醒了些。适才喝了军医出去时,还顺带将外头的人都屏退了。靖儿也是怕,隔墙有耳。

完颜宇有恃无恐地看着她,心情大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他像是找到了两年前初在边疆遇见她时的那种感觉了,很自在,很开心,没有过多的忧虑。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见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就想笑。

要知道当日他意识到自己对西凉皇帝动了心可是吓得不得了,如今叫她心里纠结一番还是便宜了她!

见靖儿不动,他倒是也不急,就那般淡淡地说:“啧啧,我倒真想看看你父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堂堂皇上是个女子,竟也能叫他瞒了下去!”

听他突然提及父皇,靖儿忙厉声道:“住口,不许你说我父皇!”父皇如何可轮不上他来评说!

完颜宇可不怕她,看她生气他心里乐呵,他知道此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恼羞成怒。最好就是要他立马消失在西凉,可那也得叫完颜宇肯啊。

利索地跳下床去,几步就窜至她的面前,靠近她,鼻尖儿几乎要相触。靖儿一阵吃惊,身子本能地往后仰,却被他一把揽住了纤纤细腰。听他得意地叫:“哇,臭丫头,这番感受起来,你的腰越发如弱柳扶风了呢!哎呀!”他一拍自己的脑袋,“你说我当初怎么那么傻,怎就相信生为男子还能有这般纤细之人?”

话虽是这般说着,可到底是因为靖儿皇帝的身份而不敢妄自揣摩。

“放开!”靖儿欲要挣扎,闻得他笑呵呵地说:“别乱动,可记得你身上还有伤!你把欠了我的都还了,我就放了你。”

靖儿咬牙切齿:“怎么还!”她的脑子“嗡嗡”地叫,压根儿就记不清完颜宇究竟要她还什么了。

完颜宇听她这般爽快,倒是愣了下,随即心花怒放地开口:“那你就让我抱回来,亲回来,可好?”

“不好!”

“不好也得好!”他不由分说就凑上去。

靖儿的脸红了个透,扬起一手就要打下去,他倒是叫的及时:“打吧,打死了我也就罢了,省的活的难受!”

手上的动作滞了滞,靖儿一脚就将他踹开去,自己也因为惯性,退了几步,脊背就撞上了身后的桌子。简直痛得她直打颤,本能地一手抚上后背,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淌下来。

完颜宇这才发觉玩笑开大了,顾不得许多就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上前道:“臭丫头…伤口又裂了!”他伸手去扶她,却被靖儿拍掉了手,狠狠地道:“别碰我!”

完颜宇还以为她有伤在身会顾及着点,也不会对他太粗鲁,哪知道臭丫头还是臭小子的脾气,半点儿亏都吃不得。他自然不生她的气,推开了门就喊人来。

回了房重新上药包扎,军医嘱咐着要最好卧床休息。

靖儿也不想见到完颜宇,又知此刻要他走他是不会同意的,便命孙全关起了房门只管自己躺在屋子里。身上有伤,这几日是无法上路回京了。可是想着完颜宇,靖儿又闹心起来,她要他走,他走了岂不好,何苦还要留下来!他时不时在她的面前晃悠,她会觉得她好似要离不开这个人一般,日后要她如何?

猛地翻了个身,又倒吸了口冷气。

院中,薄奚漓叫住了军医询问,军医上前如实禀报了,薄奚漓的眉头紧蹙。正巧见完颜宇走来,他上前就问:“倒是有件事想问问越皇陛下,皇上如何就撕裂了伤口?”

完颜宇被问得一阵语塞:“这…”他总不能告诉薄奚漓是他要强吻他们皇上吧?

见他答不出来,薄奚漓冷笑着:“看来越皇陛下的身子倒是好得快!不如,趁着天色还早,您先回去?”

完颜宇眼底闪过一抹光,要他回去?没门儿。

略笑了笑,他道:“你们皇上是为了朕受的伤,这个时候朕走了岂不显得朕太不讲义气?”完颜宇的眸光一转,瞧见孙全端了药碗过来,他忙上前一步拦着,从孙全的手中接下了药碗道,“朕不带要留下,还得亲自给她道谢。”

孙全方才过来时就闻得他们在这里说话,他心下还想皇上这伤何时就成为了越皇受的?

薄奚漓也吃了一惊,忙道:“这就不必了,您堂堂东越皇上怎能做这些?孙公公还不把药碗接过来?”

他的语气重了些,孙全忙伸手过去,却见完颜宇将手移开了,认真地道:“朕与你们皇上早已拜过把子,正好朕和你们皇上都没有兄弟,此番自当更加珍惜彼此才是。”他含笑说完,转身就要往里头而去。

孙全匆忙往前拦着道:“皇上说,不让任何人打扰。”

“嗯,那一定不包括朕,是不是孙公公?”他看着面前的太监,眼底的笑意正浓,嘴角扬起的那抹笑中似是另有深意。

对这个人,孙全起过杀心,此刻却是有所忌惮。皇上不让杀他,那么不杀,是否就该顺着点他的意思?孙全还在踌躇着,见完颜宇绕过了他径直往前了。他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薄奚漓冷冷地看着,是么?皇上何时与完颜宇的关系这般好了?可是,若非如此,东越何以能出兵来帮西凉?不过——

这完颜宇也好意思说他与皇上同是没有兄弟之人,皇上是真没有兄弟,他可是自个杀光了自个的兄弟才登基为帝的!这般想着,薄奚漓瞧向孙全:“公公且去廊下守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我。”

孙全无奈,只能应了。

靖儿侧身躺着,只听得房门被人推开了,她便叫了声“孙全”,良久也无人应答。才要侧身,却被人按住了身子,那熟悉而又令她气愤的声音已经传来:“无事别翻来覆去的,没的又裂了伤口。”

“你怎么进来的?”知是他,她的口气就不好起来。

他不生气,坐下了就开口:“走进来的。”

靖儿憋着气,他分明知她问的不是这个!不让他碰她,凶巴巴地叫:“你来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他此刻的脾气尤其的好,还知道笑:“给你端药来呢。”

“我不喝!”

“你不就想早点上路回郢京,早点摆脱我么?”他懂,他怎会不懂。这就像是那一次,她去东越,他又想留她,又恨不得她快点走一样。知道她是女儿身,他比什么都开心,“可我不想走。”

靖儿的背也痛心也痛,咬咬牙就道:“你不想走,你以为你能永远不走么?也不想想自个的身份!”

一句话,说得气氛有些沉闷。完颜宇坐在她的床前呆呆地望着她,嘴角衔的笑有些黯淡,他不曾想过以后,他就是知道现在他不想走,走了日后必定要后悔。

他没有说话,靖儿也没有再理他。

躺着躺着,大约是因为背上上的药的缘故,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碍着背上有伤,夜里也不敢随便翻身,整夜都睡得不舒服。

清晨醒来,习惯性地叫孙全,一回眸,竟见完颜宇倚在床柱上睡着。靖儿被唬了一跳,他竟是一整晚未走么?

一侧床头柜上的药早已凉了,她使性子不喝,他也不执意劝。

外头孙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徐一晟抱着长剑倚在廊柱上,斜睨着他,不觉开口:“公公到底在急什么呢?”这房中也安静了整晚了,他还担心皇上在里头休息不好,孙全有何可担心的?西凉皇帝可是有床睡,不必他家皇上!

孙全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急什么又岂能是徐一晟能体会得到的?不过他既是这般问,也足以说明他不知道皇上的秘密,想到,孙全到底是松了口气。

靖儿盯了完颜宇许久也不见他醒来,她竟是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悄然碰了碰他的手。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完颜宇猛地惊醒过来。靖儿被吓得不轻,忙缩回了手去。他的心头暖暖的,笑着道:“其实也不冷。”

“谁管你冷不冷!彻夜在我房中,成何体统!”

“臭丫头…”

“不许叫!”

他眨了眨眼睛:“那要我叫你什么?臭小子?”

“不想看到你!”她干脆将被子蒙住了头,闷声闷气地叫,“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依旧是好脾气地笑,任她如何闹都不生气。因为在完颜宇看来,她越是闹就越是在意自己,就如同自己当初对她的心思一样。

想见又不敢见,想留又留不得。

靖儿在床上躺了三日,完颜宇便在她床前守了三日。

左不过有些闲话传出去,说两国国君的关系奇妙得很。薄奚漓听了,皱了皱眉。徐一晟的脸黑了。孙全心慌不已,简直是做贼心虚的感觉。

完颜宇听了却是笑,心想着臭丫头也有今天。

到了第四日,外头侍卫来报,说是苏赢苏大人来了。

苏赢入内行礼,见靖儿半卧在床上,沉了脸色道:“主子知道皇上迟迟不回京定是有事,特遣了臣来看看。皇上的伤如何?”

“没什么大事,朕也想快些动身。”靖儿朝苏赢看了眼,轻声道,“苏爱卿不上来扶朕一把么?”

苏赢的脸色微变,顿了下,才上前小心地扶她下床,一面叮嘱着:“皇上当心,不如再多待几日,微臣与您一道回京。”

“朕可不想再多待了,想早早地回去。”

这些话都是说与完颜宇听的,他却依旧闲坐在一侧喝茶,眉头都不曾动它半分。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不在意,因为他断定了她心中有她,这便足够。

臭丫头喜欢演戏,臭丫头喜欢气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以往会生气,如今再不会了。

苏赢的目光扫过完颜宇的身子,他也不问他为何在此,只道:“皇上还是多养几日,龙体要紧。”

靖儿笑了笑:“看来苏爱卿倒是精力充沛得很。不然这样,今晚你来朕房里,给朕好好讲讲这段日子京中发生的事。”

苏赢有些为难:“这…”

“这什么这,难道你想抗旨么?”

“微臣不敢。”

靖儿凝眸瞧完颜宇一眼,见他脸上是淡淡的笑,仿佛并不介意。

出到外头,完颜宇便开了口:“苏大人请留步。”

夜里,孙全剔了灯芯,闻得靖儿道:“去瞧瞧,苏赢怎的还不来?”

“是,奴才这就去。”

太监退下了,不多时便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靖儿抿了口茶道:“朕还以为你扭扭捏捏不敢来。”

帘子被人挑起,露出完颜宇似笑非笑的脸:“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

“怎么是你?苏赢呢?”靖儿猛地搁下了茶杯。

完颜宇上前大方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了口,才道:“哦,苏大人不会来了。”

“为何?”

“因为我和他说了点事。”他说得极为轻描淡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同他说,最近这府上的人都不安分,到处传你有断袖之嫌。这苏大人昔日自个都承认自个是断袖了,再若与你同处一室,怕污了你的名声。此番怕是你强制,他也不敢来啊。”

“完颜宇你…”靖儿简直要被他气炸了,才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他得意地开口:“急什么,你不是想知道这段时间郢京发生的事么?苏大人都告诉我了,我也权当帮了他这个忙。就与他说,你我都是国君,两国国君在一处,谁敢乱嚼舌头?”

靖儿的胸膛起伏着,苏赢就是太怕给她带来麻烦了,殊不知这断袖的源头就是完颜宇自己!

他无视靖儿的愤怒,自顾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京中官员得知战事顺利都很高兴云云的。哦,对了,还有提到你父皇和姨娘都盼着你回去,孟小姐也盼着你回去。不过我就奇怪得很啊,你那位瑶姑娘呢?怎的就一句都不曾念叨你?”

第五章 我与他不可能

靖儿还未说他,他倒是还有脸说这件事!

完颜宇笑嘻嘻地看着她:“莫不是你的那位瑶姑娘知道你要将她许配给徐一晟心里不乐意,生你的气了?”他眯着眼睛,蓦地又摇头,“可是不对呀,她该是不知道这件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飘忽不定地落在靖儿的身上,心里还想着她若是执意要他回东越,他就说非得带着徐一晟去郢京娶了瑶姑娘再说。

靖儿铁青着脸,狠狠地瞪着他,讥讽道:“你倒是能为徐一晟考虑!”

“那是自然,一晟跟随我那么久,我与他的情分早已超过主仆。我看那苏大人,你对他也体贴的很,否则何以叫孟小姐跟在他的身边儿?”完颜宇的脸上依旧堆着笑,胜券在握的模样。

靖儿又问了句:“你当真要徐一晟娶瑶瑶?”

他凑过去,双眸锁住了她的脸:“你舍不得?”

靖儿冷冷地道:“那怕是徐一晟回不了东越,得住在西凉了!”

“哟,这瑶姑娘好大的气派!”

靖儿一手往腰际一捞,只听“啪”的一声,那块玉佩便被搁在桌面上,她的声音随之传来:“既然你这么客气我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他!”

“什么?”

“还不明白?靖瑶就是我的名字!”

靖儿沉声说完。

完颜宇再是笑不出来了,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桌上的玉佩上,脑中缓缓地回想着一切。

她视若瑰宝的玉佩,她说她叫瑶瑶…

抬手狠狠地拍了下脑袋,他是兴奋过头了,怎就没想到这个!

靖儿见他一脸懊悔的样子,也不顾他的脸色就道:“既是如此,就让他虽我一道回京去。至于你么,就径直回东越吧,大不了我派人护送你。”

“臭丫头…”

“哦,对了,我可不保证我会给徐一晟任何名分。不过能跟在我的身边,亦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了。你放心,你与他情分深厚,我必会好生待他。”靖儿打断他,越说越顺溜。

任他的脸黑,任他的气粗。她只管狠狠地说,最好就气死他,让他这般嚣张!

待完颜宇反应过来,瞧见靖儿已经起了身,他忙跟着她出去,皱眉道:“我随口说的,你岂能当了真?”

靖儿嗤笑着:“我看你是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完颜宇的脸色一变,脱口就唤她:“瑶瑶…”

“闭嘴。”她轻轻地喝,本能地回头看了看,周围也不见有人,这才松了口气。横了他一眼,上回还恶狠狠地问她,谁让她叫这个名字的。现在倒是好,还巴巴地叫。

完颜宇自知这次又惹了她生气,其实他本意哪里是这个?他不过是想赖着不想这么快就走,想着多见见她罢了。

“我错了还不行么?”见她步下了台阶,完颜宇忙低头认错。

靖儿倒是吃了一惊,还在回念他这道歉究竟是否诚心,便见他绕至自己面前,皱眉道:“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如今鄢姜的事情也了了,何苦还要拒我于千里?”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瞧着她眼底的流光缓缓地涌动。

靖儿的心“砰砰”的跳,他的心,她岂会不明白?

他却不知,危急时刻她能暂时抛却身份去救他,帮他。可如今,现实又将她残酷地拉回。她是西凉的皇帝,不可能嫁人!

这辈子,连爱一个人都是奢侈的!

这般想着,心里委屈起来,靖儿握紧了双拳道:“这辈子,我的身份不会变,你若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根本就不必说。”语毕,脚底板像是生了风,飞快地朝前面跑去。

“瑶…”完颜宇开了口,见她跑得飞快,他动了步子,到底没有追上去。

她的话,隐隐地还回荡在耳畔。

呵——

苦涩一笑,她当他不懂这个道理么?他也懂,只是他不想去想,他就是想告诉她,他心里的想法。可是臭丫头总是那么煞风景,非要说出来让他难受。

他今日,其实是想要她的一句话。她若也心向着他,往后有再大的困难他也会同她一起面对。可是她连这个勇气都不给他!臭丫头当真以为他也勇敢得可以什么都不顾么?

方才,她说得那么明白,她不会抛弃西凉,不会放弃帝位。那难道要他弃江山弃臣民于不顾么?

月光如流水,照他的侧脸,显出了萧瑟之意。

……

晨曦的光渐渐地透过稀薄的窗纸照射进来。

苏赢瞧了眼面前之人,低声开口:“皇上这棋都下了一整晚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昨儿夜里,他是为了避嫌才不去皇上屋里的,谁知她自个倒是巴巴地跑来了。苏赢千推万推,可她就是不肯走,弄得他也无计可施了。

靖儿的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倒是好,彻夜未眠此刻也是一点睡意都不曾有。思维全部集中在棋上,稍不留情又要想起昨夜与完颜宇说的那些话。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苏赢不觉蹙了眉,迟疑了下,才落下白子去,随即轻言:“皇上又输了。”

下了整夜的棋,她几乎不曾赢过。苏赢偶尔与她说上几句,她也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叫苏赢看了担忧:“皇上可是龙体不适?还是微臣叫孙公公…”

苏赢的话未完,便见靖儿猛地起了身,抬手狠狠地掷,手中的棋子“哗啦”一声全部散落在了地上。她的双目睁圆,气道:“既不想陪朕下棋早该说出来,何苦这么多的废话!”

“皇上息怒!”苏赢忙起身跪了,他哪里就是这个意思,可此刻再欲开口,瞧见靖儿震怒的样子,苏赢又缄了口。

看苏赢的样子,靖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可她心里有气,在苏赢的面前,她从来不愿解释半分。推开门冲出去,见孙全不知何时已经侯在外头,见她出来,忙迎上来:“皇上您…”

“传令下去,回京!”

一句话,说得孙全脸色大变:“皇上何以走得这般匆忙,您伤势未愈…”

“再多嘴朕砍了你脑袋!”

从厢房到寝室,一路风风火火地过去,孙全规矩地跟在靖儿身后,再是不敢说一句话。

因着皇上突然下令要回京,整个临王府的人都开始整装待发。徐一晟推开了窗户朝外头瞧了眼,外头已经嘈杂了好一阵子了,西凉皇帝要回郢京,也不见差人来与自家主子说一声,徐一晟心里不爽快。

“皇上何苦在这里瞧人脸色,他也配?”

完颜宇的神情微动,昨日她走后,他独自立于廊下思忖了半夜,终是未果。

越是想越是心凉。

她去苏赢房中,便是断定了他不会冲进去把她逮出来。如今她嚷着要回去,也不来与他说上一句,那分明就是对他视而不见了。亦在告诉他,要他清楚他们彼此的身份。

他现在,是真的清楚了。

之前也权当他一时间头脑发热,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

自嘲地笑了笑,他才开口:“一晟,如果你喜欢你一人,可又知道分明不能在一起,你还会喜欢她么?”

徐一晟蓦然心惊,脑中马上蹦出靖儿的脸。又联想着这段时间皇上的奇怪之举,皇上对凉皇的特殊…他大惊:“皇上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