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冷冷瞧着下方聘聘婷婷的素色女子,未着粉黛却能艳压群芳。哼,那贱人生的女儿也是狐媚子,砒霜那等毒药竟也让她逃出生天!

“画儿,既然身子不好,就多休息吧。”

这上官秀确实有些手腕,一石二鸟。“是,大娘,入宫一事只得劳烦三姐了。”

语毕,果真瞧见上官秀一脸笑意:“画儿知情识礼,妹妹,这是你的福气。”三夫人听罢,微微一笑。

“大娘,小五有法子能使三姐脱颖而出,蒙圣上青睐。”

上官秀身子微微一颤,似惊讶,似疑虑:“你且说来听听。”

“是,大娘。三姐身姿轻盈如惊鸿,极适合舞蹈。画儿知道一种名曰芭蕾的舞种,这舞优雅俏皮,加些巧妙的心思,再搭配上此舞专用的舞鞋舞衣,定能让人眼前一亮。”小五款款说道。

“芭,芭蕾?这是何舞?简直闻所未闻。”上官秀眸里闪着精光,似在思虑小五所说的可不可行。

小五见她有些犹豫、有些怀疑,恐是怕自己借此害她的女儿。小五又道:“大娘,你尽管放心,小五必定说到做到。”

上官秀怔怔地看着司徒画,眼眸里那抹坚定及自信是她以前从未发觉的,她只听婢子说司徒画醒来记忆便失了,这倒不错,那事便无从说起了。

小五看到三夫人递来关切又担忧的目光,心微微暖了些,随即报以微笑,似在安慰她放心。

“如此,此事便由画儿安排。”

小五现代的母亲是位艺术家,连带着自己也受到薰陶,学了几门乐器及舞蹈。

小五极爱芭蕾,也知道芭蕾舞极难学,它的重心只在脚尖,还有复杂的旋转跳跃等技巧,一般质素的人根本无法舞蹈。幸好司徒悠有些舞蹈底子,但也怕两个月的时间来不及,加紧时间训练着。

为了司徒悠殿前献艺的事,小五忙得昏天黑地,白天安排策划舞蹈,晚上制图设计舞衣舞鞋样板,疲累不堪,唯一欣慰的是,府里对她和三夫人的态度以及吃穿用度好了甚多。欷歔一番,小五累极倚在圆桌上小盹。

朦胧间,小五觉着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隐约发觉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男人的手掌。踌躇间,睁开眼,面前却什么也没有。小五抚摸着颈上的银链又想起易修文,最近忙得日夜不分,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日日念着。

她告诫自己: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吧。

小五跟时间赛跑,瞧着眼前的司徒悠飞舞翩然,舞姿娴熟,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司徒悠虽性子刁蛮,但也是极聪慧的,一点就透。

“司徒画,你这舞倒也标新立异,只是会不会单调贫乏了些?”

那司徒悠也不是傻子,独舞的确有些单调贫乏。小五微笑道:“三姐莫忧心,只管好好练这舞蹈,小五还有别的想法。”

“你为何要助我?”司徒悠听到这消息时,也是疑惑不解,但转又一想司徒画自小性子懦弱,怕是不敢跟自己争夺什么,本还怕两人一同上殿,如今这样倒好。

小五想起周星驰的经典台词: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这司徒悠倒是和她娘一个样,多疑又擅伪装。

“我只想我娘过得好些罢了,况且你进宫受圣上荣宠也是相府之福,百利而无一害。”对于一个多疑又多心的人,实话实说比阿谀奉承更实际。

光阴似箭,转眼间便到了三年采选之日。

小五装扮成司徒悠的贴身侍女,小心谨慎地跟在司徒悠身侧,本一张倾城的脸被掩藏在人皮面下。没法子,谁让司徒画拥有一副倾城之貌呢?有人很忌惮。小五倒是无所谓,如此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的大殿上,那把象征真龙天子的龙椅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马革裹尸,血流成河,原也不过如此。端坐在上的黄袍男子,大好年华早已不再,无情的岁月使他脸上布了些风霜,只是到了这岁数,保养得竟这样好。眼里是毋庸置疑的深沉笑意,还有旁人看不出的黑芒。小五想,这个男人不简单。

下首皆端坐着官袍男子,她还来不及一一打量,便听到殿外传来的低沉的声音:“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降罪。”开口的是古越当今圣上第三子齐王龙天齐。传闻帝三子齐王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朝臣间有口皆碑,极受古越帝喜爱。

小五身处幕帘之后,兀自打量龙天齐一番,距离较远看不清模样,只隐隐瞧见那男子身材伟岸,一身墨绿色锦绣长袍衬得他更是俊朗无比,回眸浅笑间自是一派让人说不出的贵气,出尘如谪仙,让人不可亵渎。

“无碍,时辰也未到。子辰先起身吧!”皇帝朗朗开口,眸里笑意不减。传闻不虚,这皇帝该是极喜欢这三子齐王,他的小字正是子辰。

“谢父皇。”

正文 第二章 初露头角

第二章 初露头角

朝臣六品以上未出阁年满十三岁未过十八岁的女子皆可参加三年一次的采选,一入宫便是妃位以待,落选者皇帝赐婚给诸王及朝臣。采选开始,各位佳丽争相献艺,底下早已忙活开了,恨不得个个把女儿送进来一朝成凤。

皇帝虽年迈,但依旧贵气俊朗不凡。小五看众佳丽脸颊早已绯红一片,紧紧捏着细绢,神色紧张又饱含期待。司徒悠微埋着头,不时抬头朝龙座方向望去,脸颊绯红。小五倏地一笑,倒不似这些人扭捏,直愣愣瞧着,又不禁腹诽:这皇帝还真是艳福不浅,后宫佳丽三千,每三年一次采选充裕后宫,难怪人人想当皇帝。

比试也并非琴棋书画,朝中大臣的府中千金哪个不是才貌皆备?皇帝倒是聪明,也不比那些大家都擅长的,要她们各自表演不俗的、拿手的。繁华尽处,各府千金无不争相斗艳,使出浑身解数,一把飞上枝头。殿前美轮美奂,仿佛置身仙境。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右相大人司徒冕之女司徒悠,芳龄十七,即上前献艺。”

司徒悠莲步姗姗,款款上前。

霎时,大殿的华灯逐渐暗下,众人哗然,只见一女子飞身跃起,一身幽香,大殿顿时一片欷歔。琴声悠扬,女子一袭白衣轻纱紧裹着曼妙玲珑的身姿,微露出香肩,小巧细致的俏颜被耳畔的轻纱虚掩着,欲语还休,好不动人。只见她缓缓从空中飘至,轻轻落到地面,俨然从天而降的仙子。绝妙的舞姿伴着天籁的歌声充斥于整个大殿,在场的人们被吸引得眼也不眨,只恐惊了这飘来的仙子。

司徒悠缓缓吟唱,时而婉转,时而高昂,时而低吟。她声线极好,此曲再伴上此舞,无疑更是相得益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悠扬悦耳,撩拨得人痒痒的。舞衣上缎带洒出,笑靥动人的司徒悠踮起脚尖在空中缓缓旋转、跳跃,裙角随风飞扬,脸上的白纱徐徐落到地面。在场的众人皆是一片扭动,无不伸长脖子去瞧她的容颜,但女子似乎极俏皮,旋转得越发快了。

白衣如仙的司徒悠一个转身跃到空中,说时迟那时快,纤纤玉手瞬间变出一朵花来,七朵花瓣,七种颜色,美丽之极。盈然朝龙座上的男子走去,香气扑鼻却沁人心脾,不躁不闷。将手里的七色花递给皇帝,皇帝惊异,当即用手去寻,司徒悠妩媚一笑,随即俏皮地转身回到舞台中央,仿若一个精灵。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白衣胜雪的司徒悠解开衣带,皇帝脸色一变,众人皆大惊。只见女子俏皮一笑,原是别有洞天,白纱之下还有一身抹胸白裙,露出香肩,右肩一只隐现的蝴蝶纹身显露出来,好似要缓缓飞出,紧身的白裙裹着玲珑的身姿,肤如凝脂,美得不可方物。

皇帝按捺不住,脸上皆是惊喜奇异,将司徒悠拉入怀里,届时宣布:“相府三小姐舞妙人妙,甚得朕心,觐封为嫦妃。”嫦妃取其嫦娥仙子之意。

司徒悠顿时羞涩不已,将小脸埋进皇帝胸膛上,满脸皆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小五在幕后也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工夫。

戏法加上妙人妙舞妙曲,胜在新意。

翌日,古越长街上传遍一个消息:相府千金殿前天人之姿,技压群芳,一舞叹嫦娥犹如仙女下凡,如梦如幻。听说那伴舞的曲子亦妙得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圣上当即觐封了嫦妃,一时圣宠不衰。又是嗟叹:右相府必是荣极一时,盛况斐然。

“六哥,昨日真开了眼,未曾想到这相府的三小姐如此慧黠,妙哉妙哉。”衣着华贵的玄衣男子侃侃说来,脸上无不显露着欣赏之意。

“嗯,的确惊艳四座。”良久,紫袍男子才缓缓吐出敷衍的几个字。

此人正是靖王龙天睿,帝六子,此人也是古越朝的最为人话题的人物。其母闻贵妃曾宠冠后宫,地位直逼皇后。六皇子龙天睿博古通今,才华横溢,只可惜自小身体羸弱,否则帝必重用之。

“相府此时必定门庭若市,六哥要不要凑凑热闹?”云王龙天麟试探地问道。

龙天睿性子不温不火,不喜闹腾,连今晚如此惊艳四座的舞他也并不沉迷其中,倒是那首曲子令他难忘。

“你去瞧便罢,我便不去凑那门子热闹。”龙天睿沉沉道。语毕,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