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胥识趣地不再作弄小五,折扇一摆,返身离去。

耳根终于清静,世界归于安宁。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小五扬唇轻轻哼唱那首熟悉的歌曲。

只哼了一半,却听到啪啪啪的鼓掌声,这个时候难道也有人跟她一样无聊之余偷跑闲逛吗?

“司徒小姐方才所唱之曲,曲风标新立异,独树一帜,比宫廷一级乐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佩服,佩服。”

小五闻声回眸,那人款款而来,剑眉高扬,眸光清冷,嘴角遗留着几许笑意,玄衣之下,皆是孤傲。“公子谬赞了,你认识我?”

“相府皆有才人出,在下岂会目不识丁?”莫溯孤傲的眼神依旧没有几丝温度,嘴角却挂着点点笑意,俊雅逼人。

小五腹诽:相府皆有才人出?一番话里褒贬不一,倒是个凌厉人物。

刚送走一个无耻狂徒,又不请自来一个不速之客。

“公子过誉。”小五直觉不能跟这个男人保持太近的距离,越是笑脸侍人的人越危险,因为你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是敌是友,小五不着痕迹地跟他保持距离。

莫溯倒是看清她刻意竖起的疏离,也不气恼,一如既往地微笑迎人。

“司徒小姐还是早些回到席间,莫迷了路。”他好心地提醒完,转瞬间消失无踪。

这人跟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小五暗自踌躇。望着假山林立、亭台楼阁环绕的王府,总感觉有一丝诡异,小五浑身莫名一颤,往人声鼎沸那头快步走去。

她紧攥床榻斑驳凌乱的锦被,白缎上的那一处殷红触目惊心。

颊上泪痕未干,衣襟早已被扯碎,红烛燃尽,一大片暗红灼人眼球,而她的夫早已消失无踪。她深爱他多年,他本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他,甘心为他舍尽一切。

夜来风雨匆匆,梦里花落知多少。

“小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小五闻声,回望一眼满脸疑惑的倩如,摇头微笑,水眸凝望天空,月色迷蒙,繁星点点:“倩如,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倩如犹豫片刻,返身离开。

小五目送倩如离去的身影,唇上笑意逐渐敛去,望着冷月轻声道:“出来吧。”树丛之下顿见颀长黑影。“新婚之夜,齐王恐怕来错了地方吧?”

“你不必下逐客令,我自会离开。现在,能否让我和你说几句话?”那人眉眼依然,只是变了些什么,却说不出什么在改变。

“好,你说,我听,不过请齐王说完以后,立刻离开。”

龙天齐眸光一黯,闭上眼眸,呼吸渐重,喟叹:“小五,我知道你怨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你,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欺骗我是为了保护我?设计我是为了保护我?你所谓的保护还真是独一无二!

小五缓缓从软榻上起身,如水秋眸漾起笑意,淡漠道:“保护我?齐王你以为在相府真有能力保护我?况且如今我已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不劳您费心。”你做这么多就是在保护我?那你知不知道从前的司徒画已经不在了,蓉儿她并没有保护司徒画。

“小五,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不好,有人来了,我先离开,你……你自己保重。”龙天齐眉眼悲戚,深深凝望她片刻,如谪仙般轻巧飞身离去。

司徒冕唤她去书房为何事?小五敛去心底几丝复杂的情绪,起身回房换了件衣衫便朝书房走去。

“爹唤小五,不知有何事?”小五垂首不卑不亢地问道。她的确看不出司徒冕的神情是喜是怒。

司徒冕打量一身湖蓝衣衫的小五片刻,悠悠道:“圣上今日早朝提及画儿和靖王的婚事,钦天监已择好良辰,婚期已定在下月初九。”

小五望着司徒冕那挂满笑意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从前也许她会感到欣喜,如今她洞悉一切,心伤掩盖不了,不知该如何面对。

轻轻喟叹:“一切全凭爹做主。”即使不情愿也不能悔婚,上次是侥幸,这一次她不敢造次。虽然不喜欢这个幽深难测的相府,但她不能拿全府上下性命开玩笑,毕竟那是欺君之罪。

半月之后,司徒懿归来,皇家娶亲,况且他是司徒画的兄长,自然不能缺席。小五也颇好奇这司徒懿,在这种道德压制、利欲熏心的时代,怎会有人如此闲散江湖,云淡风轻,崇尚自由。

小五扬眉,精心妆扮一番,便奔向前厅。此时厅阁高堂满座,欢声笑语一片,小五紧了紧藏在袖中的十指,莞尔走来,步步生莲。

司徒冕瞧见小五,展颜一笑,招手示意她上前。小五明了,走上前去,视线搜索一番,独独缺了三夫人,心下顿时升起腾腾火苗,手心锦帕揪得紧紧的。她此时什么心思也没了,正想找个理由离开这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一袭白衣儒雅俊朗的男子款款而来,一派风华,耀眼夺目。小五怔忡不已,总觉得眼前俊雅的男子不是凡品。那白衣男子手执一柄古铜色绣纹精致的长剑,缓缓走到小五面前浅笑道:“恭喜五妹。”

小五当下明白,此人便是司徒画的四哥司徒懿,倒是个沉静独特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五叩首,以示恭敬,粲然一笑:“多谢四哥。”寒暄几句,小五倒忘了之前的怒气,融入这并不寻常的家宴。

席间,小五默默扒着米饭,对眼前的欢声笑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恨不能变只蚊子飞走。殊不知,这不耐烦的模样被人看在眼里,司徒懿但笑不语。

正文 第九章 无奈婚姻

第九章 无奈婚姻

皇家姻亲,绫罗绸缎,十里红妆,一路繁华相送。

纵使庶出,好歹是相府千金,后台还算强硬,迎亲队伍犹如长龙。风乍起,一身红衣裙角翻飞,盖头之下如花容颜若隐若现,美不胜收,两旁街道早已封锁,却依然挡不住众人惊叹欷歔。红衣女子锦缎加身,转首回望相府门匾,低叹一声,喜婆笑嘻嘻上前,背着便上了喜轿,细碎淡淡的香气荡漾在空气中。

锣鼓喧嚣,唢呐百鸣,礼花齐放,爆竹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似长龙般整齐地穿过街道。

小五撩开轿帘,四下打量,女子皆是一脸艳羡,小五冷笑:羡慕我什么呢?靖王妃头衔?不过有名无实罢了。转首凝视前方,距离相隔较远,看不清那人的脸庞,恐怕表情也必不怎么好看吧!无奈娶了不爱的女子,心里必定是怨她的吧!哎!

纤纤素手放下锦帘,掌心冒出一层细汗,小五紧攥着脖颈的如意锁,指腹一圈一圈地抚着,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日。她的娘亲,那个善良温柔与世不争的女人,爱了那个男人半辈子,却不想那男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她,或许曾经有,只是早已被时光冲得无影无踪。

叹息这个时代女人可悲的命运,以夫为天,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男权道德枷锁下的奴隶。

那自己的未来呢?

皇家的婚礼冗长,礼仪亦是烦锁。

犹如木偶般随着喜婆吩咐而动,祭祖、行礼、跪拜、敬茶……脖子早已僵化,手酸腿麻,偏生肚子也饿得不行。无奈那喜娘、丫鬟稳当当守在新房,一动不动。远远地还能听到大堂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那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这头却疲累不堪。

小五心里不平衡,腹内空空、饥肠辘辘还要端庄知书达礼地等待她的夫君掀开她的红盖头。不知在饥饿与疲倦下等侯了多久,才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五回神,规矩地将身子正了正。头顶上的凤冠霞帔犹如千金重石压在脖颈,偏生那人始终不替她去了这些障碍。四下的丫鬟、喜娘早已散尽,新房内只余二人,心照不宣。

片刻,小五俯瞅那双镶着金边的黑靴一步步朝她逼近,不知为何,心里越发紧张。她紧攥大红喜袍的袖摆,身子微颤。对于这个男人,她并不了解,却莫名畏惧。

这个小动作落入龙天睿眼内,他伸手撩起她的大红盖头,一手支起她的下巴面朝自己,挑眉邪笑道:“王妃似乎很怕本王?”说完,又撩起小五眉间的一缕细发,凝望她的绝美羞涩的脸颊,迷离的烛光下,颊上红粉绯绯,如水秋眸闪着惊慌与倔犟,嫩唇轻抿,洋溢丝丝幽香,一身红袍如仙,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