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你爱的人真是子修吗?我提醒你一句:龙天睿他并不是易修文的替代品,你这么对他公平吗?”

是啊,龙天睿并不是他,他那么霸道又那么可恶!逼她,强迫她,怎会是心细体贴的修文呢?她当初怎会被那张一模一样的俊颜迷惑,然后不可自拔地陷进去了,自己况且如此,她岂能要求符小清不如此呢?

沉默良久,小五终于抬眸,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眸子睨着那洒满白月光的石桌,深吸一口气才出声:“符小清,你难道不是因为此站在他身边吗?”或许一开始,她是因为那张脸,可是后来,她爱上的却是真正的龙天睿,他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司徒画,这便是你的真心话吗?哈哈,你终于说出口了,原来如此,哈哈哈……”

话刚落下,耳畔传来那令人心碎的质问声。他都听到了吗?他是不是在等她否认,而她却默认了。没由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奔向他身边,想要解释,张张嘴却无话可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震耳欲聋似乎绝望的大笑声。隐隐地,她看到他眼角湿润的水光。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见他如此模样,她觉得心都快碎掉了,好痛好痛……柔弱的身躯在夜风中颤抖,手指却紧攥着他黑色外袍的衣摆,紧攥着,丝毫不松开,仿佛一旦松开,她与他之间便如被一条银河划开,永生不能相随。

“龙天睿,你听我解释,不要走。”

她哭得很大声,丝毫不去理会旁人异样的眼光,看不清他背后那娴雅女子是如何的表情。

“别走,龙天睿……”小五伸手攥紧他的衣袍,执拗地死死不松手。

龙天睿双拳紧握,咬紧牙关,良久以后,他终究还是挥开了她的手,痛苦地闭上黑眸,低低说:“天涯海角都随你,本王给你休书,放你走!”

语毕,那抹颀长黑影从身旁掠过,迅速得犹如天空的流星般一眼而过,小五想伸手去抓,可终究什么都握不住。她忽然看到方娉婷回眸时那复杂的眼神,原来有些人改变得这么彻底!

“龙天睿,这一次,我再也抓不住你了……”

喃喃道,她蹲在地上,环抱膝盖哭得像个孩子……我想跟你重新开始,很想很想,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孩子。可是这一次,却是你先松开我的手,我再也握不住你了……心里一直存在一种感觉,他们始终会因为什么而分离,而她害怕与他分离。

小五抚着心口,一步步踏出荷园,她幽幽地对身后的人说道:“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符小清,好自为之吧!”

古越四十七年秋,帝薨,靖王登基,改国号为崇。

据史载:睿嘉皇帝继位十载,平定边关战祸,解万民于水火之中。躬行节俭,知人善任,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发展经济,使得天下大治,并且宣扬国威,四海升平,人民安居乐业,福泽延绵。生平除却早故多年的懿纯皇后,此后并未再立,后宫三千,子嗣却不丰,其一世只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昔日靖王府紫浮阁,玉枕下,一阕小诗显现。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正文 番外篇一 望断天涯无归路

番外篇一 望断天涯无归路

先帝殡天,他毫无悬念地登基为帝,我以为苦尽甘来。只是哪曾想,即使她不在,他亦不曾将她放下过。

易修文的执著,符小浅的执著,龙天睿的执著,司徒画的执著,还有我的。

睿嘉七年春,那是我在深宫痴痴等候整整八年时光第二次见到他。我以为这一次他的到来,便是接我回到他的身边,毕竟疏儿是他亲生骨肉,时机成熟,他是该来的。

那天,我打扮得极是动人。我也曾听闻侍婢提及过龙天睿极厌恶檀香,虽不知缘由,但传召过后,我便差人散去四周闺房的香气,生怕惹他不快。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一个人,因他喜恶而动,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我是父母的掌中宝,微叹一声,放下思绪,静候那人的大驾。

足足等了数个时辰,天辰宫的太监总管才遣人来,他差人要我过府一叙。

忐忑地坐在宫轿内,手握得很紧很紧。我清楚地记得七年前,我与那个女人设下的局,忽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痕,还记得司徒画说过,不对,该是符小浅。

你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前世今生,他都只属于我,而你符小浅早已出局。

落轿时,府外重兵把守,府内却灯火通明。我缓缓地往里走近,一步一步,我忽然觉得有些惊心,仿佛这是一条不归路,而我,却依然前行。抬头望天,月色迷人,王府花园花香四溢,四周景致一如当初,小太监告诉我,皇上在荷花池。

如今才二月,抬眼望去荷花并未开苞,孤清又空旷。他负手立于池畔,背影挺拔却寂寥。我疼惜地上前,将外袍披在他肩上。他终于转身,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我欣喜地微微一笑。

许久,直到袍子落了地,他才徐徐开口:“依旧还是这一张令人动心的容颜。”

他轻轻叹息,似乎觉得颇为可惜。转身,他又将视线投向荷畔,淡淡问道:“侍墨说太妃要见朕,到底所为何事?”

太妃?他的语气那么云淡风轻,犹如今夜吹过耳畔那一闪而过的轻风,缥缈得几乎感受不到,我心底微微呆愣,转而回道:“太妃吗?呵呵,皇上可是忘了裳雪与疏儿了吗?昭儿便是当今太子,疏儿难道不是皇上的亲子吗?皇上不该如此厚此薄彼!”我想我是有些怨愤的,龙予昭为天下世人皆知,日后便是一朝天子,为何我的疏儿却得如此命运。

闻言,他却畅意大笑,而我望着他俊朗的眉宇,忽然无比惶恐。

他掌心握着一只锦囊,上好的云锦似乎有些灰白,待他摊开手,我猛然后退数步,那几个字母,我烂熟于心。

原来,他如此惦念。

他生得世间最好看的脸,却说出这世上最残忍的一席话。

“亲子?你以为就凭你也有资格为朕生孩子?不妨告诉你,与你共度良宵的并非是朕,呵,不过是长得神似朕几分的一名死卫罢了。”

我轰然倒下,那番话犹如数万支箭齐头并进扎进我的全身上下,彻骨的心寒,一寸相思一寸灰,到头来,我的执爱不过是他眼下的一场闹剧,我终归连他的孩子都不配拥有。原来,他是如此厌恶我,居然连假意都懒得敷衍我。

我埋首看着这一身费尽心机的装扮,痴痴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落下泪来。我忽然很想问眼前这个残忍到极致的男人,问他为何如此对她?问他既如此深爱符小浅,为何对她放手?他毫不留情地从她身边走过,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未曾给她,只认真注视着掌心里他认定的珍宝,我似乎看到他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然后踏出荷畔。

从前,我不曾得到过易修文的爱,如今,亦不曾触碰过龙天睿的心,原来,这费尽心机、处心积虑,到头来铸就的不过是我一人的独角戏。

七年前的那一晚,我想他早就知道这是我的心计。

不要我好活,不许我早死,他要我生不如死,这便是他给我的惩罚。其实他不懂,那一晚,我的心早死了,苟活着不过是为了无辜的疏儿。

多年以后,我从宫中的老人口中得知,为何睿嘉皇帝如此厌恶檀香,甚至头痛难以入眠时也禁用熏香,原来那人不过想要那一人为他生儿育女,唯独一人而已。

一生只有一子一女。

我想方娉婷那个表面温婉娴静、内里手段高明的女人即便是成了他的妃,也不过是顶着皇妃头衔夜夜暗自垂泪到天明罢!

庆安十四年秋,直至疏儿成家立业,再无性命之虞,我终于得了解脱,闭眼时,我只盼,来生再也不要遇上那个让人一眼心动的人。

秋风簌簌,隔着纱窗吹落了桌角一阕小诗。

落心不悔初生情,

只恨相思终成灰。

年少不识愁滋味,

望断天涯无归路。

正文 番外篇二 十年相思几时休

番外篇二 十年相思几时休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天下大局已定,而她与他再无相守相知的缘分!

十年分离,她知道他把天下河山治理得有条不紊,而她日夜思念着她的孩子。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她没有回头,而他亦不曾开口,走过草地,踏过溪水,越过山峰,许久,步伐滞留在一株红枫树前。

岁月匆匆,时光飞逝,有些东西即使时间也不能瓦解或者冰封,因为它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

“你来做什么?”

她始终不曾回头,良久,才语气淡然,仿佛事不关己的态度般轻声道,唇畔由始至终绽放着美丽的笑容,指尖来回抚摸着脖颈上的凤纹玉坠。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距离犹如一堵越不过的高墙,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往往都是最后的结局!

你的那边不再有我,我的这端亦没有你,十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相守却日日相思!如果能够忘,如果可以忘,我一定选择忘记,但心不由己,无法控制!

原来他看过了她压在玉枕下的纸阕,哦,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