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气道:“给我押走!”

赵赶车不敢反抗,跪地求道:“求各位大爷,放了他们吧……”

一个山贼正走过,不耐烦地抬脚就踢过去。

阿绯见状怒道:“给我住手,不许伤人!”那山贼听了她开口,竟无法踢下去,二当家一皱眉,示意那山贼暂时停手。

此刻菜花娘跟菜花惊惧之下,胆战心惊,靠在赵赶车身边抱头痛哭,哭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凄惨。

众山贼环伺中,阿绯反而没了先头那点惧怕,挺了挺胸,作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来,看着二当家说:“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是不许为难这家子人,那只骡子也留给他们,你们要银子,我们身上有!”

南乡听了,不舍得他的宝贝玩意儿们,就只掏出几块银子,握在掌心里:“看见了吧!”

几个山贼一见,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孩儿身上居然带着这么多银子,山野间的孩子有个铜板在身上就不得了了。

二当家心道:“这果然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不然哪里一个小小孩子就能掏出银子来?”对上阿绯的眼睛,又冷笑:“也是,你们的家人若是肯来赎,恐怕也能吃上一阵子了……”于是便叫人把那头骡子放了,带人出门而去。

赵赶车于心不忍:“姑娘……姑娘……”只觉得阿绯一去,肯定是要被糟蹋的,他留阿绯跟南乡过夜本是想让他们避开山贼,没想到竟正撞上,反而似一片好心做了坏事,因此心里十分难过。

阿绯听他声音哀哀地,临出门前便回头说道:“今日你们受山贼之苦,也跟我多少有点关系,但以后会好的,放心。”她说完之后,握着南乡的手就出了门。

山路崎岖,这帮山贼大概有几十个人,在村子里抢夺一阵儿便满载而归。

他们倒也聪明,平常很少来骚扰村子,只等到查清楚某某家有什么值钱能用的东西后就来一次突袭,就好像是收割粮食或者屠宰牲畜一样,要等到“养肥”“长成”了之后再下手。

在路上,山贼们有的说说笑笑,有的闷头赶路,南乡悄悄问阿绯:“姐姐,你为什么说赵家的人受山贼之苦会跟你有关?”

夜色里阿绯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惘然之色,而后苦笑:“因为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身为公主,要紧的不仅是自己,还要为天下苍生着想,我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

南乡挠挠头说:“可……我不明白。”

阿绯沉默了会儿,见两边的山贼没留心他们,才又低声说:“我是姓慕容的,这天下是我们家的,天底下的百姓都是我们家的子民,现在子民被山贼骚扰,是我们这些慕容家的子孙看家不力,你懂了吗?”

“我好像有点懂了。”南乡点点头,忽然又问道,“那我姓傅,我爹爹为朝廷效力,今儿的事,跟他有没有干系?”

阿绯听到这里,心里刺了一下,曾几何时,她瞧不起傅清明,指着他鼻子骂是家奴而已,现在想想,何其少年幼稚!

“你爹爹……”阿绯明知道南乡真正的父亲是祯雪,但是此刻,眼前却忍不住浮现傅清明的脸来,黑暗中她的眸子变得多么温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柔声说,“你爹是大功臣,但是他能管的毕竟有限,南征北战已经够他操劳的了……这些山贼多半是因为地方官员剿灭不力而生,归根结底还是朝廷上疏漏了。”

南乡若有所思:“是了,现在爹不在京内,听闻是皇叔掌事,那应是皇叔该管的了。”

阿绯哑然,只好说:“是是,嘘,不说了。”她怕山贼们听到,便停了下来。

南乡果真没再问下去,只是隔了会儿才又嘀咕似的说了一句:“方才……你居然为我爹爹说好话了呢。”

阿绯心头一跳:“啊?”

南乡眨了眨眼,随口说道:“以前你好像总是骂他……”

山风吹拂,山林之中光影闪烁,周遭围着一群山贼,本是极可怖的,但阿绯跟南乡两人竟全不觉得恐惧,尤其是谈到那个人的时候。

月光从林叶中间斑驳落下,照在阿绯脸上,照出上面若有若无地一丝淡淡忧伤:是啊,以前总是骂他,但是现在……

阿绯心想:“傅清明,你要是还活着就让我早点见到你吧,到时候我一定不骂你了,真的不骂了……”想着想着,眼睛忽然地就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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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这山其实不高,只是绵延数里,高低起伏,若无人带着必然是会迷路的。

这山寨就建在其中一座山的山顶,粗粗拉拉地盖着十几间房子,这些山贼便居住其中,山上的山贼探子见到人返回来,急忙入内报信,顷刻间寨门打开,有人迎出来,满耳听到“二当家长二当家短”的声音。

二当家命人把掳劫来的东西押入仓房,又问:“大寨主醒了吗?”有个喽啰答应了声:“大寨主正在厅上呢!”二当家回头看看阿绯跟南乡:“一并带上!”迈步就往大厅去。

二当家还没进大厅,就见里头有个庞大的人影迎出来,粗声粗气问:“回来啦?没有意外发生吧?”说话的人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下巴上连着一圈儿络腮胡子,更见凶恶。

二当家声音带着笑:“回寨主,没什么意外,顺利的很,那些村民都跟羊一样,没敢动的,还有意外收获……”

他这边说着,大寨主忽地皱起眉毛,抬手在乱糟糟地头上摸了一把:“我说老二,以后咱们能不能别去村子里干买卖了?”说着,脸上透出几分苦恼的神气。

二当家不动声色,含笑说道:“我也知道寨主不稀罕那些村民们那点东西,可这不是年头不好吗?过往的客商又少……这样下去,兄弟们要吃西北风了。”

大寨主嘀咕说:“可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二当家一听,话不投机,当下打着哈哈,不再说下去,只道:“寨主别动怒,你消消火,看我带什么宝贝回来了?”

“哦,你之前说有意外收获,”大寨主疑惑地看到他,“难道是遇到走夜路的肥羊?”

二当家笑,一挥手:“把人带上来!”两个喽啰便推了阿绯跟南乡过来。

火把的光芒下,大寨主瞪着眼睛看阿绯:“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妞儿啊!”

阿绯一听,就啐了口:“是你姑奶奶。”

大寨主摸着下巴就笑起来:“这个脾气老子喜欢……”

阿绯虽然性子烈,但看他那副尊容,且这地方又是虎穴,心里难免有点害怕,强忍着恐惧昂着下巴问:“你、你想干什么?看你这副猪头模样,不要痴心妄想!”

大寨主围着她转了一圈,见她对答的十分硬气,却丝毫不恼,反而嘻嘻地笑。

二当家在旁看得得意,就说:“寨主一直孤身,我们看着也于心不忍,这女子颇有些姿色,不如就给寨主当压寨夫人。”

阿绯吃了一惊,南乡趁机问:“什么是压寨夫人?”

大寨主听问,就看向南乡:“这个小娃娃是谁?长得真好,莫非是你儿子?看年纪不像,莫非是你弟弟?”他自顾自说着,就跟南乡说,“小娃儿不怕,以后你姐姐跟了老子,你就是老子的小舅子,吃香喝辣……”

阿绯跟南乡双双“呸”了口,南乡叫:“我、我是你爹!”

大寨主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吩咐人把两个押进来,南乡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他们是想要让阿绯嫁给这个黑熊似的男人,南乡又怕又惊,抱着阿绯叫道:“你们别乱来,她已经嫁给我爹爹了!”

“嫁人了?”大寨主吃了一惊,“可惜可惜……”

阿绯大怒:“可惜什么?你这丑八怪!”

大寨主摸摸脸:“很丑么?你嫁的一定是个小白脸儿,还是个生了儿子的小白脸,难道你是给人家做妾的?哼哼,小白脸哪有老子这样的英雄气质?等老子一刀把你那小白脸砍了,你不就是老子的了?”

他左一个“小白脸”右一个“小白脸”,阿绯听得耳朵痒痒,倒吸一口冷气,满肚子骂人的话,却不知要先骂哪一句。

南乡更是按捺不住:“你这丑八怪!大恶人,你敢跟我爹比?”

二当家听到这里,忍不住凑过去,在大寨主耳畔低声说道:“这小家伙一直说他爹,还说他爹在虢北,听来似是个什么大官儿,寨主,要真的是什么富贵有钱人家的,我们可就发财了,只可惜这小家伙一直不说……对了,是那个女子不让说的。”

大寨主却忽然聪明起来:“你素来足智多谋,怎么这会儿傻了?既然她不让说,就先把他们两隔开,对付小孩儿,还不简单?”

二当家急忙说:“还是寨主英明!”

大寨主嘿嘿一笑,亲自走到南乡身边儿,把南乡拉开,低声就问:“小家伙,你那小白脸爹是谁?说出来听听,是不是什么无名鼠辈?”

南乡从在赵家村到现在都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听他不说好话,当下再也无法容忍,也顾不得会暴露了,又仗着阿绯隔得远听不见,就说:“我告诉你也无妨,我爹是傅清明,等我找到我爹,把你们这些人都杀了!”

大寨主一听,脸色巨变;“你说什么?你爹是谁?”

阿绯正在狐疑他们怎么带走了南乡,听大寨主提高声音,忙叮嘱:“南乡,你别跟他们多说。”

“南乡?”大寨主跟着念了声,阿绯急忙捂住嘴,南乡虽然生气,却也还听阿绯的话。

二当家见状眼珠一转,就说:“把这女子绑到柱子上去!”

几个喽啰拉着阿绯,便将她绑到了柱子上,只不过见她娇娇嫩嫩地,怕勒坏了,绳子也绑的松松垮垮,只是让她无法动弹而已。

阿绯本欲大骂,然而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只咬了咬唇,心中不停地打转。

大寨主跟二当家目光相对,心灵相通,便双手叉在腰间,低头看着南乡:“小家伙,你说实话,你爹到底是不是傅大将军?”

他生得人高马大,又是一脸凶相,寻常小孩儿见了早就吓破胆哇哇大哭,然而南乡望着他,却丝毫不怕,反而一扭小脸,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我可并不是怕你!而是我姐姐许我说我才说。”

大寨主看看他:“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扔出去让狼吃了你!”

南乡吓得一哆嗦,然后却又说:“狼吃了我又怎么样?我爹会替我报仇!”

“你爹真有这个本事吗?”

南乡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说:“我爹灭了南溟,打败虢北,就你们这点儿人,我爹怎么会放在眼里。”

大寨主面部肌肉抖动:“你爹真是傅大将军?!”

南乡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自己不留神又泄密了,小孩儿心虚地看向阿绯的方向:“我、我可没说……”

大寨主看看他,又后退一步,身边儿二当家说:“寨主,小孩子的话不能听……万一是他胡吹大气呢?”

南乡听了,却不依:“你才胡吹大气呢!”

二当家回身:“你说你爹是傅大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乡皱着眉,闷闷地说:“我想我爹了,所以就要去虢北找我爹!”

大寨主见他这么说,喜形于色地搓搓手:“呀,真是傅大将军的公子啊……”满脸堆欢地走到南乡身边儿,双眼发光地看着他。

这人天生凶相,高兴的时候模样比发怒的时候还可怕,南乡壮着胆子说:“你、你想干什么?”

大寨主抬手握住他小小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旁边二当家又问:“如果你是傅将军的公子,那么那个女的是谁?真是小妾?可没听说将军有妾啊?”

南乡听他又说阿绯是妾,本欲反驳,但他一再失言,此刻便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说:“我才不说,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

远处阿绯望着他握住南乡肩膀,生怕他对南乡不利,便叫道:“混账!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别为难小孩儿!”

大寨主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南乡,像是捡到宝贝似的,对阿绯的话置若罔闻。

二当家见状,便将他拉开:“寨主,暂时不能全信这小孩儿,傅大将军的公子怎能轻易出京?还是跟着一个少女?不如……”

大寨主回头看看南乡,又看向二当家:“你想怎么样?那个女娃娃也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二当家诡异地笑了笑:“我有一计,不愁她不说。”说着,就看了南乡一眼,大寨主到底跟他相处久了,熟知他的心性,当下急忙摇头:“你可不许伤害这小娃娃,也别吓唬他!小孩儿胆小,留神吓破了胆。”二当家皱了皱眉,却附和说道:“当然,当然……”说着就在大寨主耳畔窃窃私语,大寨主听了,才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两人便转过身,往柱子前去,阿绯被绑在柱子上,正在不安扭动,大寨主走上前,问道:“你这女子,那小孩儿都说了,他爹是傅清明。”

阿绯心一跳,将头转开:“小孩的话你也信?你这白痴!”

大寨主上下打量着她:“那么,你真的跟傅清明没有关系吗?”

阿绯越发理也不理,大寨主装模作样地看她一眼,又说:“还好,幸好你们跟他没有关系,我跟他可是有不同戴天之仇,傅清明这个人……十分之坏,我恨不得……将他……”说着,就做了一个砍的手势,又看阿绯,“你懂吧?如果你跟那个大恶人有关系,我一定也要将你……”

二当家在旁边见他表现的十分拙劣,看得流汗,急忙过来,声色俱厉说道:“傅清明那大恶人,曾经杀了我全家,还有一条狗也不放过!我姐姐都被他强~奸了,羞愤自杀!你要是跟他有关联,我就把你也先奸后杀!给我全家报仇!”

大寨主吓了一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二当家。

二当家面不改色,只看阿绯。却见阿绯听了他的话后目瞪口呆,然后叫道:“你胡说什么,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二当家气愤地:“那天晚上很多人看到了!他强~奸了我姐姐还不算,还让他手下的士兵也……”

“闭嘴!”阿绯大怒,浑身的血似乎都躁动起来,用力挣扎叫道,“我不许你再诋毁他,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你要是你再胡说一句,我饶不了你!”

二当家表情猥琐:“他跟你又没关系!你用得着替他说话吗?你这样美貌的小姑娘,若是给他看见,备不住也会被他……”

“你给我闭嘴!”阿绯动不了,只好奋力踢向二当家。二当家敏捷避开:“怎么,怕了吧?傅清明就是那样的大恶人!”

阿绯大叫:“他不是他不是!你才是大恶人!”

“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等你见了他之后就知道了!”

阿绯气得脸发红,不顾一切地叫道:“我就是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了,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因为他……他……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只喜欢我一个人,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知道!我全知道!”眼泪随着掉出来,阿绯红着眼睛,说出这些话,就好像说出自己的心意,忽然就落了泪,却并非害怕,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滋味,这些话她本该早点跟傅清明说的,可是阴差阳错,——有他的日子,却反而总是针锋相对,如今他不知是生是死,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再相见了,去虢北与其说是南乡的心愿,倒不如说也是她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她本来以为这世上只有皇叔一人是真心实意疼她的,可是后来,朱子曾那样温柔地守护过她,傅清明外冷内热,一直到现在她才一点点发现他实际也是真爱她的,有些她以为是甜言蜜语不能当真的话,竟全是真的……

她欠他很多,太多。

阿绯闭上眼睛,泪刷刷落下。

阿绯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场众人反应不一,大寨主是愣怔之余,便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二当家却皱了皱眉,眼中略见阴沉,周遭的喽啰多半是惊慌失色的……但是却无人发现,就在这寨子厅内,正中那粗长的横梁上,有一人坐在上面,背倚靠着最大的一根梁柱,一腿顺着梁祝伸出去,一腿屈起,右手就搭在屈起的膝头,此人身形长大,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极亮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就在大寨主作势欲对阿绯动粗的时候,蒙面人搭在膝头的手一动,身子也明显地绷紧僵直,然而很快察觉大寨主只是恐吓之时,却又缓缓放松下来,一直等到阿绯说了这些话,那双极冷的眸子里光芒闪烁,起了异样的光彩……

第 91 章

阿绯说完,大厅内一阵沉寂,而后便爆出大寨主极大声地笑,这胖子笑着笑着便一挥手,让旁边的喽啰把阿绯放开,这会儿另一个山贼带着南乡从后面出来,南乡一看阿绯,叫着便扑过来。

绳子松开,阿绯急忙先拥住南乡,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却先将南乡打量了一圈儿,问道:“没事吗?”

南乡先头被带出去,全不知阿绯已经说了,此刻摇摇头,心想:“我不小心透露了爹是谁,该不该跟公主说呢?还是先不说,免得她生气。”

阿绯转头看向大寨主:“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寨主一脸的和颜悦色,然而他生得太丑,于是那慈祥的样子看来便很令人怀疑:“别怕别怕!我萧猛风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傅大将军!现在才知道你们真的是傅大将军的亲人,当然不会伤害你们啦!”

阿绯很是意外:“你是山贼,佩服傅清明?”

大寨主十分高兴:“傅大将军是我们大启的守护神,百战百胜,无所不能,在我心中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当然值得我敬佩敬仰,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阿绯皱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又看看周围的人:“如果你真的敬仰傅清明,那你怎么在这儿当了山贼了呢?”

大寨主张口结舌,阿绯又说:“傅清明东奔西走,都是为了大启百姓,相反你却在这儿欺压百姓。”

二当家脸色阴沉,见阿绯这么说,就插嘴:“不要对我们寨主无礼!”

大寨主将他制止,望着阿绯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解释说:“我先前也想去投奔傅大将军,在军营里当个小兵什么的,可我在家里头伤了人犯了事,官兵缉捕我,更断了我参军的路……被逼无奈,才到这山上到了山贼。”

大寨主说完后,回头叫人:“快去把人都叫起来,准备酒席,招待两位贵客!”

身后的喽啰们一哄而出,阿绯正要让他不要张扬,却忽地见原本喜气洋洋地大寨主脸色巨变,脸上露出一种惊愕跟痛楚的表情来。

阿绯一惊,不知如何。却见大寨主手在胸前捂住,他穿一件黑色长袍,本没看出什么,如此捂住,手指间居然渗出鲜血来。

阿绯大叫一声,虽然不知发生什么,却本能地把南乡搂得紧紧地。

大寨主回身,看向一人,身后站着的人却是二当家,此刻用力一抽,将大寨主身上的刀抽回来,顿时鲜血如泉涌似的喷出。

别说是阿绯跟南乡惊呆了,大寨主也极为震惊,望着二当家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二当家手中握着沾血的刀,脸色阴测测地,嘴角一挑露出狰狞冷笑:“寨主,对不住你了,你一心想要从军,兄弟们可多得是不想去吃苦的,咱们在这山上当山贼,名头虽然不好,但日子过得滋润,何必跑到那边疆不毛之地去吃苦送命?”

大寨主忍着痛:“你要是不想去,跟我说就是了,我又不是非要你们一起!”

二当家哼道:“话说的好听,你哪里会听我们的?上回有个兄弟当着你的面说了句不想当兵,你就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不说,还拳脚相加,若不是我拦着,恐怕会把人打死!这会儿我们若是说不去,你会放过我们?”

大寨主脸色渐渐发白,却苦于无法止血,只能忍着,此刻听了二当家的话,脸色愈发不好。

二当家又说:“你这寨主也当的够久了,也该换人坐坐了,这山寨上里里外外,出谋划策,哪里不是我出主意?你还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狗屁话,难道不去吃那些村民,倒让我们去喝风?我们是当山贼不是做善事的!”二当家说着,门外果真跳进几个喽啰来,个个手持兵刃。

大寨主说:“原来你早就存了这个念头,山寨所有人都跟了你了?”

二当家笑:“有几个是你的亲信,都被我们捆了,等会儿一并杀鸡似的杀了便是……”他说着,又看阿绯跟南乡,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这么好的绝色美人送上门来,又是公主,还是傅清明的女人,你不尝尝滋味,我却不能放过……寨主,于情于理,我是饶你不得的。”

大寨主一听,闪身过去挡在阿绯跟南乡身前:“你们不能这样,要杀要剐,冲我来就行了!我不许你们动大将军的家人一根汗毛!”

二当家大笑:“现在你是自身难保,还想保他们?乖乖地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留你一条命。”

大寨主还想再说,阿绯看他身后血流如泉涌,怒道:“别逞强了!再说下去不用他们动手,你自己流血死了!”

二当家跟一众反叛喽啰哈哈大笑。

阿绯看着大寨主的伤口,本想给他止血,可惜她也不懂这个,又看那伤处着实惨不忍睹,更下不了手,谁知大寨主艰难地说道:“我、我……”头晕目眩,居然踉跄着倒在地上。

阿绯见他居然如此不顶事,大怒,过去踢他一脚:“你这混账,还敢当山贼,连手下背叛了都不知道!起来起来!”

大寨主十分羞愧,勉强抬起眼皮:“公主,对不起……”

阿绯正愤怒间,南乡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姐姐……”

阿绯见大寨主腰间还有把刀,俯身就去取,嘴里嘀咕说:“别怕,我跟他们拼了……”

南乡又叫了声:“公主!”

阿绯用力提着刀转过身,才要安抚南乡,忽然看清面前场景,顿时惊呆了,握着刀呆若木鸡。

原来就在他们身后,二当家跟他的属下齐齐倒地,宛如尸体。就在他们之前,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阿绯。

阿绯呆呆地看着他,太过紧张,过了会儿才认出来:“是你!”

南乡更是高兴无比:“是赶车的大叔!”

原来这突然出现的人,竟果真是曾护送过他们的赶车人,就是先头风蝶梦派的那个。

那人缓步走过来,一直走到阿绯跟前,手一抬,握住阿绯的手,阿绯觉得他的掌心粗糙无比,正在发呆,却见是他将她手中的刀拿了过去,才沉声说:“带他出去。”

阿绯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走了吗?你是来救我们的?风蝶梦让你来的?”

那人不再回答,只又说:“快点。”

阿绯见他始终冷冷地,且不看自己,一咬牙,握住南乡的手往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