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傅清明抱住阿绯,贪恋无限地在她耳畔轻吻:“宝贝……我何其幸运,竟让你爱上我。”

阿绯享受着他的爱吻,道:“当然了,因为我慧眼独具……”

傅清明笑着表示赞同。

一个月过后,南乡恢复“慕容”姓,认祖归宗,昭告天下,群臣才知南乡是祯雪骨血。

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王爷连昇不肯继位,众人在确认南乡血脉之后,便理所当然将小家伙推上了皇位,连昇辅政。

而就在小皇帝登基的头一天,所谓不会开口说话的哑巴六王爷,站在小皇帝身边的连昇,头一遭说了一句话:“臣遵旨。”

此后连昇才告诉南乡跟阿绯:原来那时候他说出了那首“南乡子”的意思后,风蝶梦果真如同约定的一样,替他医好了嗓子。

而群臣皆惊。

有心人,却明白了六王爷为何一度哑忍,今日才出声的原因。

次年九月,阿绯诞下一名女孩儿,傅清明爱之欲狂,如珠如宝。

而有人自遥远的南溟,送来一件礼物。

那是一缕长长地白发,发如雪,每一寸都是寂寞缠绕。

那一封信,只是一行诗:

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每向华堂深处见,怜伊。两个心肠一片儿。自小便相随,绮席歌筵不暂离。苦恨人人分拆破,东西。怎得成双似旧时。

阿绯握着发丝,眼前忽地想到离开南溟时候,去告别朱子的那一幕:那人坐在流水淙淙地溪畔,一身白衣,长发飘扬,寸丝如雪。

因为她那一场“假死”,害他几乎碎了三魂七魄,痛心彻骨之余,又加上跟傅清明比武真气耗费过甚,满头的青丝,一夜之间竟转作白发。

而原本属于祯雪的容颜,也因为散功之故,再也维持不住,一寸一寸地,也恢复了昔日那清俊少年的出尘容貌。

当时他看着眼前流水,便念了信上那数句,道:“风蝶梦化蝶自焚之前,念的便是这句,如今,我倒也明白了……”

阿绯无言以对,想了想就只说:“你、你以后要好好地……”

“不必担心,”他抬头,嘴角微挑,雪白的长发给风吹起来,声音淡淡地说:“你好好地就行,你去吧,倘若有一日我变了主意,再作打算。”

阿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他终于想通,肯放手了吧。

却是一件好事。

但如今他送这封信来,又是什么意思?阿绯看着那一缕长发,忽然之间似记起跟那少年的初遇,她把被宫人欺负跌倒在泥里的他扶起来,蹲下来看他,问:“你没事吗?”他呆呆地看着她,小小地阿绯望着那双仿佛永远都含着泪却还是很倔强的眸子,忽然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阿绯以为自己是在记忆里叹息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旁边的傅清明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阿绯慌忙掩饰:“没、没有。”

傅清明眼神狐疑,然后就斜睨那封信,忽然叹:“朱子还是死心不改啊,居然还青丝传情,这人真是,当我是什么,早知道那时候就不救他……”

阿绯见他一副打破醋坛子的模样,便忍笑,想把发丝先放回信封里去搁起来,却不料傅清明怀中的女孩儿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两人,忽然呀呀出声,那小手挥舞了一阵,斜斜一抄,居然正好攥住了那缕发丝,一边呵呵笑着,一边紧紧地握着不肯撒手。

阿绯跟傅清明两人面面相觑,见婴儿细嫩的小手指牢牢地缠握着那一缕雪白的长发,天真无邪缠着那苍苍华发,世事不知对上阅尽千帆,两相对比,两相映衬,看起来竟有种触目惊心地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