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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无论哪一个,刘绪都比他这个有腿疾的要适合的多…※安平先行派人在前开道,这一路走得很顺畅,加上除了圆喜之外,随行者都年轻力壮,速度也快,只半月时间已经赶了近一半的路途。

越往西北而行天气越是寒冷,风凛冽而干涩,吹过肌肤时犹如刀子划过一般。安平便决定在附近的驿站休息几日,待风小些再继续赶路。

刘绪是第一次出门这么远,多少有些不适应,连续几晚都睡不好觉,后来干脆招了值夜的禁卫军一起烤火叙话。

驿站不大,开阔之地不过一方院落,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地方。双九值夜时看大家在一起热闹,熟人也多,便也凑着坐到了火堆旁。可惜为护卫监国安全,全员禁酒,否则把酒夜话,委实是种享受。

一行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趣闻很多,絮絮叨叨地说东说西,时间很快便过了许久。直到安平披着大氅过来,禁卫军们才猛然回神,自知身份不比刘绪双九,连忙起身行礼告退。

刘绪转头看见是安平,有些惊诧,刚要起身行礼,却见她丢了件披风自己身上:“晚间风凉,若是冻伤了,回去可难向太傅交代了。”

带笑的语气在风里轻轻漾开,刘绪垂眼看着手中的披风,确实温暖无比。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刚要道谢,一抬头却见安平将另一件披风亲手披在了双九身上,二人有说有笑,亲昵地仿若周遭无人。

他忽然想起那晚巷子里她的问话:她从不会为任何一人牵绊,自己能不能接受?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能做到接受她的一切,容忍她的行事作风。有时也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可是等真正看到她与他人亲近,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他是家中幺子,自小受尽疼爱,文武兼优,得无数赞赏。如今大好年华,鲜衣怒马,难免有些骄傲,可是如今在这人面前,却只觉挫败。

安平与双九说了几句话,忽闻旁边一阵衣袂窸窣轻响,转头看去,刘绪已经抱着披风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她笑着摇了一下头,看来他还没考虑清楚吧…青海国内得知安平要来,早两月前就在准备了。哪知安平不仅速度快,连路也挑近的走,到达青海国时,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自与梁国结盟后,女王陛下为了能在身在梁国时也兼顾国内政事,仿梁国之制建了内阁,首辅乃是其姨母——贤王东德卓依。她不在国内时,除非特别重大的事务,其他的政事都是由东德卓依与内阁处理的。

如今女儿要来,女王当然要回都城了,不过此时还在途中。东德卓依便先带着一干大臣前来相迎,出城十里,极尽热情。

虽然是青海国唯一的公主,但安平在青海国待得时间最长的也就是游学那段时间,如今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极受重视。

东德卓依已经头发花白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气势,更像寻常人家和蔼的祖母,刚见到从车上走下的安平,便拉着她嘘寒问暖了好一阵。若不是刘绪起了高原反应,恐怕还要再多聊一会儿。

入城之后,沿街都是相迎的百姓,但绝大多数都是女子。刘绪晕晕乎乎间只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真是新奇又可怕啊… 安平已经改乘了马匹,沿途有未许人家的男子窥得其容颜,大部分都不自觉地红了脸。

这一番折腾,入宫时已经半天过去了。

御医为刘绪诊断过又开了方子,这才算是完全安定下来。安平好言安抚了他几句正要走,刘绪却忽然叫住了她:“殿下,恕微臣多嘴问一句,您忽然来青海国,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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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章

整个青海国都知道他们的女王陛下当年有多么不容易才得到一个女儿,这便是安平殿下。所以信奉佛教的国民们一向认为她是佛主赐予青海国的希望,将来必会有极大的成就。

“因此,”安平坐在刘绪床头,将这件事告诉他后,笑眯眯地补充道:“本宫有个青海名字,叫丹珠,在这里,是成就大业的意思。”

刘绪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这跟殿下来青海国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联,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安平的笑容深沉了许多,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刘绪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了,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乏力,半分也不想动弹…在王宫中休整了几日,安平几乎没一天安生的。先是见了诸位贵族亲友,又随姨祖母参拜了祖庙,一时间整个青海国内都传遍了“丹珠公主”的名号。

女王东德玉颂于五日后抵达王宫,令安平惊喜的是崇德陛下竟也一起来了。可是陛下显然是这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一入了王宫就悠哉悠哉地补眠休养去了,对女儿的热情减了一大半。

东德女王回来当日并没有急着召见百官处理政务,反而与安平关在寝宫里密谈了整整大半夜,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半分。

一直到天快亮时,忽然从殿内传出一声摔碎东西的脆响,惊得守在远处打瞌睡的圆喜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片刻之后,安平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却没急着离开,在门边整了整衣领,恭恭敬敬地朝门内拜了拜:“谢母后成全。”

“孤没有成全你,等你说服了内阁再说吧!”东德女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隐隐压着怒火。

安平又拜了拜,转身离去。圆喜迟疑半晌才敢迎上去,对上她神情冷然的脸,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皇后陛下一向疼爱安平殿下,记忆里似乎还是头一回对她发火啊…这次母女聚首后,彼此都没再见面,安平也没有去见父皇,一时间气氛十分诡异。

刘绪的身体总算适应了不少,刚刚下地,就见双九推门进来对他道:“少傅大人,殿下请您即刻去正宝殿。”

刘绪完全摸不清正宝殿在哪儿,但既然是安平的命令,也不好耽搁,立即穿戴整齐,稍作梳洗,跟着双九出了门。

正宝殿是青海国上朝的大殿,此时早已聚满了人。刘绪到时,只看到满眼色泽艳丽的朝服,在场的几乎都是女子,只有零星几个男子站在末尾,与大梁朝堂恰恰完全相反。

他吸了口气,百闻不如一见,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国度啊…大梁的皇后,青海国的女王陛下今日特地着了庄重的朝服,面容肃然地端坐在金殿之上,威严到几乎让人无法仰视。刘绪四周看了一眼,心中奇怪,怎么没见到安平殿下?

大概是见人到齐了,玉阶上有名女官开口高呼了一声“叩拜”,众臣纷纷拜倒,刘绪自然也跟着拜了下去。

东德陛下用青海语吩咐众人平身,接着便说了一段话。刘绪的青海语还是跟父亲学的,毕竟从未用过,女王又说得纯熟而迅速,一时间他只能听懂个大概,只知道是个无关痛痒的开场白,内容无非是对百官齐心治国的赞赏罢了。

说完这些,她朝身边的女官点了一下头,后者立即躬身行了一礼,朝前走了几步,展开手中黄绢高声朗读起来。

刘绪原本并未在意,还在奇怪安平殿下人在何处,忽而听到“东德丹珠公主”一词,稍稍一愣,转头看向上方,几乎是竖起耳朵听完了下面的话,继而是莫大的震惊。

殿中一片寂静,许久过去,站在最前列的东德卓依才缓缓开了口:“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等并无异议。”

首辅发了话,内阁其他大臣自然也纷纷点头。然而面对百官轻易而来的首肯,东德女王脸上的神情并不算轻松。她叹了口气,摆摆手:“请公主出来吧。”

女官高声唱名过后,玉阶左侧一阵轻响,安平缓步走了出来。身上是青海国的公主朝服,头上的发髻也盘成了青海国的发式,上面还点缀了诸多金银首饰。她一向衣着素雅,此时这五彩斑斓的装束却并不显突兀,反而将其容貌衬托得艳丽了几分。

刘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盛装的安平,不禁有些惊讶。

安平在上方恭敬地拜倒在母亲面前,双手高抬,从一边的女官手中接过了黄绢,用流利的青海语回道:“丹珠领旨。”

女王点了一下头,摆摆手,神情疲倦:“平身吧。”

安平起身,转身面相阶下,众臣立即纷纷拜倒:“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绪连续眨了几次眼才确信眼前不是幻觉。不过躺了几天,眼前的人竟然就快要被传位为青海国女王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她来此的目的了。

她是来继承王位的。

可是,为什么皇后陛下看上去有些不情愿呢?刘绪百思不得其解。

※梁国的春天今年来的极早,才二月开头,地处北方的京城都已感受到了阵阵春意。

这段时间气候反复无常,连带齐逊之那点小风寒也一直绵延拖沓,盘桓未去。难得今天起得早,觉得好很多了,便吩咐随从推自己到院中透透气。

花圃中的迎春花开得正俏,嫩黄的花蕊在带着寒气的风中轻颤,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齐逊之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

他对这种传统的美态果然喜欢不起来。

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也不知青海国那边天气怎么样…“子都兄!子都兄!”

院外忽然有人唤他,齐逊之转头看去,就见一人身着甲胄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急切。

一直等到了近处才认出来是焦清奕,齐逊之笑了起来:“锦丰啊,黑了许多,倒叫我好认。”

焦清奕站在他面前喘了几口气,脸上焦急之色丝毫未减:“子都兄,闲话莫说了,我来此有要事相商。”

见他这副模样,齐逊之的神色不禁肃然起来:“怎么了?”

焦清奕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贴到他耳边低语:“城门口忽然涌来几千流民,我瞧着不对,看模样倒像是乔装过的军人。”

齐逊之眼神一凛:“什么?”

“殿下离京之前曾特地交代过要注意京师安全,所以我才留心了,这般看来,这些人是想混入京城,只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知是何人的部队?”

焦清奕叹了口气:“我带领的便是蜀王旧部,手下的人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是何人的部队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齐逊之蹙着眉不说话,蜀王脾气直率火爆不假,但还不至于愚蠢到刚被解了禁足令就这般大动作吧?

思索了一番回神,见焦清奕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齐逊之有些奇怪:“此事为何要来与我商量?”

“殿下吩咐过,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您和林先生商议,我当然是先来找你了。”

齐逊之闻言怔了怔,继而垂头笑了一下。

焦清奕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抬头道:“既然紧急非常,我即刻便写信给林先生,让他去蜀王那里探探风声,至于城门口,现在我就随你走一趟。”

齐逊之在他们几人中年纪最长,行事也最为稳重,此时见他这般冷静,焦清奕原先那点慌乱也消失无踪了,心中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应下。

二人到达北城门下,老远便见到守城士兵与一大群布衣百姓推推攘攘,许多百姓是附近乡间进城来做些小生意的,此时被拦在外面,自然焦急万分,有的甚至就差跪求放行了。

齐逊之看了看天,这个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做生意的好时机也就过了。此时分不清谁是百姓谁是士兵,唯有暂时稳住,等待林逸的消息了。

他嘱咐焦清奕将自己推去城门外,经过守城的将领身边时,招呼他凑近小声吩咐了一句:“关闭城门,不等林大人前来,不许开门。”

将领和焦清奕都愣住,他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朝门外而去。

一群百姓熙熙囔囔着正欢,忽然见到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翩翩而来,心里都有些诧异,不觉地就安静了下来。这一停顿间,忽闻城门发出一声闷响,眼看着就要缓缓合上。

反应过来的百姓们当然又吵闹起来,却被齐逊之含笑打断:“诸位见谅,在下乃是当朝少师,只因今日家中宝物被盗,只好落了城门抓人,不过也就两三个时辰的事情,还请各位稍候片刻。”

众人听他说是少师还愣了愣,等又听说要等两三个时辰又纷纷苦了脸。

你们这些权贵不知晓我们百姓的苦处啊,每日奔波劳苦,哪有那么时间可以干耗?

许多百姓们摇头叹息,干脆不再等待,三三两两地返回了。焦清奕见状似乎想要派人跟上,却被齐逊之拦下。

他指了指一边照旧安心等待着的一群人:“留下的才更需要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的留言没来得及回复,我今晚再一起回哈,专心码字ing…这两章都灰常正经有木有,当然主要是因为这文就很正经,以及作者太正经的缘故了,啊哈哈哈╮(╯▽╰)╭

二八章

寻常百姓每日苦于生计奔波,家中也多杂事,耽误两三个时辰对他们来说的确是难以容忍的,所以反而是执着等候在此的“百姓”们才最为可疑。

焦清奕仔细一回味也明白了过来,对齐逊之点了点头便告辞回营,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应对。

齐逊之由两个守城的士兵陪同着待在外面,面前是一张张或探究或漠然的脸,他只是一一回以微笑,似乎真的在等待家丁来禀报盗贼已被擒获的消息。

天气越发阴沉起来,没多久便感到有点点滴滴的细雨落在手边,他抬袖遮了一下,再放下手,却听闻身后接连两声闷哼,下一刻,已有匕首抵在他背后。

“少师大人府上的事请稍后再解决吧,在下有重病的母亲等着大夫去医治,还请行个方便。”

齐逊之蹙了蹙眉,行事鲁莽,不计后果,蜀王大概是带不出这样的兵的吧。他看不见身后人的相貌,但眼神扫过面前他的同伙们,有很多却是惊讶非常。

难道不是一伙?

雨下大了,身上的白袍早已被打湿,初春的雨寒凉彻骨,不过一会儿,齐逊之便觉得自己搁在膝头的手都快冻僵了。

“阁下大概要失望了,你看我这样的废人,说的话也没几个人会听的。”

背后的匕首推进了几分,他闷哼了一声,感觉利刃已经划破了肌肤,火辣辣的疼。

身后的人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既然能关上城门,就能打开,少废话!”

齐逊之抬手抹了抹迷蒙了视线的雨珠,笑了一下:“即使是废人,在下也知道身为梁国男儿的气概,岂能枉顾己命而私放贼寇入城?阁下放心动手便是,城门上的守将一旦听到动静,你们便等着魂断此处吧。”

“少胡说!我可不是什么贼寇,少师大人莫要冤枉好人。”

“手持利刃,逼迫朝廷命官,阁下不是贼寇是什么?”

“…”

雨声太大,两人交谈的声音简直如同闷在了瓮中,连周围的人都要仔细听才能听清。身后的人与自己身边的同伴低声交谈了几句,再转过头来时,干脆将匕首又推进了一些。疼痛让齐逊之忍不住前倾了些,背后涌出来的血迹很快就被雨水冲刷的淡了许多,在白衣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是他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般不管不顾的角色。

大雨滂沱,两人对峙许久,谁也没有退一步。

那人又对齐逊之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只有雨声越发清晰,最后竟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一声声如同闷雷砸在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城门发出一声轰响,冲破了雨声而来的是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传来萧靖的怒喝:“混账!谁让你们来的!”

身后的人忙丢了匕首跪地求饶,齐逊之早已脱力,一失去支撑,立即歪倒在扶手上大声咳嗽起来。

林逸连忙走过来扶住他,那张被雨水冲刷的脸狼狈不堪,看起来苍白如纸,好不吓人。待察觉到他身上受了伤,更是惊骇,直叹自己来得太晚,赶忙找人帮忙搭手抬他回去医治。

齐逊之早已头歪在一边昏死了过去…“啪”!安平正在研究西戎与青海国交界处的地形,手腕一动,不小心将手边的茶杯掀翻在地,四分五裂。

她愣了一下,搁下笔,朝外唤了一声:“双九,换杯新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