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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安静了一瞬,齐逊之又嗔怪地嚷了一句:“陛下,您弄疼微臣了…”

安平的手轻轻拂过那里,低声道:“这是上次在城门口弄伤的?”

“嗯。”齐逊之垂眼看着她的额角,笑了笑:“快长好了,其实并不是很疼。”

“子都,对不住…”

齐逊之一怔。

“小不忍则乱大谋,朕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城门口发生的事暂时也不能追究,这伤因朕而受,朕又亏欠了你。”

齐逊之勾了勾唇角,语气柔和下来:“陛下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安平没有接话,手沿着他的腿慢慢下移,最终按住他受伤的那条腿的膝盖,侧过脸看着他:“还有这腿疾,朕也一直没有深究,当年对方既然能在宫中动手,你该明白其中棘手程度。”

“是,微臣明白。”

安平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说起来,以前秦樽在国子监欺负朕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齐逊之疑惑地“嗯”了一声。

“后来他却再也不敢欺负朕了,你可知是何原因?”

“微臣不知。”

“因为有人教训了他,之后他便特别害怕那人,每次见到他便几乎要绕道。”安平盯着他的鼻梁,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那人莫非便是你?”

齐逊之僵了一下,继而失笑:“陛下是不是弄错了,微臣可是有腿疾的。”

安平伏在他肩窝处喘了口气,身上的汗水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襟,说出来的话也越发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按着他膝盖的手却加重了力道:“朕最恨被骗,但是只有这件,反倒希望你是骗了朕,那样朕也能减轻些愧疚。”

齐逊之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面上却笑得若无其事:“陛下说这些作甚,微臣既然自愿成为您的心腹,便不会再计较过往了,您自然也无须内疚。”

安平没有做声,反而喘息的更厉害了些。齐逊之连忙要撑起身子看她,却被她翻身压住:“子都,朕今晚若是真要了你,你会怎样?”

药效显然还没退,安平的意识虽然仍旧清明,却也的确很辛苦,整个人已经如同浸在了水里,衣裳早已湿透。齐逊之垂下眼帘勾了勾唇:“总之不至于寻死觅活。”

“嗤…”安平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脸:“放心,朕开玩笑的,今晚的事绝对不会张扬出去,你的清白能保住。”

齐逊之敛目,偏过了头:“那就多谢陛下了。”

安平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都伏在了他的身上,头搁在他的肩头轻轻喘息,身上的热度似乎有所减退了,人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几要虚脱。两人紧贴在一起许久,她忽然低笑起来,语气暧昧地道:“子都,你竟然动情了…”

“陛下!”齐逊之难堪地侧过头:“微臣好歹也是个男人。”

何况还是对着你!

大概是出于尴尬,两人都陷入了沉寂。过了许久,感到颈边传来均匀的呼吸,齐逊之才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安平已经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

刻意制造的动静早已清楚的传送到殿外,圆喜早就尴尬地躲远了。只有奉命值守的双九静静立在门边,宛若石雕。月光倾泻在地上,冷然若寒霜一片,勾勒他的身影,寂寥而狼狈。

他曾经清清楚楚地对安平说不会介意她坐拥美男无数,所以事到如今也怪不得别人。

仰头看了看那轮孤月,他握着剑柄的手猛然撰紧。

他不想输给那个人,可是计划已经被破坏。这一场谋划虽然仓促,却并非出于一时意气,只是其中终究还是掺杂了太多私人情感。

果然是个难以捉摸的女子,在他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时,她却明明白白的把机会给了别人。

齐逊之…他眯了眯眼,之前一直以为刘绪才是障碍,倒恰恰忽略了这个一直跟安平不对盘的齐少师了。想必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为何今晚偏偏是他入了宫?

夜深人静,月光越发透亮,将他整个人都照的清清楚楚。脸仍旧是那张可爱的包子脸,但是神情却再无过往的青涩,只有无尽的肃杀和孤傲…之前的药力实在太强,一向惯于浅眠的安平被折腾了许久,头一次睡得这么沉。

齐逊之动了动胳膊,让她躺得舒服些,直到此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他盯着帐顶看了许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意外的爬上了龙床。可若是安平今晚没有召他,换成别人,又当如何?

手忽然撰紧,他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一直都是远远地看着,靠近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做不到淡然。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只看着这一人,怎能轻易割舍?

他果然早已一败涂地。

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神情安宁,只是似乎是做了什么梦,长睫微颤。

齐逊之忽然觉得很满足,她这模样,自己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吧?

但愿他是唯一一个能看见这一幕的人。

许久未动,胳膊有些酸麻,他侧过身子,尽量不惊醒她,安平却忽然一把扣住他的肩胛,低呼了一声:“毒…”

齐逊之被她手下的力道弄得一阵生疼,待听见她的话,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陛下,没事了,您已经是帝国的主宰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安平动了动身子,安稳下来,继续睡了过去。

齐逊之皱了一下眉,这药竟然这么烈,意志坚定如她这般的人竟也会被弄得放松警惕,若是平时,只怕一点响动她便会惊醒了,更别提说梦话了。何况做的还是幼年时差点被害的噩梦。

他的视线飘向窗口,双九为何突然这般处心积虑地要爬上龙床?为了达成目的,竟还不择手段地用了这般烈性的药物。

眼神瞬间冷然,待转头看向安平,又转为柔和。齐逊之吻了吻她的额角,双手拥紧了她,喃喃自语:“我很高兴你今夜招来的人是我…”

夜寂无声,怀里的人静静地睡着,片刻后,缓缓睁开了深邃的眸子,神情疲倦,眼神却很清亮…

作者有话要说:俺觉得这种情况下的结合只能算是解决生理需要,谈不上感情,对小齐不太负责。另外安平又是个意志力强大的女子,绝对不甘心被药物驱使来做这事儿,所以这里注定是碗肉汤了,倒地不起…但是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亲妈表示肉渣肉丁肉夹馍神马的都会有的,邪恶的笑__,PS:明天有事,后天回来更文哟…

三六章

安平登基的消息传到青海国,自然引来贵族们的震惊。

虽然不甘愿,但言出必行乃是女子本色,青海国自不会违反契约。所以贤王东德卓依收到消息不久便写了国书送往大梁。

因之前没有公开,此事还是个秘密,国书遂由专使送到了曾任使臣的刘绪手中,请他代为转交。

然而一早便没有看到安平的身影。上朝时双九神情诡异地过来说了一声“陛□体不适,今日免朝”便走了,弄得一群大臣莫名其妙。

刘绪觉得古怪,毕竟刚刚登基不久,安平此时就算带病上朝也不算稀奇啊。

难道病的很严重?

青海国的事情耽误不得,刘绪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国书送去安平的寝宫…一直到辰时安平才醒,转头看了看,却见齐逊之已经坐在床边,只着了素白中衣,发丝散在肩头,手中拿着一卷书静静地看着,显然也是刚起不久。

听到响动,他转头看来,笑了一下:“陛下总算醒了,圆喜已为您准备好了热汤,先沐浴过换了衣裳再说吧。”

安平穿着汗湿的衣裳睡了一宿早就不舒服,闻言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那药实在太烈,她一个练过武的,熬了一夜竟如同虚脱了一般,到现在也仍旧没有什么力气,只怕还要好好补一补身子才行。

齐逊之看她脸色泛白,便知道她还没恢复,便替她朝外唤了一声圆喜。

圆喜哪知什么内情,招来宫娥伺候安平去沐浴时还神情暧昧地看了齐逊之好一会儿。

哎哟,看不出来齐少师文文弱弱的,还挺厉害呢!

齐逊之被这眼神盯得难受,偏偏自己外衣被安平的汗水染湿了,一时之间也只好只待在这里。最后干脆请他派人去齐府报个信,才算是把他支走。

没一会儿安平沐浴完毕,裹了轻便的单衣,由两个宫娥扶着走到了内殿门边。想起齐逊之在,不愿被他人撞见毁其清誉,便摆摆手遣退了两人,自己走了进去。

先前折腾了一夜,又泡了热汤,此时走路都有些飘忽。这颓弱的感觉让安平很郁结。齐逊之见状放下书卷,在她走近时抬手托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在旁边的梳妆桌前坐下。

安平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朕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

“陛下放心,微臣不会说出去的。”

安平冷笑一声:“敢说出去就拔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微臣遵旨。”齐逊之笑的很是敷衍:“早知这般难受,陛下昨晚又何需隐忍?”

“人若是不懂如何在生活中取乐,便容易活得不快,但毫无理性、毫无道德地放纵享乐,又会让人生更无意义。”安平看了他一眼:“朕只是按照自己的原则来做罢了。”

齐逊之笑了笑,忽而对她一向风流轻佻却又洁身自好的品行有了更深的理解。也是,她向来都有自己的准则,岂会因一些小小的意外轻易更改。

镜中映出的脸有些憔悴,安平皱了皱眉,中原药材大多药性温和,这药这般凶猛,只怕来自异域。也许这是个契机,能让她查到双九的真实身份。

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直到手里拿着的梳子被身旁的人拿了过去才回过神来。

“陛下没有力气的话,微臣替您梳好了。”齐逊之笑着扬了扬梳子,说着便替她缓缓梳理起来。

青丝如墨,长及腰下,他梳的很细心,竟一点也没弄疼她。安平从镜中看着他垂着眼帘专心为自己梳头的模样,抿了抿唇。

其实齐逊之也在悄悄观察她的神情,但是镜中的人脸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陛下,刘少傅求见。”

忽然的禀报让殿内的两人都怔了怔。

安平没有做声,圆喜一向最有眼力,自己不说话,他就该明白,一定会想办法支走刘绪的。

实际上圆喜从开始就在试图支走刘少傅,只是一向寡言少语的双九忽然抢在他前面说了一句“陛下并无大碍,少傅大人宽心”,便让他不好找理由了。

他气愤地瞪了一眼双九,确定殿内不会给答复了,才又开始劝解刘绪:“少傅大人,陛□体虽无大碍,但终究也不舒服,您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啊。”

刘绪道:“还是烦请公公再禀报一次吧,就说是青海国内送来的国书,请陛下及早过目为好。”

圆喜没有办法,只好又进了殿内,在内殿门边禀报了一次。

安平很是无奈,刘绪是实在人,遇到事情自然要办妥了才放心,看来还是要亲自出去看看才行。

她撑着梳妆台的桌面要站起身来,忽然头皮一疼,“嘶”了一声,忙抬手捂住痛处,袖口恰好拂过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见她险些摔倒,齐逊之赶忙伸手接住她,垂眼去看,原来是先前梳头时,她的头发与自己散在胸前的发丝缠绕到了一起。

“陛下!”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安平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门便被推开,刘绪一脸忧色地站在门口,待看清室内情形,顿时大惊失色:“这…”

凌乱的床榻,单薄的衣裳,那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国书掉落在地竟也不自知。

圆喜连忙跑过来挡住门,讪笑着圆场:“少傅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呵呵…”

刘绪盯着那两人看了许久,他们却谁也没有回头。

他仿若失了魂,再也待不下去,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早就忘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一定是他看错了,没错…门边的双九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跟昨晚的自己很像。

一直到了宫门口,刘绪仍旧没有回过神来,险些摔倒在地,幸而有人及时扶住了他:“刘公子,你怎么了?”

他抬眼去看,原来是周涟湘。

“没什么…”

周涟湘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失魂落魄。“你这样出宫没事么?我还要去见陛下,就不送你出去了。”

刘绪木然地点了点头,举步要走,忽然又反应过来,转身一把拉住了她:“不,你不能去!”

“啊?为何?”周涟湘诧异地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刘绪撰紧了她的手腕:“总之你现在不能去见陛下。”

周涟湘入宫是因为安平前些日子终于将她调到了自己身边,她是特来拜谢的。只是现在见刘绪这样子实在不对劲。左思右想不放心,她只好暂时将此事搁下,扶着他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送刘公子回府吧。”

…此时殿内,气氛有些诡异。

之前安平不看刘绪是因为自己这模样会让他看出端倪,齐逊之则是不愿直面他受伤的一面。

他盯着那缕缠绕在一起的发丝看了许久,终究还是用梳子一丝一缕梳理开来:“陛下,微臣该回去了。”

“嗯。”安平点了一下头,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守在门边的圆喜立即上前扶着她坐到了床上。

齐逊之取过外衣披上,束起头发,看了她一眼,出了殿门。

双九守在门边,见他要出门,立即搭手道:“让属下来帮少师大人吧。”

齐逊之抬眼看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

双九帮他迈过门槛,正要送他下台阶,忽然故意晃了一下轮椅扶手,在其无暇顾及其他时,一掌拍向他颈侧,却又在距其肌肤几寸处生生停住。

齐逊之竖着手掌,挡在自己脸侧,隔开了他袭来的那掌。

“少师大人好俊的功夫。”

齐逊之转头看他,眼角余光扫过殿门,忽而松手,朝前摔倒在地。

圆喜得了安平吩咐,出来帮齐逊之出宫,没想到刚走到门边便见他在双九面前摔倒,双九一手还未收回,显然是他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