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堂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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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

“阿沅!!你怎么样?”

睿王和宇文极的呼喊同时响起,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走到慕容沅跟前,一个宛若骄阳,一个犹如皓月,都是百里挑一的少年儿郎。而此刻,两人的视线都在同一个少女身上,只是关切的目光略有不同,后者隐隐多了一丝愤怒。

“是不是祁明夷在捣鬼?!”宇文极愤愤道:“那天他受伤我就觉得蹊跷了,没准儿就是跟莫赤衣一起演戏,好哄的你过来,他该不会对你…”

“好了。”慕容沅心里乱乱的,今天接受的讯息量太大、太多、太乱,哪怕自己揭穿了敌人的阴谋,仍旧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深深的难过和疲倦,她无力应付宇文极,摆手道:“阿兰若,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再问,先回去吧。”

宇文极狭长凤目中光线一暗,明显有点受伤。

睿王劝他道:“阿沅这会儿肯定心情不好,你回去,有我陪着她就好了。”

“好。”宇文极做了让步,毕竟睿王才是人家的亲哥哥,况且自己只是客居他国的落魄皇子,有什么资格掺和燕国皇室的事?可是她…,终究不是别人,到底还是关心压过了自尊,轻声道:“那好,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尽管开口。”

慕容沅“嗯”了一声,并不看他。

等宇文极走了,睿王方才露出紧张不安的神色,低声问道:“阿沅,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跟哥哥说。”

慕容沅一直紧紧绷了七年的弦,特别在今天,已经被拉扯到了极点!眼下忽地松弛下来,反倒觉得有点手脚无力,和说不尽的满腔愤怒、委屈!不管前世的小公主有多么跋扈,最多不过是一个任性娇纵的少女,何曾对这些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今生,自己更是从来没有去害过谁,傅婕妤、祁明夷、碧晴这一干人等,他们还是不放过自己!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事情安定,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后怕。

慕容沅上前抱住哥哥的腰身,盈泪道:“哥哥…,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凶险,差一点、差一点点…”若非自己知道前世之事,若非自己早有防备,“差一点点,我就被别人给彻底毁了。”

----人心险恶,承受起来实在太过沉重了。

晶莹透明的泪珠,顺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往下滑,挂在下颌,在明媚如金的阳光下折出光芒,下一瞬,“啪嗒”坠落在地!泪珠儿摔的粉碎…

“别怕,有哥哥在呢。”睿王长身玉立宛若高山峻峰一般,让妹妹依靠,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任凭她默默的啜泣了一阵,声音笃定道:“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一直会守在你的身边。”

他并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妹妹就要因为种种变故分开了。

“嗯。”慕容沅轻声应着,她当然也不能预知未来的事,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赧然道:“我都年纪这么大了还哭,叫哥哥看笑话了。”

“傻丫头。”睿王习惯性的在头上揉了揉,只不过,这一次很轻很温柔,“不论什么时候,就算阿沅活到了一百岁,也是我的妹妹啊。”

慕容沅破涕为笑,嗔道:“两个老妖怪了。”

“哈哈。”把睿王也逗笑了,修眉俊目、犹如天成,那笑容明亮就像万丈金色光芒,将蓝天白云都照亮起来,“那我的妖怪妹妹快别哭了。”他掏出素白绢帕,亲手替妹妹擦了脸上泪水,哄她道:“听说女孩儿哭多了,就不水灵了。”

慕容沅也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哭了哭,又在哥哥怀里被安抚了一阵,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啐道:“这是安慰人的话吗?”转头吩咐乐莺,“去打盆水来给我净一下面,免得回宫带出幌子,等下就把那些人一起带回去。”见乐莺领命去了,又问白嬷嬷,“碧晴她们看好了吧?宫里也让人给父皇送消息了吧?”

白嬷嬷赶忙道:“公主放心,一切都已安置妥当。”

睿王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去再说。”慕容沅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抓住祁明夷和他娘还不够,还得回去揭穿傅婕妤的真面目,且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在被哥哥睿王牵着手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是在思量祁家的人,而是想起在那屋子里,靖惠太子的轻声呢喃,“无双、无双…,我一直仰慕于你。”

他果然是爱慕自己母亲的!亲口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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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泛秀宫内,玉贵妃幽幽一声叹息。

“母妃,她是谁?!”睿王和慕容沅都是一脸震惊,异口同声问道。

武帝眉头紧皱,看着瞎了双眼的祁母,想要找出故人的痕迹来,却想不起,这个面生的妇人是谁?他转过头,同样看向神色复杂的玉贵妃,“无双,她是谁?”

“无双?!”祁母突然尖声冷笑,讥讽道:“可真是亲热呢。”

玉贵妃神色却是淡淡的,说话的声调,也是一如平常那样的轻柔似水,甚至还带出一丝怜惜,“如嫣,没想到你还活着。”

“呵呵。”祁母怪笑起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赵如嫣啊。”

“赵…,如嫣。”武帝忽地神色一凛,看了看玉贵妃,在她那怜惜的眼神中渐渐有所领悟,再转头看向那瞎眼女子,“你是…,前朝赵驸马的妹妹?”

“是我。”赵如嫣的脸上绽出一丝奇异光芒,仿佛有人提起前朝,就能让她变得无比兴奋一样,呵呵笑道:“我还活着,你们是不是很意外?那当年赵家死了一百三十二口人,可是其中有一具尸体,却是穿了我衣服的贴身侍女。蕊珠是个好丫头,我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子,她毁了面,替我去死,她就是我的赵家的人!”神色复又渐渐变得狰狞,“我要替她报仇!替赵家死去的一百三十二口报仇!”

武帝的诧异只是一刹那,毕竟久居帝位多年,很少能有事让他心思慌乱,略想了想便问道:“这么说,你的户籍也是假的了?”毕竟当年战乱,死了很多人,许多户籍都已经失散,赵如嫣有心改头换面并不难,“难怪查不出什么端倪。”

“查?”赵如嫣呵呵笑了起来,茶色的眼珠四下转动,仿佛她还能看到仇人的样子似的,认认真真的扫了一圈儿,“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查到。”早在十年前,那一位就抹去了自己前朝所有的印记,绝对不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是谁指使你的?”武帝寒声问道。

“没人指使,就是我自己想要替赵家的人复仇!”赵如嫣摇了摇头,冷笑道:“是我自己不济事,被你们识穿了,活该倒霉!”她轻声冷笑,“要杀便杀吧!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武帝,“当年你杀人不是很利落的吗?杀光了大蜀王朝的皇室不算,还因为看上无双公主,哦…,不,是玉贵妃了。为了她,你这个乱臣贼子杀红了眼,连我们赵家的人都不过。”

武帝脸色一变,玉贵妃的目光亦是闪动不定。

睿王当即喝斥道:“谁要你胡言乱语?!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一想起,这些人居然算计妹妹的清白,就是恼怒不已,“再不说,我亲手砍了你的脑袋!”

赵如嫣“哈哈”大笑,“你砍呀,我还怕死么?杀光了赵家的最后一个余孽,也好让你的母亲安心一点儿,免得午夜梦回,还惦记有赵家的人在这世上,连个好觉都睡不成呢。”

睿王眼中冷光一闪,转身请示道:“父皇、母妃,不用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将她丢到慎刑司里面,就什么都招了。”

慕容沅一直静默站在旁边,不等父亲回答哥哥,忽然开口,“祁夫人,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说与你听。”

“哦?”赵如嫣冷笑,“不知道小公主有何高见?”自己真是小看这个小丫头!居然被她早早窥破了计划,一定、一定是…,明夷那个傻瓜不小心透露了什么!甚至,有可能是他故意告诉她的。

想到这儿,连儿子也似乎变成了自己的仇人!毁了自己的大计!!

不,没关系!儿子并不知道幕后的人,只要自己不招,保全那人性命的话,将来她一定还会对付玉氏母子的!一定会的!

然而慕容沅开口的第一句,便叫赵如嫣惊住了。

☆、52秘密(下)

“傅婕妤是不是告诉你,只要事成,不但毁了我,还会毁了太子,然后一旦太子储君之位被废,她就替你除掉我的母妃和哥哥?”慕容沅看着对方惊骇的神色,不由勾起嘴角,“看来…,被我猜中了。”

“什么?怎么会和太子相关?!”这下子,轮到玉贵妃和睿王异口同声了。

武帝更是龙颜大怒,瞪圆眼睛,“居然还和承明那个混帐有关?!”

慕容沅心下明白,靖惠太子的事得有技巧的说。

一是不想让母亲惹上麻烦,二是不想气坏了父亲,三是不愿太子的储君之位被毁!纵然豫王已经被废,但是哥哥睿王没有母族和权臣支持,想要登基也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太子被废还会激得郗家和姬家全力反弹,再说太子并不是坏人,自己并不像置他于死地。

因而避重就轻回道:“父皇、母妃、哥哥,你们不知道,当时祁家的人先骗得太子哥哥来过,并且因为房中有迷情香…”

还未说完,玉贵妃亦是大声惊呼,“他对你做了什么不成?!”

虽然母亲反应有些过激,但是担心女儿,也在情理之中,慕容沅并没有多想,反倒暗暗为母亲叹息,----庶母被嫡子爱慕可不是什么好事。怕父母和哥哥担心,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好好儿的呢。”接着道:“当时我假装昏迷,想看看祁家的人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结果太子哥哥进来了。”

“他原本就喝了酒,很快被迷情香所惑。”省去了中间的那些话,和那些不堪入目的动作,“但是好在太子哥哥尚有一丝神智,当即砸碎了一个花瓶,用碎片扎破了自己的大腿,然后就赶紧离开了祁府。”

玉贵妃和睿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武帝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继而怒道:“这个混帐!只顾自己跑了,却还把你丢在了祁家,怎地不知带着你一起走?!蠢货!”

“父皇息怒。”慕容沅为靖惠太子辩护道:“当时那种情况,太子哥哥能够用自残的方式清醒,已经做得很好,他若是留下来反而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女儿早就怀疑碧晴她们捣鬼,身边已经带够了人,自己也预先服了药,她们害不了我的。”

“哼!”武帝愤怒的一声冷哼,“回头再慢慢教训他!”

睿王则是握紧了拳,脸色一片阴霾。

慕容沅接着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请父皇、母妃和哥哥想一想,要是太子哥哥没有当机立断,而是…”顿了顿,“到时候被毁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太子哥哥也跟着彻底毁了。”

一瞬间,大殿内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慕容沅顾不上安抚亲人们的情绪,一心想要攻破赵如嫣的心理防线,看向她继续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么?”指了指隔壁看守祁明夷的偏殿,“难道…,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你若是亲口说出幕后黑手是谁,或许…,可以饶他一死。”

或许吧,别再让这仇恨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了。

赵如嫣脸色神色似有松动,继而一冷,不对,不对,小公主这是在耍诈,她恨透了祁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明夷?况且就算她肯心软,皇帝和睿王也肯定不会的,甚至玉贵妃,也要把赵家的血脉斩尽杀绝!

与其被她迷惑,还不如等那人继续和玉氏母子做对。

想到这儿,赵如嫣当即把心一横,“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儿吗?少来骗我了。”甚至为了压下心中的愧疚,故意憎恨儿子,“再说了,要不是他有意提醒了你,你又怎么会预先知道我们的计划?!”越想越对,一定是这样的!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慕容沅没有重生的话,是不会留意到碧晴一个小丫头,更不会无端端怀疑一向温柔体贴的祁明夷,也就不会提前有准备了。

慕容沅皱了皱眉,实在没有想到,祁明夷的母亲会如此冥顽不灵!正要开口,玉贵妃却缓缓站了起来,挥手道:“承煜和阿沅你们都先出去,我来问她,我有法子让她说实话的。”

武帝眉头一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帝王和男人的尊严叫他无法忍受,可是…,不得出答案又不甘心,而且玉氏已经是支离破碎的样子,再不让儿女们出去,被他们知晓了事情反倒不妙。因而几番挣扎过后,开口道:“你们出去。”

大殿内剩下玉贵妃和赵如嫣彼此面对,以及默不作声的武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都是前朝的旧人,只是那时候的武帝还不是皇帝。

气氛有一瞬奇异的静默。

玉贵妃缓缓走到赵如嫣面前,蹲身下去,柔声道:“如嫣,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荡秋千吗?那时候你年纪小,十分淘气,非要站在上面荡秋千,结果一不留神给摔了出去,磕坏了一颗刚刚要换掉的牙,亏得如此,不然长大以后不就成豁子嘴了吗?那天的你可伤心了,我和…,和他一起哄了你许久,又应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你才勉强止住哭声…”

赵如嫣有一瞬的失神,“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忘了呢?”玉贵妃不顾皇帝脸色难看,声音又轻又柔,仿佛一片鹅毛掠过人心,“那年我和驸马新婚大喜,你来公主府玩耍,他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便是金枝玉叶,也是要谦让你三分的。”伸出手,在她的面颊上面轻轻抚摸,“这些年,苦了你了。”

赵如嫣先是有些沉溺之色,继而别开了脸,“滚开!你早就不是无双公主了!你为了荣华富贵,委身于自己的仇人,还和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你有什么资格,再去回想我的哥哥?!你不配!”

“原来你是为这个恨我。”玉贵妃幽幽叹气,“可是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声调凄婉无比,如泣如诉,“承煜…,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谁?!”赵如嫣被这个骇人的消息彻底震惊了,半晌方才回神,喃喃道:“你是说,睿王是我哥哥的孩子?你…,你在骗我。”她转头看向武帝方向,惊恐求证道:“她在撒谎,在撒谎对不对?!”

尽管这件事非常难以启齿,武帝还是道:“她没撒谎。”

“承煜是七个月生的。”玉贵妃明眸之中光线复杂,声音凄婉,“那只是一个遮羞的谎言罢了,事实上,当年我就已经珠胎暗结,但却不自知。”说着,跟着赵如嫣一起垂泪哭了起来,“若不然,我又怎么会苦苦忍耐这么些年?”

“不!”赵如嫣狠狠摇头,“慕容昭祖你…,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玉贵妃静默了一瞬,“他是一个痴人,不提也罢。”

武帝一直阴晴不定的脸色,因这一句而动容,他呢喃了一句,“无双…”可眼下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继而道:“祁夫人你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固然能毁了太子和阿沅,但是又与承煜何干?反倒因为太子毁掉、豫王被废,承煜做为皇室庶长子,岂不是更有机会继承大位?而指使你的那人,正因为知道承煜不是朕的儿子,所以才敢如此恣意妄为,才敢答应你,将来替你除掉玉氏母子!”

他是帝王,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什么…?!不!”赵如嫣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般,---不是她蠢,而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睿王不是皇帝所生,皇帝还把自己哥哥的儿子养大了!对啊,如果睿王是皇帝的孩子,豫王和太子相继被毁,那么岂不是轮到睿王做皇帝了!傅婕妤,又拿什么来对付玉氏母子?

原来,她才是骗自己最深的那个人!!

玉贵妃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如今承煜虽然不能登基大宝,但是皇上却答应过我,让他好好长大,并且还给他娶了兴平长公主的女儿做王妃,一切都是在替他着想,待他有如亲生。”

赵如嫣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开始浑身发抖。

武帝转头看向玉贵妃,玉贵妃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多言,而是一叠声的追问:“如嫣…,你还在恨我么?还是不肯说出背后的人么?难道你就不愿意替你哥哥,替你们赵家,在这世上留下一点点血脉吗?”

“哈哈,呜呜呜…”赵如嫣又哭又笑,这样的反转让她心血翻腾不已,半晌才能勉强平静下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弄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双手捧着脸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是…,是傅婕妤。”赵如嫣终于被攻破心理防线,招了供,细细的将对方多年前的谋划,----当年对方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让自己丈夫屡立战功,进而拜将封侯,如何安排自己儿子进宫做伴读,全都一一道出。

她失声痛哭道:“无双公主,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孩子,否则我也不会…”

玉贵妃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冰冷。

可惜赵如嫣看不到,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痛哭。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跪着上前了几步,“咚咚咚”的磕头,“无双公主!我什么都说了,全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傅婕妤的安排,和我…,和我逼着明夷去做的,其实不与他相干!是我逼着他骗小公主的,是我让人灌了迷情药,强行将明夷送到公主房里的,求你们…,饶了他吧!”

玉贵妃冷冷道:“绝无可能!”

“…为什么?”赵如嫣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玉贵妃神色冰冷宛若天山雪莲一般,给那倾城丽色,染上了一丝丝寒凉之意,“你恨我,大可以来算计我、害我,不论手段多么阴毒,我都不怪你!但是算计我的儿女却不行!”

赵如嫣怔了半晌,喃喃道:“不…,这不是明夷的错。”

可惜玉贵妃没有丝毫动容。

武帝静静的看着她,人人都知道她长得倾国倾城,娇滴滴的,但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方才那些脉脉温情的回忆,那些凄婉悱恻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招供罢了。二十年过去,她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还是看起来娇花软玉一般,实际上寒冰碎片的性子,所以自己事事顺着她,生怕一不如她的意就会被玉碎了。

“不!”赵如嫣开始慌乱起来,----起初是想要和玉贵妃拼个鱼死网破,才要把儿子一起带上牺牲的,现在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儿子,知道傅婕妤骗了自己许多年,反倒更想让傅婕妤死,同时也希望能让儿子活下来!

“求求你们,放过明夷吧!无双公主,他也算是你的侄儿啊。”

她拼命的磕头,在青金石上的镜砖上磕破了头,磕出了血,血泪模糊道:“我还知道很多,知道傅婕妤在太子府里,在泛秀宫,在其他嫔妃身边,甚至…,甚至在皇上身边,都安插有暗线!我什么都说了,只求你们饶他一命!”

早知今日,自己又何必赔上儿子和丈夫去复仇?!真是悔恨滔天!

“哦?”玉贵妃目光凌厉,“那你知道这些暗线具体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算什么有用的消息?”玉贵妃毫不留情的截断,冷冷道:“傅婕妤谋划了这么多年,还能促成这么大的一个阴谋,只有傻子,才猜不到她安插了暗线!事后我们自然会去查证,用不着你提醒。”

“你…”赵如嫣脸上闪过一丝颓败之色,继而笑了,“你还是这样冷心冷情,所以和我哥哥恩爱也好,情深也罢,转头就能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掠了掠鬓角碎发,“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呢。”

“什么秘密?”武帝厉色问道。

赵如嫣不去看他,只用一双茶色的眼睛看向玉贵妃,仿佛她真能看见似的,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太子…,有关太子的秘密。”

☆、53哥哥(上)

玉贵妃禾眉微微一蹙。

赵如嫣虽然看不到,但却能猜得到,得意笑道:“怎么样?贵妃娘娘愿不愿意让我用这个秘密,交换明夷的一条性命呢。”

武帝目光猜疑不定,看了过去。

“罢了。”片刻后,玉贵妃幽幽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这件事就算赵如嫣不说,傅婕妤狗急跳墙肯定也会说的!哼,赵如嫣一个瞎子又在宫外,如何得知宫闱秘事?一定是哪里出错,被傅婕妤窥破了太子的蠢念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如嫣听她似乎想要自己说出来,不由神色慌张,这可是自己手里最后一张底牌了,“难道你就不怕说出来,会…,会毁掉…”吞吞吐吐,还在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怕?”玉贵妃浅浅一笑,顾盼生辉、流光溢彩,丽色美得让人为之窒息,声调宛若清浅溪水一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心昭昭可对日月,又有何惧?”她转眸看向武帝,“还是臣妾来说吧。但是请皇上先记住一点,有人想要构陷太子,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武帝缓缓点头,“朕明白,你说。”

二十年的相处,玉贵妃虽然不能化仇人为爱人,但是若论对武帝的了解,却是少有人及,----毕竟这二十年的后宫生涯里,武帝基本都留在了泛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