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沅一击得中,继续扑上傅如晦,但是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又是身经百战的成年男子,根本不是对手。不过奋力招架了几下,便被重重一拳击在心口,力大无比,顿时喉头一甜,满含鲜血连连后退跌在地上!

她死死咬牙,痛得像是胸腔都要碎裂开来,却不敢大口呼吸。

忍住…,一定要忍住。

----能再多杀一个,就赚到一个!

傅如晦的袍子被砍去小半截,不由又惊又怒,“简直…,混帐!”飞快上前,一脚踩住慕容沅的手腕,“你找死!”

“唔。”慕容沅一声痛苦闷声,其中夹杂“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整个右手的用不上力气了,有毒软剑被对方踢到一旁。再接着,脑袋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头晕目眩之中,更是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就要死了吗?她在神志模糊之中这样想到。

“阿沅!!”武帝又气又痛、心急如焚,瞠目欲裂的要冲过来,却被淳于化缠住过来不得,本来年迈体弱,分神之际大腿便被砍了一刀!鲜血汩汩冒出,身形微晃,像是猛兽临死之前一般,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怒吼,“贼子,朕跟你们拼了!”

淳于化赶紧举剑招架,狞笑道:“就陪你过几招!”

另一边傅如晦上前一脚,踩住慕容沅的另外一只手,冷笑道:“挺能忍的。”踩得她动弹不得,蹲身上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没看出来,你还是一条小毒蛇…”

话音未落,慕容沅的眼睛豁然睁开,乌黑明眸,像是黑色晶石一般闪着光芒,明亮刺目无比!“扑…”她张嘴用力一咬,伴着热血,嘴里的毒针小筒随之弹出,直直射入对方面门,她在巨大疼痛中笑得发抖,“呵呵,我们黄泉路上慢慢聊吧。”

“嗯?!!”傅如晦吃痛后退,伸手抹去脸上热血,不过转瞬,半张脸便剧烈疼痛起来,继而变得僵硬,再接着便是心口哽咽堵塞,手上的力气也开始消失。他不甘心,更是恨意无限,不想像长沙王那样白白死去,提剑狠狠的砍了过去!最终却只是剑尖划破了慕容沅的胸口,洇出一大片鲜血,然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在旁边和武帝交战的淳于化吓了一跳,惊呼道:“这是什么妖女?”外面的逆军听得动静也涌了进来,数人上前,几下刀剑将武帝砍伤用刀架在地上,另几人上前,将慕容沅反剪押住,等待主子下令处死。

淳于化既惊且怒,喝令道:“塞住她的嘴!”然后才走了过来,阴冷一笑,抓住慕容沅摁到高大的柱子上,紧握利剑,一剑贯穿了她肩胛骨,“看来是留不得你了!”他将人生生的钉了起来,“要是将你献与皇上,将来受宠了,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啊…!!”慕容沅的惨叫响彻整个金銮殿,那利剑冰冰凉的扎穿了自己,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不动便痛彻心扉,一动更是无法忍受的剧烈惨痛。她的眼泪不自禁的滚滚而出,混在脸上的鲜血一股股留下,宛若血泊里面捞出来的一般,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干净的地方,情景惨不忍睹。

武帝腿上、身上都中了剑伤,颓然倒在地上,见到女儿的惨状,愤恨怒吼道:“你们杀了朕,不要折磨阿沅!”奋力挣扎要起身,却被逆军刀剑押着,反抗…,不过是多挨几下刀剑罢了。

“果然是一条小毒蛇呢。”淳于化伸手,在慕容沅的脸上拍了拍,“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替我把这几个碍眼的都杀了。”他哈哈大笑,“不着急,等下让你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看着母亲受辱,最后你也得让我享用一番,再送你上路。”

“你…”慕容沅已经痛得分不清哪里在痛了,只觉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胸前已经染做血红一片。更被对方无耻狠毒的言语刺激到,颤抖咳道:“淳于化,你…,不得好死!!”可是却什么办法都没有,也不能动弹。

眼睁睁的看着淳于化走了过去,抓了一把利剑,在父亲的腿上狠狠一切,生生的切下一片肉来,“老匹夫,我要一刀一刀割了你的肉!”

慕容沅凄惨大叫,“不!不要…”声嘶力竭,“父皇、父皇,你快…”快点自杀结束这一切吧!连声呛咳,喷出一嘴腥甜温热的鲜血!

“贼子!”武帝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被逆军众人摁在地上,痛得四肢百骸都在发抖,恨声道:“一剑杀了朕!!”

“不着急。”淳于化哈哈大笑,手起刀落,又割了皇帝的一片肉,惊起他一声闷闷惨叫,嘴里快意道:“要死,也要让你死的特别一点,才有意思。”

慕容沅的嘶声惨呼,武帝的凄惨闷声,在大殿内一次又一次响起。

玉贵妃一直伏在地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她,忽地幽幽叹息,“哎…”忽地拣起旁边的一柄剑,狠狠一刺,贯穿了皇帝的咽喉,她笑,“慕容昭祖,我早就该杀了你的。等了二十年,今天…,终于报仇了。”

武帝瞪大了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女儿,“阿沅…”终于不再疼痛了,他目露深深不舍,一直看着女儿不肯转移视线,最终无法瞑目断了气。

“父皇…”慕容沅剧烈挣扎,痛得发抖,却仍旧被死死的钉在柱子上,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而且死不瞑目,她悲伤无尽、怨恨滔天,放声大哭,“父皇啊,我好恨…,好恨…”

赵煜,等你冲进来看到这一副情景,会不会有一丝愧疚?一报还一报,我用魂魄永世不得轮回诅咒你,将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贱*人!”淳于化见武帝被玉贵妃杀死,打断了他凌迟的乐趣,不由恼羞成怒,伸手去抓玉贵妃,“居然敢坏我的好事!”狠狠的扇了她两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还恶狠狠的骂道:“坏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扑…”一声闷响,玉贵妃正对他手上的利剑,刺穿了胸膛,她扭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女儿,微微一笑,“阿沅,来世…,一定要找一个好母亲。”

----对不起,我的女儿。

“哈哈…”慕容沅在柱子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看着大殿内的血腥场景,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惨死而去,身体的痛,心里的痛,痛楚宛若山呼海啸一般涌来,让她几乎不能呼吸,眼泪簌簌而下,“父皇,你等着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慕容沅的热泪一滴一滴坠落,却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凄美哀婉无比。

就在此刻变故突起,金銮殿广场的侧门呼啦啦涌进一大批人,穿着和逆军一样的服色,直奔金銮殿冲了过来。

“止步,不许上前!”有逆军副将发现异样,大声喝斥,却被一柄利剑贯穿了胸膛!

“什么人?!”淳于化大惊失色。

----说时迟,其实快。

从燕国的禁军和逆军交战结束,再到金銮殿内的这一番人*间惨剧,实际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而此刻,外面忽地涌来一批逆军服色的队伍,但却不像广场逆军那样待命站立,而是抄刀挽剑的冲了过来,明显是属于另外一批主子的人。他们先是借着相同的服色混了进来,然后趁逆军不注意,便直奔金銮殿方向,开始一轮绞肉般的残忍厮杀!

淳于化和部下大惊之下,仓促应战,眼见对方人数不少,不敢被包围,慌忙退出了金銮殿,朝着广场的兵卒大喝道:“不是咱们的人,快杀了他们!!”

那股队伍约摸有五、六百人的样子,人数不如逆军多,但是却彪悍异常。

统领的人大手一挥,那几百人便呈扇形包围住了金銮殿大门,一批人藏在后面用强弩不停飞射,射杀一片,若有逆军冲到近前,前面的人便赤膊上阵刀剑杀之!

而冲进金銮殿的人,纷纷将腰间的牛皮水壶解了下来,不停往大殿内泼洒,动作利落搞定之后,飞快的退了出来。神秘统领被兵卒们围在中间,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头盔面罩遮挡之下,也看不清是何模样。

他不言语,再次举剑一挥,所有的兵卒便都退了出来。

有人点燃了火折子,狠狠地往金銮殿里面一扔,“轰”的一声,熊熊火焰顿时燃烧起来!金銮殿内挂了许多明黄色的锦缎垂帘,还有窗户也是绡纱糊成,加上泼了油,片刻后就化成一片火的海洋。

烈焰焚天,那群神秘人毫不恋战的快速撤离。

淳于化先是惊骇于他们的彪悍骁勇,继而被火光冲天吓了一跳,眼见那群人跑出去有十几步了,方才急声大喝,“快,快拦住他们!”

可是那五百人的利刃队伍,像一柄杀人利器毫无感情,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就连地上战死的尸体,都被毫不犹豫的拣起来当做肉盾,再狠狠的扔出去!逆军原本就和宫廷禁军才血战过,伤亡不小,加上惊慌失措,完全不能阻挡这群绞肉机!有人试着追了一下,很快变做尸体,于是在逆军惊恐迟疑之际,居然眼睁睁的看着群人,像一阵夜风般转瞬消失…

淳于化看着那火焰冲天的一片明光,救火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知道那群人去里面找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火烧金銮殿吧?想不明白之际,心下更是惊骇无比。

刚才这几百人根本不是普通的人,像是士兵,而是还是训练有素的精甲队伍,个个都似以一敌十,久经沙场的熟练老手。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如此彪悍、如此锋利,出入被几万人占据的皇宫,竟然如同无人之境,惊骇不定之际,更对拥有铁血队伍的主人起了深深忌惮!

淳于化望着被付之一炬的金銮殿,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86江山又一代

清风悠悠,一路沿岸江面水色掠过的景象。

船上坐了一个瘦高的少年将军,和一个戎装女子。两人小声的说着话,那女子摇了摇头,“太惨了。”她眉头轻蹙,“整个肩胛骨都被穿透,右手手腕骨折,胸前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还有头也磕得不轻。”

少年将军也是摇头,“我不明白,逆军为何要这样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戎装女子耸耸肩,“那就只有等人醒了再问了。”不过也不在乎这些,“反正我们是奉主上之命救人,救到人就行,别的没有必要知道。”

“听说里面那位长得倾国倾城,当时她满脸是血,后来又被我拿披风裹着,还没有看清楚呢。”那少年将军来了兴致,眨眼问道:“是不是啊?邵棠。”

被唤做邵棠的女子白了他一眼,“无聊!”

“说一下嘛。”

邵棠不理她,而是朝船头大声喊道:“曹三虎、麻五,你们谁划桨划累了,赶紧过来歇着,有人在这儿闲得皮痒着呢。”

“哈哈,聂老四你又惹小棠生气了。”

“快来替一把手!!”

聂凤翔也不生气,笑吟吟上前接了船桨,狠狠一划,带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纹,他朗声大唱起来,“竹叶青青哟,好风光,谁家女儿初上妆…”

“淫词艳曲!”邵棠忿忿甩手而去,进了船舱,看向蹲在地上煎药的青衣少年,低声问道:“蒋小六,药煎好没有?”

“好咧。”蒋小六手脚麻利,动作比女孩子还要细致妥帖,横一双筷子,挡住药渣缓缓倒出,给青花瓷碗刚刚好装了八分满。不过放下药罐,却伸手挡了一下,“这小公主自己开的药方,真的能喝吗?别再喝出一个好歹来。”

“应该不会吧。”邵棠也是有点犹豫,摆了摆手,“罢了,又没有毒药,都是一些益气补血的东西,应该没事。反正咱们现在没办法直接找大夫,先凑合喝着,我会一直守在旁边盯着她的。”说着,端碗进了更里一层的船舱。

简陋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清丽少女,容颜宛若天成,姿容身形没有一处不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堪称上天精心塑造的完美作品。特别是眼下因为受伤无力,弱质纤纤的样子,就连邵棠这样的女子见了她,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药…,煎好了?”慕容沅微笑喘息,----过了当初拼命的那一口心气儿,加上失血过多,现在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说句完整的话都费劲儿,“辛苦你了。”

邵棠不敢挪动她,等着药凉,拿了勺子喂她,“那个…,当心烫。”

慕容沅见她对自己的称呼为难,咽下药汁,“叫我小羽好了。”

----小羽,那是自己另一世的名字。

太遥远了,现在满心都是今生的爱恨情仇,那些血腥的场景,以及父皇临终时的死不瞑目,哥哥的冷眼旁观,母亲的自尽,淳于化的恶毒阴鹜,只要轻轻一闭上眼睛,就会鲜活的浮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眸,忍痛问道:“是谁…,让你们救我的?”

邵棠语滞了一下,“呃,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主上那边只说然让来救人,并不确定能不能救到,所以还没有详细的后续安排,还是等回禀过再说。

慕容沅没有为难她,被人救了,再强人所难就有些不识趣了。据自己观察,这群人都是一些性情豪爽之辈,说话之间坦荡荡的,并没对自己不利的意思。况且自己都已经国破家亡了,还怕什么呢?忍不住在心底一声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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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在江面上行驶的飞快,日夜开工。第八天中午的时候,干瘦干瘦的麻五站在船头,以手遮目眺望前方,忽地一声哈哈大笑,“娘的,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儿了!哎哟,让老子歇一歇,这几天胳膊都快要累断啦!”

后面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这些天辛苦几位了。”

船头上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邵棠看着那个穿着自己衣服,脸色苍白、眉毛秀气的少女,不由瞠目结舌,这变脸也变得太神奇了吧?!明明五官还是没动,但是细节一变,----眉毛高些、细些,眼角长了一些,嘴唇薄了几分,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甚至连声音,都不一样了。

回头自己可得好好请教她一番,做细作能派上用场。

其他人并没有看清过慕容沅的长相,虽然眼下清秀的少女,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倾国倾城,但也没有太过在意,谁还不会拍拍公主的马屁呢?聂凤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吃惊的是的伤势,忍不住问道:“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没有。”慕容沅轻轻摇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在凳子上坐了,指向自己的右臂,“前几天我一直躺着不能动弹,也没管,等下空了,烦劳你们帮我劈个木板,好歹夹起来免得碰着了。”

“哎哎,不对呀。”聂凤翔十分执着,好奇道:“邵棠说你身上的伤口有半尺,还有肩胛的剑伤,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好得也太快了吧。”

“我说了,我是大夫。”慕容沅笑道:“你们不信。”等对方瞪圆了眼睛,才解释,“其实也不能算好,就是伤口表面愈合,不碰着,多养一些时日就长好了。”

聂凤翔赞道:“这也非常快了。”行军打仗谁还不受个伤?好得快,也好提刀再上阵砍人呐?因此和邵棠打着同一个主意,回头得好好请教一番。

他们说话的功夫,蒋小六已经去劈了木头,手脚灵巧,做了两块十分光滑的夹板,上前递给邵棠,“你去给小羽姑娘绑上吧。”

“有劳。”慕容沅朝邵棠笑了笑,两人进去了。

外面几人都是神色各异,麻五小声道:“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古怪?才经历了那样的惨状,一转眼就变得跟没事人儿一样。就是我们这些沙场上混的汉子,也得喝上十天半个月的闷酒,才能缓过来啊。”

“其实不奇怪。”聂凤翔插了一句嘴,神色忽地变得低沉起来,“想当初,主上遇到了那样的惨状,和里面那位差不多,不一样看着跟没事人儿似的吗?可这只是人前,人后…,主上独自磨了整整十来天的剑,甚至一直磨到天亮,这种痛苦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罢了。”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蒋小六叹道:“罢了,她现在已经是小羽姑娘了。”意思是,不要再提从前的事戳人伤心处,“等见了主上复命,咱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这个可怜的亡国公主,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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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有这个心,有这份能力。

一路上,慕容沅已经琢磨了好几次,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又不确定。当她真真切切见到人,看着那个身形高大、面容坚毅的冷面将军时,心头还是轻轻震了一下,居然真的是他。

端木雍容身着戎装,黑铁精甲,手上抱着一个光滑的黑铁头盔,在一旁身姿如钟的坐下,打量着她。听说受伤十分严重,甚至被淳于化给钉在柱子上,眼下瞧着精神还算不错,不由道:“是你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

慕容沅颔首道:“是。”

端木雍容目光一亮,“挺厉害的,小神医。”

“谈不上。”慕容沅摇头,心中更有猜不透的迷惑,“你…,为什么救我?”

端木雍容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他道:“当初东羌打过来的时候,人人都说我要叛节,幸亏公主…”忽然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妥,说起来只会刺激到她,“幸亏小羽姑娘出言为我辩解,这才让出云七州没有断掉供给,更没有被朝廷大军攻打,也就有了后来对东羌的连连胜仗。”

他很少露出过笑容,此刻嘴角微翘,带着一种成功者的骄傲,“我的军队没有从十几万变成几万,而是收编扩成了二十几万,这么大的功劳,救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慕容沅眸光复杂,有那么一丝不敢居功,“这都是将军英勇无双、领兵有方的功劳,我其实…”继而想想,自己都被人救了,再推来让去未免矫情,于是欠了欠身,“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待我伤好,再行大礼。”

端木雍容挥了挥手,“无须在意这些。”倒是问了一句,“不知小羽姑娘今后有何打算?”看了看她,“这易容术倒也神奇,就连声音,听着都不一样了。”

“雕虫小技而已。”慕容沅淡淡道了一句,继而道:“至于之后的事,这些天我已经都想好了,等我伤养好就走,不会给将军添太多麻烦的。”

端木雍容没打算长期养一个烫手山芋,救她,再让她养好伤,将来在金银等物上面帮衬一点,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因而没有劝阻,但是却又解释了一句,“当时我派人的时候,对下的命令只说是去抢传国玉玺的,后来一把大火烧毁了金銮殿,并且还带去了一具和你差不多身量的尸体,等到烧焦以后,除了我手下那几个人,再没有人知道你被救了出来。”

“多谢大将军想得细致。”慕容沅再次道谢,又道:“传国玉玺是没有的了。”已经被自己狠狠的砸碎了!赵煜他,不配得到燕国的传国玉玺!当然了,想必他也不会稀罕的,新朝建立,重新再做一个好了。

想到此,不由问道:“京城那边现在如何?”

“你真的要听?”端木雍容迟疑问了一句。

慕容沅看着他清明的目光,领悟到了什么,心口不由猛地一痛,低了头,肩胛和身上的刀伤又痛起来,手腕也开始乱痛,不由紧紧咬住牙关。

端木雍容目光疑惑,看向她,“你没事吧?”

“没、没事的。”慕容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开始冒细汗,声音也在发抖,“我…,我吃一粒药就好了。”左手哆哆嗦嗦在腰间荷包摸索,单手不方便,左手更不方便,掏了一个药瓶出来,竟然失手掉在地上摔碎了。

乌黑的药丸滚落一地。

端木雍容从碎瓷片里面拣了几粒,递给她,“要这个?”

“嗯。”慕容沅从他掌心里面抓了一粒,干吞了,然后送一口茶,结果还把茶水给洒在了裙子上,强撑颤声道:“见笑,等、等一下就好了。”

端木雍容目光探究的看着她,没有多问,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慕容沅渐渐缓了过来,“不好意思。”

“你的脸都白了。”端木雍容觉得奇怪,小公主疼痛的样子绝非伪装,纳罕问道:“方才你一直好好的坐着,并没有牵动到伤口,怎么突然痛得这么厉害?”

慕容沅斟酌了下,用古代人能理解的话解释道:“我这是落了病根儿,就是心里上火愤怒的时候,会牵动出记忆里面的疼痛,也不是大事,吃药压一压就能压住了。”按照现代医学来解释,这是伤残后,造成的小几率神经性疼痛。

----根本不是那么好治疗的,但却不想多说。

端木雍容露出一点明白的神色,颔首道:“我有一处旧伤,每次动怒的时候也会隐隐胀痛,只是不像你这么厉害。”

慕容沅忍住余痛,微笑道:“回头我替将军看一看,配个药。”

端木雍容微微不自然,“不用那么麻烦,你的药,给我配几瓶就行了。”

“药怎么能乱吃呢?”慕容沅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略显局促的眼神,有些明白过来,是伤的地方比较隐秘吧?虽说自己这个大夫不介意,但男女有别,谁知道古代男人会怎么想?没有再坚持,而是问了一下大致细节,然后道:“我配的药丸都是抑制痛疼的东西,别的并没有什么,将军的症状轻,回头我减一减份量再做药丸。”

端木雍容接受了这个建议,“嗯,那有劳了。”

慕容沅被他这么一打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加上用了一会儿药,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京城…,睿王做了新帝对吗?”

“是。”端木雍容回道:“睿王和代王的勤王之师包围京城,逆军本来就好几天吃不饱肚子,饿的没有力气,加上逆军的头目几乎都被杀了,只剩下一个淳于化,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分作几路作鸟兽散逃了。”微微一顿,“新帝改国号为后燕,代王偕同新帝作战和拥立有功,被册为亲王。”

慕容沅缓缓闭了一下眼睛,抿嘴不语。

“有一点,我不明白。”端木雍容早就想问了,“按理说逆军人数众多,皇宫被攻破以后,禁军应该都被剿灭光了。那么…,傅如晦、长沙王,还有小一辈的几个慕容郡王,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一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血腥的场面再次浮现起来。

慕容沅就算吃了药,也无法控制那种滔天愤怒,那血海深仇,那无尽的的怨恨,她再次颤抖起来。让端木雍容再递了两粒药,静了片刻,方才能够松开牙关抬头,她目光清明似水,“…我杀的。”

“你?!”端木雍容着着实实吃了一惊,想了想,继而又明白了点什么。

小公主自幼修习武功,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一群大男人就算听闻,也肯定没有当做一回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趁着敌人没有任何防备,突然爆发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