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苏氏目光扫过两人,看不出情绪地笑了一下,“二位想来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曹莺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有马上回答。倒是汪氏爱女心切,满脸着急地说:“娘娘,不是我家莺莺指使黄芊芊构陷公主的,她没有做过,她是冤枉的!请娘娘明察!”

“昭仪妹妹也是这么说的,可凡事都要讲证据,不知道曹姑娘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苏氏说着,目光淡淡地看向曹莺莺。

曹莺莺一愣,有点不明白曹昭仪和苏氏这是在搞什么鬼。

“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本宫好不容易才想法子支走他,把你带到这里来……”曹昭仪看了苏氏一眼说,“赶紧说说黄家那丫头到底是回事,不然一会儿陛下回来了,我可护不住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皇后娘娘还会相信她的话,帮着救她?

可她不是魏小花的亲娘么?!

看出了她的惊疑,苏氏淡淡一笑,解释道:“听说那位黄姑娘身体不好,常在家中养病,这回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背后不可能没有人帮她。黄姑娘说那人是你,可昭仪娘娘却跟我发誓说那人绝对不会是你,让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我见她说的信誓旦旦,便答应了。所以……曹姑娘现在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虽然对于曹昭仪竟会去求助苏氏的事情感到无比惊诧,但曹莺莺还是一下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这是知道她和黄芊芊走得近,想从她口中寻找躲在黄芊芊身后操控她的那个人的线索。

“知道了知道了!”汪氏也明白了,忙催促女儿道,“快想想芊芊那丫头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换做从前,曹莺莺在不知道这么做对黄芊芊是否有利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如实交代,可如今……

“我……我想想。”

看着咬咬牙后开始认真回忆的曹莺莺,苏氏眼神微闪,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黄芊芊身体不好,一进天牢就吓昏了,别说供出曹莺莺,就是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太医说她受惊过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为了尽早帮女儿抓出幕后黑手,暗中设下的局罢了。

第76章

曹莺莺和黄芊芊自幼一起长大, 平日里相交甚密, 十分了解彼此。

通过她,苏氏成功揪出了黄芊芊身边一个名叫芝兰的丫鬟。

禁军赶到的时候那丫鬟正要被灭口,被救下后又惊又怕,很快就交代了。

原来朱茂是她引荐给黄芊芊的, 利用魏小花和朱茂之间的旧事来毁坏魏小花的名声,破坏她和段峰之间的感情, 也是她给黄芊芊想的主意。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了是想讨好自家姑娘, 得到重用之外, 也是因为家里的弟弟欠了巨额赌债,走投无路了。正好这时有神秘人出现给她钱,让她“帮个小忙”, 她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么说,她并不知道给她钱让她这么做的人是谁?”听完母亲的话之后,魏小花问道。

“嗯, 说是每回来见她都披着斗篷, 看不清长相。”苏氏抿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药茶说,“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禁军赶过去的时候, 那人正要杀那丫鬟灭口, 交手间, 他不小心落下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发问的是魏大宝。

这娃最近忙得厉害, 不像之前有那么多时间围在母亲和姐姐身边玩耍, 不过他人虽不在,却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家里的事情,魏小花和苏氏从不瞒着他。

“就是这根红手绳。”

看着苏氏手边放着的那条瞧着毫不起眼的红手绳,魏大宝有些纳闷:“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手绳嘛,没啥特别的地方啊。”

“我看看,”魏小花拿起那手绳仔细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这绳子的打结方法很特别。”

“是,这是南边的打法,且很有个人特色,一般人学不来。”苏氏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子说,“最重要的是,禁军回禀说那个神秘人十分在意这红手绳,发现这手绳掉了之后,竟是不要命地想要拿回去。要不是他的同伙出现得及时,这会儿,他已经落网了。”

“看来这手绳对他很重要啊……”魏大宝猜测,“难道是他媳妇儿送的?”

“是谁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魏小花美目微眯,若有所思地说,“是因为送他这根手绳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还是只是因为……”

“这根手绳不能落到咱们手里,因为它会暴露某人的身份?”

魏小花看着显然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的母亲,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正要说什么,外头突然有宫人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二公主失手将三殿下推下了假山,三殿下……三殿下磕到脑袋,重伤昏迷了!”

苏氏一怔,魏小花更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

三殿下就是小胖子魏腾,因最近魏大宝比较忙,没法再带着他到处玩的缘故,小家伙颇觉无聊,便又过上了从前满皇宫蹦跶的日子。

今日吃过午饭后,他去了御花园,见园子里的梅花开得不错,便借故支开身后啰里啰嗦,总拘着他不让他玩的宫人们,蹬着小短腿爬上了路边的假山,准备摘几朵花儿玩玩。

谁想刚要伸手去摘,就见紫苏从假山的另一侧冒了出来,并抢先一步摘走了他看中的花儿。

小胖子顿时就不高兴了,叫嚣着让紫苏把花还给他。

紫苏有心和他拉近关系,便故意逗他,说你叫我一声二姐姐我就把花还给你。

然而这小胖子却怎么都不肯叫,还拿小蛇珠珠吓唬她。

“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才会下意识推了三弟……”自知闯了大祸,紫苏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哭道,“父皇,母后,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都看见了,你推腾儿的时候笑了,推完之后还很是淡定地拍了拍手!”

假山下都是石头,小胖子摔下去后,当场就见了红,要不是正好也在附近的魏潇芷及时扑过去替弟弟挡了一下,他的脑袋只怕都要开花了。

魏潇芷因此擦伤了胳膊,这会儿刚包扎好从内屋出来。听见紫苏的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尖声冲了过来,“你就是存心想杀我弟弟!你这个凶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正在内屋守着小胖儿子的曹昭仪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女儿,“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她是故意的,母妃,她是故意想害死腾儿的!”魏潇芷一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指着紫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姐姐的,可是你竟然伤害我弟弟!他也是、也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她哭得很真实,慌张愤怒的情绪也很到位,和从前故作柔弱,博人同情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魏小花看在眼中,心里蓦然一沉。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紫苏真是故意推小胖子下来的……

“是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竟以为你是个好人!我告诉你,腾儿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含着眼泪恶狠狠瞪向苏氏的曹昭仪,魏小花电光石火间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小胖子是曹昭仪、镇国公府和所有曹氏旧部的指望,他出事的后果,远比当初曹昭仪出事的后果要严重得多。她和她娘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一直把他当成重点保护对象。可近来黄芊芊作的妖吸引了她和她娘的注意力,分散了她们的心神,不知不觉中,她们便有些疏忽了。

还有紫苏,这几天她们忙着追查黄芊芊背后之人的身份,也是无意识中放松了对她的监控,这才给了她,或者说她背后之人对小胖子下手的机会!

那些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魏腾而不是她!

只要魏腾因紫苏而死,除非建武帝真能狠心杀了紫苏给魏腾偿命,否则曹氏旧部必乱——未来的指望都没了,眼前这皇帝又随时都有鸟尽弓藏的可能,他们自然无法再安心跟随他。

而只要曹氏旧部一乱,整个朝廷自然也就乱了。

想明白这一切,魏小花目露寒冰的同时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活小胖子——他绝对绝对不能出事,否则就算紫苏真的不是小蝶,建武帝愿意杀了她给小胖子偿命,也会埋下隐患。

最重要的是,他是无辜的,大人们争斗的恶果,不该由他一个孩子去承担。

曹昭仪和魏潇芷还在哭闹,吵着要建武帝做主;紫苏还在辩解道歉,哭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建武帝这会儿无暇顾她们,只焦急万分地盯着内屋,一张黑脸沉如墨,透出了令人畏惧的威严来。只有苏氏面色沉静地跟魏小花对视了一眼后,突然起身往内屋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曹昭仪顿时警惕地冲过来拦住了她。

“我懂医,也曾跟父亲走街串巷,见过不少疑难杂症。”苏氏没有把她恶劣的态度放在眼里,只伸手握住她冰凉彻骨的手,轻声叹了口气说,“我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妹妹要是不放心,不妨跟我一起进去,在旁边看着我?”

都是做母亲的人,她理解曹昭仪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愿意体谅。

曹昭仪一愣,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苏氏的眼睛清澈温和,带着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曹昭仪看着她,心下那疯狂乱冲的怨恨与害怕,像被人抓住了似的,突然就动弹不得了。

“你……”

“母妃!”却是魏潇芷防备地盯着苏氏叫了一声。

曹昭仪猛然回神,眼神重新变得尖锐,只是还没说话,苏氏已经拉着她往内屋走去。

魏小花看着母亲的背影,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然后,她快步走过去,抱住了地上哭得快要昏厥过去了的紫苏:“没事了,别怕。”

紫苏呜咽着投进了她的怀抱:“姐姐,我真的没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魏小花拍着她的后背,声音疼惜,眼底却是一片晦暗,“我相信你。”

***

折腾了大半天,魏腾终于脱离了危险。

因期间苏氏提供的一个土方法起了重要作用,曹昭仪再看向她时,眼底的敌意稍稍淡了一些,但看到罪魁祸首紫苏时,她还是忍不住直咬牙,恨不得把她也从假山上扔下去才好。

苏氏对此的态度是:“我相信我的女儿,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必然不是故意的。不过腾儿会受伤,确实是她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

魏小花姐弟对母亲的话表示了支持,同时表示愿意替妹妹(姐姐)受过。

看着这手足情深的兄妹三人,建武帝很感动,表示会再派人去现场勘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思索一番,罚了紫苏闭门思过三个月,抄经书十卷,只是那言辞间,也还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毕竟就明面上看,她并没有什么理由要去害魏腾。

魏潇芷对此愤怒极了,等他们全部一走便对母亲道:“父皇膝下如今只剩下两位皇子了,她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帮她弟弟除掉唯一的对手!”

曹昭仪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方面她觉得女儿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可另一方面,想到女儿近来一直在假意接近紫苏,试图利用她去打击苏氏母子几人,她又忍不住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想重新挑起她的斗志,因此说了谎——毕竟,就算紫苏真的想伤害自家儿子,也犯不着用这么笨的方式,闹得人尽皆知不是?

魏潇芷见母亲竟然不相信自己,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再如何也不会拿弟弟的性命开玩笑啊!她是真的看见紫苏笑着将弟弟推下了假山,还冲她挑衅地拍了拍手的!

“好了,先别说了,我现在脑子疼得厉害……”这闺女从小在她母亲镇国公府太夫人身边长大,养成了一副和她母亲一样要强不服输的性子。她都已经明确地跟她表示过,如今她已经不再喜欢那建武帝,只想守着她和她弟弟好好过日子了,她却怎么都听不进去,时不时就撺掇着她去争宠不说,还总想想法子打压苏氏母子。

曹昭仪觉得挺累的,她连曾经死都不想放手的建武帝都不在意了,哪里还会在意其他?又见女儿抿着小嘴泪眼汪汪的,她叹了口气,将她抱入怀中说,“让母妃先休息一会儿,等我休息好了,你再具体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魏潇芷一怔,这才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有宫人来禀报,说是魏小花来了。

母女俩齐齐一愣,朝外头已经漆黑的天看去。

“不是才刚走么,怎么又回来了?这都这么晚了……”虽然心里怪异,但曹昭仪还是让人把魏小花请了进来。

魏小花进门后,先是向曹昭仪行了个礼,随后便转头冲魏潇芷笑了一下:“听说前些日子,二妹妹送了个亲手制作的荷包给三妹妹,不知三妹妹可还留着?”

第77章

“娘。”

苏氏放下手中的绣架, 看向门口缓步而进的女儿:“回来了。”

“嗯,”魏小花扫了殿内伺候着的宫人们一眼, 说了句,“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们恭顺退下。苏氏看着女儿,见她眼神冷然,面上不带半点笑意,不由轻叹了口气:“拿来我看看。”

魏小花没说话, 走到她身边坐下,把那个从魏潇芷那要来的荷包拿出来,放在了案桌上。

苏氏拿起来细细地看了看,半晌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叹了一声:“果然……”

这荷包上的绣法与针法都很常见,唯有最后收尾的那几针,大概是觉得藏在里面看不见, 便一时放松, 用上了自己习惯用的手法,露出了痕迹来。

“既然人是假的,那她身上的胎记也必然是假的,”魏小花这才开口道, “我已经派人去请陈太医了,一会儿……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见分晓了。”

说不上来是失望更多还是庆幸更多,苏氏沉默了一会儿, 又道:“曹昭仪那边, 你是怎么说的?”

“只说今天的事情是有人背后算计, 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魏小花说道,“至于这个荷包,我哄她说是关键的证物,她才让我带了回来。”

“她没有怀疑?”

“自然是有的,不过她派来跟踪我的小尾巴,我已经让夏枯处理掉了。”

苏氏这才点头站了起来:“让他们都小心点,别走漏了风声。”

那幕后之人对宫里的事情这么了解,显然是在这放了不少眼线。如果让他知道紫苏已经暴露。她们将计就计的计划就没法展开了。

还有紫苏,建武帝之所以借机禁闭她,也是为了暂时切断她和幕后之人的联系,免得一不小心,打草惊蛇。

“知道,对外说的是你身子不舒服,才去请的太医。”

魏小花正说着,夏枯快步走了进来:“公主,成了。”

“陈太医呢?”

“也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嗯,”魏小花转头看向苏氏,“走吧。”

苏氏一顿,点头:“好。”

***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中了迷药正在昏睡的紫苏,魏小花心情有些复杂地顿了一下,片刻才对陈太医点了点头。

陈太医会意,等夏枯上前掀开紫苏身上的被子,又褪下她的亵衣露出她的左肩之后,便上前两步,细细检查起了她左肩上那个蝴蝶状的胎记。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来了?”见陈太医半天没说话,魏小花忍不住问道。

陈太医沉吟片刻,答道:“回公主,单凭肉眼,臣并不能断定这胎记是真是假,不过臣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其汁液可以留在人的皮肤上,永不褪色。臣这里有一种药水,性子与那草药相克,虽然不能完全除去那草药汁液留下的痕迹,但却能使其痕迹变淡……”

“这就够了。”她们本也只是想辨别这个胎记的真假。

“是。”陈太医说着便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将其中的棕色液体细细涂抹在了紫苏左肩的蝴蝶状胎记上。

过了一小会儿,他将那些液体细细擦去,“娘娘,公主请看。”

魏小花和苏氏上前,发现那原本鲜红的蝴蝶胎记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母女俩对视一眼,一颗始终半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这个紫苏,果然不是她们的小蝶。

“多谢陈太医,这件事还请你保密,不要传扬出去。”因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魏小花内心倒也没起什么波澜,虽说难免失望怅然,但终究是庆幸更多一些。

“娘娘放心,臣知道轻重。”

陈太医说着便告退了。魏小花看着夏枯擦干净紫苏的肩膀,又替她穿好亵衣,盖上被子,这才跟着母亲转身离开:“娘,顺天侯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苏氏步子一顿,“嗯”了一声叹道:“说是南下游玩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如果钱多多才是小蝶……紫苏是她的贴身丫鬟,跟她相处多年,了解她的习惯与性情,幕后之人会选中她来假扮小蝶接近我们,这倒是说得通。只是,那个人又是怎么发现钱多多就是小蝶的?”揭穿了紫苏假妹妹的身份,进一步靠近了真相,魏小花不是不开心的,可一想这背后还不知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她便笑不出来了。

又想到陈煜前朝皇子的敏感身份,她顿了一下,忍不住怀疑,“娘,你说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就是那位看起来病弱不堪的顺天侯?”

苏氏也正在想这事儿,闻言看了她一眼说:“知道钱多多有可能是小蝶之后,你父皇就已经派人在查他了,但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发现。”

魏小花一怔,柳眉拧了起来:“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好了,先别想了。天色已晚,赶紧去睡觉吧。”

“可……”

“我会想法子让那位顺天侯尽早带着他夫人回京的。”苏氏眼神温柔地抚了抚女儿紧皱的眉心,“你如今是待嫁的新娘子,就别总操心这些事了,好好休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出嫁,才是最要紧的。”

魏小花眼角微挑,终是笑啧了一声说:“娘这话说的不对,我天生丽质,哪里还需要什么打扮?”

苏氏被她逗笑,捏捏她的脸说:“臭美。”

***

母女俩说着便回屋休息去了。五日后,一个普通农家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从京中传出,一直传到了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嬷嬷身体向来康健,为什么会突然病重?”

幽暗的密室里,身材枯瘦的青年静坐在案桌前,一张苍白泛青的脸在不停跳跃的橘色火光中半隐半现,模糊了脸上的神色。

“说是近来天气太冷,不慎感染了风寒,又没有好好休息,这才……”垂手立在他身边的黑衣年轻人答道,“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属下就命人请了大夫去了杨家,只是大夫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这回的病又来势汹汹……”

陈煜没有说话,半晌才又听不出情绪地问:“紫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说是一切如常。”

“我记得你上次不小心落下了一根手绳……”

“属下已第一时间将这消息传给紫苏,紫苏找机会试探过苏氏母女,她们并未察觉到什么。”

陈煜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黑衣青年迟疑了一下,问:“那侯爷,咱们可要启程回京?杨老夫人那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陈煜轻了转大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偏头吐出一个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