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沧羽垂头丧气地走进自己的书房,尽管父亲和他说%&……,可是心头的挫败感实在是挥之不去。

“是谁让未来的驸马爷为难了?”一个调侃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随后从书架之间走出一个身穿着宝蓝色华服的贵公子。

谈沧羽没好气地关上门,“消息传得那么快?我也是才知道而已。”在他书房内不请自来的这位眉清目秀的俊美公子,是南宫家的小王爷南宫霆。他们两人经常一起吃喝玩乐,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酒肉朋友。

“本王也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南宫霆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颇为意外地说道。现在时间已经是深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厚厚的锦袍,可是仍遮掩不住他过于消瘦的身材。他的脸庞由于贫血而显得过于苍白,倒是有几分病弱让人怜惜的模样。

“是真的。”谈沧羽面无表情地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自己动手点燃了书房里的暖炉,顺便在暖炉上烧上了水。他不喜欢事事都让下人去做,喜静的他,在自己院子里甚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暖炉里的火焰开始跳动,书房里稍微暖和了一些。

南宫霆靠着暖炉的另一边坐下,仔细的观察着谈沧羽的神色,“五公子,让你反嫁到宫中之事太过于离谱,你不会抗旨拒婚吧?”

正在拨弄茶叶的谈沧羽手中一停,犹自沉思起来。他居然没有考虑过拒婚,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出现在脑海里过。其实现在圣旨还没有正式颁下来,他如果强烈反对,应该也可以阻止这场闹剧。但是……

一想到,在五年前,他就已经和雅公主定亲了。而他还一点印象都没有。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真的很想知道。

书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暖炉上的水壶沸腾的声音响起,谈沧羽冲了两杯热茶。

淡淡的茶香开始弥散开来,谈沧羽呆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吁出一口气道:“我决定了,就这样办吧。既然是我忘记了和雅公主的婚约在先,雅公主这样为难我也在情理之中。算是我亏欠她的。”

南宫霆一愣,眼眸里闪过一丝冷芒,“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终于知道了。小王爷,你不够朋友啊!这件事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怪不得以前提到雅公主的时候,你总是怪怪的。”谈沧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既然事实已经至此,他再怎么别扭都无济于事。

南宫霆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若无其事地说道:“本王当然不会主动说。其实,本王一直空着的王妃之位,就是为了雅公主。”

谈沧羽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甚至洒出来了一些烫到了他的手指。南宫霆这人太喜欢开玩笑,有时候他说的话,他都分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南宫霆微微一笑,长身而起,“这样也好,本王也可以死心了。你不必介意,等着当本王王妃的女子,可以排到城门外去,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谈沧羽起身送他到了谈府的大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看着南宫霆坐着的轿子从街角慢慢消失,谈沧羽才想到,刚才那段话中,南宫霆虽然一直笑着,但是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谈家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果然圣旨就下来了。这条新闻,立时成为长安街头巷尾的八卦之首。

其实雅公主究竟会花落谁家,大部分人基本都有了定论。毕竟雅公主和谈沧羽两人私底下互不相见的事情,平民大众们自然无从知晓。现在雅公主三年守孝期满,早就有人惦记着这对天下闻名的金童玉女何时完婚。但是这条期待已久的赐婚圣旨一颁布,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

驸马反嫁进宫里,这件事实在是刺激得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戏。更有心思缜密者联想到,雅公主此举是否是为登基为女皇而做准备。就如若干年前的长乐女皇一般,今日的谈沧羽就是昔日的南宫王爷。

所以,谈家的府上自从接了圣旨以后,就从门可罗雀变成人声鼎沸,前来送礼恭喜的人接踵而至。

不同于不明真相的平民大众,在长安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雅公主自从三年前重回京城后,对谈沧羽就不冷不热的,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一次。再加上谈沧羽表面上提到雅公主时不咸不淡,更让人误会他们之间似乎已无感情存在。而在谈家本来交友广泛的四子发配边疆之后,谈家权势零落,早已不被人放在眼中。

可是谁也没想到,雅公主居然在守孝期满后,选的驸马爷还是谈沧羽。而这回把谈沧羽接入宫中,倒还真没有人笑话他入赘一事,反而有些人已经把谈沧羽当成未来的男后了……

也许是有前人开了先例,所以谈沧羽也没有被朋友们开多少玩笑。

虽然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况且,他很想见雅公主一面,但可惜他若想见到她,就只有嫁到宫里才行。

其实说起来,雅公主住的是长乐宫,而皇帝住的是未央宫。这两宫之间有通道连接,但又各自独立。所以长乐宫等同于雅公主的公主府,只是两座宫池之间通行比较方便。

这样想的话,谈沧羽也能安慰下自己。

不过,他还是可怜的炮灰一个啊!苏老太爷起初想要的,是想把雅公主和皇帝两人彻底分隔开来。现在这个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他做了牺牲品。

真是已经卷入了这场政治漩涡,不能自拔了。

所以他只能任命,每天头疼地和怀着各种目的来送礼的人应酬。为了防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即使他不愿意,也要拼命记住每个人的利害关系和推算背后的动机。

公主的婚事自然不能马虎,为了给婚前的筹备工作腾出时间,内务府便挑选定了几个月后的良辰吉日。在这之前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徵四礼都一切从简办理。

立冬的那一天,全长安城翘首以盼,期望着可以见到闻名天下的雅公主一面。

可是,对于谈沧羽来说,这一天却是他一生中做噩梦的一天。

雅公主?人家根本就没出现!出现在谈家门口的,是一匹马和一顶轿子。

“公主说了,这都是给驸马爷准备的。驸马爷喜欢骑马就骑马,喜欢乘轿子就乘轿子。”

当声音尖细的太监说出这一段话的时候,一身红衣的谈沧羽真想把他当场掐死!

第四章 驸马嫁到

但是他还真不能把心中所想的付诸行动。

要么骑着马穿过整个长安城,在全城老百姓的目光注视下“嫁”到宫中;要么便像个女人一样,乘着大红的轿子“嫁”进宫里……

貌似,结果没什么区别,只有过程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一身红衣的谈沧羽怒目圆睁,在众人或担忧或看好戏的视线下,半响吐出来一句话道:“我走着去!”

就这样,本想围观谈五公子和雅公主的民众百姓们,一个主角都没有看到。其中一个是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而另一个则弃了仪仗队和坐骑,从谈家的后门悄悄地溜走了。

为了防止别人的注意,谈沧羽甚至连一身红的新郎官衣服都脱掉了。一路上躲躲闪闪地低头遮掩面目,自觉这根本不像是成亲,更像是逃难。

谈府离皇宫并不远,谈沧羽走的都是小路,很快就到达了长乐宫的正南门。但是征南门外的大道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和维持秩序的士兵,他只好绕了一圈,来到长乐宫的东侧司马门。

这里异常的冷清,只有一队士兵在尽职地守着宫门,但是谈沧羽却一时犹豫不前。

他就这么上去说自己是今天“嫁”到宫里的驸马爷?

这样的说辞会有人信吗?

谈沧羽自从接下圣旨以来,就一直在说服自己,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困难。

他看着那宫墙闪闪发光的琉璃瓦,从心底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像是他对那里应该很熟悉才对……

可是,他明明没有去过长乐宫,倒是隔壁的未央宫因为参加皇家宴会进出过几次。

看来,他果然是和雅公主有过什么。父亲说的他以前是教导润太子也就是现今皇帝的太傅,经常出入长乐宫。

但是,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谈沧羽皱紧眉头,拼命地想在一片混乱的脑海里搜寻有关雅公主的记忆。

“驸马爷?驸马爷!谈五公子?”一个甜美的声音担忧地呼唤道。

谈沧羽一开始还不知道在喊他,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荣升驸马爷了。他转过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孩子。她年纪也就十几岁,虽然穿得看上去朴素平凡,但是他完全可以认出来,这身颜色清爽的衣料正是最名贵的御染坊出品的绛雪袍。不用猜,这位肯定是宫里的女官。

“驸马爷,我叫卫满儿,公主的贴身女官。是公主吩咐满儿,在这里等候驸马爷的。”卫满儿朝谈沧羽甜甜一笑,唇边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雅公主不会是在每个宫门旁边都派了人吧?”谈沧羽略微惊奇道。

卫满儿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崇拜和一丝得意,“驸马爷,你认为,难道公主最信任的贴身女官会有好几个人吗?”说罢,她也没有等谈沧羽的反应,而是转身朝宫门走去。

谈沧羽心中有种被人看穿的不爽,但是对长乐宫内那个雅公主越发的好奇起来。甚至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卫满儿。

两个人走到宫门前时,为首的士兵走上前询问道:“满二姐,你身后跟着的这位公子是谁啊?”

“这就是谈五公子,我们公主的驸马爷。”

卫满儿话音一落,士兵们纷纷朝谈沧羽投来异样的眼光,为首的那个士兵还立即高呼了一声:“开宫门!驸马驾到!”

怎么听怎么像是驸马“嫁”到!

谈沧羽心中百味杂陈,顶着巨大的压力,朝开启的宫门迈出了第一步。

也是他人生转折的第一步。

在厚重的宫内背后,长乐宫内一片寂静。谈沧羽不知道平常的长乐宫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肯定今天的长乐宫应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宫内没有任何要进行婚礼的装饰和布置,冷冷清清得甚至有些吓人。

谈沧羽见得此状,心下竟有些好气又好笑。看来不止他一个人不希望这场婚礼进行,那个雅公主怕也是被逼的不得已。想到了这点,让谈沧羽竟感到了一丝心理平衡。

进到宫门之后,卫满儿就不再走在谈沧羽的前面,而一直落后他半步,在表面上给足了他这个新任驸马的面子。但实际上谈沧羽看得出来,卫满儿根本就看不起他,甚至轻视到连表面功夫都做得非常敷衍。

谈沧羽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今天这场婚礼的另一个正主。

卫满儿先把他引到长秋殿的偏殿,谈沧羽不算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套的新郎官衣服。既然雅公主能算到他独自出现在长乐宫的东门,自然也能猜得到他根本就没有穿引人注目的红衣来。

重新穿上了这一身行头,谈沧羽越发觉得着鲜红的颜色刺眼得很。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在卫满儿的引导下走向长秋殿的正殿。

“驸马爷,今天一切从简,公主也没有邀请宾客,相信驸马爷应该也不会介意吧?”卫满儿压低了声音说道,言语间难掩着些许戏谑。

谈沧羽自然不会理会她,他此时已经迈进了长秋殿的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站在殿堂中的那抹倩影。

她的头上盖着一块新娘盖头,他看不到她的面目,她也看不到他的到来。

凤冠霞帔,亭亭而立。她站在那里,就像是已经等待了他足足一世纪。

“雅儿……”

谈沧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间唤出她的名字,只是他在脑海中,好似已经描绘出过这样的场景上千次……

可是在他唤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谈沧羽注意到,她消瘦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她……是在害怕吗?

谈沧羽心中的愧疚感,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是他忘了她,是他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而没有任何交代。

谈沧羽想到这里,心中一片火热,加快了脚步朝她走去。

“慢着。”新娘头盖下,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满儿,带驸马爷下去休息吧,今天我累了,到此为止。”

谈沧羽已经走到了雅公主的身前,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番话。见雅公主扭头就要走,谈沧羽连忙想拽住她的手,至少,拽下她的盖头,看看她的脸也好……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拦截了下来。

“驸马爷,这边请。”卫满儿的脸上堆满了公式化的笑容,巧妙地带着谈沧羽的手臂转了一个方向。

谈沧羽却愣愣的没有反应。

在雅公主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微微掀起的盖头下,有两道泪水默默地流淌了下来。

第五章 洞房花烛夜

她哭了?

谈沧羽被带到永宁殿的时候,还不能接受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个画面。

他并没有看到雅公主的全貌,但是在她线条优美的下颌上流淌着的,肯定是雅公主的眼泪。

到底是为什么?他应该没有说错话啊?难道问题就出在他擅自唤了她的名字?

“驸马爷,请您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唤人。”卫满儿推开了房间沉重的雕花门。

谈沧羽站在房门口,半响都没迈动脚步。

不同于这一路走来的长乐宫,这个房间里布置的就像是真正的新房。满壁的贴满了红字,入目所见一片喜庆之意,连桌上摆着的,都是一对缠枝莲座龙凤烛台,还有一对和田玉合卺杯。

“驸马爷?”卫满儿见谈沧羽一直迟迟未动,疑惑地问道。

“你叫我驸马爷?那刚才我和雅公主,算是拜过堂了吗?”谈沧羽淡淡地反问道。

卫满儿狡黠地一笑,“当然不算拜过堂,但是在外人眼中,您就是正宗的驸马爷。”

“但是在你眼中不是,对吗?”谈沧羽看向卫满儿,她是雅公主的贴身宫女,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了了解事情的机会?

卫满儿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甜甜笑道:“满儿的想法有多重要吗?驸马爷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谈沧羽这时看着卫满儿,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雅公主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呢?这个我可是完完全全放在心上的。”

卫满儿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一下子说不出来搪塞的话来。她之前一直很为公主而感到不值,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从她在两年前在公主身边伺候,就一直目睹着公主饱受煎熬。卫满儿的表情不断地变换着,半响后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房间,所有的摆设,都是公主亲自挑选并且布置的,没有一件假于人手,连今天早上的打扫,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谈沧羽震惊地再次看向屋内,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可见主人的细心。究竟,雅公主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布置这间新房的?他不禁举步跨入门槛,伸手在厚重精美的桌布上摩挲,然后小心地拿起那个玉合卺杯。

她……是在期待和他和他成亲吗?

那又为何连拜堂都不肯?

卫满儿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心地加了一句:“算我日行一善,好心地告诉你吧。公主最讨厌别人叫她的名字了,所以宫里的人都称她公主或者长公主,叫摄政公主也可以。”

原来是这样吗?问题果然出在他唤她的那声名字?

谈沧羽放下玉合卺杯刚想仔细询问,卫满儿就已经咔嚓一声从外面把房门合上了。“驸马爷,这座永宁殿您可以随意走动,您要是无聊,在厢房有间私人书房,里面藏书甚多。东厢房里也准备好了饭菜,您请自便。满儿去看看公主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事您可以叫人。”卫满儿没有多嘴,其实长乐宫今天这么冷清,是因为公主知道这位驸马爷不喜欢有人伺候,特意把多余的宫女太监遣送到隔壁未央宫去了。

暗叹了一下公主这么多情,这位谈五公子未必还会领情,卫满儿心中强烈替公主而不值,她未等谈沧羽有所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谈沧羽无语地摇摇头,他刚刚进永宁殿的时候,就没发现半个人影。

让他叫人,也要有人可叫才行啊!不过他现在这种时候,倒还真不希望身边有人吵吵闹闹的。

在这件偌大的婚房里面转了几圈,谈沧羽终于忍不住里面压抑的气氛,开门走了出去。当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时,他才觉得心头的压力稍减。

确定这座永宁殿内果然没有伺候的人之后,谈沧羽才放下心来。他首先换掉了身上的新郎服,找出了些正常的衣服换上。厢房里果然摆着一桌饭菜,都还冒着热气,甚至还配有他最喜欢喝的陈年状元红。

谈沧羽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胃口吃饭,顿时风卷残云。酒足饭饱之后,谈沧羽在永宁殿溜达了一圈,埋头钻入书房。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书房里几乎都是他喜欢读的,连墙上挂着的字帖,都是他的最爱。陆机的《平复帖》、张芝的《二月八日帖》……真是一幅比一幅还要珍贵。谈沧羽惊喜连连地反复端详,流连忘返。直到他回过神时,才发觉天色已晚,屋内的光线变暗,聚湖目不能视。

他竟然不知不觉中站了一下午。谈沧羽转了转已经酸麻的脖子和手脚,从书房走了出来。

在经过东厢房时,居然发现里面又换上了一桌饭菜,而且还是很神奇的冒着热气。看来是算准了太阳落山时他会从书房出来。

殿内还是没有人出现过,谈沧羽自顾自地吃上了一些,之后又回到书房拿了几本书。他本想就在书房看的,但是他找遍了书房,也没有找到有准备的烛台。这时,他想到了婚房内那一对缠枝莲座龙凤蜡烛和烛台。

谈沧羽重新回到了新房,点燃了那两根硕大的红烛。他本可以把这一对蜡烛拿到书房里去看书,可是当蜡烛柔和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之后,那种朦胧的喜庆之意淡淡地渗透到了他的心底。

今晚,应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可是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会独守空房了吧?

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是性别倒置,现在他像个被丢弃的新娘子般守在这里,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谈沧羽自嘲地笑笑,一抬头看到红烛上流淌下来大滴大滴的烛泪,竟有些恍惚。

今天,他好像也把她惹哭了……

也罢,独守空房就独守空房吧。

谈沧羽打消了再去书房的念头,他拿着在东厢房沏好的清茶。重新去了一趟书房抱了一摞的书回来,埋头读了起来。他自从接到圣旨以来,就从未静下心来看过一本书。

这一夜,竟是他这三个月来最轻松自在的一晚。

待他翻完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那对缠枝莲座龙凤蜡烛已经快燃到尽头了。谈沧羽打了个哈欠,睡意渐渐涌了上来。他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现在更是支撑不住了。但是,内室那个布置的精美绝伦的婚床,他实在是不敢睡,只是随便就和衣躺倒在软榻之上。

至于那对蜡烛跳动的烛火确实有些晃眼,他也想吹熄,但是想想喜烛应该是燃到尽头才对,表示着两人的婚姻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