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无忧的嘴角抽了抽,这下,他再也说不出赞扬的话来。我们一路无语,直到来到网球社活动室前。

我本来站在东方无忧的身后,想想该面对的终究都要面对,所以一咬牙,越过他,抢先一步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会议室里满座的人都朝我和东方无忧看来。而坐在主席座上的顾小少一脸的似笑非笑。他今天穿着那套藏青色的天鹅绒修身西服款校服,眉眼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暴躁,但即便是这么静静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摄人的气场。

我咽咽口水,大方地挥手:“大家好,顾社长好!”

他冷笑一声,啪一声推开椅子,慢慢朝我走过来,在离我只有5厘米的地方停住,弯下腰,鼻对鼻、眼对眼地看我:“萧咪咪,我正式宣布,你的入社比赛提前到今日。”他随即嫌恶地错开身,那一刹那,我看见他的脸似乎红了一红。

“我拒绝!”我傻傻地举手,表示不平。我还没有训练几天,怎么能敌得过网球好手顾小少,这简直无异于鸡蛋往石头上碰。

他转过头,朝我挑衅一笑:“很好,不要说我们网球社没有人权,没有民主......”他一一扫过在坐的人,“赞同提前比赛的,请举手。”

一桌子人一个一个缓缓举起手来,唯独东方无忧紧抿着嘴,绷紧了身体,没有举手。

我来不及用眼神表达感激之情,就听见顾小少若有所指地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东方无忧立刻苍白了脸。他的眼睛几乎不敢看向我,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地举起了手。

东方无忧,你真是个脓包!我用眼神鄙视他,从这一刻,他彻底从萧咪咪的,不,是从本姑娘的男友候选人中剔出。

十二比一,成定局。

顾小少大笑,抚掌,很同情地看着我:“咪咪同学,大家都赞同今日比赛,虽然我非常想站在你的这一边,但毕竟咱们网球社是个团体,少数服从多数,你可懂?”

我咬牙切齿地看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来:“懂!”弱肉强食,我怎么样也要咬牙熬过这一回,我随即扬起头,很是骄傲地大声回答,“我乐意奉陪,以尽顾社长的雅兴!”

他一愣,眸光闪了闪,慢慢靠过来贴在我的耳边冷冷低声道:“我不会让你一分的,所以,要想留下来,你就要努力了!”

我冷哼了一声,抓起自己的包,顶开身后靠来的东方无忧,率先向室内网球场走去。

就算输,我也要输得有自尊!

“一共给你五次机会,你只要赢我一次,我便留下你!”顾小少连网球服也没有换,斜扛着球拍,趾高气扬地看我,唇畔有一丝不以为然。

大家都自动地在馆里坐下,静静地看。

我拿出球拍,原地压压腿,活动了下手脚,一扬头,道:“开始吧!”

他当真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拍子一闪,那颗绿色的小球便如凌厉的子弹射来,我伸手去挡,终究慢了一拍,绿色的球弹在地上,又飞出去很远。

“真逊!”观众席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嘘声,不知什么时候,东方闻樱带着她的啦啦队坐在了第一排,那些嘘声便是她们发出来的。

我撇撇嘴,高高地挥了一下球拍,抬起下巴,不屑道:“热身而已,第二发!”

顾小少的眼眸闪了闪,勾了勾嘴角,快而有力的抽来第二球,我跳起来接球,满心以为那球如同第一球一样充满力道,谁知球如同卸了力般,平平地打来。我跳高的瞬间便已经错失了这球。

我惊诧地看向网球的另外一侧,顾小少的脸黑了黑,嘴动了动,我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我看出来他说的是----白痴!

这一次,嘘声更大。

我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心里很是奇怪,那一颗球分明就是放了水的,如果我没有高高抬拍,就算是个初级入门的也应该可以接下!

他难道是在帮我?我定定地看向他。

“开始吧!”他不自在地避开我的视线,绷起脸来,一声怒吼拉回我的神志。

只见那颗绿色小球,带着呼呼的风声擦过我的耳边,我感到耳朵生生地痛。

“废物!”他丢开球拍,走进球网,看着我,突然嘴角一弯,以我和他才能听见的声音笑道:“萧咪咪,你是故意的么?”

我本能的摇摇头。

“那么打起你十二分的精神,如果下一球你接不住,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你相不相信,就算是不在网球社,我也有一千一万个办法让你混得很惨!”他眯起眼,俊逸的脸庞上冷然无比。

我默默弯下腰,咬唇,全神贯注地看他的姿势。球场上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呼吸声。

一定行的!我默默为自己鼓气。

顾小少的眼睛又眯了眯,举起球拍和网球,室内的灯光也及不上他眸子的黑亮。他在用眼神警告我,这一球,是决定我去留的关键。

手起球落,我一个踉跄,还是没有接到那颗绿色的小球,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的眼前低低掠过。

完了!我逃避地闭上眼睛。

观众席一直处于安静的状态,许久之后,东方闻樱突然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大叫:“这绝对不可能。”

我依然闭着眼,听见她的暴吼,突然有睁眼的冲动。

“OK,你可以留下了。”我听见顾小少的声音,带着以往的漠然。

我慢慢睁开眼,看见顾小少从我身旁擦肩而过,嘴角挑了一挑,眼匆匆向我一睨,神色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直视前方的倨傲姿态,带着一些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道:“萧咪咪。恭喜你,正式加入网球社。”

我被留下了?“哎?为什么?”我一把抓过他的手,完全忘记了避讳,“我没有接到你的球啊!”、他反抓过我的手,刚一包裹住便忙不迭地用力甩掉,声音冷得像雷:“萧咪咪,你是闭着眼睛打球的么?还真是浪费本少爷的气力!”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愤愤看我,冷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我惊诧莫名。

“咪咪,恭喜你,他那球过界了!”东方无忧站在我的身后,体贴地解释,“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仍然要说,顾小少他这次放水了!”我回头,见他正幽幽地看着我,像看红杏出墙的妻子。

我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仍然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当然知道顾小少放了水,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自恋地认为他是对我心动了。那样未免太滑稽了。

第二日是归家的日子,中午过后萧别会来接我。我在宿舍呆得无趣,索性站在林荫道上边看风景边等。

两点整的时候,厚重的学校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黑色加长的劳斯莱斯缓缓滑进来,阳光之下,萧家的四叶草标志低调地标示在了车门的右下方。

“咪咪,你又瘦了。”车门一打开,穿着淡蓝色休闲装的萧别就迈出脚来,眉目之间一派温柔,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咪咪,你足够瘦了,不能再继续减肥了!”他伸手来拉我,吓了我一大跳。在我的印象里,他始终是淡然地跟人保持一定距离。

“萧别......”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喃喃唤他。或许是因为他是我醒转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明明知道他是一株碰不得的食人花,却总是不自觉地想从他那里得到温暖。明显的雏鸟情结!

“咪咪,我想你了!”他伸手拨过我掉落在耳边的一缕碎发,修长圆润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刮过我的脸庞,让我脸上火烧一般的炙热。偏偏他的语气仍然淡淡的,就好像在讨论天气多好、饭菜很可口一样的家常话题。

我干咳一声,伸出食指指天,故作惊奇:“哇,有飞机!”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拉开车门,绅士般做出邀请的动作。

我面红耳赤地一脚踏进去,高高的鞋跟不小心刮过他的脚面,他隐忍地皱了皱眉头。

我转回身想要道歉,脚下一滑,这次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脚背。他闷哼一声,扶住我的腰:“小姐,小心!”

我讪讪地朝他笑:“萧别,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回我一个淡淡的笑,乌黑的眸子,像婴儿一般纯真:“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因为小姐是有意的。”

这话让我无地自容,只好昂首挺胸,狠狠瞪他一眼,钻进车里坐下。

车开得很快。止不住的恶心,一波一波袭来。

“萧别,我以前没有晕过车。”我昏沉沉,看向静坐在一旁的萧别,他不说话的时候真漂亮,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这种笑容拒人一千尺之外,反而更使他有一种清冷的魅力。

“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却停在我的头上,久久不动作。

我真晕得难受,一把将他悬着的手拉过来,身子一缩就缩进了他的怀里,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又蹭,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那是萧别的心脏所在,温热而沉稳,我顶着他的胸膛,道:“萧别,你居然喷香水!”他的身上有一种清冷的香味,像是夜间绽放的睡莲香气。

“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你们那样的财团公子,没有事喷什么香水!”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心脏越跳越快,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之上,松松地将我拢进了怀里,“你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他的怀抱特别温暖,有着舒服的冷香,我抓着他的衣角,吸了吸鼻子,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朦胧之中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张医生,她恢复得怎么样?”是萧别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甚至还有些冷,真奇怪,他一向都不这么说话的,他总是用温柔的声音掩藏他的冷冽。

“商小少爷,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人造皮融合得很好,几乎没有什么疤痕,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手术。”

为什么是商小少爷,明明是萧别的声音!

还有,怎么会有手术?

果然是在做梦,我不耐地在梦中皱皱眉头,很快便有大手拢来,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拍,伴随着清冷的莲花香,我渐渐又睡沉了。

直到傍晚,我才醒转过来,发现我躺在自己那张粉红的蕾丝床上。不太清醒地睁开眼,随意地动了动头,突然呆住。

“咪咪,乖,不闹,再睡一会儿!”我的身边居然睡着萧别,长长上卷的睫毛,掀了掀,又盖了下去,似乎很累的样子。呼吸缓慢而轻淡,睡得跟瓷娃娃一样。他仍然穿着下午的那件淡蓝色休闲服,一只胳膊横过来,垫在了我的脖颈之下,另外一只手则暧昧地放在了我的腰间。

我伸手捣住嘴,许久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一把掐住他的脸颊,用力掐下去,他嘶的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带着满满水汽的黑眸里染过一丝不快,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毫无表情的神情,一把握住我肇事的手指,叹气:“咪咪,你在做什么?”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老实回答:“我怕自己在做梦。”

他静静看着我,问:“怀疑自己做梦,不是该掐你自己吗?”

我理直气壮:“因为会痛!”

“......”他大概还没有睡醒,眼睛迷蒙得厉害,就这么瞪着我,水汪汪的。

“萧管家,你再不起来,我想我会重复失忆之前的扑到动作。”我想起萧咪咪的壮举,突然有点能理解她了。任谁对着一双小鹿斑比那么纯真的眼睛,都会有狠狠推到蹂躏一番的冲动吧。

“什么?”他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一绺碎发滑过额前,相较于以往的淡定,他现在简直可爱无敌。

我双手捧脸,大哭:“怎么办?萧管家,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是潜在的虐待狂!”

“嗯?”他一惊,似乎恢复了些神志,伸出手来揪住自己敞开的领口,将纤细性感的小锁骨给挡了起来。

“别挡了,都看光了!放心,我暴虐你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小锁骨!”我幽怨地提醒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脖颈和头发。这位天人一样的萧大管家睡觉居然会流口水,我的脖颈和大部分靠近他这边的头发都给他的口水弄成了饼。

他看看我脖颈之处的晶亮,脸很可疑地红了一红,静静地别过头去,居然就此一声不吭了。

PART 8 变得奇怪起来的萧别

因为学校周四周五都只有一节大课,萧妈妈索性让萧别替我请了两天的假,这样我便可以在家里呆上整整四天。这样的四天,当然也是档期满满的。

“萧别啊,你陪咪咪上街走一走,拉拉小手,压个马路,晚上可以一起吃顿法国料理,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好了,那家的鹅肝酱很不错。”萧妈妈简直是拼命把我向萧别那里推。

“是,夫人!”萧别的声音依然带着不卑不亢的傲气,待萧妈妈一走,他便从衣柜里掏出件淡紫色的小裙子,拎起来左右打量了一番,伸长胳膊朝我递了过来:“这是Anne Valerie Hash专给小姐设计的款式,刚从巴黎寄来,要不要试一试?”

之前,他都是冷淡地任我自己选,哪怕我选上一件红配绿的衣服,他也只会淡淡朝我一笑,称赞:“小姐,好品味!”哪有这样直接帮我挑选的。

我惊诧地接过衣服,转身进了衣帽间,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略略苍白的脸,衬着漆黑的长发,整个人显得更加纤弱。果然减肥减过头了。

我叹口气,套上那件淡紫的小裙,小裙的腰身收得极好,几乎完全贴合在我的身上,我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长发。

“啊......”我用力拔头发,疼得自己眼泪都快出来了。

“咪咪?”门敲了一敲,萧别的声音带着询问。

“没事!”我一惊,手上更加用力,嗷......我仰天怒吼,那一绺头发随着我的怒吼,给生生拽了下来。我就不信凭我柔韧的肢体我就不能自己拉上拉链!于是,我卷起蓬松的裙摆,踩在一旁的垫脚墩上,背朝着镜子继续拉拉链。

“咪咪,我进来了!”估计我那一声怒吼比尖叫还要凄厉,萧别以为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正要回绝,淡粉的大门已经被他一把推开。我立刻对自己高翘着裸腿,并且扭成麻花的造型感到由衷羞愧。其实如果换个场所,我会告诉别人我这是在练习瑜伽。我俩就这么眼对眼地迷茫对视。

半刻之后,萧别回过神来,眼睛直往我裸露着的背上瞄,瞄完后背,他的眼神继续游离,渐渐往我裸露着的大腿看去,眼神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

“看什么看,没有看过女人么!”

他飞快转过脸,干干咳了一声,用十分纠结的口吻道:“咪咪大小姐,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提醒你,其实你衣服的内衬撕裂了。”

啊?我低头看,果然,衣服的内衬在我强大的爆发力下,已经露出狰狞的毛边来。

“我再给你拿一件吧。”他的耳朵呈现出一种透明的鲜红色。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萧别,给我拿件宽松的,晚上我们得好好饱餐一顿法国菜。”

萧别一个踉跄,所幸他一向镇定惯了,很快便又恢复了处乱不惊的气度,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件宽袖高腰的娃娃衫。

嫩黄的娃娃衫,配着翠绿的小脚裤,非常可爱。萧别还用一根翡翠发釵给我盘了个松松的小发髻,留了些许碎发在两颊,整个人灵动许多。

“走吧,萧别,我们出发!”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扯着他出了门。他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声不响地任由我拉着出了门。

以前我就很爱逛商场,看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衣物,虽然自己穿不起,但是光看就会有一种满足感,成了萧咪咪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乐趣也一并消失了,在每一家商场看到当季最流行的衣服,以往会有的新奇和满足感消失了,都衍化成我那几个彩虹大柜子。

“中意么?”萧别安静地跟在我的后面,偶尔我在哪件衣服之前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一点,他必然靠过来轻声问我。

“没有。”我耸耸肩,透过玻璃看自己的倒影,“萧别,我有时觉得我是在做梦。”我看见玻璃倒影里,萧别微微蹙起的眉。

“我曾经幻想自己成为世界首富,整日无所事事,只需寻了美男好好调戏就可以。”我回忆以往宏伟的理想。

萧别的脸黑了黑,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我突然一转身,大笑:“现在发现老天待我也不薄,居然真给我都备齐了,哈哈哈!"

他宽容地拍拍我的手,道:“萧咪咪小姐,下面你想去哪里?”

“走,我们去玩跳舞机!”我拉着他,朝着最近的地下电子城跑去,那里面多的是游戏机,以前我心情不好时,偶尔会出来奢侈一下。

萧别估计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陪我跳!”我拉着他,跑向最近的跳舞机,那上面已经站着一对做非主流打扮的情侣,男的八神状,女的小丸子状,正风中凌乱如魔似幻地舞动着五短身材。

我憋着气,看完他们跳完一曲又一曲,好不容易才挤了上去,转眼一看,萧别淡定的小模样已经荡然无存,整张脸都绿了。

这孩子其实还算坚强,早期我看到这些强大的“非主流”时,绝对熬不过三首歌,他居然能熬到第五首。

“萧别,上来么?”我扬高声音问他,他仓皇地摇摇头,整个人还没有从遇到火星人的震撼里恢复过来。

我朝他微微一笑,解开发髻,转过身去,开始跳舞。这里的歌曲我已经跳得很熟,每一个步点,我只要稍稍瞄一下那个巨大的荧屏,就能很快跟上。长长的头发在腰间甩动,经常需要我分神去将它们弄到耳后。

一直跳了好几首歌,终于筋疲力尽,有几绺湿漉漉的头发黏在我的脸颊上,我整理着头发扭过头,突然傻掉,以跳舞机为中心围着一圈男生,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我,有几个还对着我拼命吹口哨。以前我戴着大眼睛、穿着运动服跳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么优待我。

我看向萧别,他站在那里,神色很是玄妙,有些许惊艳,有些许迷茫,更多的是懊恼。真是奇怪的表情。

“小姐,贵姓?”居然有人过来搭讪,黄毛梳成了桃子状,还化着诡异的眼线,让我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咪咪,过来!”萧别的脸紧紧绷了起来,声音一改以往的淡然和温和。见我呆呆站在机器上,眼睛眯了眯,上前一步,一把将我拉了下来。

“萧别,怎么了?”我问他。

他的眼底有着薄薄的怒意,默不做声,拉着我就往外走:“这种低级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快出大门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和我对视,命令道:“以后不许来这里,知不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萧别的眼神居然可以如此犀利,一个眼神射来,让人忍不住浑身哆嗦。

“听到没有?”他将我一把拉过去,弯下腰和我对视。

看见他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一个目瞪口呆的我,许久之后,我大笑:“萧别,我找一个你能一起玩的活动吧,没有一起玩,你感受不到那种快乐。”

他听了,愤慨地拉着我快步走了好几步,面色才渐渐和缓下来。

“萧别,别这样,我们去玩那种机器篮球吧!”我赔笑。

“我不会。”他微微一笑,拍拍我的手。

“去吧,我好久没有玩了呢。”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声撒娇的意味,等自己反应过来,不禁狠狠自我鄙夷了一把。

萧别静默片刻,顺着我的手指看去,那个机器就在儿童设施的旁边,玩的人也多是青春无敌的高中生,他叹口气道:“好,不过不要玩太久。”

我拉着他直往路对面跑,跑到中间,正巧碰到绿灯,轰鸣的渣土车咆哮过来,我一扭头,看见它开得歪歪扭扭的,司机像是喝醉了,头脑轰一下。

疾驰的车......迷蒙的雾......我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明明知道要避开,脚却一步也挪不动。

眼见着渣土车这么开来,轮胎因为速度过快,看上去忽扁忽圆的。我条件反射一抬手,将身边的萧别猛地推了开去。

“咪咪!”萧别半侧着身子坐在路牙上,大惊失色,所幸那辆渣土车擦着我的身体,一路呼噜呼噜地开了过去。

我浑身僵硬,直到萧别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才能确定自己尚且活着。

“咪咪......”他双手哆嗦,我甚至依稀听见他因为想控制自己失措的情绪而把牙齿咬得咯吱做响。

“我没事。真的。”我擦擦眼泪,看向萧别。

萧别将我双肩握住,微微推开些许,细细地看,漆黑的眸子一片深邃。我怔怔地看着他,来不及回神,被他又抱住,那么用力。

“为什么推开我?”他声音闷闷的,脸埋在我的脖颈之后。

我讪笑:“萧别,其实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