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孩子气的笑,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连想起不想见的人,心里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放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回萧家的!”

顾小少异常坚定地向我承诺。我浑身一哆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料到了顾小少的极品,但是我的境界远远没能跟得上他的层次,我没有想到他会极品到这个地步。

那天一早,顾小少就来了宿舍,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手提保险箱。

我实在好奇,但看见他嘴角的坏笑,就故意强忍着不去问他。

“小璇,我上次发过誓要让你风风光光回萧家。”

他竟然笑眯眯地主动开口了,我又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很沉的手提箱,心里不禁忐忑。

“我说到做到,你看......”他打开箱子,里面射出的光芒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顾小少啊,你把顾家都搬空了么?我别过脸去,差点泪流满面。

那里面都有什么?有一条拇指粗的钻石项链,满满的钻石从头拼到尾,中间还坠了一颗龙眼大小的“鸽子之血”。一双婴儿胳膊粗的臂环,请饶恕我吧,我实在没法管它叫手镯,因为它实在太粗太大了,那上面大大小小的宝石钻石,多看一眼,都有患上密集症的可能性。

对了,还有一副极具存在感的耳环,能立刻在耳朵上营造出肿瘤的效果。

“都戴上。”顾小少命令道。

要不要这么惊悚啊?!

我咬紧牙关,拼命摇头,以示宁死不屈之意。

他瞪了我一眼,开始自己动手把那一堆亮闪闪的东西往我身上堆。

等他堆完,我瞬间有了负重运动的感觉,身上起码重了几十斤。

把我推到穿衣镜前,顾小少用一种极度赞赏极度自豪的语气称赞道:

“太完美了!小璇,是不是觉得特别华丽,特别金光闪闪?”

哪里完美了?!

这一身的火树银花,闪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更何况它们都还那么重!内心酝酿着暴走的冲动,我转过身老泪纵横。顾小少,你确定你不是来玩我的?

“你喜欢么?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传家首饰,我奶奶、奶奶的奶奶都戴过......”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一脸讨好。

我瞬间有暴扁顾家老少的冲动。难道顾家的当家主母都有自虐的倾向,非得搞得自己跟个珠宝展示架一样,才叫雍容华贵?

“你这样去萧家,绝对无敌了!”他热情洋溢地总结道。

“......”

我突然觉得顾小少不是不好沟通,而是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沟通!他是那美克星人,远离地球十亿光年......

萧家的车来接我时,我正颤巍巍地僵直着背坐在宿舍大厅的法国古典田园风格拼花大沙发上。

来往人员都忍不住偷瞄我,每一次顾小少都会用胳膊肘捅捅我,以一种自豪的眼神对我说:

看,华丽吧,大家都被震撼了!

我很悲伤地和他对视,实在无话可说。

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看,傻帽儿,来,看傻帽儿。

萧家的司机进来时惊得墨镜都掉下了地,半天才从嘴里冒出一句:“萧......大、大、大小姐!”

我这一身行头的确称得上是大大大小姐了......

司机抖着身子,像李莲英一样托着我的手,一路将我迎出女生宿舍。

顾小少站在我的另外一边,满脸倨傲之色。

在这一刹那间,我感觉自己投生的根本不是萧咪咪,而是慈禧太后。左边李莲英,右边就一鬼子六......

“大、大......大姐,请小心上车。”司机越来越紧张,把我的称呼又给改了一遍。

我僵直着腰背,僵尸一样缓缓移入后座,刚坐下,就听见司机大哥松了好大一口气。

顾小少扔来一块手帕,笑眯眯地做了个掩头的动作。

“干吗?”我瞪他,顺带踹了他一脚。

“盖住你的头,免得你的光芒影响司机开车。”

他还好意思取笑我?!

我更加愤怒,飞起一拳,把他的脸拍向了车窗玻璃。

他半边脸贴着车窗玻璃,笑得浑身直抖。

本来很紧张的气氛,被顾小少一闹,弄得啼笑皆非,那些不安和恐慌也都想不起来了。

“咪咪,一会儿到了萧家,你要仰着头进去。”

顾小少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唠叨,据说这样能做大限度地表现出:“我过得很哈皮。”

我困惑地问他:“仰着头,头上的钻石发夹会不会掉?”

他立刻用鄙夷的目光回答了我。

车子开得很稳,也很慢,我撑着一身的首饰,趴在窗户上看着以前经常路过的地方。

以前,萧别都在车里备上几个软绵绵的抱枕,这一次也放了,还是可爱的卡通造型。

我想了想,选择靠在顾小少的身上。有了人体靠垫,那些抱枕都可以下岗了。

“小璇,你会不会吃回头草?”快到萧家了,顾小少突然不安起来。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顺带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吻。

来为我们开车门的竟是萧别,看见我和顾小少亲密的样子,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掩饰一般地盖住了眼眸。

“咪咪,回家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抬起眼来,眸子里是满满的宠溺。

我拉着顾小少的手朝他微笑:“干哥哥,我回来了!”语气真诚而疏远。

听见我这么叫他,他脸上的肌肉猛地一僵,眼睛盯住我,露出某种来不及收掉的愕然。

顾小少把我拉进怀里,打断了他的凝视,嬉皮笑脸道:

“咪咪,我要不要也跟着你叫干哥哥?"

这个死孩子,不放弃任何可以打击心中假想敌的机会。

我感觉眼角跳了跳,正要回答,却被萧别给打断了:“顾少说笑了,萧别怎么担当得起?”

顾小少也不和他争,只顾握紧我的手,一脸得意地亲吻他送的那颗美化大钻戒。

萧别的视线一触及到我指间的那颗钻戒,就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的气势就颓了下来,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恶狠狠地戾气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我甩开顾小少的手,瞪了他一眼,看他气得鼓起双颊的样子,又忍不住好笑,伸手捏了捏。

他像猫咪一样用脸蹭蹭我的手,朝我温柔地微笑。

“咪咪跟顾小少的感情比以前好了不少嘛......”萧别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们俩旁若无人的互动。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小少已抢在前面含笑回答了:“哪里哪里,比不上萧别和闻樱,我听外面的记者形容你们感情之好,都说是蜜里调油。”

我听着,居然丝毫不觉得心痛。顾小少果然是治愈系的。

我便也跟着恭维:“哎,蜜里调油好,干哥哥新婚燕尔,多疼一点嫂子是应该的。”

萧别的眼神更加凄楚了,他张了张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很勉强地笑着说:“原来咪咪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我不想再说话,回他一个微笑,闪身拉着顾小少进了屋。

PART30 萧咪咪的20岁生日.下

还是那个萧家,还是同样的长长的走廊,想起上次回来时的心伤,我不禁唏嘘,转过脸去朝顾小少叹息:

“幸好这一次是你陪我回来的......”

其实什么都不用多说,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他的眼里含着温暖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流光溢彩,微微一转,就将我迷得只想叹气。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我和他有约定,相处的每一天,都要给对方找一个小优点,让自己更爱对方一点点。

我凑到他耳边,将今天的优点告诉他:“连城,你的眼睛真漂亮!”

他十分得意地对我笑,把桃花眼眨了又眨。

萧妈妈从楼上下来,正看见他拼命冲我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咪咪,你和连城感情真好!”

走在一旁的萧别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转了话题。

“哎,咪咪,你又瘦了,不要再瘦下去了,已经够漂亮了。好了,你们小孩子自己玩吧,我就不来碍事了。”简单敷衍了几句,她便转身走人。

顾小少在一旁很起劲地附和着劝我:“是啊,我还是喜欢咪咪胖一点地样子!”

乱说,你才不喜欢萧咪咪胖乎乎的样子,我还记得当初你那些伤人的诅咒呢。

我用眼神鄙视他。

他丝毫不为所动,始终笑嘻嘻地看我:“我现在觉得不管是胖还是瘦,咪咪永远都那么漂亮。”

萧别低低冷哼了一声,转头对我笑道:“生日快乐,咪咪。”

他拍了拍手,走廊两边立刻亮起了一串灯泡,五彩缤纷一闪一闪的。

“欢迎归来,我的咪咪......”

他朝我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淡,带着些许柔意。

我和萧别好的时候,曾经抱怨过萧家长长的走廊阴森可怖,还指着两边的昏暗小灯说:

“以后我一定要把这两边都换上五彩灯泡,一闪一闪的,走过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大明星一样。”

萧别当时但笑不语。我不知道,他居然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不管我们之间有过多少是非,但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一定得跟他说声“谢谢。”

于是,我很真诚地看着萧别,向他道谢:“谢谢你,干哥哥。”

顾小少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我扭住他的耳朵,怒道:“看到没有,就这种灯,回去给我满宿舍挂上!”

顾小少咧嘴拍开我的手,特高傲地鄙视我:“你这什么民工爱好啊?”

“......”

我踹了他小腿一脚,一抬头,却看见萧别微微有些失落的眼神。

见我看过来,他转过身去,指着前面的大厅,笑:“那里面有个惊喜。”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半天,才装出很开心地样子,拉着顾小少跑了过去。

正厅里关了灯,我只看得见有几个似乎眼熟的同学围在精致得五层蛋糕塔旁。蛋糕塔上点着盈盈的蜡烛,在黑暗中的大厅里,透出一丝单薄的暖意。

蛋糕塔的最上层,大大地写着五个字:

“萧别爱咪咪!”

其实不必这样的。

我转过脸去,对顾小少笑:“我们一起吹蜡烛?”

顾小少紧抿着嘴,很不情愿地和我一起弯下腰去。

蜡烛刚一灭,他就抓起蛋糕上的那行字,向我脸上涂来。

我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涂成了一个奶油大花脸。

看他笑得直不起腰,我也怒了:“顾连城,你偷袭!”

抓起一块蛋糕也往他身上砸去,他闪身一躲,将躲在一边表情尴尬的某同学给推了出来。

我对不起连名字也叫不出的该同学,她的脸上盛开了一大朵蛋糕花。

趁我愣神,顾小少又砸了一块奶油过来。

我狼狈不堪地躲闪,再次展开绝地反击。原本温馨感人的一场生日宴会,就这么被我们变成了无厘头的闹剧。

送我上车的时候,萧别忍不住拉住了我的胳膊,沉声道:“咪咪,我本以为你会念着旧情,一个人来的......”

我当然知道他的本来意图。一路走来,一点一滴都曾是我当初的心愿,就连那个高高的蛋糕塔,也是某次玩笑时的祈愿,可惜全被顾小少给无情地破坏了。

想起顾小少的任性,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们,能不能从头开始,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握住我的手腕,他苦苦哀求,墨黑的眸子如同曾经那无数次一样凝视着我,却没有清冷,只满是哀切。

我一怔,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那些东西你要就拿去吧,本来我也不是萧咪咪。”

他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般,浑身一震,紧握我的手徒然松开:“咪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干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萧咪咪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轻松,我已经爱上了这种日子,想重新开始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有东方闻樱,我有顾小少,我们都会幸福的。”

说着说着,我的心也真的平静了下来,曾经的怨恨仿佛已经离我而去。我不爱他了,也不会去恨他。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是很累的事情,就让它们随那个萧咪咪一起消逝吧。

萧别苦笑着,低声自语:“我不该解开你的催眠,咪咪,我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解开你的催眠,让你爱上了顾连城。”

我的怒火徒然蹿起,冷笑道:“跟催眠无关,萧别,你不明白的。”

懒得再说什么,我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顾小少懒洋洋地冲着萧别做了一个拜拜的挥手动作,便下令开车。

我忍不住向后看去,萧别仍然站在原地,渐渐地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这样一直看了很久,我才回过头来。

“怎么了?”顾小少担心地握住我冰冷的手。

“都结束了,连城,以后的萧咪咪会是全新的。”我向他微笑,疲惫地倒在他的怀里。

顾小少似笑非笑地推推我,问:“难道你是今天才开始死心的?”语气里面弥漫着好大一股酸味。

我大笑,用力揉乱他的头发,假装严肃地教训他:“顾连城,你是一个大男人,太爱吃醋会倒牙的。”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哼哼了两声,生气似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车子开得很稳,却不是我熟悉的通往学校的那条路。

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几乎看不见车,两旁都是挺直的法国梧桐,安静得能听见梧桐叶在风里沙沙摇摆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捅捅快睡着的顾小少,低声问:“你的信号定位器带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