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皇后娘娘再生了儿子……

大黎官场,将会全部重新洗牌。

黄晓晓听闻公主殿下来给她做面子,臭美的不成。她一早被折腾起来浓妆艳抹,顶着凤冠脖子疼的不成,可是一想到要嫁给那个英俊伟岸的老男人,顿时心花怒放。

黄夫人见女儿一副迫切的模样,心底非常惭愧。也不晓得方家受得住她闺女吗?她倒是宁愿方家别起复呢,这加大了女儿被赶回家的可能性。

“娘,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黄晓晓不高兴,说:“别人家母亲嫁女儿都恨不得心疼的哭个泪流成河,您倒好,发什么愁呀。”

黄晓晓的小弟弟今年六岁,搭话道:“娘肯定是怕姐夫不要姐姐了,担心三日后回门姐姐就被退回来了。”

黄晓晓脸颊通红,随手拿起一个胭脂盒扔过去,说:“黄清,你是不是找打啊。”长宁侯府这一代女孩都是叠名,女孩全是带水字庞的单字。据说是当年老侯爷请佛祖示意,批出来的签。足以兴旺长宁侯府,让长宁侯府重振太祖时期的雄风。

胭脂盒准确无误的砸到了黄清额头,鼓起了个包。

黄清顿时泪眼模糊,看向母亲,哭诉道:“姐姐又凶我……还动手。”

黄夫人气的不成,刚要开口听闻公主殿下已经到了院子里,于是咽下这口气,立刻迎驾。

黎回心自是不让他们客气,望着红光满面,被装点得艳丽无双的黄晓晓,赞道:“美若天仙。”

欧阳夜撇嘴,面子上依然附和公主殿下,说:“估摸待会方家大郎见到,会看傻的。”好话谁不会说呢,回心姐姐高兴就成。他本是不应该进出嫁女后院,不过谁让他跟着黎回心,大喜日子没人敢触霉头,便无人提及。

黄清行李后委屈的哭着,呜呜呜呜的……

黎回心看过去,诧异道:“这是你弟弟吗?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黄清刚要告状,便被黄夫人拦了下来,伤感道:“唯一的姐姐要出嫁了,小孩子便难过起来。”

黄清郁闷了,男人婆姐姐出嫁很兴奋好不好!于是小孩子觉得太委屈了,泪奔的跑出屋子。

黄晓晓大言不惭嬉笑道:“哎呀,脸皮薄,跑了!”

……

黄夫人对女儿都彻底无语了。她是怕公主殿下对女儿品性有看法才这般说,毕竟女儿和公主殿下关系好,她这个当娘的也觉得有面子,于黄家亦有好处。

时辰尚早,黎回心见她还在上妆,说两句话后便协同夏静行去前面寻熟识的姑娘说话去了。她娘大肚子,无法出席。舅母镇南侯府李夫人却是带着闺女们都过来玩呢。

公主殿下走后,几个年轻女孩都跟着一起离开,企图可以巴结着说上话。屋子里顿时安静不少,黄夫人望着女儿内心无比纠结,嫁不出去的时候着急,现如今嫁出去她也忧心。

黄晓晓对着铜镜中容颜娇艳的美貌女子甚是满意,看到母亲出神的目光,道:“娘,你给我的小册子,单独留给念香了吧。”念香是她的陪嫁大丫鬟。

黄夫人一愣,道:“你问这个干吗?我让王嬷嬷收起来了。”王嬷嬷是黄夫人给女儿安排的陪房妈妈。

黄晓晓脸上一红,说:“那种东西给嬷嬷合适吗?”

黄夫人无语,道:“那给个没出阁的大丫鬟就合适?”

……黄晓晓嘟着嘴巴,道:“我还想着待会在喜房里偷偷学习下,好应付洞房花烛。”

黄夫人恼羞,这哪里像个姑娘家说的话?那小册子就是洞房小黄书,上面的图都是关于房事的,她这个讲解人都觉得害臊,没想到昨晚闺女却学的被刺绣还认真。

黄晓晓见她娘动怒,急忙道:“好了我不乱说话了。”她回想起那图上动作,暗道定要再让念想外面找找去。都说男人喜欢女人,她当是什么,原来是这种事情。那么娘亲可以把父亲驯服的老老实实,岂不是这方面能力很强?

偏偏她昨个不过一问,差点被娘给打嘴巴。她和娘这般直白,还不是因为她是她娘啊……

前面,黄大人宴请同僚,其中包过镇南侯李桓煜和新出的小国舅白若行。算起来李桓煜和白若行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坐在一处聊了会。

李桓煜意识到什么,说:“若行,你还没成亲呐。”

白若兰点头,表情平淡无波,家仇未报,成什么亲呢。

他自然不会和李桓煜直言,对于李桓煜来说,镇南侯李氏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未曾目睹亲生爹娘的死亡,自然不会有太过的怨恨。可是白若行不是,他亲眼看到亲人被残忍的杀害,对方害怕留下后患,烧了客栈,这种赶尽杀绝的行为惨无人道。

可惜指使者是先帝,早就死了。而当年皇帝手里对付镇南侯全族的那把刀,欧阳家还在。

几个人干了几杯,听到门口新郎官的迎亲队伍来了。黄晓晓两个弟弟,小弟弟摸着鼻涕擦着眼泪和哥哥一起守大门,出难题,没一会就被心思成熟的方浩宸给打落了。

然后是二道门,守门的有黄晓晓的堂兄弟。都是镇南侯府的少爷们,碍于新郎官实在是年岁大,心智成熟,又武艺高强,没一会少爷们就溃不成军。

三两下方浩宸就来到了婚房。

黄晓晓含羞带怯的低着头,众人起哄,新郎官找鞋、找不到鞋子背新娘子……

方浩宸是个血腥方钢的大男人,他见到主动是自个媳妇的女孩也会激动。望着黄晓晓眉目传情的样子也有些紧张,浑身僵硬,找鞋子什么的全都忘记了。

“看傻了!”

“新娘子太美啦……”

众人起哄,方浩宸索性给新娘子盖上大红盖头,转身就给她抱起来往外跑。

还找什么鞋啊,不用鞋子,有他这个人力车夫呢。

众人望着落跑的新郎官看的哄堂大笑。黎回心也忍不住嘎嘎嘎的乐着,时不时接过来欧阳夜递上去的花生豆。

欧阳夜傻傻的看着她,瞧回心姐姐多高兴啊,吃着他包的花生豆。

他瞪了一眼捧着水果盘子的墨宁,墨宁默默的退到下边。堂堂的远征侯府小公子,在宫里白吃白喝赖着不走也就算了,还和下人们抢活,这是想逼死他们啊。

明明可以靠身份,偏要来抢公主殿下的好感度!

黎回心还是第一次参加古代结婚典礼,她跟着人群一窝蜂的往外走,看到新郎官将新娘子放在马车里,然后自个骑着高头大马准备回家了。

“回心,我们也走吧。去方家吃酒。”这里大多数人是要参加两回喜宴的。比如镇南侯,这边和黄大人喝完了,然后就准备去方家继续喝。

黎回心笑眯眯的点头,正巧看到李弘玉。

李弘玉旁边站着一位眉眼有些眼熟的女孩,夏静行愣了片刻,说:“那位是我堂妹。没想到和李姑娘在一起。”

黎回心哦了一声,说:“我们要去方家。你若是想和堂妹说话就过去吧。不用顾忌我。今日晓晓大喜的日子,我给你放假。”

夏静行笑眯眯,道:“殿下老给我放假,怕是被人都该有意见了。”

“好呀,我看谁有意见?”黎回心扬眉,自信道:“谁敢。”

“嗯嗯,我们公主殿下最大!”夏静行调侃道,说:“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去吧。”黎回心好心道。夏静行每个月有两日沐休,大多数是回自个家。

“夏姐姐的新宅子在城南。”欧阳夜附和道。

“嗯,估摸着她都没空去看望老侯……”黎回心顿住,现在哪里有永安侯呢?只有罪臣之父老翁夏靖筹。

李弘玉看向夏静雯,说:“你堂姐来了,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夏靖雯点头,道:“既然碰到静行姐,我就不陪弘玉姐姐去方家了。况且,我们两家本没有什么来往。”李弘玉同她交好,这才愿意提携她偶尔出席一些宴会。

黄家的大喜日子,何尝不是贵妇云集?她到了说亲年龄,总是要见人的。可是往日里同她交好来往的人家都陌生了,唯独镇南侯李家这种根本无需看人脸色的人家,才敢继续同他们打交道吧。

“静雯。”夏静行走过来,道:“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提起家人,夏静雯红了眼圈,说:“还是老样子,有些咳嗽。已经请大夫看过了。现如今家产都充公了,全靠一些祖父老友救济。我听说你盘了城南的房子?”

夏静行点头,道:“公主殿下预支了我两年月例。父亲留下子嗣众多,总是要有地方住。”

“其实咱们家如今宅子挺大的,祖父曾派我娘给你母亲写信,让过去住。”

夏静行摇头,说:“我父亲是罪臣之身,虽然意外亡故,但是身上所承担的罪责却是屡次被言官提及。祖父清白一声,还是别被连累了。最近长宁侯府起复,那些旧部也都收拢回来。咱们家何尝没有机会呢?关于祖父和几位大伯,皇帝未必没有其他心思,小五房已经被祖父除名,日后就不能再当亲戚走动,也是夏家的态度。”

夏静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说:“这些话当真,姐姐在公主殿下当差,可是有什么消息。”

夏静行犹豫片刻,道:“总之记住这天下姓黎,忠国忠君,皇帝总不会苛待夏家。”

夏静雯嗯了一声,道:“我晓得,谢谢你静行姐姐,这些话我定会带到。我娘前几日还曾登门,可惜五婶婶没见。”

“暂且不见。一切以夏家为先。五房这头有我呢,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夏静雯叹了口气,说:“静行姐姐,你真辛苦。祖父还让我娘帮你盯着亲事儿……”

夏静行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玉般的清冷容颜,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和公主殿下明言,会为父亲守三年孝。”

“啊。到时候你都十八了,可不是把一辈子都耽搁了。”

夏静行抿着唇角,想起皇帝暗示过的那些话,若非觉得回心公主很寂寞,宫里又如何容得下罪臣之女?否则看在别人眼里,皇帝脸面在哪里?

皇家之所以对她睁只眼闭只眼,还是为了让回心开心。那么她赔上三年,成全这份恩情。

再有两年,公主殿下就十二岁了,大姑娘啦。

夏静雯不知道夏静行的想法,只当她被退亲后,对此心灰意冷。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尘土飞扬,一匹高头大马在二人身边停了下来。马儿应该是急停,前蹄跳起,挥了不少土。

夏静行伸手遮脸,扇了扇,刚要发怒,却是冷静下来。夏静雯看过去,一个白衣少年坐在马上,目光定定的看着静行姐姐,道:“公主殿下都到了方家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夏静雯一愣,暗道此少年郎模样可真俊俏,张口便是公主殿下,可见是勋贵侯门子弟。

夏静行在他目光灼灼的凝视下有些心慌,红脸道:“李公子说的什么话,公主殿下方才说今日放我假了。”

“哦?”李弘诚舔了下唇角,淡淡的说:“不对吧,那她为何令我来接你。可是又有变故?”

“公主殿下寻我?”夏静行愣住。

“嗯,找你呢。”李弘宸很认真的说。他板着脸,不像是逗弄人的样子。

夏静行和夏静雯也说的差不多,便同她告辞。

黄家门口没有马车,李弘诚开口,声音冷冰冰的说:“结拜夫妻的场面都快看不到了,我带你过去吧。”他探下身子,伸出手。

夏静行犹豫片刻,缓慢的伸过手去,没想到李弘诚手劲不小,一下子就给她带上了马车。还是坐在了他的前面。

夏静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随着一阵冷风袭来,她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真的寻我吗?可是她方才明明是让我不用跟着去方家了。”

良久,头上的某人一直没吱声。

“李公子?”

“嗯?”

夏静行怒了,说:“你骗人呢吧!”

第50章 要生了

夏静行恼羞成怒,用力的扭动身体,大声道:“李弘诚,你混蛋。”

李弘诚眉头紧隆,却并不动怒,没一会,他骑马闯入一条死胡同,便停了下来。

夏静行扭身推了他一下跳下马车,说:“李弘诚,你……”她脸颊通红,见他面色如常,竟是丝毫没有一点点愧疚的样子?

臭不要脸。

夏静行跺了下脚,暗道她大女子不和小男人计较,意欲转身离开。

李弘诚突然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说:“我听妹妹说你要为父守孝三年。”

夏静行一怔,道:“同你无关。”

“杜家都退了你婚事儿,三年后你都快十九岁了,应当是极其难说人家吧。”

这话虽然属实,可是不知道为何从李弘诚嘴巴里讲出来,烧的夏静行浑身发抖,她、气愤之极。什么意思啊,还觉得羞辱她不够?

李弘诚眯着眼睛,认真思索了片刻,直言道:“三年后我年满十六。倒是也该说亲,你倒是等到了我。”他唇角弯起,目光清明起来,道:“我是这个意思。”

夏静行刚要爆发的怒火憋在喉咙处,望着对方清冷的眼底难得闪过的一丝笑意,竟是又生生憋回去了。可是浑身上下还是觉得不对劲,不高兴,很郁闷!

李弘诚什么意思,好像她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于是他便做个人情接收她吗?

她、她不需要。

夏静行收敛起怒火,望着他,甩开手,一字字的说清楚,道:“多谢李公子的好意,但是、民女高攀不上,所以不、需、要!”她话音刚落转身就跑,心里把李弘诚祖宗都骂上了。

真当她需要这份施舍,再说,她年长他三岁,他不介意她老,她还嫌弃他小呢。

夏静行越想李弘诚方才理所当然的态度就更憋屈了。

去他大爷的吧。就算夏家现在势落,永安侯爵位已经丢了,她也不是谁都可以欺侮。夏静行有些委屈,便决定回家看看。她如今在宫里,出入并不自由。

李弘诚摸了摸鼻头,倒是想不明白夏静行为何生气。他也不晓得自己的心意,只是昨日母亲说他该说亲了,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脑海里就浮现出夏静行沉默坚毅的脸庞。若果是她,他倒是愿意娶回家。

夏家小五房如今一大家子都住在城南临近城门口处的一处三进院子,因为金银紧张,她主要将父亲子嗣赎出来,至于丫鬟婆子,却是无能为力。只有极少部分,颇受她娘亲看重的才给要回来。

夏夫人是个贤惠人,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多的庶子庶女。至于姨娘们,有娘家的,便有娘家帮衬着接走了。现如今夏府养不起闲人,所以夏夫人并不阻拦姨娘离开。但是不得带走丈夫子嗣。倒不是她喜欢这些庶出子女,而是女儿未嫁,儿子尚小,公公还寻求起复,夏家是要名声的家族。

夏静行回到家,门房是一位老头子。

老头子热情的说:“大姑娘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捎话,我去胡同口接您。城南比不得城北,治安乱啊。”

夏静行摇头,说:“王伯伯,不碍事儿的。”

她拎着一个包裹,是方才黄家派发的喜糖,打算分给几个小弟弟妹妹们吃。

现如今他们已经被夏家族谱除名,二十二个孩子便按照小五房生辰顺序排名了。其中最小的孩子还不到两岁。夏静行的嫡亲弟弟夏静衡年方六岁,在国子监旁边一个专门给小孩子启蒙读书的地方读书,叫做国子监书院。需要朝廷大员推荐,否则根本无法入学。

推荐夏静衡的人是镇南侯李桓煜,自然是黎回心帮她办的。

关于公主殿下。

夏静行苦笑,这辈子恩情欠大发了。

夏静行望着母亲日渐苍老的容颜,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富贵模样,叹气道:“娘,今日碰到静雯姐姐了,她说大伯娘来探望您来的。”

夏五夫人点了头,道:“明年再说吧。等风声过去,咱们倒是可以恢复和夏家宗族的来往。就当是普通人家串门好了。可是你不是说公公有可能起复吗?若可以重新入了皇帝眼,我们五房别连累公公才是。虽然你被公主殿下看重,但是我们反而更要不骄不躁,别给公主殿下抹黑。皇帝碍于公主殿下的脸面,不会对我们如何,我们却不能主动上去招人嫌。”

“母亲放心,女儿在宫里挺好的。”

“就是可惜了你的姻缘……”夏五夫人红了眼眶,早知道去年就把女儿嫁过去好了。

夏静行宽慰她,道:“对方可以在这种时候不履行婚约,我就算是嫁过去,早晚都是被休下堂的命运。女儿命挺好的,没入那虎口。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可以在公主殿下身边呢。”她轻笑着,掩饰住了眼底发红的血丝。

看完母亲,又去检查了弟弟功课。他家就一个嫡出男孩,娘亲都指望着弟弟出息呢。

“在书院可还适应。”小男孩生的玉般面容,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大哥哥待我也很好。”

“大哥哥?”小男孩笑着,说:“我们旁边挨着国子监书院,上次我被人欺负,还是李家哥哥帮我打跑的。”

“李家哥哥?”夏静行皱起眉头。

“嗯,李弘诺哥哥。”

夏静行安心下来,又觉得不对劲,道:“李弘诺哥哥性子如何?”

“挺好的,就是不苟言笑,还教训我两句要好好读书,便走了。”

……确定是李弘诺那个愣头青?

夏静行无语,李家双胞胎兄弟一个喜静,一个喜闹,李弘诺明明是个欢脱的美男子吧。哪里是一板一眼的小老头。应该是他的兄长,李弘诚,对于这个男孩,她心情很复杂的。

对方明明比她小,却处处似乎在照顾她似的。

“静衡,虽然李家大哥帮助过你,但是无功不受禄,门不当户不对,咱们不可与他来往密切。我们毕竟是……普通人家。”夏静行艰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