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婚事?”月鸾一头雾水,上下打量了这人的穿着打扮,又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有些犹疑地问:“你是说城东周家?城中第一大家那个周家?”

“正是。”

这下月鸾更加疑惑了:“你是不是搞错了?周家和我有什么婚事可商量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家的人。”

除了你们那个三不五时来吃面的傻子。

张管家笑了笑:“李姑娘,你父亲是不是李权望?”

月鸾下意识点头:“家父是叫李权望。”

她说完,忽然响起昨日那位周大少爷似乎也问了这样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之前那退下去的不好的预感,又浮现上来。

“那就没有错了。”说着,张管家掏出一张纸,递给月鸾,“二十年前,周李两家是至交。你娘生下你时,两家见是闺女,又同我们家二少爷年岁相当,便定下了婚约,还写了这份契约。只不过后来,两家大人都过世得早,便没了什么走动,这件事也就给遗忘了。”

月鸾心里冷笑,没了什么走动,怕不是你们周家早就忘了我们没落的李家吧。她拿过那张所谓的契约,随意瞟了一眼,还真是他爹的笔记。她淡淡笑了笑,将契约还给张叔:“张管家,不是我不遵守承诺。只是这契约虽然是家父定下的,但他过世的早,我也从来没听大人提起过。您现在突然拿来这个东西要我履行契约,我恐怕做不到。”

她当然做不到,周家二少?要她同个傻子成亲,还是个脾气极坏的傻子,开什么玩笑?

张管家不急不慢地将契约收好:“我知道这事是有些突兀。但子女的婚事,都是靠父母之命。李姑娘父亲虽然过世,可这父母之命确实是早就定好的。如果李姑娘遵守孝道的话,理应是不应该违背的。”

孝道个屁!月鸾暗地啐了一口。她爹在她十来岁,她两个弟弟还在嗷嗷待哺时,就不负责任地撒手人寰,留下她娘累死累活拉扯他们姐弟三人,然后不出五六年,果真累死了。这样的爹,她有什么孝道好讲。如今还弄出个什么鬼婚约,就更加谈不上孝道了。

不过,她面上仍旧是笑:“张管家说的是,只是两家父母早已过世,如今似是死无对证,您叫我怎么相信这契约是真的?”

“李姑娘相不相信不打紧,我今日来就是给你说说这事。您一个姑娘家带着两个弟弟生活不容易,想嫁个好人家恐怕就更难了。周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李姑娘想必是清楚的。如果您嫁过去,肯定不需要再起早贪黑,你们三姐弟绝对衣食无忧,两个弟弟还能上好的学堂,找好的先生。所以,李姑娘您不用先忙着回绝,不如好好想想。我家二少爷虽然傻了点,但大少爷是将他疼到心尖上的,您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周家二少奶奶。”

月鸾心中讪笑,只怕她没这个享受的命。她又不是没听过周家二少爷洞房花烛闹过的那点事,那简直都快成全城的笑谈了,三个嫁过去的侍妾,都被他从房里扔了出去。她可不想成为第四个。

她笑了笑:“张管家,您回去回复你们家大少爷,这事我不用考虑了,周家门槛太高,我李月鸾高攀不起。”

张管家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会将姑娘的话转告给大少爷的。不过李姑娘也不用这么快下结论,说不定哪天就改变想法了呢。”

月鸾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改变想法?只怕是要等到哪天她脑子同周二少一样进水,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来了,就收藏一下,留个言吧~~飘~~~

正文 5闹事

被周家管家一大早这么一闹,月鸾接连两天都没什么好心情。

第三天早上,大宝二宝吃饭时,为了一只荷包蛋大打出手,看得她不耐烦,被她一人揪了两把耳朵,踹进里屋待着去了。

慢悠悠收拾完,打开门做生意,太阳已经照在屁股上。

“月鸾妹子,开门了?”门口站着的是这条街上的王癞子。

王癞子本名自然不叫王癞子,只是长着癞子头,街上的人图方便都管他叫王癞子,时间长了,他本来的名字叫啥也就没什么人记得了。

王癞子在巷口开了家五金店,生意还不错,在这巷子里大小算个有钱人。

王癞子媳妇是街头巷尾出了名的悍妇,两口子一吵架,她大嗓门一嚎,方圆几里都听得到。一般人不敢惹她。

这王癞子是李记面铺常客,至于是为了面还是人,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月鸾不是傻子,虽然王癞子不似其他二流子明目张胆说些下流话,但是看月鸾时,好似恨不得眼神就能将她衣服脱光,淫亵得很。

每回她见到王癞子,都禁不住心里恶寒。

但是碍于打开门做生意不容易,这王癞子也明里暗里帮过她姐弟三人不少,她也不好对人摆出坏脸色。

月鸾对王癞子点点头:“王大哥,你这么早来吃面么?”

王癞子嗯了一声,随她走进铺子,眼珠子一直黏着月鸾的身影。月鸾只当没看到,面色如常地生火,给他煮了一碗面。

王癞子狼吞虎咽吃完面,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待月鸾来收碗时,他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塞在她手里:“月鸾妹子,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弟弟不容易,做大哥的都看在眼里,大哥也没什么能做的,这些补品你拿着,好好补补身子,别累坏了。”

月鸾看了眼手里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些人参之类的珍贵药材。想到这人虽然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有这份心思,也是让人感动的,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她将东西复包好,放回王癞子手里:“王大哥,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给嫂子吧。再说,我这个年纪也还用不上。”

提到自己那泼妇媳妇,王癞子面上有些不自在,旋即又往她手里塞:“那婆娘比牛还壮,哪里需要这些东西。还是月鸾妹子你拿着吧。”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这是王大哥专程给你的。”

月鸾一听,自然是更不能要了。

两人推来推去,难免有些肢体碰触。

“王癞子,你干什么!”忽的一声怒吼,有人挟裹着一阵风,从外面闯进来。

月鸾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股力量推了后退几步。

来人正是王癞子家的那恶婆娘,只见她叉着腰,戳着自己男人脑门,大声吼道:“家里是开不了锅了,还是老娘克扣你口粮了,你要一大早来这里吃面?”

王癞子向来很怕他这恶媳妇,又因为月鸾在场,不免尴尬,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有点想吃面了。”

“家里难道没面?非得来这里吃。”

“这里的不是好吃么!”

“是面好吃,还是人好看!”

“你说什么话呢?也不怕人笑话。”

王癞子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他媳妇一见自己男人在同自己顶嘴,火气更大,差点蹦起来,一巴掌给抡过去。

只是,忽然眼睛瞥到王癞子手中的东西。没等王癞子反应过来收好,已经一把被她抢过来打开。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恶婆娘脸上立刻一阵怒红,一股脑砸在王癞子头上:“你个王八羔子,前两日你拿着这些东西说是去孝敬你娘,我还信了你。敢情你是在骗老娘,原来是送给这里的小骚狐狸。老娘跟了你十几年,也没你有这份心思。”

月鸾眉头一皱,饶是谁被骂骚狐狸也该不高兴。但想了想还是忍住骂回去,又见两人大致还有一阵子吵,便悄悄往里屋退,免得被无辜牵连。

哪知,这癞子媳妇,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上门闹事。月鸾还没走两步,她已经转身凑上来,指着鼻子大骂:“小骚狐狸,别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随便勾引人家男人。”

月鸾深呼吸一口,笑了笑:“王大嫂子,你误会了。王大哥就是在我这里吃碗面。”

王癞子媳妇阴阳怪气道:“吃面还给你人参?你跟那些流氓地痞搞破鞋,我也就不说什么,但是主意打在我男人头上,可别怪我不客气。”

月鸾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好不容易忍到这时,听她这样侮辱污蔑自己,脸色也蓦地沉下:“王大嫂子,请你说话干净点,我李月鸾做人向来清清白白,别管不住自己男人,就乱怪别人。”

“我还冤枉你了!”王癞子媳妇呸了一声,指着落在地上的人参,“那这些是什么?你要是没勾引我男人,他会给你送这些玩意?”

“算了算了,别在丢人现眼了。”王癞子见自家婆娘撒泼,赶紧拉着她往外走。

可越是这样,女人越来劲,一边被迫往后退,一边大骂:“小骚狐狸,你等着,老娘饶不了你!”

大宝二宝听到动劲,从里面跑出来,见姐姐被人骂,跑过去就朝王癞子媳妇吐口水:“丑婆娘,不要脸。”

这下可真是惹怒了恶婆娘,只见她用力挣开王癞子,怒气冲冲,一双壮硕的手臂,一手抓住一个小鬼,狠狠掼在地上。

大宝小宝毕竟是孩子,被人摔了个屁股墩,也没了刚刚的气势,哇哇大哭起来。

月鸾见状,也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两个弟弟,将二人拉在身后,指着王癞子媳妇,厉声道:“王大嫂子,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可以了,欺负小孩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李月鸾可以指天发誓没有勾引你男人,不过你男人稀罕我,这街上的人都知道,我也希望你管好自己男人,别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被人看笑话。”

她这一说,王癞子脸是白一块红一块,直拉着媳妇想离开。

只是,这话着实戳到了他媳妇痛处,袖子一捋,便冲过来,抓住月鸾头发撒泼。

月鸾不是柔弱女子,但王癞子媳妇手劲不似一般人,加上措手不及,她一时半会挣不开,就连大宝小宝哭叫着上前帮忙,也着实吃了大亏。

待到王癞子将人拉开,月鸾已经是披头散发,脸上也被指甲抓了几个血红口子,一身狼狈。

“月鸾妹子,对不住了!”王癞子一面拖着自己女人往外走,一边连连道歉。

却被他媳妇一嗓子吼住:“对不住什么!还想着这骚蹄子,是不是不想过了……”

月鸾铁青着脸,一手安抚着呜呜大哭的两个弟弟,一手颤抖着梳理头发。

想到自己平白无辜受了这般委屈和羞辱,还让弟弟收到惊吓,她不免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几圈。

但又想到,爹娘都没了,弟弟还要靠自己,她怎么能哭。于是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抬起头。

只是,这一抬头,她瞬间呆住了。

门口站着一位身长玉立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这出戏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暂时日更,卡文或忙碌时,保证一周五更。卤煮不会再像上个文那样坑爹了。

正文 6动摇

月鸾一脸狼狈顿时无所遁形,反应过来又有些恼羞成怒,昂起头冷笑道:“周大少爷,这出戏可好看?”

周子珏嘴角噙笑,负手慢步走进来,道:“还不错。”

月鸾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气得差点跳起来,怒道:“周大少爷,如果你只是看戏,那么戏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周子珏不以为意地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开口:“为什么不答应周家的婚事?”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倨傲。

月鸾愣了下,反应过来,看着那张冷硬俊朗的脸,轻嗤一声:“你是说,和你们周家那个傻子成亲?”

周子珏听到傻子二字,显然很不满,脸倏地沉下来,冷冷道:“就算子璟是傻子,他也是货真价实的周家二少爷。”

月鸾今日受了恶气,刻薄劲儿便上了来:“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可能胡作非为这么久,还毫发无损。要不是顶着周家二少爷的名号,怕不是连外面叫花子都看不上眼。”

周子珏不怒反笑:“随你怎么说。子璟就算脑子傻,但心里是透亮的。只要有我周子珏活在这世上,就会保他周全。”他说完,看了看躲在月鸾身后畏畏缩缩的两个小鬼,挑挑眉道,“你也有弟弟,想必能理解我的心情。”

月鸾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毕竟一个兄长顾全弟弟,没有任何错,尤其是一个傻弟弟,甚至还有些让人感动。

周子珏淡笑着抬头看向她:“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弟弟很难吧?看样子他们两个也还没怎么上学堂。你是怎么想的?让他们跟你一起煮面卖面。等长大了,找个同刚刚那女人一样的媳妇?”

月鸾涨红脸:“你胡说!”

知道戳中她的痛处,周子珏仍旧不急不慢:“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觉得你卖几碗面,能让你弟弟出人头地,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女人?”

月鸾这时也冷静下来,将两个弟弟赶进屋,然后对他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说如果我答应嫁给你那傻弟弟,就能锦衣玉食,能给两个弟弟优渥的生活。”

周子珏不置可否地摊摊手:“难道不是么?”他顿了顿,“子璟虽然傻了点,但年纪轻模样周正。我没弄错的话,李姑娘今年已经二十,再蹉跎个两三年,只怕只能嫁给那些个癞子瘸子,要不就去给人填房做妾。莫非李姑娘觉得比作明媒正娶的周家二少奶奶好?”

月鸾嗤道:“我不嫁总行吧。”

“行,怎么不行。只要李姑娘不怕刚刚那种女人,整日上门闹事。”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月鸾真正的痛处。早两年,年龄尚小时,街上的女人,见她一个小姑娘早早没了爹娘,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弟弟,总是被不怀好意的男人骚扰,还颇有些同情。可如今年龄大了还未嫁,那些女人个个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仿佛怕自家男人被她抢去一般。闲言碎语也就越来越多。她不是不知道,那些碎嘴女人,在背后骂她烂货狐狸精。最重要是,那些混账男人对她也越来越放肆。明明她还是黄花闺女,却快要被人当成破鞋一样轻贱。

周子珏见她目光闪动,继续道:“别的我不敢说,但至少我们周家能保证你和你弟弟衣食无忧。你走出去,别人都会叫你一声周家二少奶奶,谁都不敢欺负你。坦白说,虽然子璟傻,但这座城中想做周家二少奶奶的姑娘还真不少。”

不得不说,被他一番话说下来,又经历了刚刚的羞辱。月鸾当真开始犹豫。她轻咬下唇,想了良久,终于犹豫着开口:“可是……听说周家二少曾经娶过几个姑娘,还把人都扔了出去。”

周子珏眼中浮现一丝得意的笑意,淡淡道:“我这两年是试着给子璟纳过几个侍妾,可他一向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也确实是把人都给扔出去了。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你同他成亲,就不会被相同对待。但是,我有预感,你会不一样,毕竟他在你这里吃了两年的面,你不是也没见过他对你动粗么?”

月鸾想了想,周子璟除了扔过一个不识相的地痞之外,倒真的没在她这里发过脾气。每回来,都只埋头吭哧吭哧吃面,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还要”两个字。再不然就是呆呆看她两眼,眼神清亮无邪,倒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周子珏看出月鸾动摇,嘴角不着痕迹地笑笑:“而且你和之前那几个女人不同,你是我们周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就算子璟不和你同房,你也是二少奶奶,不会被赶出去。这样说你可以放心了吧?”

月鸾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听到“同房”二字,不免有些羞赧。她想了想,终于咬牙点头:“你让我再想想。”

周子珏终于笑开,到底只是一个穷酸丫头而已,自己随便说两句就可以让她动摇,心中不免不屑鄙夷。但面上还是温和客气道:“不急,我给李姑娘半个月时间好好考虑。”

待周子珏离开,大宝二宝从里屋畏畏缩缩跑出来,看了他们姐姐半天。两个小鬼多少已经知晓人事,大宝先扯了扯犹在思索的月鸾衣襟:“姐姐,你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二宝也赶紧附和点头:“是啊是啊,我在街上玩的时候,听见别人说周家的傻少爷脾气可坏了,谁要不小心惹到他,准不好过。我不要姐姐嫁给傻子,我怕那个傻子会打姐姐和大宝二宝。”

月鸾将两个弟弟揽进怀中,如果家道未中落,爹娘未过世,她的两个弟弟至少也能像城中那些体面家庭里的孩子,穿着好看的锦衣,上着明亮的学堂,而不是终日穿着破旧衣服,在这条巷子里游荡。

月鸾有点不敢去想,再过好几年,她俊俏聪惠的弟弟,终归泯然于这条陋巷,成为和这巷子里其他人一样的贩夫走卒。

她看了看两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将他们紧紧抱在怀里,无力地喟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养肥养肥~~~

正文 7冲撞

隔日,周子璟再次光临李记面铺。

仍旧是吭哧吭哧一连吃了三碗面。只是吃完之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傻愣愣地看着收拾的月鸾,冷不丁冒出一句:“大哥说你是我的媳妇。”

来这里吃面两年,除了那日给他擦身上的面汤时,这位周家二少爷对她多说了几个字,平常从来都只对她说“还要”,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吓了月鸾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大致是周子珏同他这个傻弟弟说过成亲的事。

可明明她都还没确定自己该不该答应,想到这,月鸾便因为周子珏的笃定,而有些不愉。回应周子璟的语气,也不是那么热情:“二少爷,我不是媳妇,我们还没成亲呢。”

子璟似是了然地点点头:“对哦,成亲了才是媳妇,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吧。你成了我媳妇,就可以天天在家给我煮面吃了。”

月鸾暗自腹诽一句,敢情这傻子是想她去周家,专门给他煮面?

她不愿和一个傻子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愿惹恼这暴力的家伙,弯着眉眼,朝他笑眯眯道:“周二少爷,成亲可不是这样随便说说,这些事情你还是回家和你大哥说吧。”

子璟听不出她的逐客令,只是抓了抓脑袋,愣愣点了点头:“哦,那我回去问大哥。”

待在里屋的大宝二宝听到姐姐和周子璟的对话,两只小鬼激动地浑身竖起来了刺,也不管外面那个傻子少爷是全城都害怕的傻子,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保护姐姐,不让她嫁给这个傻子。

于是,两个小鬼攒着拳头,怒气冲冲从里屋冲了出来,杨着他们的小拳头朝坐在椅子上的周子璟噼里啪啦地砸去。

“姐姐才不会嫁给你这个傻子!”

“你走开,姐姐是我们的,才不会嫁给你!”

屋内的人,包括月鸾在内,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傻了眼。

更甚的是,小宝忽然转身冲到灶台,舀了一碗滚烫的面汤,直直浇在周子璟手上。

周子璟啊了一声,这下怔忡的人,终于都反应过来。

周家侍卫,从后面冲上来,急急问:“二少爷,你怎么样?”

月鸾则是眼明手快,将两个小鬼拎起来,藏在自己身后。

周子璟愣愣得抬起手,看着上面红肿的一块,又抬头看向被月鸾护在身后的大宝二宝。

月鸾见他脸色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隐约浮现,暗道不好,怕不是这祖宗脾气要上来了。担心自己弟弟受伤害,她赶紧将昂着小脸准备跟人拼命的大宝二宝,一人一耳光:“臭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边说,便将两人丢进里屋,又将门从外面关好,这才走到一言不发的周子璟面前,蹲下身温柔笑道:“二少爷,您别生气,大宝二宝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子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渐渐下撇。

周家侍卫见自己少爷平白受了委屈,冲月鸾大喝:“李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好你弟弟,我们家少爷在你这里受了委屈,谁负起这个责任?”

月鸾连连点头:“实在对不住,是我没管好弟弟。二少爷,你等等,我找手绢将面汤给你擦干净。”

子璟嘴巴撇得更厉害,眼眶也红了一圈,忽然将手伸在还未起身的月鸾面前,瓮声瓮气委屈开口:“疼。”

月鸾这才看到周子璟手上被烫伤的地方,吓得不轻,又见他快要哭的模样,赶紧抬着他的手,吹了吹,轻声安抚道:“二少爷,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擦药。”

月鸾跑进里屋,两个弟弟立刻围上来拉着她的衣襟。

她瞅着两个小鬼,气得差点说不出来,只虚指着两人,喘着气压着声音骂道:“臭小子,待会再跟你们算账!”

说完,气急败坏地翻箱倒柜,找出烫伤的药膏。

幸好因为开面铺,总免不了有被烫伤的时候,家里烫伤的药膏还是有备无患的。

她匆忙拿着药膏走到外面,见周子璟还举着手,满脸委屈的模样,身后的侍卫,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月鸾蹲下身,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将药膏涂上:“二少爷别担心,这药膏很管用,涂上就不疼了。”

涂好药,见周子璟除了眼眶有些红,委委屈屈的小孩子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月鸾这才放了点心,小心将他的手放下。

哪知,她才松开手,周子璟又抬起来放在她脸前,瘪着嘴道:“疼。”

月鸾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让他生气,只好继续蹲着,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那我给你吹吹。”

温柔的气息呼在周子璟手上,不知是不是真的奏效,但子璟本来撇着的嘴,终于慢慢上扬。

月鸾一边吹起,一边悄悄观看他的表情,见他脸上松动,再次放下了心,又赶紧乘胜追击道:“二少爷,弟弟们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记他们的气。”

子璟低头看着她的发际,似乎是想了想:“大哥说你做了我媳妇,你的弟弟就是我的舅舅,所以我不会生他们的气的。”

月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纠正他:“是小舅子。”

呸呸呸,什么小舅子,她可没想嫁给这个傻子。

子璟疑惑地哦了一声,鹦鹉学舌道:“小舅子。”

月鸾吹了一会,有些头昏,便听了下来:“二少爷,不疼了吧!”

子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摇摇头,再次将手伸在她面前:“疼。”

月鸾欲哭无泪,只得深呼吸一口继续给他吹着。又过了半响,月鸾终于是因为脑子缺氧,脸色都开始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二少爷,我吹的头晕了,你让你的侍卫给你吹吧。”

子璟身后的侍卫见月鸾小脸发白,当真是快要昏倒的模样,不免怜香惜玉,便对自家少爷道:“二少爷,你要是还疼,我们帮你吹吹。”

哪知,周子璟却只是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月鸾,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垂下来,摇摇头:“不疼了。”

侍卫愣了愣,不太确定地问:“真的不疼了?要不还是再吹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