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夸奖,子璟吃吃笑出声,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的,伸出空着的左手,拨开月鸾脸前的珠帘,整个人也朝前凑了凑,仿佛是想看清新娘子的模样。

饶是面前这人是个傻子,但那张漂亮的脸,就那样子直矗矗在自己脸前,红烛摇曳,静谧异常,月鸾只觉得热气灼人,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

见周子璟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月鸾终究忍不住开口:“二少爷?”

子璟忽然憨憨笑开:“你真好看。”

月鸾因为这样的夸赞,愈加羞赧,低声道:“二少爷,你能不能将凤冠帮我拿掉?”

子璟愣愣地眨眨眼就,似乎是没明白她的话。月鸾只得再道:“就是我头顶的这个凤冠。”

戴了一天,实在是沉得厉害。

子璟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丢下喜称,双手拿起月鸾头上的凤冠。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不小心扯疼了月鸾头发,让她禁不住低哼了一声。

子璟再傻,也听得出这声音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吓了一跳,赶紧将凤冠丢在地上,一脸无措地看着月鸾。

月鸾哭笑不得地理了理头发:“没关系的。二少爷,你也累了吧,不如就寝吧。”

说完,便起身去整理床上的大红喜被。

不料,她刚刚动作,周子璟却拉着她,急急道:“交杯酒交杯酒。”

月鸾方才想起,洞房花烛还要喝交杯酒。转身便见周子璟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酒壶和酒杯,笨手笨脚地倒了两杯,然后便朝月鸾吃吃傻笑。

月鸾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过桌上的一只杯子,举起来朝周子璟示意。

子璟虽然牢记张叔说给他的洞房花烛事宜,却并不知道交杯酒到底该怎样喝,见月鸾对自己伸着手,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月鸾猜到一二,笑了笑,拿起另一只装满酒的杯子,让周子璟端好,而后子璟端酒的手穿过他的手肘,与他相交,轻声道:“这样就是喝交杯酒了。”

这样的动作,让两人隔得很近。月鸾一点点凑近手中的酒杯,眼光看着周子璟示意他跟着自己。周子璟看着她的动作,大致是觉得有趣,照葫芦画瓢地将脸凑到自己手中酒杯前。月鸾轻轻饮了一口,他也便饮了一口。两人的头也因此亲密地靠在一起。

辛辣的白酒进入口内,月鸾皱了皱眉,周子璟更是整张脸皱起。却难得地没有暴跳起来,将酒杯扔掉。

月鸾觉得这交杯酒意思一下足以,便准备收回手放下酒杯。哪知,周子璟感觉到她的手往回收,赶紧用力挽住,急急开口道:“还要。”

月鸾不是善饮酒之人,而周子璟的脸上也明显浮上了一丝红晕,想必也是不会喝酒的。便道:“二少爷,交杯酒喝一点就可以了。”

子璟似乎是想了想,却还是坚持:“还要喝,要喝光光。”

月鸾无奈,又怕惹怒他,只得低头再次凑到酒杯前。就这样,两人手挽手头抵着头,终于是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放下酒杯时,月鸾已经满脸嫣红,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微醺。

周子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眼睛里都是迷离之色。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开始叫唤:“好晕好晕。”

月鸾怕他倒在地上,咬着牙将他扶在床上。

周子璟一沾床,眼睛便闭上,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咕哝着什么。

月鸾皱皱眉,小心翼翼脱下他的鞋子,将他的外衣解下,然后费力将他高大的身子,在床上扶正,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看了看周子璟人事无知的脸,月鸾重重舒了口气。这个洞房花烛虽然潦草简单了点,但她料想的最糟糕的事,总该没有发生。人人都说周家二少脾气暴躁,恶劣至极,曾经周子珏送到他房中的侍妾,都被他丢了出去。可今夜这一番下来,她也只觉得,周子璟不过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而已。

月鸾走到桌边,用桌边的水简单清洗了下自己。看了看摇曳的红烛,又转头看了眼床上。想着周子璟平日对常人的排斥,心道他大概是不高兴她睡在他床上的吧。便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伏在桌上,准备将就这样把自己这洞房花烛夜过过去。

可刚刚趴下,还未和周公会和,床上便发出一阵重重声响。

月鸾下意识转头一看,只见周子璟愣愣地坐起身,不由得奇怪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周子璟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月鸾,语气竟有些沮丧:“我刚刚是不是一个人睡着了?张叔说喝了交杯酒要和新媳妇一块睡的。”说完,又才发现月鸾坐在桌前,“你怎么不在床上睡?”

“我怕挤着二少爷。”月鸾道。

子璟连忙摇头:“不怕不怕。”

月鸾将信将疑地起身:“二少爷真的让我睡在床上?”

周子璟朝里面挪了挪,用手用力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一块:“张叔说子璟娶了媳妇,就要和媳妇睡在一起。”

月鸾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二少爷之前不是也娶过媳妇么?还把她们扔了出去?”

子璟嫣红的脸颊,浮现一丝焦躁,于是那脸孔便涨得更红,只听他大叫道:“子璟不喜欢她们。”

月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二少爷喜欢我?”

子璟重重点头:“子璟喜欢你。”

月鸾本是玩笑之问,这个回答让她一时没回过神。接着子璟又加了一句:“你煮的面好吃。”

原来是这样,月鸾笑着摇摇头,说不出是不是有些失望。可月鸾知道,总不能指望一个傻子所谓的喜欢能代表什么。

她在床上坐下,子璟嘿嘿一笑,又往里面移了一些,给她空出了一大块,自己整个人已经贴到了墙上。

月鸾看了看一脸无邪的人,心中竟然有些欣喜。至少她对周子璟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原来他并不可怕,反倒有些可爱。

想着他大概也是不懂什么叫夫妻之事,便放下心,去解身上繁冗的服饰。

只是脱掉外衣时,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转头一看。果然见周子璟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动作。

眼神倒是没有一丝淫猥之色,只是那目光实在太让月鸾熟悉。如果没记错,周子璟每回盯着她端给他的面时,都是这样的神色。好似见了世间最美味珍馐,掩藏不住的雀跃。

现下的周子璟,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似真的垂涎欲滴。

月鸾心里好笑,她又不是什么美食?

“二少爷,我们睡吧。”月鸾坐上床,半躺下。

子璟哦了一声,迅速钻进被中。两人肢体相触,周子璟身上的热度,传到月鸾的身侧。她总还是没法一下不习惯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便稍稍侧过身,背对着周子璟。

新婚的红烛还在摇曳,帷帐之内静谧无声。

过了许久,月鸾迷迷糊糊渐渐入睡,不料周子璟的声音在她身后蓦地响起:“媳妇,你真好看。”

月鸾打了个激灵,清醒少许,笑着回他:“二少爷也很好看。”

“媳妇,你可以转过来么?我想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快就吃了,是不是太不符合卤煮的风格?

正文 11饥饿

月鸾笑着翻了个身:“二少爷直接叫我阿鸾就可以了。”

大致是觉得周子璟心智和说话语气都如同稚儿,月鸾也忍不住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话。

“哦,阿鸾,阿鸾。”子璟嘴里喃喃念着,而后嘴角玩得很高,眉眼里都是笑意,好似有种呼之欲出的兴奋,“阿鸾真好看。”

“二少爷最好看。”月鸾继续用周子璟的语言与他对话。

子璟因着这样的夸奖,吃吃笑出来,忽然伸出双手捧住月鸾的脸,上下抚摸了片刻后,又探上前,迅雷不及掩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月鸾还未来得及对突入而来的亲昵警铃大作,他已经离开,只是吃吃笑得更厉害,只是继续稚气未脱道:“阿鸾真香,张叔说,媳妇可以亲亲抱抱,子璟刚刚亲了阿鸾。”

说完,又把月鸾拉在自己臂弯里,紧紧抱住她:“我现在要抱阿鸾。”

周子璟这般突兀的亲昵让月鸾委实觉得怪异,算起来,他们算起来认识也近两年,但这两年,周子璟从未表现出对她的喜爱和亲近。

不过现下周子璟的举动与稚气孩童无异,就好像大宝二宝平日同她撒娇一般。所以月鸾也不做多想。只当他对自己这个新媳妇在表达亲昵而已。

周子璟喜欢月鸾么?其实毋庸置疑。

这原本是一个傻子藏在心里笨拙的欲望和秘密。

两年前,周子璟偶然路过李记面铺,不经意从门外看到里面在灶台前,月鸾忙碌的倩影。一种陌生的好奇和欣喜油然而生。

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那可谓之为一见钟情。但于周子璟来说,却只是忽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一种罕见的饥饿感袭击了他。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傻子,所有的欲望,都只能归结为最简单的食欲。

于是他走进面铺,一口气吃了三碗面,而后前所未有的满足。

自此,隔三差五去李记面铺,便成了子璟这两年来的习惯。只要多隔几日,那种从心底升起来的饥饿感,便让子璟辗转难捱,有时半夜都会从梦中被饿醒,伴随着怪异的躁动难安,他只能跑去厨房不停吃东西。偏偏越是饥饿,越是觉得所有入口食物都索然无味,周家可怜的下人便会因此遭殃,直到他隔日去吃了李记面铺的面条。

子璟虽然不明白媳妇的含义,也对之前几次经历排斥厌恶,但是当周子珏说让李记面铺的老板年月鸾做他媳妇时,他只迷惑了片刻,便开始由衷欣喜。因为只要一想到月鸾自此就住在周家,随时可以给他煮面,他就好开心。有了月鸾,他再也不怕那样的□——即使他此时还并不知道能够赶走自己那诡异饥饿感的并非是那一碗面。

当然,作为傻子的周子璟也是羞耻心的,他害怕别人知道他身体那种隐秘的饥饿感。所以努力掩藏着自己的欣喜和雀跃,直到洞房花烛,月鸾真真切切躺在她身边后,才满心满眼地让心里的那些泡泡冒出来。

他再也不怕半夜饿醒了。

这样想着,他便又欣喜地抱紧月鸾,像只欢快的小兽般,将脸贴在月鸾脖颈间,磨磨蹭蹭。进洞房前,管家张叔告诉他,娶了媳妇入了洞房,媳妇就是他的,可以亲亲抱抱。想做任何想做的事。

真香!就像是她煮的面一样。子璟喜悦地想。

不知是不是这香味的刺激,子璟仿佛感觉到从前的那种饥饿,又隐隐从身体升起来。

可这回又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仿佛还带着浓浓的灼热和快活。

“好饿。”子璟不自觉地嘟囔出声,只是刚说出来,他忽然想起什么的,又惊恐地捂住嘴巴,他怎么能让她的新媳妇知道他这羞人的秘密?

不过他收声太慢,月鸾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她愣了下,稍稍从周子璟手臂中挣开些距离,抬头看向一脸羞愧的人,道:“二少爷晚上没吃饱吧?桌上有吃的,我去给你拿点。”

说完,便准备起身。

不料,她刚刚离开一点,周子璟身体里的那种饥饿感,愈加难耐。他连忙从后面抱住她,摇摇头:“子璟不饿,一点都不饿。”

说着,抱着月鸾的手,又加了一把力,将她抱得更紧。因为他忽然发觉,好像抱得紧一些,饥饿感就少一点,身体就快活一点。

月鸾有点难受,但又不敢用力挣扎,只能稍稍挪动。这一挪动,却感觉到身下什么东西开始慢慢抵着自己。

月鸾虽是个黄花大闺女,但长在市井,各种荤话听过不少,自然猜到那是何物。

她吓了一跳,脑子瞬间嗡嗡直响,难道周子璟知道男女之事?这样想着,也便紧张得不敢乱动。

子璟自然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这次的饥饿感,跟以往有些不同,全部的躁动哗啦啦往身下那处涌动。他想忍却怎么都忍不住。

他羞愧的有点想哭,那可是他尿尿的地方。

感觉越来越强烈,子璟吓得将抱住松开月鸾的手,退开一些,半跪着朝自己亵裤下看个究竟,那里显然已经被撑起了一大块。

这种时候,子璟本来的羞耻心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拉了拉身边唯一能求救的人,又指着裤子下的那处,哭丧着脸道:“阿鸾,为什么它会站起来?子璟好难受。”

果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月鸾松开口气,却又苦不堪言,眼见着周子璟就要脱下裤子,真真切切去看个究竟,她赶紧眼明手快拉住他的手:“二少爷,它肯定是不听话了。”

“啊?”子璟懵懵懂懂地发出声疑问,忽然又慢慢举起手,“那子璟好好教训它,让他听话。”

我滴个娘,月鸾吓了一跳,赶紧再次捉住他的手,见他没有执意挣扎,方才舒了口气,看了看子璟满脸的红晕,小心翼翼问:“二少爷,你真的很难受?”

子璟委屈着一张俊脸,重重点头,还带着哭腔:“子璟好难受。”

月鸾心想,他到底是自己相公,又什么都不懂,总不能让他这般下去,万一他犯傻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她大致也会于心不安。

她咬咬牙,心一横,道:“二少爷,你躺好。”

子璟撅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看她,老实地躺下。

见他躺下,月鸾也在他旁边躺好。而后,一只手慢慢伸进了他膨胀的亵裤内。

月鸾知之不多,只大致知道这样子也是行得通的——呃,希望行得通吧。

子璟感受到月鸾的动作,先是打了个激灵,反射性地往后一缩,但是在她的手碰到他时,却忽然因着那奇异的感觉,绷紧身子,愣愣定在了原地。

月鸾头回做这种淫猥之事,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双颊红得快似烧红的虾子。

她只觉得手中那物什,在她握住后,膨胀得更厉害,又硬又热,好似烙铁一般,烫得她想立刻扔掉。

好在理智让她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这样的动作。

子璟不明所以,只是觉得那种奇妙的感觉,一阵一阵窜上来,整个人好似踩在云端上,燥热难捱,却又好像是从未有过的快活。只想,月鸾的小手再握紧点,再快一点。

到底是未经人事。子璟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愉悦,不过片刻,月鸾便觉手中的物什,连同周子璟的身体,一起重重颤抖了几下,手上一阵湿热。

她如雷电击,赶紧将手抽出来,也不敢去看周子璟。

子璟愣愣地躺在原地,还未从刚刚那一刻的璀璨中回神。直到过了许久,才伸手摸了摸下身,虽是摸到一手奇怪的湿濡,却见自己那东西,已经安安静静躺着,不免咧嘴重重舒了口气,转身抱住还在浑身发烧的月鸾,开心道:“阿鸾,你真厉害。它已经听话了。”说完,好似又想到什么,吃吃笑道,“子璟也不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卤煮一定是上辈子折翼的苏菲,才会写出这种坑爹肉渣。

上个文写了个萌妹子,这个文写萌汉子。不过现在男猪此属性还未展现。

正文 12亲近

经过这番闹腾,月鸾和子璟这对新婚夫妇,终于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红烛还在隐隐绰绰,床帏内静谧安宁。一切的一切,对将眠的人来说,都再好不过。

只不过,周子璟虽然睡得安稳深沉,嘴角还犹带笑意,一看便是美梦有约。可他的睡相显然不太好,呃,是有点太不好。

不是双手双脚像蔓藤一般缠着月鸾,便是半边颀长精壮的身子都压在月鸾娇小的身上。害得可怜的月鸾半夜因此而迷迷糊糊醒过来好几次。

要不是脑子还能有点意识,还记得自己如今已嫁入周家,还记得身边这睡姿让人头疼的家伙是她丈夫。以她平日的脾气,大致早就一脚将周子璟踹到了窗外八尺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月鸾这点道理还是深谙的。她姐弟三人从此之后都得吃周家拿周家的,自然是要忍着点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对自己这位所谓的丈夫,更是要讨好,就算是在梦里,都不能惹着了他,免得他一个不乐意,自己在这偌大的周家便难以待下去。

好在这一夜,月鸾睡得也不算太差,至少比她预想的要好许多。

她本以为自己初为人妇,难免激动难安,怕是这第一夜会睡不好。不料,即使在周子璟的各种骚扰之下,还是睡到了天亮,才真正睁开眼,清醒过来。

这大概便是大床软被的好处吧。头次睡这么好的床,自然是不能暴殄天物。月鸾为自己找了个没出息的理由。

月鸾向来勤快惯了,现下又刚刚嫁入周家这样的大家。醒了之后自然不好再贪睡,赶紧爬起来,穿戴梳洗。

待她打理好自己,回身去看床上。周子璟不知何时起身坐着,一脸惺忪的揉着眼睛。

月鸾开口:“二少爷,你也要起床了么?”

子璟瓮声瓮气嗯了声,挪动身子坐在床沿边,愣愣看着她,却再无动静。

月鸾心想,富贵人家的少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本就不足为奇,何况这周家二少爷又是个傻子,不让人服侍穿衣,那才叫奇怪。

于是她拿起桌边的干净衣服,走到周子璟面前:“二少爷,我帮你穿衣服。”

子璟本来惺忪的黑眸,蓦地一亮,连忙点头,欢快地张开手任凭月鸾摆布。

这是月鸾头回替成人穿衣服,还是个成年男子,总还是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子璟身上那淡淡的气息,传入她的鼻间,让她不得不想起昨晚的一切,她手中的温热,他四肢的缠绕,就算周子璟是个傻子,也不免旖旎。

不过,快完成手中艰难工作时,月鸾方才觉得,这可比给大宝二宝穿衣有成就多了。看到周子璟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身长玉立的翩翩俊公子。她心里竟然隐约生出一丝得意。

月鸾替周子璟系好腰带后,不由自主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她看着面前的人,一种奇妙感油然而生。这便是她的相公了,心智有疾,可若是不说话,谁又能猜到这个英挺颀长面貌俊美的周家二少是个傻子。

子璟除了张叔,从未让别人替他穿过衣服。他吃吃笑着看了看月鸾,又左看右看自己身上这身锦袍,总觉得比以往任何衣服都喜爱。

而此时,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张叔的声音传进来:“二少奶奶,起来了吗?”

张叔头晚奉命在新房外面候到了大半夜,当然他一把年纪,可没有为老不尊,有那听人夫妻闺房之乐的爱好,而是怕这位新娘子,会步前几位姑娘的后尘,被子璟给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出洞房。好在站在乌七八黑的门口,等到后半夜,眼皮都打了好几仗,也没见着新娘子被扔出来。放下大舒一口气,扶着酸疼地老腰,回屋休息去了。

无论如何,这是个良好开始。

月鸾听到外面的声音,疾步走到门口开门,见是张叔,忙向他问早:“张管家,早。”

张叔和蔼地笑笑:“二少奶奶不用这么客气,同二少爷一样叫我一声张叔就可以。我来伺候二少爷穿衣。”

说完,他的目光已经越过月鸾,看到了屋内早已穿戴整齐的周子璟。

子璟自然也是朝他跑过来,声音里掩藏不住的雀跃:“张叔,阿鸾已经帮我穿好衣服了哦。”

张叔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阿鸾是谁。一时看着周子璟,又惊又喜,竟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片刻,才抬起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转头对一脸茫然的月鸾激动开口:“老天终于开眼了,将二少奶奶送到少爷身边。老奴……老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月鸾微微蹙眉,不就是帮他们的傻少爷穿个衣服么?委实不知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只好道:“张叔,你有什么话慢慢说。”

张叔叹了口气:“二少奶奶,你有所不知,二少爷自从十岁出事后,除了大少爷和老奴,谁都不亲近。这十来年,他的饮食起居,全都是老奴一手照料,别人碰都碰不得,之前大少爷给他娶的侍妾,也都被他丢了出来。可老奴这些年年事渐长,身子骨大不如前,日日担心哪天自己手脚不利落了,二少爷可怎么办。现在二少爷这般亲近二少奶奶,老奴终于是放心了。”

月鸾瞥了眼身旁的周子璟,却见他只迷茫地抓着脑袋,似乎并不太清楚张叔说的话。她自己也是以为这张叔大概是太夸张了点。不过还是笑了笑:“张叔放心,既然月鸾嫁给了二少爷,就一定好好照顾他。”

当然,她也委实是这样想的。就算她同周子璟与寻常夫妻不同,但既然上了花轿,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他就是自己此生此世的丈夫。况且,从此往后,她同两个弟弟,都要倚仗周家,她怎么可能不费心费力去照料周子璟。

张叔听了她的话,很欣慰地笑开:“有二少奶奶这句话,老奴还能担心什么。”他宠溺地拍拍子璟,对两人道,“走,厨房已经备好早膳,大少爷大致也已经到了饭厅。如果大少爷看到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这般亲近,肯定高兴得紧。”

子璟用力点头,拉起月鸾的手:“子璟要带阿鸾去见大哥。”

几人走到饭厅,果然见周子珏已经先就坐。此人似乎偏爱赭黄这种华贵颜色。月鸾统共见过他两次,虽然长衫款式不尽相同,但都是相似颜色,贵气逼人。

昨日,周家二少大婚,周家当家人周子珏兄代父职,拜堂时,月鸾和子璟便拜得是周子珏。只是当时,月鸾被盖头遮住,未见得周子珏的脸,也不知他作为一家之长的真正模样。

今日第三次见面,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份已经不同,她方才觉得,这周子珏比前两次,更加有种不怒而威的魄力,也愈加不苟言笑。这人其实也年不过三十,却俨然是端着上位者的气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