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珏眉头微蹙,问:“怎么回事?小香?”

小香喘着气走进来:“大少爷,你都不知道二少爷差点将小香吓死了。我们走了几天,快到我哥哥那边时,二少爷知道不是去专程打猎,非闹着要回来。我们想尽办法也没劝住他,只好先硬拉着他,想着等到了地方再找些乐子哄他。哪知二少爷一急,打伤了小真他们,自己解开马骑回来了。我们追了好久也没追上,就怕他走丢了。”说着,她又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总算是没出什么意外。”

周子珏看了看子璟乱糟糟的头和脏兮兮的脸,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致是骑了两天马,风餐露宿受的苦。想到此,他不由得有些后怕,子璟傻里傻气,万一走错了路,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周子璟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何等危险的事,见着小香,有点不开心地撅嘴抱怨:“小香是骗子。小香说带子璟去乡下山中打猎,走了几天都没到。”

小香对他干干笑了笑,又有些为难地看向周子珏。

周子珏眉心微蹙,挥挥手:“小香,这次真是难为你们了,今日是除夕,也没让你过个好年。赶了这么几天路,肯定也累了,赶紧去歇息吧。子璟这里不用担心了。”

“哦。”小香点点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地抿抿嘴,终于还是咬着唇转身离去。

子璟看了看门口,咦了一声:“阿鸾怎么还不进屋?外面好冷的。”

周子珏想了想:“我去看看,子璟你累了,我让张叔端水给你洗漱。”

“嗯。”子璟用力点点头:“大哥你找到阿鸾,一定要给她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告诉她阿鸾是子璟的媳妇,大哥不会再抱她。”

周子珏努力扯出一个淡笑,敷衍地点了点头。

子璟骑马飞奔两日,着实是累了,张管家过来,给他洗漱完毕,又喝了点粥汤,便很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周子珏心知被子璟撞见那种情形,月鸾定然是羞愤不已,想必是在哪里躲着。他记得她跑出去连鞋都没穿,这天寒地冻的夜晚,想来也是跑不远的。

可他来到院外,走了两圈,却并未见着月鸾的身影。只得又叫了几个下人,分头去找。片刻过去,来报告的下人,都是摇头。

直到后来,有下人匆跑来道:“大门开着,二少奶奶恐怕去外面了!”

“什么!”周子珏这才意识到问题恐怕比自己想的严重,脑子里最后那点酒意悉数消散在冷夜里,被一股不好的预感所取代。他定了定神,“再去找,多吩咐些人,不找到别回来困觉。”

下人唯唯诺诺点头,又赶紧分头散去。

寻找的结果并不如人意,大年初一日头东升,进进出出的周家一众下人,也没找到他们的二少奶奶。

连周子珏自己都亲自去了月鸾从前住的那条老巷子,可除了几个好奇张望的市井妇人,并无月鸾的身影。

一夜未睡的周子珏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周家二少奶奶可能真的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瘦的一章,明天多写点。

正文 47表哥

大年初一,因为月鸾的失踪,周家上下一片惶惶。周子珏也因此头疼得厉害,子璟还火上浇油地一早跑来问他要人:“大哥,阿鸾呢?”

周子珏这时也耐心耗尽,心中埋怨月鸾——多大点事,非得躲起来,过了一夜都不回家。便没好气回自家弟弟:“还没找到!”

“哎呀!”子璟一听,跺脚跳起来,“怎么还没找到?阿鸾都出去一夜了!她会冻坏的!”

周子珏睨了焦躁的人一眼:“全府上下去找了都找不到,肯定是躲了起来。”

子璟撇着嘴,忽然狠狠瞪着他,生气道:“都怪大哥,要不是大哥欺负阿鸾,她才不会躲起来。”说完,一转身便往外走。

“子璟,你干什么去?”周子珏见他朝着大门方向去,头疼地赶紧从后面追上。

“我去找阿鸾。阿鸾是子璟的媳妇,才不会躲子璟。”子璟转头横了他一眼,说罢又继续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周子气急败坏地珏拉住他,“外面那么大,你去哪里找?”

“去……去……”子璟转着眼睛支吾了半天,想不出地方,急得龇牙咧嘴大吼,“子璟要找阿鸾,子璟就要找阿鸾!”

周子珏本来就糟心得厉害,见他这般添乱,额头突突直跳,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一个傻子能找到什么!”

吼出来,方才意识到不妥。果然,只见子璟眨着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片刻之后,却忽然嘴巴一撇,跳起来,大哭大叫:“子璟不是傻子,大哥说过子璟不是傻子!”

边叫着又要坐在地上打滚。

这个时节,地上太寒,周子珏实在怕他冻着,只得赶紧将他拉住,不让他往地上坐,又苦着脸好声好气地哄他:“子璟不是傻子,是大哥说错了。大哥这就带子璟去找阿鸾!”

子璟用手背擦了把脸,这才稍稍满意,委委屈屈点头。

其实周子珏自己又能去哪里找,该寻的地方都已寻过。

可子璟不依不挠,他只得亲自带着自家弟弟,去外面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遍。

一圈下来,自然是没见到月鸾的身影。

回到家的子璟,果然又是哭闹了一番,掀翻了大厅的桌椅,差点砸到周子珏。气得周子珏对月鸾直咬牙切齿。

至于被念叨的人,则在另一处雕花楠木床上,沉睡得人事无知。

在这床前坐着的是位一袭素色锦衣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俊美,优雅贵气,如果不是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大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只见这病美男手上握着一块玉佩,若有所思盯着床上的月鸾半响,而后薄唇微启,朝身旁老仆人模样的长者开口:“陈伯,你看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些面善?”

那被叫做陈伯的男人,被他这样一问,身子微微前倾,眯眼朝那床上人看了看,恭敬回道:“世子这样一说,老奴倒真觉得这姑娘和侯爷有几分相似。”

“嗯。”年轻男子点点头,嘴角荡开一丝笑意,扶额叹道,“等她醒来问问,莫不是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这也是侯爷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如果这姑娘当真和当年大小姐有关,也总算是了却了侯爷的夙愿。”

年轻男子抚摸着玉佩,大致是经年累月,那上头的一个“赵”字已经有些模糊。

这男子正是京城赵侯府的世子赵言洛。因身体染恙,不适京城湿冷天,前来这里休养。

他们一行人本打算过年之前赶到,不料途中耽误了几日,抵达此地时,已经是除夕夜。

当时马车在城内行得急,岂料空无一人的街中,忽然冒出一个姑娘。马车避之不及,生生将人给撞晕了过去。

赵言洛怕出了人命,便吩咐下人将人给带了回来。果不其然,这姑娘被撞得不轻,一直昏睡不醒。

赵言洛心中愧疚,不顾自己身子状况,守了一夜,却在第二日天亮时,看到月鸾容貌时,心中一惊,偏偏又在她身上发现一块他再眼熟不过的玉佩。

他那身居侯爵之位的父亲打许久之前就告诉过他,说他本有个小姑,多年前跟府里的书生私奔,从此杳无音讯。这一直是老侯爷的一块心病,无奈多年来一直未寻着人。

老侯爷近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时不时便念叨旧事,说的最多的便是让他务必找到小姑一家,若小姑有后人,定要好好待他们。

这两年,他也着实花了不少精力财力打听那私奔小姑下落,无奈他那小姑和书生大致是早就隐姓埋名,天下之大,想要寻到两个有心隐藏的人,怕不是比登天还难。

如今见着这块赵家玉佩,又见着长得和自己父亲几分相似的姑娘,虽是着得巧合得离奇,但不得不对这姑娘和小姑的关系生疑。

月鸾这一觉睡了将近两天。悠悠睁开眼时,见着入眼之处全然陌生,不由得头昏欲裂,而后才发觉不仅是头,整个身子都疼得厉害,想要挣扎竖起身,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姑娘,你醒了?”一直坐在床边的赵言洛,见着她醒来,欣喜地往前一凑开口。

月鸾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陌生的四周,确定不是在周家,也确定眼前这好看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不由得心生忐忑警惕开口:“这是哪里?你是谁?”

赵言洛嘴角噙笑,一派清风霁月:“这里是岚月山庄,在下姓赵名言洛。姑娘不记得了?两日前除夕晚上,姑娘被在下的马车撞到。”

月鸾皱眉用力想了想,便想起除夕当晚的事,她被周子珏轻薄,恰好被闯入屋内的子璟见到。她羞愤难当,脑子一片混乱地跑了出来。当时她真的太过混乱,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而后便在迷迷糊糊间,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到。再然后,便是现下了。

月鸾看了看床边的人,这位名叫赵言洛的男子,长得温润如玉,如何都不似歹人,她稍稍放了心。又见自己身子不能动,便试探着开口:“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赵言洛面露怜悯之色,点点头:“姑娘身上有几处轻微骨折,大夫说恐怕得三五天才能下床,痊愈的话估计得大半月。”说罢,又似安抚道,“不过姑娘放心,是在下害得姑娘受伤,在下一定会负责将姑娘治好。”

三五天才能下床?月鸾忧愁地皱起眉头,子璟找不到她会不会急?

赵言洛见她这模样,继续道:“姑娘是否怕家人担心,您告诉在下地方,在下马上安排人去通知。”

只是说完,他忽然又想到初见她的模样,除夕夜一个姑娘家打着赤脚出现空无一人的街道,后来大夫检查时,发觉她脖颈处有被人凌虐的痕迹,想着只怕也是有不好的遭遇。

赵言洛的眉心不由得浮现一丝担忧。

月鸾想了想欺人太甚的周子珏,心中气愤,便摇摇头:“不用了,我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可通知的,等我好了自己回去便可。”

赵言洛心里咕咚一声,无父无母,难不成小姑早就不在人世?

沉默片刻,他又才开口:“在下还不知姑娘的名字?”

月鸾愣了下,坦然回他:“我叫李月鸾。”

赵言洛想了想,同小姑私奔的那书生,好似是姓李。于是他拿出手中玉佩:“这是姑娘身上掉下的玉佩,在下觉得有些眼熟,冒昧问一句,这玉佩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月鸾看了眼他手中的玉佩,见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便随口道:“这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

“姑娘娘亲姓赵?”

月鸾点头:“嗯。”

“那请问是不是叫赵芯芝?”

本来漫不经心的月鸾,眉心蓦地蹙起,心中生疑,她娘本名确实是这个,但打她记事起,便从未用过,还是有一次不小心给她提到的。她记性不错,便记下了。

可眼下这陌生男子,怎会知道她娘多年未用的本名?

赵言洛见月鸾惊疑的表情,立下知道自己猜测未错,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浮现一丝红晕,他凑上前,似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声音中颤抖:“月鸾妹妹,我是你表哥!”

如果月鸾身子无碍,她大概会惊得从床上跌下去。

这姓赵名言洛的病美男,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而李她家最风光时,也不过是因为她爹是这城中有名的才子,却从未听说她家有任何富贵亲戚。不然也不会在她爹过世后,孤儿寡母过得那般穷酸。

于是,她讪讪笑了笑:“赵公子,你肯定是弄错了。”

“不会错,不会错。”赵言洛激动地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玉佩,同月鸾那块放在一起,“你看,这是我们赵家专门打造的玉佩,你和我的一模一样。你娘赵芯芝是我爹的亲妹妹,是我的亲小姑。当年你娘和府里的书生私奔之后杳无音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们。”

月鸾有些愣愣地看着一脸激动的人,虽然不可置信,但证据如此确凿,她想说不是也不太可能。

她暗自感叹一声,也难怪她娘的倔性子,既然是和他爹私奔,自然也不会因为落魄而回头投靠富贵亲人。

“世子,世子。”陈伯大致是听到动静,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是不是人醒了?”

待他进来,见到月鸾睁大眼睛,又见赵言洛激动的神情,也不免激动起来:“莫非这姑娘真是大小姐的闺女?”

赵言洛点点头:“陈伯,月鸾是小姑的女儿。”罢了,又叹了口气道,“不过遗憾小姑已经过世多年。”

月鸾则关心的是刚刚这老头口中的“世子”二字,她没见过世面,见过的最大人物也便是周子珏两兄弟,一时对这两字反应不过来。

于是有些傻气的问:“你不是叫赵言洛吗?怎么又叫世子?”

她话音刚落,赵言洛已经朗声大笑起来:“我父亲是侯爷,我是长子袭爵。”

月鸾这回真被吓住了,忽然冒出个富贵亲戚不说,可这也未免也太富贵了,侯爷世子,听起来就能吓死她这般的布衣百姓。

她那因为穷困而早逝的亲娘竟是侯爷亲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出来,彻底断了大渣的猥琐之路~~点个蜡~~

正文 48拜访

周家大动干戈,全城寻了两日,可周家二少奶奶愣是凭空消失。这时候的周子珏,也觉得不太对劲,他了解月鸾的性子,就算是她愤怒至极,但大宝二宝尚在周家,她绝不会一走了之。

这样想着,便隐隐有些担忧,遂暗中让官府帮忙。周家富甲一方,地方知府一波人还靠周家豢养着,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忙活两日,向来不利索的官府,难得大案小案破获不少,却丝毫不见这些案子中被害人和周家二少奶奶有关。

寻不着人,周子珏也烦,对整日缠着他要人的傻弟弟,更是头疼不已。偏偏开了年,周家上下事情又多了起来,他一时□乏术,只觉心力交瘁。

子璟起先还一天到晚哭闹,过了两日见不到人,也不跟周子珏闹了,就是从早到晚跟着他,生怕他不再给他找人。

周子珏用尽办法,各种玩乐的法子,哪怕是歪门邪道都想出来,也没打消掉子璟找媳妇的念头。也只好每日出门将这傻弟弟带着,一边做事还一边不忘做出费心给他找人的样子。

周家和京城赵侯府素来有交往,听闻赵言洛世子前来岚月山休养,周子珏碍于礼节,自然要前去拜访。

出门的日子是大年初六,周子珏心道去拜访侯府世子,实在不便带着子璟,便一早悄悄让人备好马车。

只是他前脚刚迈出大门,子璟已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在他身后。

周子珏转头看着自家傻弟弟,露出无奈又挫败的神情:“子璟,大哥是去拜访人,回来再给你找阿鸾好不好?”

子璟绷着俊脸,恶声恶气回他:“不要,子璟要跟着大哥,不然大哥肯定忘了找阿鸾。”

“行吧行吧!”周子珏别无他法,不耐地挥挥手,“你愿跟就跟着,跟着也不一定能找到阿鸾。”

子璟不理会他的话,哼唧了一声,径自先钻入了马车。

这厢月鸾身子已经恢复了五六分,在下人的扶持下,勉强能下床,只是多走两步,浑身便疼得厉害。想来还得卧床静养十天八天。

大致是血脉相连,月鸾对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表哥,倒是有种莫名的亲近。

月鸾从未见过这般个性温润谦和的男子,从前那些市井泼皮不提也罢。后来便是周家两兄弟,周子珏自是不消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子璟倒是对她乖顺,可使起性子来,几头牛也是拉不住的。如今遇到这样一位表哥,不得不说,心中还是有几分欣喜。

赵言洛个性确实好得出奇,虽然自己身体抱恙,但对月鸾这个表妹,时常会亲力亲为地照料。

几日下来,月鸾对赵言洛,该告诉的也大致都告诉了。比如说自己除夕夜那般狼狈,是因为和夫家闹了些矛盾,两个弟弟如今还在夫家。至于夫家是谁,闹了什么矛盾,毕竟是初相识,月鸾只敷衍带过,没有说得太清楚。

赵言洛想到过世的小姑,自己这表妹多年无父无母,还要带着两个弟弟,想来是嫁得不如人意,怕不是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不由得对她又怜悯了几分。

月鸾到底有些闲不住,在床上躺了半响,又寻思着下床多走几步。见房内丫鬟不在,便自己撑着身子,小心翼翼下了床。

走了几步,虽然浑身隐隐作痛,但感觉无大碍,便继续迈了几步。

几日以来,她还未踏出这屋子半步,只知这处地方叫做岚月山庄,是赵家在这里的宅邸。

月鸾心中好奇,便扶着墙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便见着这几日侍候自己的丫鬟,心急火燎地迎上来扶住她:“表小姐,您这是要作何?”

月鸾笑了笑:“我睡了几日,闷坏了,想出来走走。表哥呢?”

“世子在正厅,表小姐是要去找世子?奴婢扶您过去。”

“嗯。”月鸾点头,到底是有些撑不住,将身子的大半力量交给了这小丫头。

好在正厅并不远,没几步便到了。赵言洛坐在红木雕花桌旁,正皱眉喝着下人端来的养生汤药,见月鸾过来,赶紧起身,将她扶住:“月鸾,你怎么出来了?”

月鸾吐了一口气,随他坐下:“我想多走动走动,恢复得快些。”

“身体的事急不得,还是得慢慢调养,别跟表哥我一样,落下什么病根。”赵言洛倒了杯茶,递在她手上。

月鸾无奈苦笑:“我自己身子自己清楚,其实也就是些皮外伤。就怕是再在床上躺下去,没病也躺出病来。”她看了眼赵言洛苍白的脸色,又道,“表哥你也是,天气好的时候应该多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屋内。”

赵言洛点点头,看了看外头:“你说的是,今日天色不错,待会我招待完客人,便同你一齐去花园走走。开春了,园子里的花也该开了。”

月鸾这才注意到赵言洛,不似平日素锦白衣的随意打扮,而是一身紫色锦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前襟乃精致盘花纹绣,腰间是朱红白玉腰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一派丰神俊朗的贵气。

月鸾觉得自己这位表哥,当真是好看得很。不似周子珏那般盛气凌人,也不似周子璟那般稚气天真,全然是一派微风和煦,让人心里安稳。

她欣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问道:“表哥是要招待贵客么?”

“嗯。”赵言洛点头,“你是本城人,城中第一大家周家,应该听过吧?”

月鸾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识点头:“听过的。”

赵言洛并未留意到她微变的脸色,继续笑道:“待会周家当家大少爷会上门拜访,我客居此地,怕不是会有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要好生招待人家。”

“哦。”月鸾讷讷点头,忽然猛地站起来,“那表哥你好好招待客人,我先回房回避了。”

赵言洛失笑:“回避作何?你是我表妹,给你引荐一下也无妨。”

“不用不用。”月鸾忙不迭摆手,“月鸾一个小女子,那需要认识那些大人物。”

赵言洛见她紧张的神色,以为她当真是羞于见人,便道:“既然这样,你也别回屋了,就在侧厅坐坐,我和那周家大少爷也只见过几次面,并不相熟,大致也不会谈多久。等送了客,我们再一同去花园走走。”

月鸾沉思片刻,点点头,在赵言洛的搀扶下,去了侧厅。

赵言洛安顿好月鸾,从侧厅珠帘处出来时,陈伯已经引着客人进门。他统共只见过周子珏三回,都是在京城侯府家中。当时周子珏是侯爷的客人,他作为世子,便只同这传奇商贾相互寒暄过。

有关周子珏,赵言洛知之不多,只知周家父母早逝,他年方十八便挑起周家重担,不仅未败了家业,还让周家富甲一方。其中谋略手段,自是了得。加之本人长得一表人才,委实算是个传奇人物。

赵言洛见人进屋,走上前,抱拳寒暄:“周兄到访,有失远迎。”

“世子不用客气。”周子珏抱拳回道,说完朝身后两位随从挥挥手,“听闻世子来岚月山庄休养,在下特意备了些薄礼来拜访,还望笑纳。”

“周兄太客气了。”赵言洛示意他就坐,这时他才发觉,周子珏除了两个随从,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人,穿着打扮颇显贵气,想来不是什么下人。

因为一路子璟一言不发,周子珏差点将自己这傻弟弟给忘了,看到赵言洛疑惑的眼神方才想起来,拉了一把子璟,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对赵言洛笑道:“这是家弟子璟,非吵着要跟我出来。”

赵言洛了然地笑笑,朝子璟点点头:“原来是周二公子。”

子璟心智不全,向来有些认生,看到这个陌生却温和的男子对自己笑,局促地往大哥身后躲了躲。

好在赵言洛虽是头回见到子璟,但早就听说过周家二少的事,如今见着周子璟这模样,自是心下了然。只是不想周家这傻少爷长得这般俊朗出奇,不由得替人惋惜。

几人正含蓄着,侧厅忽然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赵言洛脸色一变,也不管还有客人在,起身疾步穿过珠帘,只见侧厅里,月鸾正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扶起他,满脸担忧。

月鸾摇摇头,小声道:“刚刚想起身倒水喝,不小心摔了。”

赵言洛摇摇头:“你要喝水叫丫头,或者叫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