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娘想求傅君悦跟尹茂山说情,给采薇一个姨娘的名份,她不知尹茂山碰都没碰过自己女儿呢!

“大少爷回来我跟他说,这要过年了,将军想必回家了,我让大少爷晚上便去趟将军府吧。”有个名份,采薇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梅若依点头应下。

“得烦大少爷去军营走一趟呢,将军过年也不回来的。”采薇娘顿足叹道:“采薇悄悄打听了,那府里的人说,打不打仗,将军都从来不在家中过年的。”

从来不在家过年?梅若依呆住,这算哪门子的事?

已时了,采薇娘要去灶房打点,让梅若依帮她想办法,急匆匆走了。梅若依呆呆坐着,许久也没想不明白她爹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

“依依。”春桃满面喜色走了进来:“走,到前面领赏去……”

傅孔氏老蚌含珠,有喜了。

大厅里很热闹,都排着队儿领赏,每个下人是两吊钱还有一丈布的赏,这些梅若依当然不放在眼里,傅开媳妇也没给她拿布拿铜钱,见她过来笑道:“来了,你的赏大少爷自领了,大少爷说,让你过来后到太太上房去,有事儿呢。”

上房装饰得喜庆十分,双交菱花槅扇窗上挂着大红撒金纱帘,帷幔也换了大红的,金色流苏逶迤垂下,屋角的两只紫金香炉贴着大红底烫金福字,袅袅散发出来的柔和的轻烟笼罩出一种温馨祥瑞的风光,

孔氏穿着一件秋香色绣金线牡丹的对襟上裳,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子,围着妆缎狐肷披肩,斜倚在暖阁坑上,傅廷坐在一边乐呵呵地一竹签儿一竹签儿挑切成小块的北地水果喂她:“来,夫人,请。”

傅君悦兄弟坐在坑边的紫檀交椅上,正附和着他们的爹说笑。

好一幅父子夫妻和乐融融的合家欢图。

梅若依垂下头,深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咬牙。欠身行礼,道:“给老爷太太请安。”

傅廷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孔氏脸上现出慈和的笑容:“起来吧。”

傅君悦在梅若依进门时就站起来了,他微笑着拉起梅若依,替她解下厚厚的锦镶银鼠皮披风,转身挂到搭架上。

他做得很顺手,往常私下里他没少做,可这是在孔氏傅廷眼皮底下,梅若依想避开,但是傅君悦的眼神不叫她避。

傅晓楠呆呆看着,孔氏也呆了。

傅君悦又拉了梅若依要跪下。他要做什么?先是毫不避讳地作小伏低亲昵无间,现在又……梅若依一颤,突地就有了一个念头,难道傅君悦要跟傅廷孔氏公开他们的关系。

“大少爷……”梅若依惶然。

傅君悦冲梅若依微微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拉着她跪了下去。

“爹,娘,孩儿想请爹娘给孩儿和依依办亲事。”

孔氏噌地一下子坐直身体,脸色刷地变了,一手颤抖着指向傅君悦:“悦儿,你……”

“夫人,小心小心。”傅廷着急地道:“夫人别急,小心肚里的孩子,办就办呗。悦儿,你要是着急,爹吩咐傅开准备一下,晚上整桌酒席就给你把这事办了。

“老爷,悦儿的意思是……”孔氏指尖轻颤,指着傅君悦说不出话。

傅晓楠已整个人呆掉了。

“爹,娘,孩儿是要娶依依为妻,不是纳妾。”傅君悦朗声道,有力而清晰。

“这……这……”傅廷呐呐不能言,拿眼看孔氏,孔氏指着傅君悦的手定在半空中不能动了,傅晓楠霎地冲了出去。

“求爹和娘成全。”傅君悦又大声道,屈身拜倒,以额触地。

那沉闷的磕头声,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梅若依的胸口。梅若依痴了,大脑空空茫茫,心头咸甜酸涩悲喜莫辨。

傅君悦待她至真至诚,她该怎么办?

“悦儿,你……你别逼娘……”孔氏颤声道。

“求娘成全。”傅君悦连着磕了几个头,沉声道:“今日合家喜庆,孩儿本来不该说的,只是孩儿不想再委屈依依了,孩儿对依依的心,相信娘也有所察觉,求娘成全孩儿。”

共君沉醉

“我想想,我想想,你们退下。”孔氏无力地扶额。

傅君悦还想再说什么,梅若依低声道:“大少爷,我们先回去。”

“依依,你刚才不该拉我走的。”回到清风阁,傅君悦叹道。

梅若依心烦意乱,无力地道:“不拉你走又能怎样?万一你娘动了怒伤了身体可怎么办?”

“我心中有数的。”傅君悦拉了梅若依抱会膝上,柔声道:“下回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多想想咱们自己。”

梅若依心口一痛,那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娘亲。她怎能不考虑?还有,她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嫁给他,那自己娘的仇呢?

“再等等吧。”梅若依凄凄道。再等等,等自己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如果报仇,即便傅君悦兄弟俩不受牵连,可死去的是他的爹,他能原谅自己吗?那时,他们中间横壑着父仇母恨,还怎么去相亲相爱?如果不报仇,让自己娘冤死,自己又怎么心安?

“不能等了……”傅君悦喟然长叹,有些苦涩地问道:“依依,你自己发现吗?到并州后,我们亲热过几次?”

亲热过几次?梅若依身体一颤。

“一次。”傅君悦的声音里带着悲凄:“只送采薇去将军府那天亲热过一次,其他时间,你连给我亲一下唇都不让,每次我捧起你的脸想亲你,你就会说——君悦哥哥你很累了,休息吧。”

“我……”她是怕他累着,想让他好好休息,她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憔悴很心疼,可是!难道不是怕她娘责怪她与仇人之子相亲吗?

“以前,你心里想什么我虽不说,却清清楚楚,可是,现在我摸不着。”清泪从傅君悦眼中滑出,落入梅若依的发间,梅若依觉得头皮一阵发热,心口却一阵凉过一阵。“咱们明明离得很近,明明我每晚都搂着你睡觉,可我却觉得,你我之间隔着无形的不能突破的东西。”

“我……我……”梅若依嘴唇蠕动。

傅君悦把头挪离梅若依的头顶,捧起梅若依的脸,红着眼眶期盼地看着她,他希望她能对他敞开心扉。

梅若依“我”了许久,却说不出话来。

那结结巴巴的我如钝钝的锯子,反反复复地锯着傅君悦的一颗本来已伤痕累累的心。

他想过梅若依反常的原因。他的爹爹负情薄义让她对感情害怕,府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她精神恍惚没心情与他亲热,采薇在将军府朝不保夕让她挂心得没心情与他亲热。

这些原因,无论哪一个,梅若依此时都能对他诉说的,可是她却说不出来,那么她不愿与他亲热的原因便只有一个,也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一个——她到并州与晓楠重逢后,发现她爱的是晓楠。

他在此时提出成亲,固然是怕接下来母亲身子沉重更受不了打击,也因为他心底的恐惧已经快将他压垮,他忍受不住了,他必须把名份定下,他失不起。

“不!依依,你不能爱晓楠!你只能爱我!”傅君悦在心底呐喊,随着梅若依沉默的时间越长,悲伤与恐惧在加剧。

梅若依的身体抖地腾空,“君悦哥哥……”梅若依惊叫,她在傅君悦眸中看到某种疯狂的意味。

“今天,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我。”傅君悦喃喃道,梅若依被他扔到床上

“啊!”梅若依痛呼——然后发不出声音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傅君悦瞬息间逼近她,以凌厉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将她的衣裳一一撕碎,他朝她压下,她无处逃无法躲……

他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隐约的血腥味漫延,君悦哥哥为什么会这样粗鲁?梅若依已经没有了思考或探究的精力。傅君悦饥渴地吮吸着她的唇她的舌,需索着她的唾液她的口腔,他周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热力——他在一瞬间点燃了蜇伏在她体内的情与欲……

傅君悦吮得越来越狠,到最后是疯了一样的啃咬,血腥在弥漫,□越来越浓,梅若依喘不过气来,手脚软软地摊着,抵在她大腿间的硬硬的铁杵一般的东西在急剧地胀大,那东西进入自己的体内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也随着傅君悦的动作疯了,她渴望傅君悦冲进去,彻底地将她颠覆。

傅君悦剧烈地喘息,低吼一声,一把扯掉自己的裤子,他把手往梅若依那里摸去。

湿……很湿……湿淋淋的……傅君悦浑身颤抖,灵魂快乐地飞上天空——他的宝贝那里很湿,她不抗拒他的亲热,她的宝贝是爱他的。

傅君悦笑了,黑邃的双眸光华流转,璀璨晶亮。“依依,我爱你。”

梅若依被他的笑容震住,她在那双眸子里看到,如果失去自己,君悦哥哥会死。

“依依,原谅我,我忍不住了,等不及洞房之夜了。”他道,身体突然下滑,他的唇齿吸咬开她的花瓣,他的手指探了进去……

“啊!”梅若依发出一声哀鸣,整个身体一阵抽搐,她高chao了。

梅若依脑子里一阵空白,没容她细细地体味,体味那把她整个人烧焦的激-情,傅君悦欺了上来,低头堵住她的嘴,说不清道不明的略带甜酸的味道在他们的唇齿间弥漫开来,那是?她下面的味道!梅若依只觉得热血争先恐后朝脸上涌去,难言羞涩与莫名兴奋激得刚到达过顶点的欲-望更加狂烈,她的身体每一处都在火烧火燎地燃烧着欲-望。他疯狂地吞噬让她呼吸不畅,她喘息着,剧烈地扭动着,想缓解,想平息,又想要他给予自已更高的浪潮……

“依依,我太高兴了……”傅君悦离开她的嘴,他伸手在她下面翻搅,他发抖着喊:“好湿……好湿……依依,我太喜欢你这样了,喜欢你能这样……依依,我爱死你了,依依,再多流一些水,更多些,啊!依依!……让你的水告诉君悦哥哥,你爱君悦哥哥……你爱我……”

他失态地,粗野地在梅若依耳边狂喊,梅若依说不出话,他的手指翻搅带出的扑哧扑哧的声音很响,响得她羞得连微弱地瞪他一眼抗议他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都不能够了……

傅君悦退出手指,猛一下将自己的衣裳撕扯掉,整个人欺身压了上去。

他拉开梅若依的双腿,红着眼扶着自己的贲张靠近……梅若依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羞怯与隐约的害怕使她身体如秋风里枝头的黄叶般抖索。

“别怕……”傅君悦低下头吻她:“别怕,依依,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一下一下地吻着,温软而緾绵, “依依,原谅君悦哥哥,君悦哥哥真的等不到洞房之夜了……”他低低地诉说着,轻轻地吻着,后来他的轻吻忽地变了,变得粗暴狂乱。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爱你……依依,原谅君悦哥哥,我会给你一个婚礼的,我会只娶你只爱你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反对我们在一起……包括我的爹娘!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包括晓楠……”

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不会放手。他宣告一般,一声比一声高,最后那一声,状若疯癫。

最后那一声,梅若依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耳朵里只有爹娘两个字,母亲翻着白眼的死状在她眼前闪过。

“梅儿……你忘了娘是怎么死的吗?”阴恻恻的声音在梅若依耳边响起。

“不!不要!”梅若依惨叫,砰地一声巨响,傅君悦赤条条地被她掀落地上。

一种刺透骨髓一般的钝痛袭向傅君悦,皮肉在这一瞬间被分离,不是因为后脑重重地撞到地上,不是因为求欢被拒。

“君悦哥哥……”巨响过后,梅若依迷蒙的脑子清晰,一愣之后,张惶地跳下地扑过去扶起傅君悦。“君悦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依依,你为什么不说是故意的?你要说你是故意的,你生气我在成亲之前就侵犯你。

傅君悦呵呵一笑,他深深地看着梅若依,温柔地问道:“不是故意的,依依,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梅若依凄凄看他,因为,因为你爹杀死我娘!这话,教她如何说得出来?她这些日子已经被这件事折磨得要疯了,她怎么能让爱她宠她的君悦哥哥跟着受折磨?

“依依,告诉我,为什么?”傅君悦的笑容消失了,他扳住她的肩膀,死死地掐住她,掐得她的骨骼在格格作响。他定定地看着她,他需要她跟他说实话,他要挽回,依依即便喜欢晓楠,对他也不可能全然无情。

“我……我……”梅若依“我”了许久,许久许久,久到傅君悦感觉,他的热情,他的爱,都快耗尽了。然后,梅若依的话,让他在地狱中轮回的心再也不能复活。她说:“君悦哥哥,你别问我好吗?”

别问她好吗?

什么都不用问了!

一瞬间,傅君悦心中疼痛委屈愤怒期待等等所有的情绪一并消失,他把嘴唇触上她的唇,一如他们在沁芳亭中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若有若无,他叹息般的低喃了一声依依,然后推开梅若依,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柜橱前拿衣服穿衣服。

在梅若依回过神来之前,傅君悦大踏步离开了。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傅君悦误会依依喜欢晓楠,灵感来自恶作剧朋友的评论,(^_^)谢谢恶作剧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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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哥哥生气了?肯定生气了!

不!没有!

他临走时还亲她,还温柔地喊她依依。对,君悦哥哥没有生气,他是又要出去给他的那个散步了。梅若依空空的酸酸的心瞬间转甜。忽而悄悄笑了,这大白天的,君悦哥哥你顶着根棍子出去散步,不怕给人笑话吗?

那笑容在梅若依脸上没停留多久便消失了,澎湃的激-情消退后,红果果的身体感到冷了,随着身体冷却的,还有一颗起皱苦楚的心。

“二少爷,二少爷你等一下。依依,二少爷来了……”门外传来春桃的高喊,梅若依吓得跳起来,捡起地上的衣裳慌乱地往身上穿,穿了一半一看多处撕开了又忙忙扯掉,奔到柜前另拿,幸得她的衣服也搁了不少在傅君悦房里,总算不至于没衣可穿。

越急越乱,等到穿戴梳理好,已过了一刻钟不只。

“二少爷。”

“依依,你的嘴怎么啦?”傅晓楠惊叫,冲上前伸手去抚梅若依嘴唇。

梅若依后退,堪堪避过他的手。

“依依……”傅晓楠蔫了,怔怔看她。

梅若依轻咬了一下本来红肿的唇,心思转了几转,咬牙道:“大少爷弄的,二少爷,我和大少爷……”

“依依,你听我说一句行吗?我也喜欢你,你考虑一下好吗?”傅晓楠急急地打断梅若依的话,握紧垂在身侧的手,结结巴巴道。

那双与傅君悦一模一样的眸子布满红丝,满是渴望地看着她,梅若依暗叹,轻轻地拉开自己刚才为遮盖痕迹围上的狐毛围脖。

红红青青的咬痕吻痕布满整个脖子,傅晓楠愣愣看着,一步一步后退。

“二少爷,对不起,依依的心是大少爷的,人也是大少爷的,无从分拆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跟我哥同时与你相识的啊!”傅晓楠喃喃地道,素常跳跃的充满活力的眸子绝望而不甘。

梅若依眼里有些酸,别过脸不敢去看那张痴情的脸,傅晓楠从清风离家出走那晚就明晓对自己的心了吧?并州重逢许多天,他得怎么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来找她!

“依依,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好的?”傅晓楠颤声道:“我想知道,我在哪时就输给我哥了。”

哪时跟傅君悦好上的啊?

是雍州客栈中傅君悦第一次亲她摸她吗?

好像不是,沁芳亭中他就亲她了。

还是在更早些,傅君悦为了她撤了青霜绿翘值夜的职责,或者更早,他在她与绿翘的争斗中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还是在他诈病费尽心机把她调到朗月轩之时,或者,在那个冬日,当他把自己手里的半个包子递给她时,当他那么了解她,拿了帕子在地上蹭了灰尘给她抹脸时……

梅若依痴痴想着,原来,她跟君悦哥哥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了。

傅晓楠失神地看着,看着梅若依那双清澈明净的大眼在回忆里迷迷朦朦,看着那双大眼在回忆中溢满柔情……

他明白了,他没有机会了。

“依依,我懂了。你跟我哥好好过吧。”军中的磨砺已使傅晓楠的想法与离开清风时不同了,在占有与祝福之间,他很快地选择了祝福。

梅若依吸了吸鼻子,仰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感激地道:“谢谢你,二少爷,你长大了。”

傅晓楠昂头笑了,拍了拍胸膛道:“我当然长大了,告诉你,将军昨日又提升我为恩骑尉了,将军说,过了年,要策划对鞑子的游击歼灭仗,由我带兵,让我好好干,这一仗胜了,他要请旨册封我为云骑尉。”

梅若依欣慰地笑了,大大咧咧的二少爷真的长大了。

“依依,那我走了,我要去大营训练了。”傅晓楠憨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梅若依猛地想起采薇的事,傅君悦这些日子太忙了,再出城去军营会不会很累?傅晓楠随时能见到他爹,不若让他给她爹传话一声?不,傅晓楠不是傅君悦,未能将话说清楚的。

“二少爷,你等我一下……”梅若依喊道。还是给她爹写一封信吧。

怎么写?梅若依提笔的手顿住了。

“依依,你要跟将军说什么?”傅晓楠见她怔忡许久不动笔,奇怪地问道。

要说什么呢?突地,有一个念头从梅若依脑中闪过,君悦哥哥已经提出要成亲,她不能再拖了,事情横竖得找个解决的办法,不若先试探一下她爹的态度,同时把采薇的事解决。

“二少爷,你能带我去见将军吗?”

“能。走吧,我带你去。”

军营按理是不能进女人的,但并州的仗一打十几年,尹茂山上奏朝廷得到皇帝许可后,将大军驻扎到城外,士兵家属在战事不紧张的时候,是允许到并州城里来探亲的。

只不过得先申报,由上司批准了方得见上一面,然后批了假到并州城里的营房里团聚一两日。

傅晓楠想着尹茂山自个儿是最高长官,不用申报,直接把人带过去再进去禀报一声就是,他也没想过,把人带去了,尹茂山如果不见怎么办。

梅若依跟春桃交待自己跟傅晓楠出去玩儿,让跟傅君悦禀报一声。又去灶房里悄悄交待采薇娘静候她的消息。

傅晓楠骑马的,梅若依不会骑,自然也不能跟他同乘,傅晓楠让傅开去禀告傅廷孔氏一声,自己驾马车带着梅若依走的。

虎威军驻扎在并州城北面二十里地处。军营在望眼欲穿中看到了,听傅晓楠说那就是军营时,梅若依忍不住有些愣神,太简陋了,那一排排土坯房子,怎么看都不可能住得舒服。

“这有什么?有得住就很好了。”傅晓楠不以为然道。梅若依回神,方知自己刚才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了。

“将军住的房子会好些吧?”对于自己爹爹的生活,梅若依还是很好奇的。

“一个样。打仗的,有张床睡着就不错了。现在鞑子远遁了,还是轻松的,老兵们说前几年,那可是每天只能眯一小会……听说打得最狠的那次,鞑子数倍于我军,将军带着人在鞑子的地盘里,硬是凭着手里的一杆枪,凭着兄弟们的热血,闯出一条血路出来,那次兄弟们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梅若依愣愣地听着,心口一阵阵抽疼,原来自己的爹这个威名赫赫的虎威将军头衙,是拿命拼出来的。

“这些年将军战功赫赫,本来早提升一品了。听军中的老人说,七年前打了一场大胜仗,估摸着鞑子短时期内无力再来犯境,将军跟朝廷告假回家接妻儿,朝廷不批准,他便修书回家让妻儿过来,谁知妻儿就在那时不慎给烧死了。将军很伤心,这些年朝廷所有封爵都拒绝接受。他说要保持虎威将军这个封号,九泉相见他的妻儿对他不感到陌生。”

什么?她爹没有忘了她们娘俩吗?梅若依整个人僵住了,傅晓楠也罕见地有些忧郁地道:“将军对夫人的深情,军中上下莫不叹服,这些年将军告不到假,虽未能回乡拜祭,每年夫人与小姐遇难那个月,却是整个月吃素的,哪一年过年都不回并州城里,独自留在营中,听说是要与逝去的夫人与小姐团聚。”

梅若依痴了,良久,正想问傅晓楠,并州城中的那位现任将军夫人可是他姑妈,他不会不平么,军营已到了。

守门的士兵笑着跟傅晓楠打招呼,扫了眼马车,看到梅若依后笑问道:“傅骑尉,这位姑娘是?”

傅晓楠不愿介绍梅若依是他家的丫鬟,含含糊糊道:“找将军的。”

找将军的!那士兵眼睛一亮,边上一人飞奔而去。

见个面还真不易,不知会不会白跑一趟?若是见了面,该怎么称呼?梅若依默默想着,心头又想见又不想见,一颗心竟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等了一会,那跑去禀报的士兵回来了,垂头丧气道:“傅骑尉,将军说不见,说他不会回城过年的,让你把小姐送回去。”

梅若依松了口气,此时知她爹没有忘了她们娘俩,相见却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实实做不到。若是说出自己身份,少不得要说当年隐情,他爹既然对她们娘俩念念不忘,如果雷霆一怒,傅家会不会?自己与君悦哥哥……梅若依这样想着,听得傅晓楠埋怨那士兵报错了,说来的不是他表妹凤兰,他要自己进去禀报,忙道:“二少爷,咱们回去吧,我这会想着,没有什么事要跟将军说了。”

“没什么事?”傅晓楠奇怪地梅若依。

“嗯,回去吧二少爷。”

回就回,虽然白跑一趟,傅晓楠还是很高兴,明知没有希望的,可是那情丝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能跟梅若依呆在一起一会儿也是好的。

傅晓楠与梅若依回城,这个时候,傅府里人声鼎沸闹腾成一团,正在到处寻找傅君悦。

傅君悦中午离开清风阁后直接出了傅府,中午饭也没吃,就一直在街上怔怔地行走着,冷风刺骨,而他身上别说披风斗篷,连狐毛围领子都没有,只一身锦袍,他也想不起要找个地方避寒,更想不起要吃饭,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失去他的依依了。

黄昏时,傅晓楠带着梅若依走在回并州城的路上,傅君悦仍在街上蹒跚而行,夜深时,精神与肉-体到了极限的傅君悦,晕倒在大路旁。作者有话要说:内流……谢谢将离的地雷,真有些不好意思,你投了那么多雷了,谢谢你!感谢厚爱~将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6-13 17:21:52

共君沉醉

傅孔氏是晚膳时就吩咐了寻找傅君悦的。

晚膳时傅孔氏不见大儿子,一问之下谁也不知上哪去,傅君悦一惯孝顺懂礼,孔氏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在闹脾气,微微便有些着急,吩咐云霞传话傅开派人到各府询问,后来傅君悦一直未回,又命傅开使人上街寻找。

大户里没有秘密可言,傅君悦上午求傅廷孔氏许他和梅若依成亲的事,下午傅府里便传遍了,傅开以为傅君悦是在逼孔氏同意,与妻子心里打起算盘,需得让孔氏同意梅若依与傅君悦的婚事,自己女儿那边便没了隐患,孔氏后来还让派人上街找寻傅君悦,傅开只派了人各府去问一问,根本没派人上街寻找,若是上街找了,或许就遇到傅君悦了。

从酉时不到找到亥时,人没找到也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