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一波一波侵蚀梅若依的四肢百骸,她大脑发糊,肢体无力,扶着桂花树的双手慢慢的无法支撑。

浓浓的桂花香夹着情-欲的气息,落日的霞光照在梅若依粉光水润的肌肤上,那白玉一般莹润丰美的俏臀在傅君悦眼前扭动颤抖着,看着梅若依跟平时清澈气息完全不同的妩媚模样,傅君悦分外着迷陶醉。梅若依身体软面条似的捞不住了,他却不想停下来,也不想去房间里面床上。

“君悦哥哥,我不想要了。”梅若依低哼。她两腿软得站不住,双手也无力再扶着桂花树了。

体内坚-硬轻轻退了出去,身体被翻转过来,梅若依刚松了口气,突地悬空。傅君悦哑声道:“我还想要呢!”

“君悦哥哥。”梅若依流泪看他:“我要死了。”

“咱们一起死,快,抬腿勾住我的腰。”他把梅若依压到树干上,托着梅若依的臀部,,热棒子冲了进去,狠狠地一下插到她体内最深处的。

梅若依发出一声长喘,悬空的感觉让她失措,她死死地攀着傅君悦的肩膀,两腿夹紧他的窄腰。

“这样舒服还是这样舒服?”傅君悦放缓了节奏,一边研-磨-顶弄一边问。

梅若依被他弄得心魂俱醉,涨红了脸哼道:“……不知道啊……都舒服……”

“总有特别舒服和一般舒服吧?”傅君悦猛地发力,连着几十下迅猛的抽-插撞得梅若依细腰都快折断了,下面因这突然加剧的刺-激涌起的热流在身体里迸窜流走,狂飙的快-感似汹涌的波涛将她包围,美妙难言……

梅若依飘荡在快乐的海洋中,傅君悦的问话她根本没有能力思考,只能无意识地低喃:“都舒服,你弄哪里都舒服……”

回答等于没回答,傅君悦不满,腰部耸-动,更大力撞击,撞得梅若依嘶声呻吟求饶:“君悦哥哥慢一点……我要死了……受不了了……”

傅君悦慢了下来,浅浅研-磨,光点火不浇铸花心,弄得梅若依更加苦不堪言。

“君悦哥哥……”梅若依喘-息着扭动身体,示意傅君悦加速。

(下文接作者有话说)

她泫然欲泣、秀眉轻锁,媚眼迷离欲醉,娇态十足,傅君悦看得更是迷醉,更加不想让梅若依太快又叫嚷不要了,他把梅若依压紧树干上一边继续轻磨,一边腾出一只手把玩梅若依的樱桃,拉扯旋转按压,花样百出。

梅若依既痛且爽,分辩不出是苦是甜,浓浓的花香在鼻端萦绕,洁白花瓣飘洒,眼前傅君悦光果的身体挺拔完美,平素沉静的气质不见了,只余痴迷与狂烈,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傅君悦,让梅若依只觉比往日更加刺-激得趣。

“依依,我弄你时你是什么感觉?”

梅若依沉浸在狂潮巨浪中,没听清傅君悦说什么,只隐约听到感觉两字,见傅君悦目光灼灼看着她,便顺着话语重复道:“感觉……”

“对!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傅君悦有些渴切地看着她,语气温柔缠-绵。

羞死人了!梅若依微恼,伸手掐住傅君悦粉色的挺立的凸点,食指中指勾捏,拇指旋转摩擦,时快时慢,口里娇声道:“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柔弱又笨拙的轻-捻,激得傅君悦呼吸粗重,黑眸暗沉,脸色通红。

“说呀!”梅若依娇笑。

“很快乐,想一直一直这样做下去……”傅君悦微笑,胯-间的速度抖地加快,扶着梅若依的细腰狂风暴雨起来.

“君悦哥哥……”梅若依仰头狂叫,全身抖颤,太刺-激了!最深处的敏-感点被不住撞-击,触电般的快-意层层堆积,梅若依被推上快乐的顶端,如梦似幻,欲-仙欲-死……

傅君悦也到达巅峰,他们一起升腾上欲-望的天堂,然后轻轻地颤抖坠落……

把软得一塌糊涂的梅若依抱进房间放到床上,傅君悦柔声道:“我给你擦擦身子,你回家了再洗漱。”

梅若依无力地唔了一声,半睁眼看看傅君悦,低声道:“你流了很多汗,去孟夏家不妥吧?要不我们一起回家,你洗漱了再去。”

“不了,省得孟夏等不及晚上又跑过来,他这两天事不少,还是我过去,我把下面洗洗去掉那味道,上身擦一擦,换一身衣裳,勉强也能行。”

两人都搁有衣裳在这边,傅君悦细细帮梅若依把身上的汗水擦去,换上一身衣裙,亲了亲梅若依眼睑,道:“躺一会等着我,我擦完了送你回家。”

傅君悦到院子里水井边擦洗,回来时梅若依已经睡着了。她睡得很香,纤长黑浓的睫毛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颤动,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粉嫩的脸蛋带着不染纤尘的纯洁。

傅君悦痴痴地看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手底下白白嫩嫩的肌肤柔软得不可思议。

“君悦哥哥。”梅若依在睡梦里低喃了一声,闭着眼抬起脖颈,要傅君悦搂着她睡觉的意思。

“宝贝……”傅君悦满足地轻叹,孟夏的事儿顾不上了,轻轻上了床,把梅若依搂进怀里,拉上薄被睡觉。

共君沉醉

孟夏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不过这一次,他被傅君悦惹恼了。

多年苦恋,如今要抱得佳人归了,孟夏心头甚是忐忑,成亲的一切事项他亲力亲为,务求达到尽善尽美。

还有一天就成亲了,该安排该布署的都做完了,孟夏突然间就想到,自从认识邵卓妍后,自己就从身到心专一了,这么多年没有过云-雨之乐,不知道自已□还得用吗?这一想心里便极度不安起来。

一番思量后,孟夏决定有备无患,找傅君悦要一些闺房助兴之物。

傅君悦不在,这样的事他自是不好意思跟梅若依说,只留了口信让傅君悦回来后去他府里。

这一晚孟夏左等右等。戌时还等不到傅君悦,便去了傅家找人。

傅君悦和梅若依两人都不在。

“大少爷申时回医馆的,我和春花回来时,大少爷和依依都在医馆里,要不我去喊?”严歌道。

在医馆里么,正好顺便让傅君悦配了药,孟夏摆手,自己往益胜堂而去。

益胜堂大门紧闭,孟夏凑到门缝前看,里面也没有灯火。

怎么回事?又出诊了?好像不可能,傅君悦出诊是不带梅若依的,一来怕累着梅若依,二来怕梅若依遭人窥觊。

“君悦,你在里面吗?”孟夏拍门。

隔着店堂和后院,拍门声传到里面只是隐隐约约很小的声音,傅君悦下午跟梅若依一番纵情,两人都有些累了,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

难道是刚才路上错过了?孟夏转身又去了傅家。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没有回来。”

难道是陪着梅若依回娘家了?孟夏又往国公府而去。

孟夏这一晚走到亥时,一肚子脾气,若只是这样,他也不会恼傅君悦,况且,第二日一早,傅君悦就到他家找他了。

让他恼得几乎要与傅君悦绝交的是傅君悦给他配的药。他为了防万一,让傅君悦给他配男人金-枪不倒药,同时为了让邵卓妍也欲-仙欲-死一回,要傅君悦同时配了女人动-情-药。

坏就坏在,男人用的那瓶子药水不管用,调配的女人用的熏香却非常管用,这一消一长,新婚夜他出丑了。

虽然因为有邵卓妍的配合与理解,新婚夜还是尽兴的,邵卓妍也如痴如醉过得很畅快,孟夏仍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新婚头三天,孟夏要陪着邵卓妍没时间找傅君悦算帐,第四天,他怒冲冲奔益胜堂而来了。

这天医馆不忙,傅君悦与梅若依在后面天井里依偎在一起闲谈,孟夏一脚踢开门,阴沉着脸瞪傅君悦。

梅若依见他一脸的铁青,跟平日里笑呵呵的模样大相径庭,不觉稀奇。

孟夏是那种非常乐观的性格,天塌下来能当棉被盖的,平时恼了谁,他也会尽量保持和煦温暖的作风,即便不乐意,也会挂着一脸亲善的笑容,像今天这样根本不顾自己平常的装模作样,连个虚假的笑容都不挂,脸板得像刷子似的模样,认识他十几年,梅若依这是第一次见。

傅君悦也暗暗称奇,笑着拍了拍梅若依的手,示意她暂且避开。

梅若依走后,孟夏仍绷着一张脸。傅君悦明白了,这是恼自己,只是却又更糊涂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长刺了,莫名其妙惹得孟夏神色这样难看。

“怎么啦?”傅君悦拿过青瓷杯,给孟夏倒了茶,微笑着递过去。

孟夏憋着气接过茶杯,愤愤地搁到石桌上,冷冰冰道:“你若是认为我用那些东西伤身体不给我配,就该与我明言,女子用的熏香也不要用了。”

“你说的什么”傅君悦更糊涂了。

孟夏咬牙,肌肉一抽一抽,半晌道:“你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你又回头喜欢卓妍了?”

傅君悦闻言更不解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孟夏一会,沉声道:“孟夏,你别兜圈子了,生我什么气直说。”

“你还要我说?”孟夏气得拍桌子,猛一下跳起来,拍得太猛了,倒疼得他吸气。

“傅君悦你为什么给我没有用的药?”

“给你的药没有效果?”傅君悦眉头拧起。

“是,第一回那不是是个男人都能奋起的吗?第二回兴奋得有些慢,我以为是刚做过,第三回,它自个儿根本立不起来了,我涂抹了好些都不管用。”孟夏想起那一晚还要邵卓妍吮-吸挑-逗,自己的话儿才能起立,男人的脸都丢尽了,心头的怒火更甚。

那药有没有效力,傅君悦自己用过,心中清楚,听了孟夏的话情知有异。

“你把药瓶搁哪了?师父知道吗?”傅君悦思量着是不是孟祥宗发现了换过药水了。

“我搁在新房床头柜里,爹不会进我的房间,怎么知道?就是娘那一天也没有进去过。”孟夏露出一个你不用骗人的眼神。

孟夏要的急,傅君悦给他的那瓶药水,是自己用过两次的,他有些好笑,刚想说出自己用过,一晚上来个五次没问题,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性,不觉愣住了。

傅君悦垂下头,借着倒茶之机吸了口气,再抬头时歉疚地道:“晚上我回家看看,不知会不会跟给依依配的香熏水弄错了。”

“香熏水?”孟夏一拍大腿,骂道:“你可真是糊涂,我的洞房花烛夜差点被你废了,肯定是拿错了,我抹上去的时候就闻到很清雅的香味,我还寻思着你怎么弄得这么有情调呢。”

傅君悦满脸愧疚地由着孟夏骂,孟夏骂了几声,自己倒不好意思了,气也消了,挪了挪椅子挨着傅君悦坐下,又哥俩好说起知心话来。

傅君悦有意试探,低笑着问道:“那药我拿错了,可看你还挺乐的,那夜……”

孟夏微微脸红,瞄了傅君悦一眼,满足地道:“多亏了卓妍,她中了那催情香,难受的很,偏我□来了两次就不能动,后来,后来是她主动的……”

孟夏正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是只要稍微给点刺激就会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的年龄,又是娶了心心念念的人,即便没有外物刺激,一晚上来上三四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来了两次就站不起来,只能是邵卓妍有意为之热情如火每次折腾的时间太长了。那药水,估摸着也是邵卓妍发现了调换了,她调换药水的目的,便是要让孟夏对她的体谅体贴感恩。

傅君悦暗恼邵卓妍心机过深,孟夏还在夸邵卓妍温柔体贴胸襟宽大,傅君悦笑道:“这么喜欢你的新娘子,那我将功折罪,让你大展男儿风采,再配一副药给你。”

“免了。”孟夏摆手:“万一你把我弄成太监长期立不起来就完了。”

“这副药吃了,可是能让女子求饶的,你不想挽回你的面子?”傅君悦微笑,斜睨了孟夏一眼,一面拿笔写方子,扬声吩咐外面伙计进来拿方:“按这方子配好药,跟着就煎两碗药给我送过来。”

伙计领命出去了,孟夏犹豫不定,一时也没有告辞,傅君悦也不劝说,只与他闲话,

“上次给你的药水,你没有告诉你夫人吧?”

“没明白说,不过拜了堂进洞房后,我不是还得到前面陪客人么?我怕她的随侍丫鬟误拿了,悄悄跟她说过柜子里的青瓷瓶不能动。”

如此看来,自己料的不差了。傅君悦笑着又说起别的事,孟夏早些时是有两个通房的,傅君悦问他成亲了,那两个通房怎么安置。

“这事我正头疼着,你帮我拿主意。我都几年没进她们房了,可是紫荆和白芍都不肯出府,我娘的意思,她俩身子都给我了,也不好另嫁,不若给个姨娘的名份算了。”

傅君悦轻笑,明白邵卓妍为什么会使心机了,原来还有虎视耽耽的两个通房等着当姨娘。

“找两户好人家,妥妥地嫁出去罢。”傅君悦是不赞成纳妾的。

“她们不愿意,我又拉不下脸狠心斥骂。”孟夏颇苦恼。

“那便交给你夫人去处理。”傅君悦笑道,话说出后却微微愣神,孟夏的那两个通房若是一直不肯出府另嫁,依邵卓妍的手段,只怕不会让她们活下去的。

紫荆和白芍两人傅君悦是熟悉的,却与青霜绿翘不同,纯朴本分之人,可怜了。

“你把她们抬上来做姨娘,然后送回清风罢。”傅君悦沉吟了一会道。

“有道理。”孟夏拍手,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抬了姨娘再送回清风,如此我两不相负了,卓妍想必不会反对的。”

傅君悦微笑点头,这样的安排邵卓妍当然不会反对,给个名份给个安身之处,却近了不孟夏身,她怎么会反对?

两人说话间,伙计送了两碗煎好的药过来。傅君悦端起其中一碗,吹凉了喝了下去。

“真的能厉害得让人求饶?”孟夏犹疑着,两手伸向另一碗药。

“试试不就知道了?”傅君悦淡笑,止住孟夏的手,道:“我给你装壶里,回府了确认你夫人在家再喝,要不然……”

孟夏提着药壶走了,梅若依进了后院,笑问道:“为着什么事找你的?开始气成那样,这会儿却不气了?”

“为着什么事回头再告诉你。”傅君悦喘起粗气,拉了梅若依进房。

“怎么啦?刚才你让伙计煎的是什么药?”

“能让你快乐的药。”傅君悦已经一柱-擎-天了。”百忙中却不忘从床头摸出一个药瓶,手指沾了里面的东西抹到梅若依那处……很快地呻吟与吼叫声响起,足足响了一个时辰。

狂肆的没有止境的浪潮持续冲击着,梅若依几欲崩溃,那呻吟后来变成了痛哭,又由不可抑制地痛哭转为微弱地啜泣……

“以后,不准你再用药物了……”傅君悦终于缴械停了下来时,梅若依无力地哼道。

“以后不会用这么狠的药的。”傅君悦滑下-身体,把梅若依搂进怀里轻吻爱抚,解释道:“我喝那药是要诱孟夏也喝,治治邵卓妍。”

为什么?梅若依不解。

“邵卓妍心机太深了……”傅君悦缓缓道:“我配了药给孟夏,她知道了,却调换了药,然后又假意体谅体贴,治得孟夏对她感恩戴德。”

梅若依叹息道:“她何必如此,孟夏对她的心还不够么?非得弄得孟夏新婚夜丢脸!”

“正是这个理,所以我要治治她。”

“这药,虽然舒服的时间太长,可也……不算受罪……”梅若依红着脸细声道。

“我给你抹了这个了,你也动-情了,那里水多,自然不算受罪,只会很舒服,孟夏那里可没有这药。”傅君悦摸过床头的药瓶指给梅若依看,微笑着道:“今日配的药药性太厉害了,女子没有同时用动-情药,有得受了。”

梅若依点头,倒真是,时间那么长,□又硬得铁杵一般,看来邵卓妍得求饶的,孟夏新婚夜丢的脸也挽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泪流满面~~~感谢将离,你都投了那么多雷了,真不好意思,谢谢你!谢谢厚爱!谢谢!

好久没见你冒泡,我都桑心了,以为你抛弃我了。

番外之惆怅东风

孟夏小时候没少挨孟祥宗打骂。

作为祖传医药世家,孟夏五岁时,孟祥宗便开始教他认草药,可孟夏愣是怎么也认不得,一种药草能认一个月,并且认下后还能没几天就忘个干净,孟祥宗气得每次家法板子一抽就是十板,板板不留情。可任他怎么打,孟夏就是记不住。

“这么个样子,让我怎么教他望闻问切诊脉。”每次孟祥宗打过骂过后,总是对孟施氏叹道:“儿子这样愚钝,我孟家的家传医术难道就要断送在我的儿子这一辈吗?”

孟施氏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叹气,满心里觉得对不起孟家列祖列宗。

这样的日子自孟夏六岁入学堂后瞬息改变,自孟夏进学后,孟祥宗布置给他的认草药任务完成得让孟祥宗瞠目结舌。

进学前孟祥宗是从医馆里拿了刚采下来的药草给孟夏看,从根茎枝节叶脉等方面很详细地叙述,就这样孟夏还能今天看明天忘。一年时间一种药草也没有清楚明白地记住。进学后,孟祥宗一来有些灰心,二来认为儿子识字了,便扔了医书给孟夏自己看,也不从医馆拿药草给他认了,只说你自己进清风山找出书里介绍到的药草带回家,找不到认不出每天十板子。

岂知孟夏每天都能从山里准确地找回来一两种草药,并且还画了药草的图片夹到医书里。孟家家传的医书里,各种草药形状功效有详细的描述,但是没有配图,这图片一配上,那更便于后世子孙学习了。

孟祥宗欣喜欲狂,那段时间的孟家,板子声不见了,只闻笑声阵阵。

孟夏进学堂的第四年,厚厚的一本医书里记载的药草,他往家里带回了十之五六了,孟祥宗喜不自胜,这一晚找了孟夏谈心,准备让他在课业之余跟着上医馆,要教孟夏望闻问切诊脉了。

“爹,我还小,学不来这个。”孟夏连连摇头,那小身板筛糠似的发抖。

“爹像你这么大时,都跟在你爷爷身边出诊了。”孟祥宗微有不满,不过孟夏这些年表现很好,他不舍得责骂,摸了摸孟夏的头,笑道:“不用担心,慢慢来跟在爹身边看着即可。”

胳膊拧不过大腿,孟夏苦着脸答应了。但是到了要上医馆那天,他却带上了傅君悦。

孟祥宗暗骂傻子,家传的医技连女儿都不传的,哪有让外人跟着观摩学习之理。

傅君悦这些年经常出入孟家,孟祥宗是认识的,也很喜欢温文有礼矜持沉稳的傅君悦,然而喜欢跟传道是不一样的,他自不想让傅君悦学去家传绝学,只是因为颇喜欢傅君悦,这一天他没有赶傅君悦走,寻思着晚上回家再跟儿子说说,让儿子下次别再带傅君悦上医馆了。

这一天病人颇多,平时在医馆里帮忙的孟夫人施氏又回娘家不在,孟祥宗很忙,兼且傅君悦在一边,他也没教孟夏望闻诊脉,吃过中午饭,来了请出诊的,他匆匆交待了几句便背起药箱出门了。

孟祥宗申时回来时,远远见益胜堂店堂里面挤满了人,夹杂着喧闹的人声,心头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心头有些惴惴,生怕自己下午不在,医馆里出什么事。

“家学渊源啊!小公子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

是出了事,不过于益胜堂是好事。下午有一人背了儿子前来求救,那孩子上吐下泻,腹部疼痛。医馆伙计见是急诊,急忙就想跑去请孟祥宗回来,十岁的傅君悦察看了病人后止住他,道:“来不及了,病人是急性食物中毒,吐泻太久了,此时已嘴唇干燥,眼窝下陷,再不救治就休克了。快,取生扁豆荚约三十个来,捣汁,凉开水冲服……”

益胜堂伙计不肯办,执意要去请孟祥宗回来,那孩子父亲见傅君悦胸有成竹言语冷静,却已先信了几分,然后孟夏作主支持傅君悦的决定,很神奇的,孩子按傅君悦的治疗方法治疗后很快就不吐不泻肚子不痛了。

傅君悦又留下孩子,说要再观察,孟祥宗回来时,已观察了一个时辰,孩子什么事都没有了,蹦蹦跳跳下床玩耍了,那做父亲的高兴得连连道谢,其时有其他等着就诊的病人异口同声称赞,以为傅君悦是孟祥宗的儿子,纷纷夸孟家家学渊源孟祥宗教子有方。

“孟大夫,我们请小公子给我们看脉,小公子却说不是急症,等您老回来再开方,小小年纪不骄不躁,难得啊……”

“孟大夫好福气……”

人群见孟祥宗回来,纷纷给孟祥宗贺喜,孟祥宗僵着脸,勉强扯起笑容应对。

等着看诊的还有许多病人,孟祥宗诊脉时,看了一眼傅君悦,笑着道:“君悦,病人多,我说,你帮伯伯写方子。”

“是。”傅君悦应下,提笔醮墨,孟祥宗有意试探,说方子时语速极快,傅君悦记时却根本不需再问他,洋洋洒洒极快地记录着,一方接一方开出,孟祥宗留神抓药伙计那边的动态,只见抓伙计都是瞟一眼就拿药,并没有哪里看不明白。

事情到了这里,孟祥宗其实已全明白了,只是他还不肯绝望,还有两个病人时,他让抓药伙计到后院里查看柴胡紫苏桔梗麻皮还有多少,把伙计支走后,药方他还是让傅君悦写,前一个病人的方子眼看着傅君悦写完了,他对儿子道:“夏儿,你去给抓药。”

孟夏拿着方子细细端祥,看半天转身到药柜里抓药,又对着药柜上方贴的字条看许久,七种药材的方子,他找了一刻钟还没有找齐。

第二个病人的方子傅君悦也写出来了,孟祥宗勉强抑制着怒火,笑道:“君悦,你去抓药吧。”

傅君悦点头,走进柜台后随手接过孟夏手里的方子,看了看平铺在柜台上孟夏已抓的药一眼,手指扒开,低下头嗅了嗅,把那张纸移到一边,另拿出六张纸在柜台上铺开,对着方子重新抓药,孟夏用了一刻钟没抓完的药,傅君悦眨眼间称好配完,并且每样药是按方服食量分了六份,配完包好又对叮嘱了一番病人煎药的注意事项。

接下来的那张方子傅君悦同样很快配好交待好病人怎么做,送走了病人后,傅君悦拿出几张纸铺开,将孟夏刚才抓的药细细地分放到那些纸上,就在他拿起分完的药要倒回药柜时,孟祥宗走了过去按住他的双手。

傅君悦分开的药有五份,孟祥宗看了一眼,又嗅了嗅,这一看嗅,他几乎要放声大哭,七样药儿子一刻钟抓出五样,五样中有四样是错的,这四样错的,名字与他开出的方子上的药名接近,看来儿子是找不到完全一样的药名,就把名字差不多的抓了凑数。

孟祥宗连骂儿了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一张方子,都关系着一条人命,一丝一毫不能大意,就在这一刻,孟祥宗完全放弃了教儿子学医传承家业的念头。

晚上,孟施氏从娘家回来,孟祥宗怀着一肚子恶气,将这日医馆发生的事源源本本讲给孟施氏听。

“……还以为夏儿进学后长进了,原来,把医书都给傅君悦看了,那些草药,那些图,全是傅君悦找的画的。”

孟祥宗边说边捶胸顿足,孟施氏呆呆地听着,半晌道:“你问过夏儿了吗?为什么傅君悦会看我们家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