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不是小棠想要找的老实人。我干过,嗯,许多坏事。”

“我干坏事,说身份使然也好,说性情使然也好,但这些,都不是借口。一直以来,我对人的戒心很重,算计也很深。到了这两三年,才多了几个稍稍亲近的,多了…小棠。”

“你们说得对,现在的我,这种身份,可能真的没法给小棠安稳妥当的日子但是――”

云沉雅蓦地抬起头,目光凛然。

“但是我可以保护她。”

能与北十二国抗衡,能够睥睨神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个天下,只有他能保护她。

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屋外秋光依然,风声却大了些,低低的,笃笃的,好似谁拿着鼓槌,一下又一下地轻敲心间。

云沉雅沉默一阵,忽地又笑了。他垂首从袖囊里取出一物,托于掌心。

“我今日定是要娶小棠的。这个,就当是聘礼吧。”

掌中碧色鎏金,是大瑛的玉玺。

谁会拿玉玺做聘礼,何况,还是一方从宫里顺出来的玉玺?

不过反正呢,他云尾巴狼离经叛道早已习惯成自然。

“这个玉玺,是我离宫前带出来的。我用它做了不少事,嗯,虽然都不是甚好事,可我愿以江山为聘,往后只要大瑛山河安泰,哪怕是我放弃整个天下江山呢…”

以江山为聘。只要大瑛山河安泰,哪怕是放弃整个天下。

不知怎地,舒棠一下便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是了,这就是她的云官人啊。不管他是现在的大瑛皇子,还是从前的神秘商人,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份担当。肩上的责任重于千钧,所以呢,即便任性固执地,甚至有些孩子气地拿出玉玺说要娶她,他还是希望故地的山河安好,百姓富足。

干好事也好,干坏事也罢。

谁说他不是老实人呢。肩能扛,背能担。有了一份责任,便费尽心力去做好。认定一个人,便拼尽全力去保护。

哪怕在他心里,她永远不会是排在第一,她永远和他的江山并重,可是舒棠就是觉得很开心,她觉得这样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她一辈子平凡,而这个云官人,让她觉得这么骄傲。

看着闺女儿脸上绽放的呆又灿然的微笑,舒三易终是摆摆手,无力道:“娶吧娶吧…真是,阿?不让红妞跟北十二国的皇室有瓜葛,结果嫁了个瑛朝大皇子。我告诉你哇,那个宇文朔听说要来,想让红妞的日子过安心些,你今儿个娶她,就别整出太大动静。都宇文朔走了,你再好好给红妞办一次亲礼…”

黄昏像朝霞,灿然如新生。

云沉雅走至门口,笑着应了声:“记住了。”

然后他朝舒棠伸出手,日晖泻在手心,如同流金。

“走吧,小媳妇儿。”

回到云府时,天已黑透了,云府里的人也差不多歇下了。因云沉雅与舒棠赶着成亲,又不在乎这些虚礼。是以,两个人在便屋里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

夜里月色微凉,窗外略有虫吟。

舒兔子与云尾巴狼并肩躺在床榻上,呼吸有些不稳妥。

好一阵子沉默后,舒棠忽地道:“云官人。”

“嗯?”

“云官人,我小时候…”舒棠有些犹疑,“我小时候,是见过你的。可能你不记得了,我那会儿说,我跟你说…”

“你跟我说,‘小相公,你要讨媳妇儿?’”

小相公,你瞅着我好看么?

小相公,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我稀罕你。

云沉雅翻过身,面向舒棠,目色里无尽温润:“真是巧,今天,这里,竟然是你…”

舒棠也翻身面朝云沉雅。他的衣襟微敞,露出如蜜肌肤,映着莹白的月色,竟十分惑人。

舒棠愣了一下,脸色微红。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而这份寂静中,粗沉的呼吸渐渐便得可闻。

“小棠。”过得半晌,云沉雅唤了一声。

“嗯。”

“那个,我是说,那个,你…明白么?”

“我…”

“你…别怕。”

“我、我不怕。”

床榻上,????一阵响动。

云沉雅再一翻身,压在舒棠的身上。她的身子有些发僵,而他僵中还带了灼热。

“小棠…”云沉雅又唤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盈盈如波的双眸,如雪染烟霞的脸颊。

“嗯。”

“我是,第一回,可能…但我会尽量小心。如果…”

他忍了忍,终是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湿软的感觉,霎时间点燃了肺腑。

云沉雅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像在努力自持:“如果弄疼你了,你别忍着,告诉我…”

第76章

屋外是清凉的秋日夜。

淡泊的月光透过窗纸,倾洒在一地凌乱的衣衫。

屋内弥漫着水汽。水汽凝成雾。雾里的人喘息渐急,低吟缭绕。

云沉雅迷离的双眼深处燃着一团火。

他的手自舒棠的脸侧滑下,绕去脖颈后。指尖一挑,肚兜滑落。洁白的身躯如初绽的雪莲。

舒棠的手握紧成拳,放在身躯两侧。

她急促而不规律地喘息着,眼神有些惊惧,牢牢地盯着云沉雅。

身上的这个人,这么好看,即使他眉间笼着情欲,宽阔的肩膀,结实温润的胸膛以一种入侵的姿势覆在她的身上。

她真的紧张极了。云沉雅想。他轻叹一声,一手将舒棠搂入怀中,轻言安抚,另一只手,却不经意探到身上一团高耸的柔软。轻轻一握,一声嘤咛便从她的唇角渗落。

这声嘤咛彻底夺去了云沉雅的神志。

身下柔软的,起伏有致的身躯,如同长了藤蔓的美梦,彻底将他困住。

他方才还在迟疑,还在困惑,觉得怎会如此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笑靥几乎充斥了自己三年来的梦境,真的、真的要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云沉雅什么都不想了。

当舒棠的身躯与自己紧贴,当她胸前耸立的茱萸自他胸膛探过,云沉雅觉得下腹热得像是快要炸开。

不可抑制地,他的喉间发出粗沉的低吟,手从舒棠的身侧滑下,抬起她的一条腿。

迷蒙苍茫间,舒棠陡然回神。灼热僵直就抵在门户前。她下意识有些害怕,伸出双手,刚刚勾住他的脖子,便听云沉雅闷哼一声。

身下利器长驱直入,剧烈的疼痛沿着脊梁迅速攀延而上。整个身躯似被撕裂。

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处子的紧致令云沉雅窒息。而舒棠,也疼得屏住了呼吸。

良久,她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云沉雅将舒棠紧搂入怀中,沿着她的背脊,尽量轻柔地抚摸。

“小棠,放松。你…太紧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也在忍着。

可舒棠只觉得疼,只觉得身下有异样的灼烧。

疼痛稍褪,贴合到极致的身躯,只需稍稍一动,便可以使星火燎原。每一条神经的末梢都被触摸,极度的兴奋感又在云沉雅的身体尽头慢慢延伸开来。

他在微微发颤。

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像是站在世间的巅峰,就要纵身跳下的兴奋。

“小棠。”

“…嗯。”

“我开始了…”

“好…”

一手抱紧她,一手撑在床头。云沉雅深深闭上眼,更往里探入。起初是慢慢的,每一回进出,都令他的心在颤抖。到了后来,就像战场燃起硝烟,万千铁骑踏过荒野,冰河澎湃,战鼓鸣金,汹涌得全然淹没他的理智。

他们都是第一回。

舒棠在疼,云沉雅其实也很疼。

可当浪潮袭来,却再也无法自持。愈加快速的冲撞停不下来了。云沉雅在疯狂与迷惘间,蓦地有了一种似悲似喜的感受。

在深宫长大,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争斗。二十多年来,他立于巅峰,只有与皇弟相处的两年,算是真正有人陪伴。

从前,云沉雅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何不好。可是现在,他突然彻底拥有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舒棠。有点呆,很老实,可她愿意始终如一地相信他,义无反顾地陪着他。

云沉雅深吸了口气,在律动间,俯身在舒棠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唤着她的名字。

如此的沉溺,不可自拔。

翌日转醒,外头的天光瞧不出是什么时辰。一夜放纵令脑子昏沉,云沉雅凝神半晌,昨夜之事才冉冉浮上脑海。

记得两人痴缠一直到晨曦隐约,后来…便不知是何时睡去了…

身下柔软而温热,云沉雅蓦地一愣,这才发现舒棠蜷在自己怀里,脸颊苍白,眉头微锁,睡得倒是很沉。

再一挪动身子,云尾巴狼彻底呆了。原来自己不觉睡去,直到现在,竟、竟还停留在她的体内。

云沉雅大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舒棠身体退出。翻身坐于床榻,不知所措。愣了少顷,抬目四望,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云沉雅又怔住,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舒棠。

温润的秋晖倾洒在如画的眉目。洁白的双肩如雪,上面的红痕美得触目惊心。

仿佛心弦撩拨,云沉雅不由地俯下身,双唇沿着舒棠的眼眸,嘴角,锁骨,细致的勾勒出她的轮廓。

身下的人忽地动了一下。长睫轻颤,舒棠缓缓睁开眼。

对面是一双如水的眸子,云沉雅也似才醒来,并未着衣衫。舒棠脸一红,唤了声:“云官人。”

云沉雅愣了一下,回道:“小棠。”

两人都有点窘迫。过得片刻,云沉雅才伸出手,撩开她眼前的发丝,轻声道:“昨晚…我弄疼你了?”

舒棠抿了抿唇,脸更红了:“嗯。”

云沉雅微蹙了眉:“对不起,到后来,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

“没、没事。”舒棠脸颊烧灼。她看向一边,咽了口唾沫,“云官人,什么时辰了?”

云沉雅看了一下窗外。天色温润,半明朗半阴沉。

这还是除生病之外,云尾巴狼头一回睡过时辰。他撑着额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也不知。”言罢,云沉雅从旁捞起外衫,披衣而起。推开窗户,才发现一场秋雨初歇。

“当是午过了。”云沉雅道。他回过头,笑起来:“难怪古人云红颜祸水,我若在继位后娶了你,怕是有一年半载都去不了早朝。”

舒棠撑起身子,看着他的笑,不禁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已是此人的媳妇儿了。

结缘十四载,尔后又盼了三年,等了三年,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舒棠垂下眸,也低低地笑了一下。从旁拿起衣裳穿了,她道:“我、我给云官人打水洗漱。”

然而还没能挪一下,只觉下半身发软无力,竟似动弹不得。

舒棠一愣,云沉雅也一愣。

顷刻间,云尾巴狼又笑起来,说:“我去吧,你等着。”语罢,他将外衫系好,便往门口走去。

才走两步,云沉雅忽地顿住。犹疑须臾,他又倒了回来。拾起一把木梳递给舒棠,云沉雅摸了摸鼻子,垂着眸道:“那个,小棠,你先把头发梳起来。”

“啊?”

云沉雅咳了一下:“你今日,得把头发都梳起来。”

舒家小棠仍是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