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提着小笼子,文韬时不时吹两声口哨,朝东方闲的房间走。

原本梅迦逽以为这次又得用口渡食给东方闲,没想到,到了桌边,他不声不响的用左手吃饭,慢虽慢了点,到底没让她不好意思。而且,让梅迦逽大为惊讶的是,东方闲竟夹菜给她。

“闲王爷,你自己吃吧。”

梅迦逽的话音还没落,东方闲就说话了。

“我想吃豆腐。”

说着,东方闲还把豆腐盘子端到梅迦逽面前,一个动作,意思表达得相当明显。

他要她喂!

梅迦逽心中不住的纳闷,你的手能争气的吃别的菜,怎么就不能再坚持把,吃掉豆腐?

“梅……将军!”

莫名的,梅迦逽骨子一酥。

“哦,好。”

梅迦逽摸到勺匙,盛了块豆腐,抬起另只手去摸东方闲的脸颊,“闲王爷,冒犯了。”

有了手掌的定位,梅迦逽准确的将豆腐送到东方闲的口边,“慢慢尝,怕烫。”

明儿就是一块温热的豆腐,算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东方闲睨了眼,慢悠悠的品尝起来,模样虚弱又享受。

文韬提着装着小白兔的笼子站在门口,看着梅迦逽喂东方闲的样子,进不是,退亦不是,心中一股酸冲的味道直冒。

东方闲一块豆腐咬三口的吃完,眼睛很是不经意的看到了门口呆立的文韬,低声对梅迦逽说道,“文校尉在门口。”

梅迦逽放下手,脸颊转向门口,“文校尉,何事?”

“呃,哦,那个,也没什么事。”文韬挠挠头,“就是想送只兔子给梅将军。”

兔子?

文韬走进屋,看着梅迦逽,“校兵时,在草丛里抓到一只白兔,挺可爱的,舍不得放了,捉来送给大将军。”

梅迦逽微微一笑,“谢谢。”

“那我给大将军放旁边?”

“好。”

文韬看着梅迦逽的笑容,黝红的脸庞越发红了。

“梅将军,我走了。”

“文校尉练兵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啊……”

文韬光顾说话,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是练家子,稳住了身子,慌促中头都不敢回的小跑着离开了。

“呵呵……”

闻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梅迦逽被逗笑。

东方闲撇了眼梅迦逽脚边的小白兔,这小畜生的肉……

“闲王爷。”梅迦逽问道,“还要么?”“什么?”

“豆腐。”

东方闲左手拿起筷子,毫不费事的夹着菜,淡声道,“不要了。”

饭后,涅槃来找梅迦逽,见到她脚边的小白兔,惊喜的跑过去,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捣逗着,“啾啾,啾啾……哟,哪儿来的小东西啊,这么可爱。”

“文校尉抓到的。”

“哦……”涅槃看着小白兔,问梅迦逽,“送你了?”

“嗯。”

涅槃将小白兔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想不到这文校尉还挺细心的,这兔子脖子上栓了跟红绳,哟……还穿了颗红豆耶。”

梅迦逽愣住,这……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涅槃声音不大不小的念着,将兔子放到笼子里,作势要出门,说道,“我去看看文校尉的眼中是不是‘满是相思泪’。”

“涅槃。涅槃。”梅迦逽叫住涅槃,“不要胡闹。”

涅槃转身笑得欢快,“我不是胡闹,这红豆是什么意思,别说你不知道啊。”

“文校尉可能只是图个好看,你和一个常年在沙场上练兵习武的将领说什么诗词歌赋,别去闹得人家尴尬。”

东方闲轻轻放下筷子,小兔子脖子上的线中红豆,文韬送来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子倒是个有心之人,只可惜……

“梅将军此话差矣。”

梅迦逽轻笑,“闲王爷有何高见?”

“武将未必不懂文辞,文官未必通透诗语。”

“是。”

梅迦逽不想谈的话题通常会顺着别人的话收住,一如此刻,她不想纠结文韬是不是对她上了心,倒是旁边的人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下次见到文校尉,倒可以问问他另首诗。”

涅槃挑眉,“哪首?”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东方闲薄莞,“如此朗朗上口的句子,想必文校尉肯定知晓。”

“哈……”涅槃拍手,“在我们现代……呃,我们家乡,这首诗真算得上是爱情名诗了。”

梅迦逽实在懒得理东方闲和涅槃两人的‘红豆诗’,站起身朝外面走,“闲王爷和涅槃歌赋雅兴不错,我且有事,暂时失陪了。”

“哎哎哎……迦逽,等我下。”

涅槃放下手里的小白兔追了出去。

梅迦逽攻下的第三城城门外。

几匹枣色骏马在原地踏着前蹄,马背上的几个男人看着城楼上迎风飘扬的‘淩’字大旗。

“又被攻下一城了,东淩的军队确实很厉害。”

姑苏默拉着马缰绳,目不转睛的看着东淩战旗,冷声着,“应该说他们有一个善谋强策的大将军。”

连丞亦不得不叹服道,“是啊,梅迦逽!奇女子啊!”

“这世上,奇人,恐怕不止她一个。”

“噢?”连丞疑惑,“还有谁?”

“不认识。”

“那你怎么说……”

“昨夜我去查东方闲的虚实,扑了空,刚巧梅迦逽进房找他,我差点杀了她,千钧一发间,杀出一个男人。”

连丞猜测,“东方闲?”

“不好说。”姑苏默蹙眉,“带了面具,功夫极高,我和他交手五十招,竟找不出他的破绽,甚至连探他武功深浅的一掌都被他轻巧的避开。”

“是不是东方闲的声音?”

“用了假音。”

另一个姑苏默的随身侍卫讲话,“难怪我们这么多年都杀不了梅迦逽,原来她的身边藏龙卧虎。”

姑苏默摇头,“那人不是她的侍卫。”

“那为什么救她?”

“不知。”姑苏默拉动缰绳,最后看了一眼东淩旗帜,“走,回西楚。驾——”

东淩皇宫,东宫。

太子太傅正教着太子何为‘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突然,东方烨身边的程德海来宣旨。

“皇上有旨。”

东方恪连忙微弯腰施礼,“儿臣听旨。”

“皇上口谕,宣太子殿下即刻进宫觐见。”

东方恪愣了下,“儿臣遵旨。”

程德海看着太子恪,眉心凝而不展,“太子殿下,请。”

“程公公。”东方恪嬉笑着拉住程德海,“父皇叫我进宫,所为何事啊?”

“哎……”

程德海叹气,“太子殿下你……你怎可私自出宫离京啊。”

东方恪吃惊,“父皇知道了?”

“莫说得大,只说这京城,有皇上不知道的事吗?”

东方恪向太子太傅章天卓看去,“太傅大人,我先去见父皇了。”

“去吧。”

东方恪刚转身,章天卓叫住他,“太子殿下,认错态度务必谦恭,尤其不得与皇上辩驳。”

“学生谨记。”

东方恪走了之后,太傅章天卓立即修书一份,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往在北齐攻城的梅迦逽。

北齐北仓城。

涅槃和凤凰陪着梅迦逽在城内各处检查一番,披着月色回到州郡府。

三人刚进后院,涅槃就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

涅槃和凤凰同时看着在房前草地中站着东方闲,想笑又想骂。

“闲王爷……”

涅槃没话形容了。

月下清俊翩翩如谪仙的男子,透着亦仙亦幻的感觉,若不是他手里的东西,算得上是一副让人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偏生生的,出了旁枝。

东方闲右手拈着小白兔毛茸茸的短尾巴,倒栽着它,像逗鸟一样逗着,惊吓或是疼痛过度的小兔子四只腿在空中乱划乱蹬,还发出唧唧的叫声。

看着东方闲玩得不亦乐乎,涅槃实在找不出词语了,只得叹道。

“闲王爷真是……油菜花!(有才华!)”

梅迦逽不解,“油菜花?”

“太油菜花了。”

突然的,东方闲手指一松,小白兔掉到了地上,大叫一声飞快的蹿跑而去,逃离苦海啊。

“呀,跑了。”

涅槃拔腿跑过去准备帮东方闲抓兔子,等她到时,小兔子早就溜不见踪影了。

见梅迦逽走过来,东方闲略带歉意道,“梅将军,你的兔子,跑了。”

“你刚在玩兔子?”

梅迦逽心情突然轻快起来,难以想象他抱着兔子逗弄的模样,一定很慈心温目,难怪涅槃说那样奇怪的话。

东方闲歉然道,“我抓一只赔你。”“不必了。本是野生,放归野林更适合它。”

涅槃看着东方闲,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话,“我说闲王爷,我真想憋住不说你什么,可我真忍不住。”

“涅槃……”

“迦逽你别打断我,你让我说吧,不然我一晚上得憋死。”

梅迦逽蹙眉,真怕涅槃说什么伤害到他的话。

“闲王爷,你拎着小兔子的小尾巴倒栽葱,能不被它跑掉吗!”涅槃哄然一笑,“我活了这么大,古代现代两世界混迹,还真是第一次见人这样抓兔子,你……绝对的一朵油菜花!油菜花之王!”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