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是大明国手星宿老人嫡传弟子的师小仙,在这一局上,被沈美景迎脸送了一个“梅花七”,打在她脸上,叫她进不得、退也不得。

棋面上白子已经无路可走,无论再走哪一步,都会失掉大片领地,败得更加尴尬。

屋子里这下便连棋子落盘的声音都不再有了,师小仙惨白了脸,抬头看了沈美景一眼。

“敢问世子妃,师从何人?”

美景笑了笑,道:“我师父也不是什么国手,甚至连五年前的国手大赛都没去,你怕是听了也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师小仙皱眉,执拗地看着她。

能将她一步步从活棋逼得走投无路,能在她使了九分力气的情况下还将她逼进死局,这样的棋艺,怎么可能师从无名!

“你若非要问,那我便告诉你好了。”叹息一声,美景抬眼,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笑道:“他叫陌桑,陌生的陌,桑树的桑。”

陌桑?!

一道重雷落在心口,师小仙瞪大了眼,一张脸完全扭曲:“你师父是陌桑?京城名士陌桑?”

宋凉臣也是一惊,看着美景,整个人都呆了。

“所以…”他干干地笑了两声:“你说的与人九一开,是与陌桑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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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玳瑁簪

美景点头,一脸严肃:“我只与他一人下过棋,常常败得找不着北。 还经常被教训说下棋不静心,没什么长进。所以对围棋的兴趣也不大,只每月与师父对弈十局,能赢一局便可有肉吃。”

当年为了吃肉,她也算是拼了命地背棋谱,解棋局。但是还得陌桑让她三目,她才能勉强算赢。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棋艺不怎么样,但是这一局下来,她发现了,师小仙的棋艺更不怎么样。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解一局棋要花几个月的时间了,也许…不一定都是因为痴迷吧。

白子已经没了生路,听得“陌桑”二字。师小仙也没打算再继续下了,收手回了袖子,就在美景对面坐着,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美景打了个寒战,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输都输了,还想赖着不走吗?

从方才她说要与她对弈的时候,美景就知道了。师小仙这样的棋痴。若是一局赢了她,肯定会觉得不过瘾,世子爷在旁边,她就刚好拉着他继续下,下到深夜,自然就在这中院里睡了,接下来几天便都会缠着爷下棋。爷要是不在,她就自个儿在中院里摆局,下得入迷不动的时候,她还能让人将她整个搬起来丢出去吗?

非得与她下,除了想给她难堪之外,赢了之后还得说她当真是不懂棋,之后她要是对她如此痴迷棋局不分地点略有不满的话,便会被师小仙拿败北之事呛个满脸红。

说白了,她就是绕着弯想留在中院。

她偏不想叫她如意,淳儿都未来中院,她这样的人,又是凭什么?

“这棋局,先放在这里吧。”

许久之后,师小仙开口了,脸色很难看,却是站起来道:“还未分输赢,今日妾身却是实在累了,让人拿锦布来将棋局盖好,妾身改日再与世子妃接着下。”

美景挑眉,看向宋凉臣。

宋凉臣摇头,看着师小仙道:“此局白子已是必败之势,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吧?”

“爷有所不知。”师小仙抿唇道:“妾身之师星宿教过妾身反败为胜之法,要的在就是这种棋局之下‘治孤’,白子没有败,只是妾身不想再下了而已。”

说着,还侧头看了美景一眼,道:“世子妃怕也是知道妾身乃星宿的徒弟,所以故意示弱,再杀了妾身一个措手不及的吧?毕竟,陌桑可是星宿的手下败将。”

“若是您想为自己的师父正名,那就改日,选一个妾身准备好了的日子,咱们公公正正,重新下过。”

沈美景笑了,敢情今日半路拦着要人下棋的人是她吗?还觉得这棋不公正?她就谦虚了两句,师氏自己一心求胜,破绽百出,还怪得人了?这是怎么想的?

“我说过了,对围棋的兴趣不大,所以根本不知星宿之名。”本来没想多说的,毕竟胜者有胜者的风度,不奚落败的一方,是起码的教养。结果谁知这师氏还蹬鼻子上脸,她要是再忍,那岂不成王八了?

美景起身,有礼地颔首,声音轻柔地道:“师父教我,下棋不为胜,只为乐,一心求胜的人,往往会输得难看。所以你若是想再下棋,找别人就好,我还要帮着爷处理后院之事。”

师小仙皱眉,扭头,天元就将拧好的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世子妃请用。”

美景挑眉。

“世子妃嫌弃妾身低贱,不愿与妾身有过多的来往,妾身能理解。”她道:“但既然都是懂棋之人,世子妃何必假装不认识我师父星宿?”

玉食听得都要怒了,这一句两句的有完没完!分明没有任何人瞧不起她,她却天天说些贬低自己的话,叫旁人难堪。真有那么低贱,还当什么侧妃啊?去当丫鬟不就好了?

忍不住就要上前,却见世子爷伸手出来,恰好挡住了她。

玉食一愣,皱眉抬头,就见世子爷一脸玩味,食指挡唇,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一头,沈美景一笑,没去接天元手里的帕子,而是直接上前两步,伸手抱住了师小仙。夹亚司血。

师小仙傻了,僵硬了身子,眼里的厌恶藏也藏不住,伸手便推着她:“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嫌弃你低贱,也不曾对你有任何偏见。”美景抱着她没松手,叹息道:“你这人,太过偏执,又爱钻牛角尖,总爱把人好意当成恶意,所以你活得不快乐。既然都是一起伺候世子爷的人,我希望你能对身边的人都充满善意,你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至于星宿,我也是来了燕地才知道他的。五年前的国手大赛,师父为救我,没有去参加,所以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他那个人,淡泊名利,不会在乎什么虚名,也从来不在乎输赢,所以我不需要为他正名。你对我,也不必有这么大的偏见。”

师小仙脸色铁青,一把将她推开,退后了两步:“世子妃何必说这些话?分明是您不喜欢我,妾身对您可不敢有偏见。”

她是不太喜欢她,除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怕是没人在被这样一番事情之后,对她还喜欢得起来。不过她这凑上来恶心自个儿,自个儿不恶心回去,也太亏了啊!

这样想着,美景便受伤地看着她,学着她的模样,眼眸低垂,肩膀微缩,整个人委屈极了:“我…也只是给几句忠告,你不肯接受,那也就罢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师小仙看着她这模样,气得当即落泪,往天元的怀里软软一跌,捂着心口,呼吸急促地看着她,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这也是惯用招数了,专门对付宋凉臣这种心软的,百试百灵。她现在下不来台,也只有这样才能面上好过了。

世子爷也当真是不负她所望,抬脚便想过来看看她,还没等她高兴呢,却听得旁边的沈美景闷哼一声,捂嘴干呕。

“怎么了?”心里一跳,也没管师小仙,宋凉臣两步走到美景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哪里不舒服么?”

美景皱眉,捂着心口道:“大概是累的,有些反胃。”

一路车马劳顿,下来安排居所不说,还被人拉着强迫下了一局棋,能不累么?

宋凉臣打横将人抱起,抬步就往外走:“去卧房吧,玉食去煮茶,锦衣收拾好床铺,让你家主子早些休息。”

“是。”锦衣和玉食应了,跟着就走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玉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师小仙眼神阴狠地看着门口,触碰到她的目光的时候,眼皮缓缓盖上了。

这种人…玉食打了个寒战,觉得有些可怕。分明是那么平凡的一张脸,怎么会让人这么毛骨悚然呢?

主屋里。

放了人在床铺上,宋凉臣忍不住低笑,一双眼看着她,神色温柔:“你又给了我惊喜。”

美景挑眉,笑嘻嘻地伸手:“有赏吗?”

瞪她一眼,宋凉臣将她手拉过来,就在手心印下一吻,软绵绵的,带着嘴唇的温热,痒得美景双颊一红,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是赏你的。”别开头,宋凉臣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我的吻很贵重,比银子好多了。”

美景撇嘴,哼哼两声,不给银子就直说啊,还拿这个充数。

不过,看在他刚刚没去师小仙那边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个了。

她算得上幸运了,若是宋凉臣再偏师小仙一些,她可能得被那小仙女活生生恶心死。弱没有关系,弱得理直气壮,还心术不正,不讲道理,那就太让人不爽了。

长得不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有的人就是气质上乘,也有别的优点,哪怕性格好的,都让人乐于与之打交道。偏生这种长得不好看,还拿不好看当自卑的借口,一个劲觉得自己可怜,全世界都该同情自己的人,才当真是无药可救。

心里有阳光的人,面容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舒心。

“爷,世子妃要在主院安寝吗?”玉食伸了个脑袋过来,笑嘻嘻地问。

宋凉臣点头:“明日正式继位,世子妃和我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便都在主院睡了,也好同路。”

“奴婢明白!”玉食笑得白牙都快露出来了,连忙去如今的相思苑里,将明日主子要穿的礼服拿过来。

刚进王府就在主屋里侍寝,这怎么都是值得替主子高兴一把的。

蹦蹦跳跳地出了主屋,刚走到相思苑门口,旁边就过来一个低着头的人,站到她前头喊了一声:“玉食姑娘。”

吓了一跳,玉食皱眉看着他,模样像是府里的家奴,伸手却递给她一枚玳瑁簪。

“这是干什么?”她皱眉。

“二爷让您转交给世子妃的。”那人低笑道:“是明日她成王妃之贺礼,还望世子妃笑纳。”

一股子凉气从背后升上来,玉食看着这人,正想尖叫,却见他飞身过来就将簪子塞进她手里,然后就消失在了院墙的黑暗处。

玳瑁簪熠熠生光,是很名贵的东西。

玉食白了脸,捏着簪子,也不敢去世子爷面前说,便只能先收在自己身上。

二爷已经西逃,怎么还会,怎么还会来送主子东西?

第149章 不枉我千里迢迢

美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半天没睡着。宋凉臣感觉到了,将人抱过来,小声问了一句:“还在想刚刚的棋局?”

那一局棋实在精彩。小仙的棋艺也是不俗,两人一番你来我往,虽然最后师小仙败了,但那棋面依旧值得人回味。

“妾身倒不是想棋。”美景睁眼,轻轻叹了口气:“妾身只是想起了陌桑,觉得有些唏嘘。”

他当年教她的东西,现在全部用上了,竟然还能遇见星宿的徒弟,不知他天上有知,会不会夸她,舍不舍得将他碗里的肉再多夹一块给她。

提起陌桑。宋凉臣抿唇:“你原先还骗我,说琴艺不是他教的,结果却是他的徒弟,怨不得琴棋书都样样精通。”

给他一个陌桑那样的师父。他也能写出像她那样的书法来,也能轻松下赢师小仙啊。

美景笑了笑:“我的琴艺最早是在教坊学的,他后来只是提点了我一二,也算不得是他教的,所以妾身没撒谎。”

“你…”宋凉臣侧头看她,想起父王曾给他看的她的平生,微微皱眉:“你喜欢陌桑吗?”

跟他学艺那么多年,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吧。陌桑得天下人敬佩,自然也该得她的喜欢,不然为何每次提起他,她眼里都这么明亮?

美景失笑:“我哪里喜欢他,他那个人,平时根本不修边幅,邋遢极了,别看外头传的名声响亮,真人的脾气可差劲了。难伺候得很。要是我哪里没学好。他还要罚我,严厉极了。”

说是这样说。眼里却依旧满满的都是怀念:“他要是还在,现在也该娶妻生子了,那么大岁数,总是一个人,多不像话。”

看着她盈盈的双眸,宋凉臣心里一酸,万分不是滋味。

在遇见他之前,她已经有过很多故事了,那些故事他参与不进去,在她怀念的时候,也只能这样看着,一句话也说不了。

她是他的,可是很多时候,她又怎么也无法完全属于他。

这感觉像是铁爪,一下下地不停地抓在他的心上。

忍不住摸索着找到她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心口,紧紧压着,才算舒服一点。他闷声开口:“等明日继位之后,我将那九霄环佩送你,当立妃之礼吧。”

美景一震,惊讶地侧头看他:“爷竟然舍得?”

她不是没动过“九霄环佩”的脑筋,但是宋凉臣实在太喜欢那琴,大概也是因为陌桑的缘故,只让她弹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放出来过了,叫她开口都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竟然愿意直接送她吗?

“也就送你那琴,不用担心你拿去换了钱。”宋凉臣板着脸道:“其余的东西在你心里定然都比不上银子,直接送银子又太俗了。那琴我不会弹,放着也没用,就给你好了。”

“多谢爷!”激动地撑起身子来,美景爬到他身上,低头吧唧一口便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眼神微深,宋凉臣伸手捏着她的腰,将人按在了自己身上,低声道:“沈美景,跟我成亲这么久了,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一直拉不下脸来问这个问题,他现在却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美景一愣,腰身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的眼睛,沉默。

她对他是什么感情吗?

先前或许是有些感情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和谐友好的普通关系,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有些生气,气得自己将感情都收了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道:“妾身也说不清楚,就希望爷身体安康,全家幸福。”

全家…幸福。

宋凉臣黑了脸,手上用力,掐得她“嗷”了一声,然后愤怒地道:“直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不就成了?”

美景皱了小脸,掰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道:“爷问这种问题,不会觉得害羞吗?”

“不会。”宋凉臣道:“我想听你回答。”

眨眨眼,美景道:“爷可是喜欢上妾身了?”

说完这句,又自己小声嘀咕:“对我这么好,还这么温柔,应该是喜欢的吧。”

脸上微红,他松手,将她拉下来按在怀里,不让她再直直地看着他,也没反驳。

但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人接着就道:“爷当初还很讨厌妾身呢,说妾身是丑八怪,现在来喜欢,是不是自个儿抽了自个儿一个嘴巴子?”

宋凉臣:“…”

说点好听的能死啊!非要提当初吗?当初他那不是正在气头上,所以,所以才那样的吗!怎么就抽自己嘴巴子了?

“你给我老实睡觉吧!”松开她,将人往旁边枕头里一埋,宋凉臣愤怒地扭身,背对着她闭眼。

就这么反问他一句,就忘记本来要问她的话了。美景无声地咧嘴,宋凉臣这个人,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也真的很笨。

其实吧,扪心自问,他对她当真是极好了,好得她该感动一番,投入他的怀里,大大方方说一句喜欢了。

但是总觉得还隔着点什么,除了子衿之外,也还隔着点什么。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一点东西是什么,美景摇头,干脆闭眼休息。

意料之中的是,旁边的人睡着了,依旧会转身过来,伸手,牢牢地抱住她。

这个怀抱,让她安心得不会做噩梦。

世子继位为王,由于上一任燕王仍在世,只是远游了,所以也没什么特别隆重的祭祀,只叩拜了宗庙先祖,繁文缛节行了个遍之后,便正式将宋凉臣头上的金玉冠换成了王爷的金冠。

封地百官叩拜,从此以宋凉臣为新一任燕王,统领燕地,管治一方。

美景穿了王妃的礼服,跟宋凉臣坐在同一辆花车上,绕贯城一周。

锦衣和玉食今日都给她打扮得格外细致,同心髻,王妃的金冠,额间还点了一朵梅花,看起来美艳又端庄。

只是,早上打扮的时候,有点儿小插曲,令她不解到了现在。

玉食拿了一枚玳瑁簪给她,巧夺天工的手艺,上头还绣刻了牡丹绽放图,瞧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二爷托人送来的。”她说:“奴婢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在王府里来去自如。”

想起宋凉夜那张妖冶的脸,美景就觉得十分担心。难不成不知不觉中,他还在王府留下了势力?

本想马上给宋凉臣说的,瞧他正专心于继位大典,便也罢了,等有空再说就是。

但是她这心,完全安不下来。夹亚他巴。

花车后头跟着宋瑞雪和赵丰年,两人骑马并行,路边不少人纷纷惊叹:“不是有传言说郡主被人休回来了吗?怎么还会与赵世子同行?”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一起走个过场。”

赵丰年冷笑:“你在燕地的名声,好像也不是很好。”

宋瑞雪勾唇:“还不是要多谢赵世子抬爱。”

“你叫我什么?”赵丰年挑眉:“是想我现在去将你家嫂嫂头上的王妃金冠取了?”

咬咬牙,宋瑞雪抬头朝他虚假一笑:“夫君。”

赵丰年别开脸,哼了一声算是作答,脸上却也带着笑。

瞧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转脸看着旁边的人群,赵丰年无意一瞥,就瞥见了一个行迹有些奇怪的人,裹着斗篷,跟着他们的队伍走着,就在层层百姓之外,走得不快,却是一直没落下。

收敛了笑意,赵丰年喊了一声:“怀麟,去将那个人抓过来。”

“是!”怀麟应了,飞身冲过人群就去抓人。谁料那人像是听见了赵丰年的话,立马往前跑,步子飞快。

“站住!”怀麟大喝一声,大步往前追。

这一声,花车里的两个人也听见了。宋凉臣皱眉,侧头看了看。

“玉树,去帮忙。”

“是。”玉树应了,跟着也往人群后头跑。

美景皱眉,看着前头跑远那人的背影:“这会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宋凉臣道:“但是瞧着有些眼熟。”

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先抓着看了脸再说。

谁曾想,玉树和怀麟两个人加起来都没能追上那斗篷人,再往前,便是燕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