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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在赵家村住了几日,便到了回京的日子。陈阿婆只将屋里都收拾干净了,这才背着小包袱走出门外,看着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破房子,只感叹道:“这回走了,再回来可就又要好一阵子了。”

李奶奶领着媳妇等人过来送她们,听李奶奶这么说,只笑着道:“下次回来,可就要多一口了。”李奶奶才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只连忙道:“明轩,彩凤,你们两个可要卖力些呢!”

李全媳妇便笑着道:“下次回来,举人老爷可就要变成进士老爷了,咱们村可就要成为河桥镇上最牛的村了。”

宋明轩虽然对春闱志在必得,到底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开口道:“托李婶子的口彩,争取这一科能中吧!”

李全媳妇只笑道:“放心吧,一准能中,彩凤一看就是个旺夫的,你说什么都能中的!”

赵彩凤被李全媳妇直白的话给都的乐了,那边李全就在车上喊道:“你们说完了没有,这牛车拉的满,走晚了到晚上可进不了城了。”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停了闲聊,宋明轩只扶着赵彩凤上了牛车,两人并排在后面坐着,陈阿婆就坐在前头李全边上。瞧着牛车越走越远了,李奶奶这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这世上总算也是好人有好报的。”

李全媳妇听了,只跟着点了点头,又道:“咱家二虎和小武一样大,按理说这会儿谈亲事早了点,可我心里想着,到时候明轩若是中了进士,只怕更不好开口了。”

李奶奶听李全媳妇这话,也知道她的意思,只开口道:“这事儿你以为我和李全没商量过吗?只是现在确实也不是提这个事情的时候,一来孩子还小,二来如今他们日子过的好了,我们就巴巴的想给二虎攀亲戚,这叫别人怎么看呢?”

李全媳妇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着急了,只开口道:“可若是再等下去,万一等明轩中了进士,只怕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彩蝶呢!这到手的二媳妇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李奶奶听了就来气,只郁闷道:“感情你这几天殷勤的跑前跑后的,就是为了这个?你说你这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呢?”

李全媳妇见李奶奶数落自己,一时也没话说,这种事情原也不是她一个女人说了算的,便也只好就这样作罢了。

当夜赵彩凤和宋明轩便回了京城,李全亲自送了他们回来,赵彩凤便留了他在家里住上一宿。杨氏原本以为赵彩凤这一去少说也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可谁想到不过五六天时间就回来了,还以为她们大约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只急急忙忙的就把赵彩凤给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公公婆婆牌位进宗祠的事情可办妥了?”

赵彩凤一路颠簸,倒是有些累了,幸好李全知道她有了身孕,这一路上牛车都拉的很慢,进城之前又换了马车,也是走的很慢,倒是没让赵彩凤受什么罪。

杨氏的话才问完,就瞧见赵彩凤的脸色不太好,只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上有不利索了。”杨氏素来知道赵彩凤这身子并算不得好,平常换季的时候也常易感染风寒,故而只急忙又问一句。

赵彩凤只摆了摆手,拉着杨氏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娘,我上个月癸水没来,您一搬走,我就忘了这事儿了…”

杨氏一听,这还了得,这怀着孩子走那么远的路,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这头三个月最是要主意的,如今自己这才搬走呢,两个孩子竟然闹出这样的乌龙来,只急得杨氏脸都绿了,一个劲儿道:“你这孩子,也忒胡闹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一点记性不长呢!”

杨氏说完,只忙喊了钱木匠道:“当家的,快去外头宝善堂请个大夫来,彩凤只怕是有了!”

钱木匠一听也是大喜,他原本还在跟李全嫌唠嗑,这会子只急忙就停了下来,一溜烟就往外头跑了出去。杨氏只急忙喊了赵彩凤到屋里坐下,婆子沏了热茶上来,赵彩凤只稍稍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我自己觉得还好呢,就是早上的时候有些犯恶心,只要不闻到那些味儿,倒也没什么。”

杨氏便道:“你这才开始呢!往后有的你受呢,不过也就难受三个月,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些了,一直倒肚子大了快生了,这才又不好受起来了。”

杨氏生了四个孩子,可谓是经验丰富,说起这些来如家常便饭,赵彩凤便听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只一个劲点头。宋明轩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了进来,又送了陈阿婆到后面后罩房里头休息,这才空了下来招呼起了李全。

没过一会儿,钱木匠已经喊了宝善堂的陈大夫过来。这边广济路就是方便,人口密集药铺也多,宝善堂在这边也有分号。钱木匠早已经跟大夫说了原由,所以一进门那大夫便知道赵彩凤必定是那有了身孕的人。

宋明轩和大夫行过礼数,便将人引到了赵彩凤跟前,赵彩凤就伸出手来,放在大夫从药箱里面拿出来的药枕上头,心里到底还有些忐忑。虽然这回闹乌龙的可能性比较小,可有了上一会的经验,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赵彩凤只低着头,眼皮却一个劲盯着那大夫的神色,可是这些年迈的大夫哪个不是老神在在的淡定,半点喜乐也瞧不出来。只等他的手指从赵彩凤的脉搏上移开了,方才也一直盯着他不眨眼的宋明轩只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大夫,怎么样?”

这时候陈大夫一直淡定的神色才算松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只拱手对宋明轩道:“恭喜宋举人了,尊夫人有了身孕,算算日子,也有一个多月了,只是胎脉有些不稳,还要开几副安胎药喝一下。”

宋明轩听了这话,顿时脸红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又不懂什么叫胎脉不稳,还以为是前几日晚上太用力,把自己亲骨肉的根基给捅得松动了,这时候听见陈大夫这么说,自然是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只忙不急点头道:“那陈大夫快开药吧,挑好的药开。”

陈大夫见宋明轩这面红耳赤的样子,只当他是一时太过高兴了,只又说了几句恭喜,继续道:“我这就开药方,一会儿你们派个人跟我去药铺里抓药就成了,尊夫人瞧着有些疲态,还要多多休息为好。”

宋明轩只一个劲点头,低头看着陈大夫将药方开出来,那一手行草自然是没什么人能看得明白的,杨氏只又让钱木匠带上了银子,跟着陈大夫去药铺抓药去。

宋明轩这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想起大夫说赵彩凤胎脉不稳,难免又自责起来,上前两步忽然将赵彩凤拦腰抱了起来。赵彩凤只吓了一跳,急忙抱住了宋明轩的脖颈问道:“相公,你做什么呢?”

“送你回房休息,大夫说你胎脉不稳!”宋明轩只很简短的回答了一下,几步就把赵彩凤抱到了房里头。杨氏在后面看着直乐呵,高高兴兴的去出了厨房帮忙,打算张罗一桌好吃的,好好招待一下李全。

钱木匠抓了药回来,杨氏便在厨房里面熬了起来,见钱木匠要去后头找李全闲聊,便拉住了他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钱木匠知道杨氏心里藏不住事情,便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杨氏这才开口道:“讨饭街对门的余奶奶看上了我家小蝶,一心想让小蝶当他们家孙子的媳妇,只是她那个媳妇实在不好相与,这要是小蝶将来过门了,只怕会受她的气,所以我就说咱小蝶已经许了人了。”

钱木匠分明知道赵彩蝶还没许人,杨氏这样说只是推脱之词,只是之前没听她说起过,这会儿说起来,到底有些意外,便又道:“这事情也瞒不了人,将来小蝶嫁人,总会有人上门求亲的,到时候反倒弄的脸上不好看,你的意思?”钱木匠说到这里,也有些明白了,李全家三个儿子,大的太大,小的太小,李二虎,和赵武一样大,跟赵彩凤差了四岁,倒是合适的很。

杨氏瞧见钱木匠神色变了变,就知道他应该是品出了自己的意思,只开口道:“赵彩凤找了明轩,也算是没嫁错的,将来她有造化做官太太,那也是她的福分,但是我在赵家村住了十几年,只觉得李家这户人家是极好的,当初若不是有他们家帮衬着,我跟孩子只怕挺不过来。况且如今李全会经营,又当上了里长,家里就跟小地主一样的。小蝶嫁过去,也不用下地干活,虽说是住在村里,终究也是当少奶奶的,我倒是瞧着这门亲事很是不错的。”

钱木匠和李全也是过命的交情,听了这话自然是愿意的,和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家当亲家,心思都能省了不少,确实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既然你这么想,一会儿我就去探探他的口风,若是他也愿意,我们就把这事情提一提。”

杨氏听钱木匠这么说,自是喜不自胜,点头道:“那你悄悄的先问问他,他若是应了,我再说,也省得尴尬。”

第334章

李全本来也就存着要跟赵家攀亲戚的心思,只是如今眼看着明年宋明轩就要下场子了,到时候要是考上了进士,难免会被村里人说道,说是自己家上赶着巴结赵家来着。李全又是一个实心思的人,虽说常在外面跑,人却是难得的老实忠厚,宁可别人占自己一分,也绝不自己多占别人一分。因此虽然他几次都想开口,但最后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李全听钱木匠聊起这事情来,心里早就心花怒放了起来,又兴奋又激动道:“不瞒您说,我其实心里也存着这样的想法,可是眼下正是你们家要往好处去的时候,我们家却还是村里种地的农户,改明儿要是明轩中了进士,那我们这种乡下人家更是高攀不起了,我想来想去的,也不敢开这个口。”

钱木匠听李全说的实诚,只笑着道:“明轩就算中了进士,那也是老宋家的事情,我和彩蝶她娘还是该过日子过日子,儿女的婚事,还得由我们两个操心,更不能因为明轩中了进士,就瞧不起乡下的老乡亲,明轩和彩凤都不是这样的人。”

李全虽知道是这个理,可心里毕竟还是感激,一时间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抚掌高兴道:“这可太好了,这次回去,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乐了。”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杨氏特意多做了几个菜。钱木匠和李全喝着小酒,两人脸上都是满脸的喜色。赵彩凤看着就觉得他们两个铁定有事,杨氏便帮他们两个都满上了酒,笑着道:“她叔,那彩蝶和二虎的事情,咱就这样说定了吧,虽说年纪还小,可如今要是定下来了,我心里也放心些。”

赵彩凤听了这话,就知道杨氏是想把赵彩蝶许配给李全家的老二了。虽然不喜欢古代这种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但是对于赵彩凤来说,宋明轩还不就是这么来的么!幸好自己的运气不错,宋明轩是个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不然她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赵彩凤只细细的想了想,李二虎那孩子,其实还挺好的,只不过听说在读书上头,似乎差了一点。但是李家一家人都这样好,赵彩蝶过去了不受委屈那倒是真的,与其贪图那些大的荣华富贵,珍惜这些小富小贵,其实也是一种惜福。赵彩凤想到这里,也觉得没什么意见了,只也笑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杨氏更是高兴的不了,心道这是双喜临门,唯独坐在一旁吃饱了正在哄小五玩的赵彩蝶还闷在鼓里。李全瞧着赵彩蝶那一脸乖巧可爱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子来,走到跟前递给她道:“小蝶,来把这个玉坠子给带上。”

古代定亲总要一样信物,李全平常出门也不常带东西在身上,这玉坠子还是他老爹留给他的,只是如今这好亲事送上门,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拿出来送人了。

杨氏见了,只连忙推拒道:“她叔,这可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您还是收起来吧,礼数上的事情,等过几日我们合计好了再说,不用这么着急的。”

李全只坚持道:“嫂子别客气,这是应该的,我们乡下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东西也不贵重,就是上头传下来的,有些年岁而已,给小蝶带就正好了。”

杨氏见李全这般坚持,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收下了。

晚上,赵彩凤和宋明轩早早的就洗漱睡下了,赵彩凤在车上摇了一整天,到底有些累了,只靠在宋明轩的怀里道:“如今连小蝶的婚事都定下了,接下去就只剩下小五的了,不过他还是一个奶娃子呢,只怕我娘不着急了吧?”

宋明轩便搂着赵彩凤笑道:“谁说只剩下小五了?还有咱的孩子呢!”

赵彩凤便假装脸色一沉,开口道:“咱的孩子,我可不准你定什么指腹为婚,什么娃娃亲!”

“为什么?”宋明轩只不解问道。

“我要自己好好挑,不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子,都要长大些,才能看出好坏来,尤其是容貌,都说女大十八变,咱万一是个儿子,眼界高,你给挑了一个他不喜欢的,怎么可好?万一是个闺女,找了一个黄豆芽一样的相公,又怎么办?”赵彩凤说起这些来,还真有些担忧的样子。

宋明轩听了这话就有些不爱听了,这黄豆芽一样的相公,说的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吗?以前自己可不就是瘦得豆芽菜一样的。宋明轩只拧着眉头道:“这都说娶妻娶贤,容貌固然重要,但品性才是最重要的,再说这男子吧…就算十六七八,只怕也看不出个好坏来,十六七岁能中秀才的,都已经是佼佼者了,要是能中举人,那更是不容易的事情,娘子你这要求,有些太高了点吗?”

赵彩凤一听这话不对呀,宋明轩这分明就是在自夸嘛!说十六七中秀才都已经是佼佼者了,那他十四就中了秀才,岂不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赵彩凤便抬起头来睨了宋明轩一眼,见他这回倒是脸皮厚的脸都不红,便笑道:“变着样子说自己好,也不闲臊得慌?”

宋明轩本就是随口一说,倒是没怎么在意,如今被赵彩凤这么一说,到底也明白了,只顿时就面红耳赤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真的不是自夸,只是…只是常言道:莫欺少年穷…男人关键的日子,还是在成家立室之后,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啦!”

赵彩凤见宋明轩一下子急了,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只抬起头,忽然间就吻上了他的唇瓣,小巧的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冷不丁就探入了猛吸了一口,这才松了开来,翻过身不去理他。

宋明轩便从身后抱着赵彩凤,只搂着她的腰,大掌轻抚在赵彩凤的小腹上,将她抱在怀中入睡。

这一年的夏天虽然不是特别炎热,但对于怀着身孕的赵彩凤来说,自然是非常难熬的。有钱人家家里都设有冰窖,里面放着窖冰供夏日用,但是对于赵彩凤和宋明轩来说,这窖冰自然是用不起的。

幸好古代没有温室效应,所以也热的有限,再加上房子都是木结构的,也不蓄热,所以除了正午的时候热的喘不过气来,别的时候倒是还可以忍耐。但是因为店里面要做生意,赵彩凤倒也是花了大价钱,给天衣阁里面添了窖冰的。

这日黄莺来广济路上宅子里汇报生意,虽然已是申时三刻,但是她从外面进来,自然是带着一身热气。赵彩凤命婆子给她递了一碗绿豆汤,黄莺只一口气喝了下去,仍旧暑气未消,只放下了碗道:“表姐眼看都要生了,怎么还这样耐着热呢,这几日天气太热,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不如我让送窖冰的伙计明儿将窖冰送到家里来,也让表姐舒服舒服。”

赵彩凤自从回京之后听说黄莺拒了侯夫人请她进去当姨娘的事情,倒是觉得没看错这姑娘。后来又因为自己有了生子,也渐渐撒开手让她出去走动。黄莺毕竟是在侯府做过丫鬟的,这待人接物方面,倒地娴熟的很,且她又素来是有些性子的,并没有一般做丫鬟的奴性,做起事情来倒是有板有眼的,连马掌柜也经常夸赞她。

“不用了,虽然天气热,来的客人少,可万一来了,总不好意思让她们热一身汗出来,这些客人都是娇客,你让她们热一次,就再也没有下回生意了,切不可以省这些小钱,丢了将来的大钱。”赵彩凤一边说,一边也端起了绿豆汤喝了一口。本来赵彩凤也是打算买一些窖冰回家的,可谁知入夏之后,玉山书院那边的校舍就修好了。宋明轩和刘八顺在家里呆了小半年,早已经憋得不成了,便收拾了行李就过去了。

只是如今赵彩凤有了身孕,宋明轩每过十天也是要回来一次的,并不像以前一样,一去书院就忘了家里的事情。

黄莺听赵彩凤这么说,便也点了点头,又道:“表姐说的很是,只是这样自己受苦,到底让人心疼。如今店里头其实也不缺银子,表姐大可以不用这么省俭。”黄莺如今是真心关心赵彩凤,平日里小衣服都送了不少过来,这半年陆陆续续有人向她提亲,可到底她谁都没答应,倒是让大杨氏好生为难,却又拿她没办法。

其实赵彩凤倒是觉得还好呢,以前在现代大夏天空调失灵的时候,那个滋味才叫酸爽呢,如今再热,能热的过现代去?也不过就是正午的时候闷热些,午觉睡得不安生罢了。

“你放心吧,我们乡下人耐得住,倒是你,从小在侯府里面长大,必定是耐不住热的。”

黄莺听了这话,倒是脸颊一红,只笑着道:“我如今越发懂了,为什么那些在府上的姐妹死活不肯出来,这光是一冬一夏,没有炭炉子和冰盆,确实在外头的日子很不好过。”黄莺想到这些,又感激了赵彩凤几分,便拿起一旁的扇子为她打起了风来。

两人又陆陆续续的聊了几句,黄莺只把最近店里的生意都说了一遍,最后留下了账本,这才离去。

第335章

赵彩凤最近省俭,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她虽不是出生富贵的人,但是在生孩子这一方面,自然也是看的及其看重的。她又不是这古代土生土样的人,有着女人生来就是要生孩子的自觉,只觉得这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既然要生下来,自然是要优生优育的。可是宝育堂里面最好的那几个院子,住半个月就要二百两银子,而且吃饭还要另外算。赵彩凤只细细算了一下,这样下来,她光是生一个孩子,少不得要花三百两的银子。

可赵彩凤也知道,这银子不得不花,到时候她要住了进去,宋明轩自然是不放心要住过去的。那边人多嘴杂的,也就只有最好的那三个院子,才又清静又雅致,倒像是专门供人读书的小别院。且前些年就有住在文曲院里面生产的产妇最后相公考上状元的,赵彩凤一心要住这边,其实也是想给宋明轩争一个好兆头,所以一早就让钱喜儿给提前定下了时间。

不过说起这个来,赵彩凤不得不吐槽一下这宝育堂的老板娘了,不愧是老乡,赚古人的钱真是不带眨眼的,这么贵的定价,可真是坑人啊。赵彩凤私下里都寻思着,要不要跟她吐露一个真情,套一套近乎,弄个老乡价来。

赵彩凤看完了账本,算了一下银子,倒是还够用,只是店里的银子她不能随意动,都要做流水用的。如今手上能动的,也只有旧年八宝楼送过来的红利银子。

赵彩凤正合上账本心疼钱呢,外头婆子进来传话道:“奶奶,外头有车马运了一车的冰块来,说是送给奶奶解暑的。”

赵彩凤如今月份大了,身子便有些臃肿,只问道:“睡觉来的?”

那婆子只拧眉想了想道:“拉车的说是镇国候家的。”

镇国候?那不就是…赵彩凤微微一愣,玄机开口道:“你去让人把冰块放进冰窖里头,打赏几两银子,再放人家走吧。”

那婆子点头称是,便出去招呼人去了,赵彩凤则靠在软榻上,细细的想了起来。听说程兰芝好像也是这个月的产期,难为他们想得到。

赵彩凤这会子再回想起来,却似乎有些想不出来萧一鸣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的,她只记得那年钱木匠回京,萧一鸣满脸胡子双眸红肿的样子,那是她头一次觉得有些心疼萧一鸣的时候,说到底,是自己亏欠了他的绝品邪少。

杨氏听说有人送了冰块过来,自然也是高兴,只笑着走了进来道:“我正说绿豆汤没有冰镇着不好吃,倒是有人送来了,那冰块冒着寒气,可凉爽了,彩蝶和小五儿一眨眼就喝下两碗去了。”

赵彩凤听了,嘴角也微微笑了笑,开口道:“冰镇过自然是好喝的,可这会子也已经傍晚了,还是不能贪凉了才好。”

杨氏也知道赵彩凤和萧一鸣之间那些事情,到底没再往下说,只开口道:“你再歇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晚上房间里多了窖冰,赵彩凤倒是难得睡的舒爽,第二天一早起来都神清气爽的,缸里面的冰块已经化成了水,杨氏便进来舀了出去,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用过了早饭,外头太阳眼看着就大了起来,这时候却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婆子只急忙就去应了,见是钱喜儿带着个小丫鬟从马车上下来。

赵彩凤瞧见钱喜儿进来,才要从廊下迎出去呢,就被喊住了道:“你快进去,外面暑气重。”

赵彩凤便乖乖的在里头坐了,她如今月份大,肚子顶着胃,坐下来也坐不实,只能稍稍歪着一点,瞧见钱喜儿跨进了们,这才问道:“怎么来的这样早?”

钱喜儿便笑着道:“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在文曲院生娃的孔家三少奶奶已经回家去了,今天大姑奶奶已经命人打扫去了,我算着你也是时候进去了,只怕再拖下去,这孩子要生外头了。”

算算日子,赵彩凤也就在这几天了,若是等发动了再进去,只怕也忙乱。古代不比现代,一个电话120很快就到了,这边找马车的找马车,搬东西的搬东西,况且马车又颠簸,到时候她疼的七死八活的还要受这份罪,赵彩凤想想也害怕。

且这几天肚子里的小家伙也确实不安生,每日里动个不停的,恨不得踹开了肚子蹦出来一样的,赵彩凤也是叫苦连天。

“那我一会儿就去一封信,让相公回来。”

“不用去信了,我今儿一早就让人过去报信了,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秋闱了,到时候书院也是要放假的,他们留在那儿也没意思。”因为今年有闰月,这中间又多了一个月,所以如今才七月份,实际倒是已经过去了八个多月了。

赵彩凤见钱喜儿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也只放下心来,又道:“过了秋闱就是春闱了,这日子倒是过的快了。”

钱喜儿听了这话,又想起刘八顺说等这回春闱过了,便是自己考不上,也要正儿八经的娶她过门,脸上便透出了几分红云来,只低着头小声道:“是啊,春闱就要到了,宋大哥和八顺也要下场子了。”

赵彩凤瞧着她那含蓄带怯的模样,也只跟着开口道:“上回给永昌候府五姑娘做的嫁衣,你直说好看的,如今看来也是时候给你做一件了。”

钱喜儿闻言,只越发面红耳赤了起来,开口道:“那怎么行,你别当我不知道,那一套衣服你收了她五百两银子呢!这样贵的衣服,我这种人穿在身上,只怕要折寿呢!”

赵彩凤便笑着道:“你胡说什么,你这种人又是什么人?将来的官太太还这般谦虚,那平常人家的姑娘就活该不穿嫁衣了?只裹着一块红布就出嫁了不成?”

钱喜儿听赵彩凤说的好笑,只忍不住笑道:“你又乱说,你见过谁裹着一块红布就出嫁的最强指挥官。”

赵彩凤便停了笑,只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所以啊,你也不必自谦,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衣服呢,做来也是让人穿的,再贵的衣服,如果不穿在人身上,那也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钱喜儿听了这话,到底有些感触,只低下头去,略略想了片刻,拧眉道:“你这一点,可真是跟我家大姑奶奶一模一样,可我就是不懂了,人怎么就生来就是平等的呢?说到底还是不平等的?”

赵彩凤听她这么说,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她那位老乡,倒也是不遗余力的对古代人进行着思想教育工作,就是不知道收效好不好了。

“咱不说这个话题了,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我的嫁衣是你亲手绣的,如今你的嫁衣,到底让不让我给你张罗?”

钱喜儿闻言,倒是不好拒绝了,只点了点头道:“眼下你可别折腾了,这都要生的人了!”

赵彩凤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趁着这几日没生她还有些空呢,这万一要是生了,下面少不得得耽误上两个月,这一眨眼就是年底了,再过两个月就得下场子。等一个月放榜,过不了几天又要殿试,殿试完了考庶吉士,最多到明年五月份,钱喜儿和刘八顺肯定是要办婚事的。这妆花云锦又难织,两个月也耽误不起呢!

赵彩凤心思一动,只拉着钱喜儿道:“拣日不如撞日,你今儿就跟我进去选选,嫁衣要什么样子的?”

钱喜儿哪里拗得过这大肚子的,只被她给拉了进去,两人在册子上寻了图案,一样样的试下来。钱喜儿只选了喜上眉梢、福寿三多、玉堂富贵三个图案,赵彩凤又挑了半日,只又选了一个流传百子的图案,把钱喜儿臊的脸都红了,只拗不过,这才答应了下来。

赵彩凤便将这些图案打散了,重新按照服装的设计布局,裙摆上是喜上眉梢,后幅是福寿三多图案。前胸袖口衣襟则绣上玉兰花、海棠花、牡丹花,是为玉堂富贵。上衣下摆从左到右是流传百子的图案。

这些图案并未犯忌讳,又喜气,到底是好看的很,只是流传百子的图案太过复杂了,只怕云锦织不出来。两人合计了一下,只把百子改成了开口石榴,倒是容易很多了。

两人在书房里面一呆就是一晌午,赵彩凤只留了钱喜儿在家里吃过了午饭,眼见着中午的时候天气阴了下来,太阳朵到了云层里面去了,赵彩凤这才放了钱喜儿离去。

赵彩凤将嫁衣的稿子设计好了,只让婆子送去了天衣阁,自己就在房里整理起了要去宝育堂的东西了。

古代没有尿不湿,穷人家孩子要么光屁股,要么就是用大人穿过的旧衣服给孩子兜屁股,这对于从现代来的赵彩凤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当初杨氏生小五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杨氏这样做,后来只自己花钱买了上好的棉布,在开水里面烫了几回,只烫的软软的,这才给小五子给用上了。

如今小五子早已经不用那些尿片了,倒是正好留了下来,又是用旧了软绵绵的,赵彩凤命婆子洗干净了,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

小孩子的衣服也都是用开水烫过的,古代也没有柔顺剂,赵彩凤只能自己用手揉,揉得软绵绵了,这才舍得放下。杨氏没有赵彩凤这般讲究,只笑着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愁没新衣服穿,你这好端端的衣服,一拿回来就洗旧了,是个什么道理呢!”

第336章

赵彩凤也不跟她争辩,反正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养法。不过杨氏也只是说一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旧衣服穿着比新衣服舒服。

到晚上的时候,宋明轩就回来了。原来钱喜儿派了刘家的小厮去送信之后,宋明轩就已经归心似箭了。这几日因为秋试在即,书院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刘八顺知道宋明轩是再待不住了,只让那小厮在外头等着,两人当下就收拾了东西,又去和韩夫子告了假,跟着小厮一起回来了。只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阵雨,所以在路上耽搁了片刻,回来便晚了一些。

赵彩凤只忙让婆子给宋明轩又热了菜送过来,宋明轩瞧着赵彩凤那圆滚滚的肚子,只越发就心疼起来了,虽说女人生孩子是没办的事情,但是这个罪却当真是不好受的。宋明轩只忙扶着赵彩凤坐下,开口道:“就算喜儿妹子不来传信,这两天我也是要回来的,八顺说这生孩子的事情可说不准,尤其是最后这几天,没准他待不住了,想早些出来呢!”

赵彩凤其实倒是觉得还好,只是这几日长得越发快了,觉得身子沉而已,至于是不是要生了,她也说不上来,杨氏说第一胎入盆慢,赵彩凤如今看着似乎还没入盆,所以大概还要有几天呢!

“你急什么,他不急,你倒是先急了起来?”赵彩凤只轻抚着肚子,调笑道,忽然间脸色就变了,只搂着肚子,眉宇拧做一团。

宋明轩正坐下来打算吃晚饭,见赵彩凤这样,只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急忙站起来道:“娘子,你怎么了?”

赵彩凤缓缓坐下,稍稍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恢复如常,只开口道:“没事没事,大约是我方才说了他坏话,所以他就欺负起我来了,踢了我一脚呢!”

宋明轩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严肃了几分,语重心长对着赵彩凤肚子里的孩子道:“孩儿,你要体恤你母亲辛苦,可不能这般调皮了,不然的话,等你出来了,我可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谁知宋明轩不说还好,这一说,肚子里的孩子就跟能听懂一样的,只变着法子又蹬了赵彩凤两脚,赵彩凤只坐在凳子上,疼的满头大汗,连连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在折腾我了,若是想出来了,就直接出来罢了,在我的肚子里逞凶,算什么好汉。”

没想到赵彩凤只话一说,孩子果真就又安静了,只惹得两人苦笑连连。

到了晚上,宋明轩也整理起了东西来,听说那文曲院里面样样都有,藏书也丰厚,还有以前人留下的札记来,他早就想进去看看了。宋明轩只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天底下,居然还有那样生孩子的地方,只可惜太贵了些,到底有些舍不得。”

赵彩凤见宋明轩这矛盾的样子,只笑着道:“定金我早已经付了,如今院子已经给我们空着了,若是不去,这定金的银子也是打水漂的了。”

宋明轩一听打水漂,立马就开口道:“那怎么行呢,定金只怕也要好几十两银子呢,到底不能浪费了,眼下是我们第一胎,自然是要重视些的。”

赵彩凤听了这话,便故意挑刺道:“那你的意思是,若是第二胎第三胎,就随便生生好了吗?”

宋明轩原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听赵彩凤这么一说,只有口难辩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他这个举人老爷遇上了能说会道的赵彩凤,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赵彩凤见他急得语无伦次的,只笑着道:“行了,你只是心疼银子罢了,我知道的。”

宋明轩被赵彩凤说中了心事,到底有些脸红,只又开口道:“我不是心疼银子,我只是心疼娘子你赚钱辛苦,恨不得明日就能下了场子,将那功名考下来,也好让你在家里面安安心心的当太太。”

赵彩凤闻言,只望宋明轩的怀里靠了靠,小声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少不了我当太太享福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赵彩凤和宋明轩便带着杨氏和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一起去了宝育堂后产去了。没想到东西才在文曲院里面安顿好了,就有人上门来拜访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也身怀六甲的程兰芝。

程兰芝月份和赵彩凤差不多,但是肚子看上去倒是比赵彩凤还大了一些,她脸蛋圆圆的,面色红润,想来也是养的很好,也是前两日才刚刚搬进来待产的。

两个孕妇在厅里头坐了下来,程兰芝才开口道:“我原本是没打算过来的,可后来听说你要过来,又想着平常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时间,到不如在这里见了,所以就和太太说了,要过来这里生,正巧这儿刚好有个空出来的院子,我便过来了。”

赵彩凤知道程兰芝的意思,虽说她和钱木匠这辈子算是没有交集了,可骨子里这种骨肉情亲如何能割舍的了,若是她在萧家生产,只怕钱木匠是很难瞧见孩子的,若是在这边生产,到时候只说两家孩子抱到一起瞧一瞧,没准还能见上一面。

赵彩凤便笑着道:“这儿生也一样,且比起家里还更清静放心,到时候又有专门的人服侍着,倒是不用我们抄心什么。”

程兰芝便点了点头,又道:“这几日他军营里头事情也多,也不长回家的,只说处理好了,兴许坐月子的时候还能陪我几日,其实我哪里用的着他陪,不过是想让他多看看孩子罢了。”

程兰芝提起了萧一鸣,脸上的笑意就更甚了,赵彩凤便也笑着道:“男人总是这样的,他如今当了差,忙是自然的,倒是我家这一个,明年春天就要下场子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丁是卯,能不能榜上有名还未可知呢!”

程兰芝知道赵彩凤是自谦之意,便只笑着道:“宋举人明年必定蟾宫折桂,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程兰芝便告辞走了,待走到了院外,身边的小丫鬟才开口问道:“奶奶怎么没有问一问,上次三爷让送窖冰的事情呢?”

程兰芝微微垂下了眉宇,想了片刻才开口道:“罢了,有什么好问的呢,那一年你是跟着我一起进的诚国公府别院,三爷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吗?如今这样,已是极好的了。”

那小丫鬟闻言,也只低着头不再发话,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程兰芝,见她的眉宇已经舒展开来了,便也略略放下了心来。

说来也是巧合,大约是今日坐马车颠簸了,到了晚上赵彩凤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只觉得坐立不安了起来。站着的时候,总觉得身子坠坠得难受。杨氏看了,只开口道:“这是入盆了,大概过不了两三天,就要有动静了。”

杨氏说着,脸上早已经有了喜色,赵彩凤却是头一次生孩子,心里紧张的很。要知道古代女性死亡率最高的事情不是生病,而是难产。赵彩凤一想到这个,便觉得有些害怕了。宋明轩瞧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只安抚道:“你不要怕,如今这是在宝育堂,里面住了十几个京城最有名的稳婆,你稍微有些动静,她们就来了,保证万无一失。”

话虽然这样说,赵彩凤到底还是不能放宽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安生,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临近分娩,所以宋明轩也没有和赵彩凤同床,而是在她床对面的大炕上睡着,见赵彩凤睡不着,他也睡不着了起来,只问赵彩凤道:“娘子,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赵彩凤只开口道:“不想喝水,就是睡不着。”

宋明轩索性就坐了起来,点了桌上的蜡烛,只凑过过去替赵彩凤掖了掖被子道:“既然这样,那我陪你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