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当时是我坐在冉记者的那个位置的话,我也会忍不住叫唤出声来的。但是我却看到那两个鬼魂并没有对坐在跟前的那个男人做出任何事,这点倒是让我很意外。从进来之前的蜡烛火苗来看,屋里的鬼魂情绪激动亢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和胡宗仁才跟着进来的,因为我们担心这个男人自己进来的话,估计熬不过几分钟就会挂掉。这俗话说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把这个小孩儿忽略不计,我相信他本来就死得糊里糊涂的,还不会歹到想要害死这个自己的父亲,前提是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父亲的话。而这个姓张的女人虽然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才选择了了解自己的生命,但终究还是爱大于恨吧,要不这么久以来,干嘛还呆在这电影院里,为什么不去复仇呢。所以此刻我猜想,这个女鬼只是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说服它自己释怀的答案,即便真相是丑陋的,就如同这个男人说的那样,他虽然对她有感情,但是他知道那是没有未来的。

于是我冲着那个男人喊道,张女士的鬼魂和孩子的鬼魂,现在都在你身后了,你不要回头,它们留在这里不肯走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你就把你没来得及跟它说的话,包括道歉也好,感激也好,统统都趁现在说出来吧,我能帮你看着它,目前还没想过要害你。

我心想这个世界上,再道义凛然的人,真正面对自己的缺点时,也会想办法把为自己稍微挽回一点错误。至少我自己是这样的,所以此刻我虽然明白那个男人已经害怕得要死了,但是我依然不肯相信他会完全的实话实说。

我调正好放映机的角度后,再把音箱的声音调小,好让他们之间彼此说话不用喊出来。接着我就又一次回到了放映厅里。光柱呈现一个畸形的角度直接照射在男人背后的那几排椅子上,全亏了这点光柱,我才能够如此真切的看到那个鬼影,以备万一。而电影里的画面还依旧继续播放着,在它们的背后形成了一个扭曲的画面,正如这两人扭曲的关系一般。如果要我说的话,这件事当中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孩子,他的诞生是因为父母的爱,而他的死亡同样也是因为一样的爱,只不过在后者中,他已经成了一种可以用来伤害他人的武器了。如果当初张女士不是想要借由孩子的死来给这个男人造成伤害的话,她大可以不害死孩子的。人间悲剧啊,不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道不道德,只是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转头看了看胡宗仁和冉记者,冉记者正侧着身子,两眼睁得大大的,几乎都快从他那无框的眼镜里蹦出来了。而他的双手分别抓着胡宗仁的两只袖子,胡宗仁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那一幕显得有点幽默,就好像情侣在看恐怖电影,演到最吓人的时候,女朋友一把抓住了男朋友一样。我慢慢尽可能近的走到那个男人身后,老远就能看到他猛烈颤抖的双肩。而直到走到侧面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个女鬼和小鬼,其实并没有把目光集中在男人的身上,女鬼却是微微的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小鬼则根本就对眼前的男人毫不在意,一只手抓住妈妈的手,然后头斜斜的仰着,看着自己的妈妈,大概它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它们母子会死去,而妈妈为什么此刻却在黯然神伤。

走到一个我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我开始捏了指决以防万一,毕竟昨天是吃过苦头的,第一次算是我猝不及防,第二次还来那就是我傻逼了。不过我却没打算真的要对这两个鬼魂做什么,而是站定脚步,开始念诵安魂咒。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段咒对于那个小鬼来说管不管用,因为这段咒起初我学习的时候,师傅就告诉我是来自佛家,经过本门的改进后才有了这么一段,这一段是专门念给那些自杀而死的人听的,大致上就是在讲道理,告诉它们自杀已经是一种大罪,你已然犯下大错,就不要在一错再错,趁着现在走得还不远,及早回头是岸这一类的话语,不过语气温和,更像是在劝告而非谈判。但是这个小鬼按理说并不是自己自愿去死的,如果他想要离开的话,会得到一个更好的归宿。不过同样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小鬼究竟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它的姿势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改变,仿佛现在这个环境里的所有人,它谁都不在意,只是担心自己的妈妈而已,不知道妈妈为何而悲伤。

不过我那段咒对于女人来说显然是管用的,廷尉她听着听着,身子开始一上一下的起伏,我知道这就是它自己在挣扎的结果,如果想通了,就是天堂,想不通,那就只能是地狱了。而念叨第三遍的时候,它竟然肩膀开始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哭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动容的,我虽然是个痞子,但是我是一个非常容易受到影响的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我虽然没看到女鬼那张可怕的脸,但是我知道它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悲伤,或许它这么久以来一直不肯离开,并且也没有去找男人复仇的原因,是因为它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生前的作为,其实也并不光彩,不知道是自卑还是什么,它哪儿也不去,一直留连在自己生前和爱人看的最后一场电影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我念完第三遍之后,我发现那个男人还是愣在那儿不做声,这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我冲他喊道,你有话快说,待会要是真的不受控制了,那谁都救不了你知道吗?我说话的语气很强硬,那个男人本来就害怕,被我这么一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的同时仅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并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隔着自己先前坐的那排凳子,他其实看不到女鬼和小鬼的。他一边咚咚咚的磕头,那声音撞在地板上很是清脆,然后一边哭喊着道歉,说小张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也不该辜负你和孩子,我错了!我错了!说完继续咚咚咚的磕头。

虽然他撞得挺卖力的,但是这样的致歉在我看来却显得非常没有诚意,同样的话谁都可以说,也可以套用到任何一场道歉当中。于是我提醒他,你稍微认真一点,你不要以为可以敷衍了事的,你欠张女士的是一个责任,毕竟你也算是明知故犯了,但是你欠了这个孩子的,可是一条命啊!

听到我这么说,男人开始趴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或许这个张女士和孩子两个人之间,这个男人更在意的还是孩子,毕竟那是骨肉。可是就当他开始哭泣的时候,那个女鬼却站起了身来,这让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没捏指决的那只手,甚至伸到包里摸出了一把坟土,打算见事不对就丢过去,即便我不怎么喜欢眼前的这一幕相逢,但是如果鬼魂想要伤害人的话,我还是必须要管管的。可是那个女鬼站起来以后,小鬼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它站着还没坐着高,但是却放开了女鬼的手,开始隔着椅子好像能够透视一般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女鬼俯身下去,身体透过了椅子的靠背,然后它伸手托起了男人的下巴,把他的头给抬了起来,和自己面对面,手上还滴答滴答的流着水,但是男人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巴也死死咬住,说什么都不肯看它一眼。我这个时候从侧面的位置注意到了女鬼的表情,从起初有些哀伤,到变得麻木,然后变得有些愤怒,当我正觉得快要大事不妙的时候,她突然用那种非常尖锐且悠长的声音长啸了一声,虽然此刻我电影的音响印量很小,但是我确定即便我开足了音量,也能够听到这非常刺耳的一声咆哮。

男人因为这近在咫尺的一声叫喊给吓到了,完全出于本能的睁开了眼睛,但是当他看到这个女鬼的时候,张大了嘴巴,好像吓得快要呼吸不畅的样子,接着就一番白眼,晕了过去,我猜想,他晕倒的这个样子,就和早前那个放映员晕倒的样子一样。

我看见那个女鬼开始朝着男人倒下的身体上趴上去,我不明白它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俯身还是要掐死这个男人,我都不知道,我只看见那个小孩儿的鬼魂,一个劲的在边上往后拉着自己妈妈的手,那动作就和早前我想要打它妈妈的时候,它拉住我的手的姿势一样。鬼的世界里相互的互通性总归是强于人鬼之间,在我还在思考它的这个举动到底是害人还是救人的时候,小孩儿的动作已经给了我答案。

于是我大声对着后边那两个搂在一起的男人中较高的那个喊道,胡宗仁,快来帮忙,这个女鬼要伤人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案十九】母子相拥

我之所以叫胡宗仁帮忙,完全是因为他的距离更容易下手罢了。因为我站在这两个鬼魂的侧面,如果我要闯进去的话,必须要斜着身子才能通过那个狭窄的过道。而胡宗仁就坐在距离女鬼起初站着的位置后边三排,他只需要稍微绕到边上的过道,就可以几步就跨到身边。

胡宗仁算是应声而起,一下子推开抱着他的冉记者。那样子很像是在小黑屋里搞基的时候被别人撞见了,然后慌忙遮挡的样子。他一边站起来往前冲,一边开始解开自己的八卦袋,我看到距离差不多了,也是一把坟土就丢了过去,坟土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女鬼的身上,让它开始挣扎,手也从那个男人身上挪来了,慌张的挥舞着。而当胡宗仁拿着袋子,把口子对准了女鬼头上罩下去,快要抓到是时候,那个小孩儿的鬼魂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比寻常孩子的声音大很多,这肯定是因为鬼魂的关系,接着就开始喊妈妈。它这一哭一下子让女鬼回过神来,就在胡宗仁扑下去的一刹那,它消失了,胡宗仁扑了个空,正在胡宗仁站起身来四下寻找时候,我却发现女鬼牵着小鬼,出现在他的身后,面带凶狠的笑容,愤怒的看着胡宗仁。

我大声对着胡宗仁叫喊到,胡宗仁,在你背后呢!快躲开…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胡宗仁好像被一股力量给撞得腾空了起来,连飞跃的姿势都和头一天他被撞到时候一样,胡宗仁体型较大,飞在半空中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显得相当违背地心引力的感觉。胡宗仁朝着我的方向撞过来,我赶紧闪开了,因为要是被他撞到,那想来也很疼,反正他都疼了,何必还拉上我一起呢。当胡宗仁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哎哟我日起火的时候,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胡宗仁本是面对着我站的,但是摔下的时候却是背心着地,这说明他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如此技术,如果这辈子没摔个百八十回是绝对练不出来的,这也充分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我也被这个女鬼撞过一次,但却撞到了脑袋的原因。

但是我还是迅速的把胡宗仁扶了起来,胡宗仁好像是有点背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哼哼着。我看女鬼已经开始失去理智伤人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对坐在后边的冉记者喊道你藏到后边的椅子背后去!接着我就又丢了一把坟土,顺着丢的动作我也跑了过去,这是为了再坟土伤到女鬼的时候我不会隔得很远,这样的话我也能迅速趁着它还在挣扎的时候抓住它。所以在跑动的时候,我顺势摸出了红绳,原本单股的,我给对折成了两股粗细,在计算好位置之后,我把红绳双手各执一端,对准了它的脖子套过去。

由于耍绳子算是我的看家本领,所以套没套到在我接触到鬼魂的一瞬间我就能有所判断,顶多只在于套住了它会不会挣脱逃走罢了。所以当我冲到跟前的时候,我是有非常明显的感觉,它是被我抓住了,而且绳子对它是有很强的对抗性的。这里的对抗性,就好像塑料泡沫和水,或者磁铁的相同两极,会在靠近或接触的时候,出现很强烈很明显的不融合性,鬼魂本来只是一种能量场,被我调整好的光柱照射后,也仅仅是个若有似无的轮廓,我能够看清它但也只是个大致的情况罢了,只不过是因为我的绳子是有缚灵的效果,所以才能够感觉到它,并且绳子在接触到它以后,会发生形状上的改变。所以当我觉得抓住它的时候,就立刻把手上的绳子挽了一圈,缠住它的脖子,并且借由我下坠的力量,想要把它按到在地。被我缠住的女鬼挣扎了几下,力量很大,我死死把它的脖子压在我手中的绳子里,却在这个时候我的尾椎骨开始往脊梁的方向,出现了一股猛烈的寒意,我太熟悉这个感觉,因为我冲上去的时候,压根就忘记了边上还有个小鬼,而我此刻正在收拾的,可是它的妈妈。

慌乱之下我左手捏了无字决,一边转过身去,想看看是不是那个小鬼正在对我攻击,就在这个时候,右手捏住的绳子骤然一松,我身体也跟着下沉了一点,转过头看到小鬼好似一阵烟雾般散去,慌忙回头再看被我捆住的女鬼时,发现它也一样,就像一个沙子做成的人,突然被风刮走了一般,短短几秒钟,就无影无踪了。

胡宗仁沙哑着嗓子问我,抓…抓住了吗?我说抓住个球啊,让它给跑了,这回想要再引它出来,恐怕难了。胡宗仁伸手指了指我,然后手指做了个转动的姿势,我知道他是在说我的罗盘,于是我拿出罗盘来看了一看,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对胡宗仁摇摇头,胡宗仁沮丧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麻袋,然后对我说,咱们把这晕倒的这个家伙先抬出去吧,呆在这里危险。虽然此刻我们找不到那对鬼魂母子,但是实在不保证待会不会出来,于是我点点头,然后对着在后边吓得快傻掉的冉记者说,你还能不能自己走路?冉记者半晌才回过神来说,能啊,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了。我说好,咱们先退出去,你能帮我扶一下你男朋友吗?说完我朝着胡宗仁指了一下。

冉记者走到胡宗仁身边,伸手扶住了胡宗仁的腋窝。于是我们四个人,慢吞吞的才走出了这个放映厅。

开门踏出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门口点燃的那根蜡烛,竟然和昨天一样,只燃烧了一点点就熄灭并倒下了,这某种程度来说算得上是这个鬼魂的规律,只不过我们不懂这个规律罢了,如果要我想的话,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这个鬼魂的怨念突然膨胀后,对这个范围外的东西也造成了影响。就好像有人在停车场里放了个鞭炮,即便是没炸到车辆,但是警报器还是会响一样。我把那个晕倒的男人扔在地上瘫着,然后我和胡宗仁也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我告诉胡宗仁,就算待会这家伙醒来了,估计咱们也不能再把他给弄进去了,再进去怕是小命都没了。胡宗仁点点头,说他起码也算是道歉了,尽管没有得到原谅。那个女鬼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怜了那个孩子。

我丢了一根烟给胡宗仁,也丢了一根给冉记者。冉记者好像惊魂未定,眼镜歪了都没察觉,他点上烟之后才告诉我,他其实不抽烟,不过这时候烟可真是好东西。我笑着问冉记者,你看,我不让你带人进来拍摄,是有原因的吧?你这案子还想继续跟进下去吗?冉记者想了想说,要跟,但是一定不会写了,今天算是来长见识,也想看看结局如何。我没再理他,而是转头问胡宗仁,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胡宗仁想了想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李先生说的,那个消防通道外边是什么?我说记得啊,不就是这后边的那个小走廊吗?说完我朝着身后二号厅一侧的那个通道指着。胡宗仁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一下站起来对我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虽然奇怪但是知道胡宗仁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会胡乱开玩笑的,于是我爬起身来跟着他朝着小走廊走过去,胡宗仁东张西望的,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也就是靠近二号厅消防门出口的地方,他站定了下来,指着一个挂在墙上方方正正的铁盒子说,我果然没猜错,咱们就用它了。我一看那东西,那就是个普通的消防栓而已,任何一个消防通道的附近都会有这样的东西,那是为了方便起火的时候就近取水。我问胡宗仁,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宗仁笑着跟我说,你想一下,那两个鬼魂是怎么死的?我说淹死的啊?身上还水漉漉的呢。胡宗仁又问我,那淹死的人最害怕什么?

我猛然醒悟过来,它们最害怕的,就正是水!我忍不住对胡宗仁伸出了大拇指,这的确是我认识胡宗仁这么久以来,他少有的几次突然脑子好用的时候。不过我问胡宗仁,咱么这把水给引到电影院里,那里这么多设备,弄坏了怎么办,咱们起码得跟那个李先生说一声才行吧。胡宗仁点点头说,那这样,我这就去找他拿钥匙,顺便跟他说了。

一般谈话的事情都是我来做的,胡宗仁这么主动去做,肯定是担心李先生不同意,胡宗仁比较粗暴,办事也容易一些,很快李先生就来到了消防通道边上,老远就把钥匙丢给了我,然后对我说,尽量少喷一点,千万别弄坏了机器。我打开消防栓后,摸了下水管的口子,发现湿润的,说明这里是通水的。于是我和胡宗仁很快就把几十米长的消防管道S字形的铺在了地上,这是为了避免待会打结。接着胡宗仁对我说,我先进去后就锁门封符,我的符能保证半个时辰里苍蝇都逃不掉,事实上那几个鬼好像也没打算要逃走似的。完事我就来打开这个消防门,你就带着管子冲进来,反正现在机器也还开着,咱们尽可能的用水柱把鬼魂逼到光柱的中间吧。我点点头,胡宗仁有老远的冲着那边的冉记者喊道,喂,亲爱的,你能不能待会在我喊你的时候,就把水阀给打开?冉记者跑过来说没问题,小事一桩。看样子他还挺轻松的,我喜欢这家伙。说好以后,我让李先生把那个晕倒的男人拖远一点,我再在地摊上画了一个敷,让他站在敷中间等着就行。然后等到大家都准备就绪后,胡宗仁哐当一声打开门,然后我听到传来一阵关门和拍打门的声音,拍打门就是胡宗仁在封符了,对于符咒的运用,胡宗仁的确和我并非一个档次。接着我很快隔着消防门也听到胡宗仁传来一阵疯狗般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锁销弹开了,胡宗仁一把推开了我面前的防火门,然后对我说快进去,准备好就开水,我在这个门口守着,没东西出得来!于是我扛着消防水枪就冲了进去,由于贵重的东西都在后边的放映室里,所以我直接拖着水管就跑到了放映厅的最末一排,发现水管还能够继续扯动,于是我大声对着门口的冉记者喊道,开水阀!

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后,很快水枪里就喷射出水来。由于管子较粗,出水口又较小,加上水枪的阀口也是专门为了这个而设计的,所以当第一股水喷出来的时候,后座力还是挺大的,而且水也因为压力的关系,喷得老远。于是我开始朝着四周黑暗的地方喷水,试图以此把那两个鬼魂往中间赶。果然很快我就看到有两个影子开始在我所能看到的地方快速的窜动,于是我反复摇摆着水枪,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没几分钟,就把那两个鬼魂给困在了中央。

女鬼放弃了挣扎躲闪,而是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孩子蹲在地上,而孩子则害怕的哇哇大哭,看到这一幕,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趁着我还没心软,我对胡宗仁喊道,你愣着干嘛呢!现在就抓!胡宗仁就扬着自己的袋子冲了过来,一鼓作气,把两个鬼魂都给罩进了袋子里。他并没有给袋子打结,而是先冲着门口的冉记者说,好了可以关水了,很快水阀关掉了,放映厅里再没有那种哗啦啦的水声,变成了滴滴答答椅子上的滴水声。

我问胡宗仁,抓到了吧。胡宗仁点点头说这次抓住了。于是我们走到靠近银幕的地方,那个地方比较开阔,我和胡宗仁身上都打湿了,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胡宗仁蹲在地上,手里的八卦袋虽然被手捏住了口子,但是里头却圆鼓鼓的好像充满了气体。胡宗仁伸出另一只手,在八卦袋的玲珑扣上,隔空花了一道符,直到他觉得鬼魂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松开了袋子口,并把口子稍微朝外卷起,然后窸窸窣窣在包里好不容易找到几张还没打湿的钱纸,念咒,然后烧掉,把灰烬装进了袋子里。然后胡宗仁把袋子重新打结,对我说,办好了咱们走吧。

我说这就好了?这可是自杀的鬼。胡宗仁说,抓是抓住了,但是还要化解戾气。走到门外,胡宗仁告诉李先生你可以出来了,已经收拾干净了。然后胡宗仁看着地上的男人,蹲上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掐了几下眉骨,男人醒了过来。他显然对刚才的一幕记忆犹新,因为他弹坐起来的姿势特别警惕。胡宗仁对着他拍了拍身上的袋子,然后说,别怕了,都已经抓住了。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我这就给你做两副灵位,你给我带回家去好好供着,供足49天,这中间要是你哪一天忏悔不诚心,这两个鬼魂可就不会在电影院了,就会一辈子跟着你了。眼看自己得救了,男人慌忙点头。胡宗仁又挑了六根香出来,再用身上的红色宣纸,折了两个灵位,而每三支香,一方面代表供奉,另一方面也成为了这个灵位的骨架。胡宗仁问了男人这个张女士的名字和孩子的名字后,写上了名讳,并在灵位的背后画了一个好像眼睛的东西。接着他递给男人说,回家找个地方插上,记得49天,少了一天,当心这双眼睛看见!男人连连道谢,胡宗仁说你可以走了,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还是我亲自给他开的门。

事后胡宗仁跟我解释说,其实灵位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能够说点真话,诚心悔过,即便不见得句句属实,但是也能相应化解这对母子的怨气。而这对母子在自己的八卦袋里,就算是本领通天,也肯定是跑不掉的,所以此举的目的,还主要是让这个男人接受惩罚罢了。胡宗仁还告诉我,自杀的亡魂相对麻烦,49日之期也是它的最后期限,49日后戾气不消,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发给城隍发落了。说完胡宗仁叹了一口气说,所以这些老不正经的家伙,成天爱来爱去的,以为爱情就真的那么伟大,这些爱出问题来了,后悔了吧?有我们还能救一把,死掉的,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胡宗仁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胡宗仁告诉我他会尽快把这个孩子送走,至于母亲,需要磨练下。他也承认,这次的方法虽然并非很温和,但是事已至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一辈子跑这生意,难免会遇到来硬的,次次都顺着咱们来,可能吗?又没卖给咱们。我也笑了笑,尽管最后那一幕母子相拥的画面让我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我也知道,这次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我们能办到的,最有效的一个法子了。

这次的单子,我也算是收获不少,至少我免费获得了一个山川门的先天八卦镜,还免费看了几部包场电影,甚至还结交了一个新朋友。这位冉记者,从那以后开始成为我和胡宗仁在媒体这个行业的一个纽扣式的朋友,因为有时候我们办事难免会被人拍到,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冉记者都能用他在媒体圈庞大的人脉关系给压下来,我们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而他也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我喜欢他的小胡子。

而这个冉记者,在2013年的下半年,还参加了我和胡宗仁一次突然兴起的猎鬼直播活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 【案二十】金融行业

作为现代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身边的条件变得越来越成熟,很多以往只能在科幻片里看到的东西,如今都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例如手机,二十年前我大概觉得顶多就跟香港电影里的大哥大一样,至少在那个年代,那已经是最顶级最奢华的炫富工具了,而事到如今,满大街上你随处一看,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一半在玩着手机,而如今的手机却也都那么高级,以前曾试想过的那种触控式的操作,如今也变成了事实。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我想表达的,其实是在说我们这代人,恰好遇上了一个时代科技的飞跃,这样的飞跃跨度,可能是古时候好几个王朝的跨度,而我们却在短短的几十年里统统实现,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当有些东西越来越方便以后,人和人之间的交集就开始显得越来越没有必要,例如我明明可以动动手指就缴纳电话费,水电气费,那我干嘛还去营业厅呢?又例如许多时候电话里就可以把事情说得清楚,达成一致,那么又存在多少碰面的必要呢。当科技带给我们越来越多的便利的时候,我们身边的人却在越来越多的少去,继而变成一堆很方便,但又很冷冰的机器。

所以今天这个故事,就跟机器有关。

从电影院回来后没几天,已经快到跨年了,由于胡宗仁拒绝了和我一起跟自己的女人求婚,所以我那段时间主动联系他会比较少,因为这人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很容易就把我的计划告诉给付韵妮了,考虑到付韵妮和彩姐之间的关系,那我的精心准备似乎就失去了意义。而胡宗仁本身也比较忙,除了我们俩要合力对付轩辕会那一个比一个更变态的案子,他还要准备自己的婚礼,所以那几天时间他曾问我借了车,说要去派发喜帖,来取车的时候,他甚至还直接把喜帖交给了我。而接连好几天,胡宗仁都没把车给还回来,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半夜里给我打来电话。

那时候我正介乎于睡着和没睡着之间,正是舒爽的时候,所以他的电话打进来让我觉得非常愤怒,正没好气的问他你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来干嘛你是贼变的吗,胡宗仁却告诉我,他刚刚才接到了通知,新的案子又来了。我说你别指望我这个时间会跟你一起出去办案子,我还没这么敬业。胡宗仁说,明天早上你稍微起早点,我开车来接你。

说完胡宗仁挂了电话,不过他好像忘记了那是我的车,我只是借给他罢了。

虽说当情况提前了解得清楚一点的时候,我们会少走很多弯路,不过多年来我和胡宗仁早已习惯一边办案子,一边根据自己的分析来推断案情。并不是对雇主的口述有怀疑,而是这人鬼之间打交道的事情,变量实在太大,任何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都有可能导致这个案子的结局,而我们需要做的是把案子的结局控制在我们预想的一个范围内,那个范围对于我和胡宗仁来说,是比较安全的,也是对鬼魂和雇主最好的。也正是因为这种我们完全预料不到的变量,才使得我们在办案的同时不断成长成熟,前提是,得活下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简单洗漱吃东西,就给胡宗仁打电话然后站在路边等他。胡宗仁接到我以后,就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让我自己来开车。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这台车是姓李的。他告诉了我今天的目的地,那是距离我并不很远的一个地方,位于江北区观音桥商圈的边缘,人流量车流量都非常大,所以让我找停车的地方在这个时间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于是胡宗仁说没事我给那边雇主打电话,让他们带我们到他们的专用车库就行了。我问胡宗仁,你有雇主的电话啊,看来还是雇主自己联系你的对吧?胡宗仁是啊。我说那赵婧呢,这段日子你们没联络吗?胡宗仁哼了一声说,她知道打电话给我,我会骂死她,这不也没打么。我说那你手上的黑印,你按照司徒说的法子每天都做了吗?胡宗仁说当然要做了,司徒果然是博学精进,他的法子特别管用,只不过只能治表无法治根,我估计这个疑问,至少得等咱们把二十四个案子办完,才能有结论了。我问胡宗仁,那赵婧去了成都,她没给你打电话,你也就没打电话给她吗?胡宗仁说本来试着打过,因为那天他看到自己黑乎乎的手腕后心里发火,自己现在睡觉都穿长袖子就是为了不让付韵妮看见,结果给赵婧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胡宗仁顿了顿说,你还能说她心里没鬼吗?

我没回答他,虽然赵婧的出现对于我们来说原本就并非善类,但是我始终不愿意一下子就把人想得彻底的坏,不过照目前的样子看来,赵婧起码还是和我们对立面的一个人。

胡宗仁打电话告诉了雇主我们快到了,于是他们早早的派了一个工作人员在街边等我们。从那个工作人员一上车我就知道,他是银行的人。然后到了车库门口后他下车了,去跟门卫打了招呼,然后告诉我们走到下边随便找个地方停就是了。我开车进去的时候,就问胡宗仁,原来这次的业务是银行的啊?胡宗仁说是啊。我说那你收费可别太有良心了,你看这些银行的人,年年报亏损,可员工的收入比很多人都高了。胡宗仁狡黠的一笑说,放心吧,这我还能没分寸?

停好车以后我们退回到入口处找到了刚才带路的那个工作人员,他把我们带着朝着一栋看上去很像欧式建筑的大楼走去,我抬头看了看大门两侧的石狮子,比我人还高。而头顶那金碧辉煌的某某银行四个金属字,简直就给人一种富得流油的感觉。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走进内厅,那是一个给老百姓办事的窗口,就和咱们日常里见到的银行柜台如出一辙。工作人员跟门口那个银行的保安低声说了几句,那个保安顿时看着我和胡宗仁肃然起敬,然后就放行我们从他身后的一个侧门,经过两层楼的楼梯,就到了三楼的办公区域。

这是我第一次来银行的办公区,在此之前我一直有个疑问,难道银行就只有我们能看到的柜台的部分吗。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柜台里坐着的,都是基层的员工,真正管事的,还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呢。一瞬间我对这种等级森严的感觉有点嗤之以鼻。三楼里办公室不少,传来计算器,点钞机,和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说话。而当我和胡宗仁跟着这个工作人员经过没一个办公室的时候,里头的人都投射过来比较异样的眼神。我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通常没非员工的外人来,还是他们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目前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走到几乎是尽头的一个办公室门口,那个办公室的门上竟然没有科室的名称。工作人员敲门,然后就对我和胡宗仁说,二位请在这里稍后,我就先走了。胡宗仁对他点点头,从进来开始胡宗仁一向呱噪的性格也没有说话,我觉得他和我一样,都非常不能习惯这种没有光线,大家都不说话,而且又很压抑的工作环境。看样子高薪还是有理由的,要我在这样的办公室坐上一个上午的话,估计我就得惹出点事来了。

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接近四十岁的女人,不过我想她的年纪一定比我们看到的要大,因为银行的员工好像规定了只能穿制服,所以从穿着上我并不能看出她的年纪,不过她脸上那素雅的妆容,以及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都佐证了我的想法。果然有钱人就是会保养。而从这个架势来看,她的级别至少是副行长一类的,甚至有可能是行长。

把我们迎进屋子以后,这个女人就关上了门。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好像这次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办一件轻松的事一样。当我们在沙发上坐下以后,她还非常热情给我们泡了茶,端到我们面前。接着她就坐在我们对面的一个小椅子上,开始介绍她自己。果然和我的猜测差不多,她是这个银行的副行长,可能是因为行长一般不会亲力亲为来处理这样的事情,而副行长也不止她一位,可能是分管的领域让她接手了这件事。她告诉我们,她姓许,这次找我们来,非常唐突,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作为他们银行这种金融领域的人来说,原则上对于这些事情的态度就算不相信,也应该是怀疑的,她强调,但是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证据确凿的话,银行上下谁也不会相信。胡宗仁打断她说,这么说来,从我们刚才进门的那个保安开始,一直到你们这层楼的工作人员,几乎大家都是知道这件事的?

许行长说,银行的圈子很小,大家同事多年,有点事基本上很快上上下下都会知道,不过这种事原本我们应当保密,只不过当初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很多人一起发现的罢了。胡宗仁说那麻烦你跟我们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吧,越详细越好。

第一百六十章 【案二十】奇怪机器

许行长双手互相交握着,大概是不太习惯我和胡宗仁这种一开始就直奔主题的做法,也许以往她都要先跟来访的客人客套一番后才会聊正事。许行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在两三天以前,他们前台接到一个客户的投诉,说自动柜员机好像出了问题,经常会无缘无故的自己发出响声。一开始我们接到投诉的时候还以为是机器里头的点钞系统会定时清点一次机器里的钞票,从而发出的声音,于是跟客户解释,结果那个客户说并不是这样,而是发出那种好像在输密码一般的声音。而他之所以要投诉,是因为当时他正在柜员机上取钱,自己明明都没碰到机器,却在输入取款金额的时候,自己弹出了一个奇怪的取款金额,260元,并且按了确定,而之所以没有把钱给吐出来,完全是因为取款机不支持60元这样的面额。那个投诉的客人说,当时自己觉得很奇怪,而且如此这般的反复操作了好几次,自己看情况不对了,害怕卡被锁住,于是就按了退卡的按钮,然后换了一台取款机。这才把钱给取出来。

尽管如此,这个客人还是觉得这样不合理,如果自己卡上碰巧钱很多的话,那不是会因为机器故障的原因胡乱取钱吗?而且到底是不是因为病毒的原因引起的这谁也不好说,万一就这样自己的银行卡信息被窃取了怎么办,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是当时这个客人投诉了以后,我们还现场去检查了机器,一点故障也没有,我们提议如果客人对我们的处理意见有分歧的话,我们可以帮他申请调取银行的监控路线,但是他可能是觉得麻烦,也就作罢了,反正自己的钱也没有减少,那么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谁都没放在心上,因为我们每天都会因为不同的理由收到客人的投诉,这一类的投诉在我们看来完全就是没有理由的,所以谁都没在意。

许行长接着说,可是就在当天下午,又有一个客人在取钱的时候突然大骂了几句,说你们这个机器是怎么回事啊,按都按不起,有故障还是要提醒一下撒!许行长说,当时我们一楼大厅的保安就闻声过去了,但是我们的保安毕竟不是技术人员,也就简单解释了一下,请客人换了一台机器取钱,不过这次保安师傅把情况直接跟我们办公室的人汇报了,同一天的时间里出现两次这样的情况,而且都还没办法查明原因,于是我们立刻通知了技术员,来暂停了这台机器的使用。

许行长告诉我们,ATM自动柜员机在某些方面算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柜台工作人员的工作量,所以我们即便是申告了故障以后,也会很快派人来处理,但是通过检查,发现并未出现任何问题,我们甚至考虑了会不会是按键接触不良,但是却也不是。维修人员说这台机器的状况很好,根本不需要维修,所以可以重新使用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外行也就只能跟着信了。不过在重新恢复使用这台机器的时候,我们特别叮嘱一楼的保安师傅,如果再有问题的话,就立刻报告。

许行长说,当天一切正常,后边来的在这台机器上取钱存钱的人,都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可是到了第二天,那台机器又出现问题了,但是这次的问题却又跟头一天不一样,而是无法插入卡片。许行长顿了顿说,准确的说并不是无法插入,而是插进去后还没开始操作,就被毫无理由的吐了出来。有些稍微没那么计较的客人看到后,大多换一台机器取钱就行了,就当作没这件事似的,不过总有少数较真的客人会告诉我们的保安,机器坏了,现在还是在吐卡,没准再不修一修的话,就开始吞卡了。由于事先打过招呼,我们那位保安同志也非常负责,他立刻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我们,而当时是我亲自下去看的,我不但看了我还自己上去操作了一下,还真是刚刚把卡插进去,还没来得及输密码,就自动把我卡片给吐出来了,而且最奇怪的时候,这个时候ATM机器屏幕上还显示着请输入密码。胡宗仁纳闷的问许行长,那意味着什么呢?许行长说,那代表那卡被吐出来并非系统的原因,就好比你拿根铁丝套着卡插进去,然后又扯出来一样。胡宗仁哦了一声,对许行长说原来这样也行,那以后我也这么干试试。许行长摇摇头说,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因为卡槽的大小完全是贴合设计的,并且如果真的有人用铁丝或者钢丝线把卡给拉出来的话,我们是会有警报装置的。许行长接着说,怪就怪在卡出来了,但是却没触发警报,甚至连机器本身都没反映过来卡已经被吐出来的这个事实。

许行长接着说,所以当天我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就立刻觉得头一天来维修机器的那个维修工实在是太不认真负责了,于是我又立刻停止了这台机器的使用,并且马上打电话让对方派人过来维修,不要再派昨天的那个维修人员了。隔了半个多小时,对方来人了,但是开机检查后的结果竟然也是和之前那个维修工说的一致,机器没有任何故障,如果你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顶多也就是速度快慢的问题罢了。即便这个工人这么解释,但是许行长他们始终认为不能接受,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许行长又拿出自己的卡来,现场示范了一次,而这一次,卡却非常顺利的使用了,并没有出现乱按数字,或者吐出卡片来的情况。

许行长告诉我们,当时情况就轮到自己尴尬了,但是对方还是跟我们说,如果我们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暂停使用,过几天会来把电脑主机重新更新一次,也许是开机时间过长造成的。当天那个维修工人离开之前,就关闭了这台机器的主电源,并且在屏幕上贴上一张纸,上边写着“维修中,暂停使用,非常抱歉”等字样。

许行长说,恰好的是,当天晚上就是那位保安师傅值班,通常我们到了夜里都会在办公区留下保安师傅守夜,你上楼来的时候估计也看到了,ATM机器那一边属于开放区域,是24小时都可以进入的,只是到了夜间10点以后需要刷卡才能够进入了而已,办公区这边和ATM这边中间有隔离门,保安师傅晚上就在办公区这边的。银行关门以后是要断电的,所以保安师傅晚上值班的话,最多也就只能玩玩手机而已了。但是当天到了大约夜里12点的时候,ATM这边的电子门突然打开了,保安师傅还以为是有人来取钱了,本来这个地方当道,就算是深夜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人来取钱也非常正常。可是隔了一会儿后,没听见有人取钱的动静,反而听到了很长的一声“滴————”的声音。

许行长告诉我们,那个声音我们的保安师傅是很熟悉的,那是ATM机器刚刚开启的时候,点钞系统因为某些原理需要启动时发出的声音。但是保安师傅心想,那边的几台机器,除了故障的那台以外,全都是开着的啊,而且灯还亮着,也没有停电呀。那那个声音是怎么出现的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保安师傅就起身打算去看个究竟,隔着隔离门上的那些网格,他却看到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他换了个角度打算看看是不是那台坏掉的机器自己启动了,一看还果然是这样,不但启动了,还好像有人在操作一般,发出了“嘀嘀嘀”的按键声。

许行长接着说,由于看不到屏幕主要的部分,所以也不知道那声音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很快那声音就停止了,但机器还亮着。接着电子感应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了,里外却也都没有人。保安师傅正在纳闷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ATM区域的灯光突然开始忽闪起来,闪了几下之后,整个就灭掉了。

许行长看上去略有点紧张的说,本来吧银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停电也很正常,但是当时断电后,ATM机却没有断电,也就在原本就黑暗的环境里,映着距离保安师傅最近的那台ATM机屏幕上的蓝色光亮,他看到了一个非常矮小的人影,有些像是小孩子,但是由于没有光线,根本看不清。

那一下把我们那位保安师傅给吓惨了,他退了几步,就摸出自己的手电筒来照射,这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正在搞不懂为什么的时候,电子感应门突然又打开了,在关上的时候,灯光又亮了起来。胡宗仁问许行长,不是说断电了吗?为什么ATM和电子门却还能工作?许行长说,ATM机器线路和我们行里不一样,并且有应急供电系统,而电子门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许行长说,也许是因为根本就没停电,只是灯光受到某种东西的影响,暂时断了一下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案二十】两段录像

许行长其实说得没错,作为我和胡宗仁来说,我们曾算得上是无数次领教过那些莫名其妙的鬼魂的力量。改变灯光那完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人之所以在鬼魂靠近的时候会出现异常的感觉例如发冷,例如心慌,例如感觉不自在等,实际上机器也是如此。我就曾不少次见到过鬼魂的力量影响到机械,比如之前我们遇见赵婧的那一次,就影响到了那家工厂的印刷设备。于是我对许行长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那位保安师傅就应该察觉到自己是撞鬼的了。

许行长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们那位师傅觉得是半夜了,给我们打电话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是自己又被关在这里边,哪也去不了,肯定心里害怕,于是就一晚没睡觉,坐在角落里念了一夜的经。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交班后却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我们,直到我们上班的时候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

胡宗仁说,那这位保安师傅还真是很敬业啊,而且是个好人啊!许行长说,对啊,在这里工作不少年了,一直非常认真负责,人也随和,行里上下的人都挺喜欢他的。胡宗仁问,就是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坐在楼底下神神秘秘看着我们的那个保安师傅对不?许行长说就是他,本来今天不该他上班,但是他得知我们找了你们二位来,坚持调班,说如果你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的话,随时都可以找他。

许行长接着说,但是虽然我们信得过这个保安师傅的人品,不过对于他说的事实,我们还是觉得过于荒诞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工作情绪,我们楼上管理班子的人就把那位保安师傅叫上来大家开了个短会,途中我们一直在开导他,说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压力很大,产生了幻觉之类的。因为虽然那个机器故障的原因我们一直没弄明白,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却真的没有相信过真的有鬼这件事。所以我们当天劝导了很多,但是保安师傅因为我们无法认同他说的话,非常固执,坚持要我们调取当晚的监控录像来看。

许行长说,于是当时就有人提出了当下断电的事情,因为断电的关系可能在屋顶角落里的监控探头没有作用,而保安师傅说那时候电动门都还在运作,所以摄像头也应该是在工作的,因为当时变黑了以后,他还看见了摄像头周围那一圈红色的夜视灯。执拗不过这个保安师傅,也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是因为压力大了的关系,于是许行长就叫人调取了当天晚上摄像头拍摄的影像记录。不过奇怪的是,大家在录像里,并未看到如同保安师傅说的那个瘦小的人影,而的确是看到电子门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打开了,接着画面上就出现了轻微的干扰。在保安师傅凑到隔离门边上后,那种干扰突然变强,继而就黑屏了。许行长解释说,倒也并非断电般的黑屏,因为还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电子门外地面上因为路灯照射而显像的地砖,只不过画面变得非常扭曲,伴随着非常强烈的干扰。而后画面又亮了起来,亮起来的一瞬间,就看到电子门正在关闭。

我插嘴说,假设是真的有鬼的话,那么你最后看到的这个画面,应当是那个鬼魂刚刚离开的时候,我解释说,电子感应门的原理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大概就是人的遮挡或者折射之类的吧,但是如果没有东西遮挡的话,它原则上是不会随便开合的,这个问题如果让我们来考虑的话,我们会优先选择相信那位保安师傅的话。许行长点点头说,当时当着大家的面播放那段录像,由于并未发现什么,只是略微有点诡异罢了。但是后来我们当中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提出,想要证实的话,就调取银行ATM机上的监控就行了。许行长补充说,因为是电子系统,为了防止有人利用电磁干扰来影响机器,出现盗刷盗取的情况,ATM机上实际上都是有防干扰的设备的。于是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并且很快就调取了当时那台本来就关闭了ATM机上的监控录像,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大家都吓坏了。

许行长说,就在和先前那段录像同一个时间里,大家非常清楚的看到了一个身穿深蓝色短袖衬衫的老太婆,佝偻着背,看上去非常消瘦,连双颊都已经凹陷进去了,并且让人不解的是,这个老太婆的五官看上去非常怪异,她的鼻梁上半部分和眉毛眼睛似乎是有些微微旋扭般,就好像那些恶作剧相机或哈哈镜里看到的人一样,而嘴巴的下颚也好像是脱落了,嘴巴微微张着,并且是歪着的。从看到这个老太太的样子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没认为这是个活人了,而且好几个女性员工甚至还惊呼出声了。对比了两段录像后我们发现,监控画面出现干扰的同一时间里,虽然ATM机的录像画面也出现了一些噪点,但是却能够相对比较清楚的看到那个老太婆的脸,而且我们确定那种五官的扭曲,和这种干扰是无关的,所以就因为这个,我们就知道我们行里撞鬼了。

胡宗仁想了一会没有说话,接着他问许行长,那之前的录像你们就没调取出来看吗?就比如前几个客户投诉的时候,如果真是这个鬼魂造成的话,应该也能够被拍到才对。许行长说,本来我们也知道肯定是拍到了,但是这件事首先不能外传,其次大家也都没多大的勇气再去看,所以就先贸然给你们联系了,希望你们来了以后,如果要看的话,再调取都行。

许行长告诉我们,情况大致上就是这些了,因为行里没人跟这些东西打过交道,大家都比较迷茫不知道怎么办好,可是银行作为服务类型的窗口企业,也不能因为这件事不上班对吧,所以大家也都是顶着压力上班,但是工作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包括我在内。

许行长很坦白,和这样的人合作就比较简单直接了。于是胡宗仁侧过身子来问我,说你现在觉得咱们从哪儿下手比较好?我想了想告诉他,刚才咱们上楼的时候,还没有去看过那片区域,这个时间正好是高峰期,人肯定很多,要不咱们先去ATM机那一带看看再说。胡宗仁点点头,正准备起身,我又问了许行长一句,除了这件事以外,你们办事大厅这边没遇到过什么怪事吧?许行长说,目前还没有,就是自从大家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始终不舒服,多少也有些心理作用吧。于是我对许行长说,这样吧,你白天的时候什么时间段人比较少?许行长想了想说,大概在中午12点半到1点半期间,人是比较少的,如果我们需要的话,她可以做主在那个时间段稍微把银行的几个门都关闭一下,包括ATM的区域。我问她是连外头想取钱的人都进不来吗?她说是的。我说那好,我们先下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中午还麻烦你关一下门吧。

说完我和胡宗仁就下楼了,途中我们还是又感受了一次楼上工作人员们那异样的眼神和底楼保安师傅那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个地方处于繁华路段,过往的行人非常多,所以来这里办理业务的人也很多,当我们绕到ATM机那片区域的时候,发现总共五台机器,除了查询机跟前没有人以外,剩下的三台都排了挺长的队了,还有一台位于角落里的机器,应该就是那台被大家视为“有故障”的那台。由于那台跟前并没有人,于是我和胡宗仁走到那台机器前,我让胡宗仁替我挡住大家的视线,我则背对着排队的人,偷偷摸出罗盘来看了一下,毫无疑问是有鬼,并且从我开了盘以后,指针就直直的指着那台机器,有规律的一跳一跳的。

指针的反应告诉我这个鬼并非是凶鬼,甚至是有些糊涂的鬼。但是虽然盘面上说不是凶鬼,也仅仅因为其反应并不猛烈而已,固定的跳动规律意味着它有着明确的目的,这个目的和执念不一样,执念是说积压到某种程度上而形成的,此处的目的却是只有一个方向而已。例如死在外头的人,它想要回家,回家本身并非执念,只是在它暂时没有达到的一个目的而已。即便如此,我也要小心,因为我们之前的确遇到过太多次那些看似温和的鬼魂,突然发飙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例子,大意不得。

收好罗盘,我又跟胡宗仁走到了户外,门口的金色大字和两侧的狮子,某种程度来说是能够起到震慑鬼魂的作用的,而跟前车流量人流量都非常大,在这样的环境下,白天不应该有鬼魂敢于出现才对,于是我分析了其中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鬼魂一定不是第一次来了,非但如此,甚至它生前,说不定就是这里的客户。

而这些天出现的种种怪事,只不过是生前习惯的一种延续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案二十】邪门儿事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毕竟在人家银行大门口,在那么多收购外汇的贩子面前,我还是没办法直接当着大家拿出罗盘来测量的。接着胡宗仁带着我重新走回了大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观察大厅里的情况。我注意到办事大厅和ATM机区域之间其实是一个大约只有两米多的小通道,也就是说,当晚上关上的那道隔离门,其宽度也只有两米多,是什么样的位置既能看到门,也能够看到外头电子门呢?

计算了一下角度,我们在大厅一侧靠墙的位置,察觉那儿就是能够看到这一切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恰好就是一些金卡客户的办理区,所谓金卡,就是不用跟咱们这种老百姓一起排队的那种。柜台后的区域挺宽敞,所以保安师傅当天晚上应该是在那里睡觉休息。我问胡宗仁,咱们现在怎么办?胡宗仁说,还能怎么办,安静等到中午人少的时候,就关门在仔细检查检查撒。

上午算是混得比较快,加上这附近原本也是商业区,吃的玩的都有,所以打发时间倒也并不麻烦。于是胡宗仁给许行长打了电话,说我们先在附近转悠转悠,等中午你这边快关门的时候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就过来,反正也不远。许行长答应了,不过听口气她似乎想要请我们中午吃个饭,胡宗仁却拒绝了,说吃饭等事情完美解决以后再说吧,办正事要紧,别耽误时间。

于是我和胡宗仁在附近的商场里看了下手机,然后找了家杂酱面吃得心满意足,但是吃完才发现还不到中午11点。于是我们又没地方去了,我正在埋怨胡宗仁没安排好时间的时候,他却说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银行,先看看那些录像再说?我说好的,因为你了解的情况越多,待会办起事来也就越有把握。

于是我们赶回了银行,11点多恰好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希望赶在吃午饭以前把业务给办了。径直到了许行长的办公室里,告诉她我们现在乘还有些时间,你把那些录像统统调取出来,让我们仔细看看吧。许行长很快就按照早前几天客人投诉或者提意见的时间,找到了那个时间段的录像,包括墙角摄像头和ATM里的监控。不过由于具体的时间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能尽可能的缩小范围寻找。接下来的接近一个小时时间里,我和胡宗仁就好像两个正在偷偷看A片的高中生,在许行长的笔记本电脑跟前,一点一点的寻找着任何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

我们先看的是许行长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过的那两段,其实感觉和许行长说的大致上相同,除了当我亲眼看到那个正在走向ATM取款机的老太太的时候,心里还是莫名的紧张了一下。再看另一段的时候,发现那种突然出现的干扰,其强烈程度和以往那些若有似无的灵异录像不同,因为那些录像大多都是远距离拍摄或者有足够的高度,但即便如此,摄像机也会因为磁场的突然出现而发生不同程度的干扰。这次的干扰来得非常猛烈,几乎是电子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干扰就一瞬间出现,并且奇怪的是,这个干扰还仅仅只是那个鬼魂出现的位置,除去鬼魂的身体以外,画面上别的地方就显得清晰许多,这一点倒是和许行长说的情况有点不一样。这种局部出现干扰的鬼魂,在我过往的经历中也曾屡次出现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开始心里犯起了嘀咕。因为我之前遇到过的那几次,几乎都不是善类。

几年前我在储奇门一带一个非常有名的观光电梯管理处办案子的时候,就曾遇到过一个,那次弄得我左边肋骨下隐隐作痛了长达半个月。还有一次是在某大学的图书馆,那一次造成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因为摔到的关系而脱臼,从此我就没有办法再潇洒的转笔了。而这两次都基本和这一次一样,起初从罗盘和事主的观察来看,这个鬼都并未有什么恶意,只是非常直率的在做自己的事情罢了。例如电梯那个其实本身是每天都要达成电梯从下半城到上半城,只是途中死掉了,造成一个没能回家的遗憾。而图书馆那个则是一个非常渴望成功的大学生,因为休息不足而猝死在图书馆里,本身并无害,但是一旦对其行为进行阻止,就容易危害到自身。我把我的情况告诉给了胡宗仁,胡宗仁也有点担心,毕竟这是轩辕会给过来的案子,想要轻易解决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事实证明越到后边,我们即便越战越勇,但是案子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胡宗仁说,这样吧,咱们还是要怀有希望,不能一概而论,先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吧,如果实在不行,玩硬的谁不会啊,生前就是个老太太,死后还能怎么样?我哼了一声后告诉胡宗仁,你别忘了前段日子,你在白市驿下道口那儿,差点让一个老太太给推到马路中间让车撞死,你这都不怕,你还真是个怪物。

我接着比对其他的录像,从时间较早的一段看起,由于墙角监控里的画面都一样,每到那个鬼魂出现的时候,就会在画面的局部出现模糊的一团,以至于虽然我们能看到剩余画面的情况,但是对于鬼魂的形态却丝毫无法观察到。所以我们判断的依据,依旧是ATM机上的录像。在第一个抱怨被无缘无故按下260的顾客,我注意到其实在他的身前,就排队排了这个老太太,只是老太太个子小,而且那个客人根本看不见它,所以当他以为轮到自己的时候,其实是那个老太太在ATM机跟前,录像里,两个人几乎都快重叠了。胡宗仁笑了笑说,看来这老太太还挺有公德心的啊,还知道排队。

胡宗仁虽然是开玩笑的在说,但是我也因此得到了证明,这个老太太肯定生前是常来这个银行取钱的,只不过由于五官扭曲,大概没人能认得出它是谁罢了。它在那儿自顾自的按着,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那个客户的显示屏上,出现了260这么一个奇怪的数字。而看完几段录像以后,我们发现除了站到隔离门跟前吓唬保安师傅的那次以外,这个老太太的鬼魂,并未对其他任何人造成伤害,甚至感觉像它不知道边上有人似的。

看完以后,我摸索出几个值得讨论的地方,一个是老太太的脸,这种扭曲的程度,很大部分凭经验来说,是它对于自己的容貌有怀疑甚至不自信,例如早前我和胡宗仁曾在解放碑一带一个女装店里遇到的那个附身在假人模特上的女鬼一样,它当时被拍摄到的样子,和是五官扭曲。这就要分情况,要么是长得很难看,觉得到死也无法接受。要么就是不确定自己长什么样,或者说是忘了。考虑到这个老太太的年纪,看上去也七十多的岁数了,这个岁数的老人换上失忆症或者老年痴呆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会不会是它因为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或者死了太久久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死了这样的情况呢?这是疑点之一。

其次就是老太太的服装。如今的季节已经是冬季,重庆的冬天是比较变态的那种,因为我们并没有供暖系统,不会跟北方一样,出门大衣棉袄,回到家就短袖短裤之类的。重庆冬天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冷,加上空气潮湿,一个健壮的年轻人都未必敢在这样的天气穿短袖出来街上,因为即便他真的不冷,也会被边上的人骂傻逼的。这个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根本不可能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这个季节里。所以我得到一个假设,这个老太太有可能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死掉的,甚至它在画面里出现的这个形象,很可能就是她最后一次来这个银行时候穿的那一身。这是第二个疑点。

第三个,就是我们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继续往前翻看别的录像资料,但是即便找到了,我估计也和我们手里的这几段看上去差不多。因为手上的这些录像看来,这个老太太的目的似乎很简单,它就是来取钱的,取完就走了,取到没有也只有它自己才知道。难道是因为特别喜欢钱?那260也不是多大笔钱呀,至于到死都还这么念念不忘吗?这是第三个疑点。

第四个疑点,也是我认为最可疑的一个。直到目前为止,亲眼目击过她的人,就只有那个保安师傅一人,并且是在深夜里,在第一段录像里,老太太在弄得灯光灭掉以后,是直挺挺的站在了隔离门之外,和保安师傅仅仅只有几寸的位置站着,甚至还让保安看见了它,我说过,保安原本阳气较之常人更旺一点,所以保安师傅看见这个老太太,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愿意让保安看见,至于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取不出来钱,想请保安帮忙?那为什么后边又走了呢?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老太太在最近一次深夜离开银行的时候,并不是穿墙或者穿门出去的,而是伸手到刷卡机的上面舞动了一下,直到门打开后才走,如果不是认定了是鬼魂,这跟活人没什么区别。包括在它进门的时候也是如此,先站在门外刷了卡,等门打开后才进入,除了它那诡异的五官,一切正常。

看来我还是想错了,一到晚上,那个电子门并不会因为有东西的遮挡而打开或关闭,而是必须刷卡才能进入。

胡宗仁看完后冲着我笑笑,说了声,邪门儿。

第一百六十三章 【案二十】关门检查

还真是挺邪门儿的。通常上了岁数的老人,大多对于科技发展的接受能力远远不如我们年轻一些的人,例如我就曾经在一个银行的自助银行门外,看到一个老大爷想要进门去取钱,但是由于是刷卡进入的,他迟迟找不到办法,最后我好心的告诉他,说这个要刷卡。结果老大爷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在玻璃门的合缝处刷了一下。

在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出来的时候,他看门还是没开,于是用一种央求的语气对着门上那个看上去像是小仪器的东西颤巍巍的说道:“麻烦你开一下门嘛…这真的是我的卡…”于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步上前接过老大爷的卡,在墙上的刷卡机上刷了一下,以此换来了老大爷连连的感谢。

虽然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在有些角度上也说明了这些东西的出现即便是让大家的安全更有保障,却也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越来越远。不过录像里的这个老太婆,却显得对这种设备的使用非常熟练,这也是我为什么判断它肯定是这家银行的常客的原因。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当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以后,许行长就关上了银行的大门,并且打开了灯。她告诉我们大概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占用,为了方便我和胡宗仁,她甚至把其他员工都给支开,让他们去吃饭或者回避一下,在现场除了她自己以外,也只留下了那个保安师傅。胡宗仁问许行长能不能抽烟,许行长的表情告诉我,银行里肯定是不能抽烟的,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抽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于是胡宗仁没理她,就点燃了一根烟,顺便发给我和那位保安师傅一根。保安师傅肯定是没抽,只是礼貌的把烟别在了耳朵上。猛吸了几口烟之后,我就掏出罗盘,开始检查整个大厅包括ATM机的区域。

因为从录像里来看的话,那个老太婆的鬼魂并没有进入到大厅里的区域,但是那也仅限于我们目前看到的这几段而已,所以为了保障万无一失,我还是仔细检查一遍比较好。我从门口的位置开始,一直朝着柜台方向而去,里边就不用检查了,因为外人也进不去,于是在这次检查的过程中,我在大厅的两个地方找到了非常轻微的灵动,一个是在那个不锈钢的椅子上,某一个座位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其中一个柜台窗口的台面上。

灵动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会被忽略掉,但是这种灵动的方式和频率和之前ATM机外的那个如出一辙,所以我初步判定是同一个鬼魂留下来的,只不过这边的过于微弱,大概是因为时间比较久远的关系罢了,至少是一个月以前的了。由此我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猜测,就是这个老太婆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并且在死后曾以一个人的方式来到银行,甚至还拿号排队等着办理自己的业务。但是这样来说的话,一个月之前也是冬季了,鬼魂在死后的形态尤其是这种类型的鬼魂是相对固定的,所以当时它去柜台的时候一定也是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所以等会可能需要问问这些柜员们,是否记得一个穿着和当季不符的老太太曾出现过,这样我也更加容易推断其屡屡光顾银行的动机,毕竟柜员是应该记得那个老太婆来办理什么业务的,这无疑是一条线索。

退出大厅后我们又来到了ATM机的区域,那个范围本身并不大,所以检查起来也并不困难。只是因为早前我和胡宗仁曾为了躲避别人的眼光而偷偷看了一眼,此刻却可以毫不顾忌的检查了。

因为那个鬼魂进入的地方是电子门,并且等会儿人家还得开门营业,所以我就没办法在门的两侧拉绳头钉了。不过从进门处开始,我就一直在追踪灵动反应,从我找到的结果来看,这个鬼魂每次一进门就直接走到最角落里那台ATM取款机,即便每次都没能够取出钱来,但是也没有换到别的机器,至于原因我就暂时无法得知了,活动的路线比较固定,只有最近一次,也就是被保安师傅目击的那一次,它站到了隔离门的中间,除此之外,我在这个小范围里,并未在其他位置找到灵动反应。

一个看似很简单的情况就被梳理了出来,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源自于我的猜测,我把我得到的结论和胡宗仁商议了一下,他也觉得可能是目前认为最合理的一个猜测。于是我告诉许行长,这里的这个鬼魂生前一定是你们银行的客户,并且有自己的习惯。等会儿你们的柜员来了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帮我问一下,有没有谁曾经记得有一个穿着和当下季节不符的老人,曾经到柜台办理业务。我指了指早前在大厅找到灵动的那个柜台说,就是那个柜。

许行长点了点头,然后问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说这大白天的,你们又是服务行业,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到了晚上我们再过来,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把那个鬼魂给引出来。接着我转头对那个保安师傅说,如果你可以的话,麻烦你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值班一下,因为在场的人当中就只有你看见过那个老婆婆。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保安师傅还是答应了,因为想必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不帮忙的话,那今后的每个夜班可能都要在提心吊胆当中度过了。不过我还是安慰他说,目前看来这个老婆婆的鬼魂还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但是我并不敢保证,鬼魂在世间游离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乱子,而刚才看监控录像,发现它其实是看不清五官的,这就说明某种程度上这个鬼魂本身的目的性是存在的,并且有些混沌了,说明它的死亡时间至少是49天以前,即便是49天以前的话,也不是穿短袖的季节,所以它留下来的时间越久,可能会因为一直得不到解决,而产生怨气,那时候就真的很难说了。

我并不是在吓唬人,我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原本以为自己一时心软,放了一个鬼魂一马,并未在它刚刚离世不久后就带走,而是为了让它和自己的家人多陪伴一段日子,其实也就半个月,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它就对于我带走它产生了抵制,并且还因此伤害到了一个自己的家人。我经手过的案子绝大部分都是在49日之期后的鬼魂,就算留下来各有理由,但那也只是它们的理由,于我来说,那并不成立。

听我这么说,许行长就答应等我们到下班,然后她晚上也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我不知道她此举是因为认真负责还是担心我和胡宗仁偷银行里的东西,总之我也没多说什么,人稍微小心一点也未必不是好事。当天下午我和胡宗仁直接去了我加,因为隔得比较近。我自己睡了一觉,而胡宗仁一直在我的客厅里看电视打电子游戏,就这么把时间混到了下午6点半。

作为银行的员工来说,大概加班算是常事,甚至有些会忙到很晚才回家,即便是到了5点就关门了。但是那天他们银行的员工一定会很感谢我,因为我们的关系,大家都可以不用加班,所以当我和胡宗仁赶到银行里的时候,保安师傅给我们开了门,我却发现除了他和许行长以外,还有个穿职业装的小妹妹。我问许行长这位是谁,她告诉这就是当时在柜台里办理业务的那位。

那个姑娘看上去二十岁多一点,长得挺文雅的,就是脸上充满了害怕的神色。许行长对我说,刚才你跟我说的情况,你现在跟这位大哥说说吧。那个姑娘就说,情况是这样的,在大概一个月以前,那天她恰好轮值到了那个柜台给大家办业务,就看到了这么一个老太太,有点驼背,很瘦,皮肤又很黑,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却穿着一件短袖。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我们工作的时候不能闲聊所以也没问她,她当时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就说以后这些问题你可以不用拿号排队,直接去那边自动取款机就可以解决了。

我问那个姑娘,她说的是什么问题?姑娘说,那个柜台是专门用来办理低保金的,每个月的那个时候,就一定有很多低保户来排队领钱,但是后来因为人太多,柜员又太少,就专门把最角落里的那台ATM机弄成了可以直接领取低保金的设备,不过只能取整数,零头就不能取了。我问她,那当时那个老太太的低保金,所以是260块对吗?姑娘点点头说,当时都是260啊,就是这个月才全部提升成290的。胡宗仁大骂一句,妈的,290,这就能保证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290我一个月冲电话费都不够!

这时候许行长伸手递给我一张长长的纸,好像清单一样,她告诉我说,我猜想你们来了以后可能要排查这些低保户的资料,所以我就给相关单位申请了一下,把在我们银行开户的那些低保卡清单都罗列了出来,如果你待会用得着的话。

我接过来一看,上边有姓名,有住址,有联系电话,还有低保卡的卡号。果然是专业啊,这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案二十】结阵招魂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照片。并且我问了问许行长,有没有办法查询到照片信息,因为我知道当吃在核实低保人员信息的时候,是肯定会拍摄照片的,否则哪来的低保证呢?许行长却摇摇头说,那确实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了,但凡要查询这种人口档案的,都必须有社保局或者派出所的授权公函才行,否则凭银行的系统是没办法查阅到其本人的相貌信息的。

我心想这样也对,就是应该把这些职务划分开,才能给那些当官的踢皮球的机会嘛,否则一个部门就能解决全部问题的话,那剩下那些公务员要怎么生存呢?

于是我和胡宗仁坐在地上开始排查这名单上的人,我们先是把名单上的人根据名字看上去是男是女做了个区分,就连那些看上去男女都可以使用的名字,我们也统统留下准备进一步排查。总共接近三百人的名单,很快就被划分出了大约五分之三的人,是需要进一步喝茶的,然后在这部分人的信息里,我们有适当的推算了一下年纪。根据身份信息60岁以上的,我们也都留下了,这么一来,就余下了不到50人。范围缩小了以后,难度其实并未因此而有所减少,因为我和胡宗仁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办法进行筛查了。这个时候,许行长跟我们说,让我在我们发放低保的系统里查一下吧,如果这当中有人是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来领取低保金了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我们要找的人了,只是因为人死亡之后,没有到当地派出所销户罢了。

我把剩下的打了勾勾的50个名单交给了许行长,许行长就打开了金卡客户区的电脑,开始查询起来,很快她却对我们摇摇头说,都没有,这名单上的人都是按时来领取了的。这下就不对劲了,首先我认定了那个鬼魂肯定生前是这家银行的低保户,并且就在我和胡宗仁最后筛查出的这几十个人当中。那么为什么既然人死了,还在发放低保金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替代她来领取了。

于是我问许行长,你们当时在柜台发放低保金的时候,难道就不用核实一下本人的身份这些吗?许行长说,当让要核实,需要提供低保卡,低保证,身份证才能够领取。我点点头,然后对胡宗仁说,如果那部分低保金真是从柜台出去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能够拿到这三样东西的人,你觉得会是谁呢?胡宗仁说,老伴儿?子女?我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名单说,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查到了,打电话。

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和胡宗仁都在给名单上的人打电话,当然,用的是银行的座机。而许行长则在外边叫来了饭菜,以保证我和胡宗仁有充足的精力。到了晚上接近9点的时候,我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还挺年轻的。我和胡宗仁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一般都要先辨别声音,如果是男人或者年轻人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多问几句,例如某某最近好不好啊之类的,我们冒充的是人口普查办公室的人,当然我想他们也没想过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会打电话来。

但是我打通的这个号码,却让我觉得有点不同。首先是口音好像是只有三四十岁的人,于是我问他,请问你是王寿碧老人的家属吗?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说是的。我说你是他的儿子吗?他说是的。我说那现在王婆婆在不在家,我们是人口普查的,有些事想要跟她直接说说。对方却支支吾吾的说,王婆婆现在已经睡了,我说那可真遗憾,本来昨天王婆婆还来了我们单位,有些政策的改变需要及时通知她呢。

昨…昨天?昨天什么时候?电话那头对方的这个有些迟疑的提问,一下子让我精神起来,我觉得我找对人了。我说昨天上午啊,你不知道,你妈妈可爱聊天了,对了我们还有些礼品,要不我明天派人给王婆婆送过去?啪的一声,对方挂上了电话,连个拜拜都不说,真是没礼貌。

于是到了目前,我就基本确定,刚才打的这个电话,就是在这里闹鬼的那个婆婆,王寿碧。

我把我的结果告诉了大家,胡宗仁为我的效率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是即便是找到了,对方家属的态度其实已经让我觉得他是不会顺利配合的。而且就算按照名单上的地址找过去,也未必能找到婆婆的家人,因为按照这个王婆婆的岁数来推算的话,她的儿子大概也是四十多岁上下的样子,哪有儿子四十多岁还跟母亲住在一块儿的?再加上如果儿子的条件富裕的话,老人又何必来办理低保呢?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跟胡宗仁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天晚上招魂试试看。

招魂,那并不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我们也没打算用那种特别耗费自身修为的方式来招魂。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早上人家银行开门营业,差不多还有10个小时左右,如果我要在这里布下绳阵的话,那么我就一定要确保在这段时间以内,我和胡宗仁必须要抓到甚至送走这个鬼魂才行。首先我和胡宗仁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个鬼魂给招进来,通常是在24小时自动银行门口不起眼的地方点香烛,而因为我们掌握了这个老奶奶的姓名,甚至连她的出生年月都知道,要把它招出来其实并不困难,就是担心招到除开王寿碧老婆婆之外的其他鬼魂。胡宗仁想了想说这个别担心,那门口不是有两个大的石狮子吗?我们招魂的时候画一个符文到狮子的眼睛上,那么那些孤魂野鬼也就不敢进来了,而我再给这个老婆婆写一个名牌,做个灵位,那就能准确的招进来了。

我点点头,其次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则是当这个老婆婆进来之后,要怎么样才能把它给控制在ATM机那一片区域里,不让它逃走或是窜到大厅这边来。我可以在大厅中间的隔离门那儿结绳头钉,挡住它不让它跑到大厅里去,但是还有另一个门就麻烦了,因为那个门是自动感应门,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王婆婆,还会刷卡。胡宗仁想了想说,这样吧,等会儿你在里侧刷卡的那个区域,直接用你的敷给盖住,然后在关上门以后,在门的内侧也画个敷,这样它就不敢去碰那个刷卡机了。我反驳胡宗仁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看着门上有个敷,哪个鬼还那么蠢会走进来啊?胡宗仁又想了想说,我们用什么东西把门给卡住,让它不会关闭死,刷卡又能打开,那不就好了吗?

还别说,胡宗仁说的这个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就好像小时候我们用筲箕抓小鸟玩的招数一样。找来一根筷子,顶起筲箕的一头,在筲箕下洒点玉米粒或者面包屑之类的,然后在筷子上栓一根老长的绳子,只要有小鸟进去啄食,只要一拉绳子,筷子就会倒下,而筲箕也会因此把小鸟给困在里头。这个方法我小时候常常和厂里的孩子们玩,不过我们通常抓的都是麻雀,玩一会也就给放了。于是我开始在桌子上找那些能够用来挡住门合拢的东西,最后我找到了一个订书机。

我用绳子拴住了订书机,然后走到自动感应门跟前,让许行长刷卡打开了感应门,立刻把订书机放在了两扇门合拢的夹缝处,果然能够死死的夹住,然后我又让许行长刷卡,门刚刚打开的时候我就老远的扯了下绳子,接着门就严密无缝的合拢了。试了几次,发现根本没有难度,我不禁对胡宗仁说,看不出来你平日里老不正经,总想些歪招,这下还真让你帮上大忙了。胡宗仁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一副得意的花痴相。我跟许行长说,那个柜台的小妹没事就让她先回去吧,咱们做法布阵这些事情,还是别吓到小姑娘才好。于是许行长就打发那个姑娘离开了,我在她走以后,电子感应门关上之后,就用它们银行的浇水,在门上画了一个巨大的敷,敷中间井字的位置,恰好就在两扇门的合缝处。这样一来,如果我用订书机挡住了门,那这个敷根本就不是个完整的,对鬼魂没有任何震慑作用,甚至还不会被发现。

忙里忙外弄了一阵,到了保安师傅说的那个时间,胡宗仁走到门外,按照他的方式在门口立了名牌,点香点蜡烛,虽然过往的行人还是很多,但是大多知道这些东西敬而远之,所以也没人来捣乱,只是在胡宗仁爬上石狮子身上的时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罢了。等胡宗仁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回到银行里,而在感应门关上的时候,我也把订书机给卡在了那儿。

保安师傅帮忙把24小时银行外的卷帘门拉下来,但是没有关闭完,而是留了大约距离地面一米五的位置。这个高度我猜测大概是那个王婆婆的高度,而别人一般看都关门了也不会进来。接着我也退到了隔离门的另一侧,把拴住订书机的绳子一头穿过隔离门的缝隙,然后我们就在那儿眼睛盯着感应门。

剩下的,就是等着王婆婆的鬼魂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