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后也够锲而不舍,在他出宫这段时间,没事就让周芳衣去龙楼。

这些后宫琐事,凌谨遇虽然一清二楚,但懒得花费精力去管,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凌天清完璧归赵。

“先前,纤绯美人和隋美人进入过,只是刚踏入,纤绯美人就退了回来,立刻回宫,隋美人也是面色苍白,立刻宣找御医。”青玉又说道。

“如今,太后是在等谁?”凌谨遇远远的看着太后身边的美人们,还有几位美人陪着,不停的向龙楼张望,似乎在等待着谁。

“属下不知。”青玉只看见了前面发生的事情,并未看到后面的事情。

凌谨遇也不再询问,心中其实清楚,举步往龙楼走去。

太后已等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龙楼的阶梯很多,而且阶梯又高又宽,从一楼爬到最顶层,要花费不少时间。

“王上万岁。”众位美人先看到了凌谨遇,纷纷跪拜,一个个在心里紧张的想着自己的衣着打扮,是否能够吸引王上的视线。

“母后。”凌谨遇并未理会那些美人,走到太后面前,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冲淡了俊脸上的疲惫。

“王儿,你这几日又没休息好?”太后看见凌谨遇,脸上浮起心疼来,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责怪,“看看你的气色好差,千万别操劳过度,伤了身子,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母后不必担心。”凌谨遇再次笑了起来,俊秀的脸上,仿佛摄入了天地灵气,日月华彩,闪着耀眼的光芒,“对了,母后今日为何来到龙楼前?”

“哀家今日和众美人赏花,不觉走到了迟暮宫外,风太大,将哀家最喜爱的手帕吹飞了去,卷入风眼中,落在了龙楼里。”太后看着凌谨遇,含着慈爱的笑容。

“太后命人通报儿臣一声便可,儿臣给您去取回。”凌谨遇看向龙楼里,举步往里面走去,要为太后取手帕。

“王儿,哀家让那周美人进去,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出来,你看看她是不是晕厥过去了。”太后急忙喊住他,说道。

“周芳衣?”凌谨遇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了一道寒芒。

一炷香的时间……周芳衣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龙楼的门里,传出细碎的脚步,凌谨遇不再往里面走,站在台阶处静静的等着。

周芳衣在楼顶又补了一次胭脂,桃花粉盖住了苍白的面容,眼角上,也擦着桃花色的胭脂,如同小王后服用朱颜丹后的异常肤色。

她将凌天清的神态学足了,甚至连同凌天清喜好的颜色衣裳,都了若指掌。

凌谨遇看见翠绿的衣衫在门后一闪,心脏突然微微一紧。

凌天清最爱那绿色衣裳,那衣角一晃,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小王后还在后宫中,在龙楼里藏着……

一只素白的手,抚在龙楼的门边,手腕上的碧玉珠链晃荡着,在凌谨遇的心中,留下一丝涟漪。

周芳衣一只手抚着门,一只手提着裙角,从门后闪现,她一直低着头,似乎还未察觉王上正站在台阶下盯着自己。

“太后,芳衣已经找到了手帕。”周芳衣迈出高高的门槛之后,才抬起头,扬着笑脸,对站在台阶下等候的太后说道。

只是话没说完,周芳衣已看见凌谨遇站在台阶中,一双鹰眸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一慌,脚下不由一滑,竟踩着了自己的裙角,往台阶下摔来。

“周美人好不小心。”凌谨遇抬脚伸手,将她扶住,淡淡说道。

“王……王上……万岁。”周芳衣急忙垂下眼睛,站稳了脚,福身说道。

凌谨遇扫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周美人可有不适感?”

周芳衣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回王上,臣妾并无任何不适。”周芳衣行的礼,和下面跪拜的美人不同,她只是福身而已,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参拜。

仿佛是因为她不懂宫中规矩,可其实,周芳衣是学着凌天清的神态。

只是,她不敢模仿小王后的性格,若是学的太像,反而会让凌谨遇反感,再加上……小王后那么疯癫,若不是倚仗着自己是凤身,也依仗着凌谨遇的纵容,又还不怕被罚,才那么无法无天。

她小心收敛,只神态上透露一分俏皮灵动便可,再加上衣着尽量相像,就已足够吸引王上的视线。

上一次,不就是让王上从朝露宫硬生生的转入自己的宫中?

“王儿。”太后突然轻轻喊道。

凌谨遇立刻转身走到太后的身边,他的心里,已经清楚太后喊他下来想说什么。

“王儿,你看芳衣,居然能入龙楼而无事。”太后在凌谨遇的耳边轻声说道,“哀家以前就说过,灵泉和凤凰,也会走眼。天下只有一个后,龙楼为何会接纳两个女子?”

“母后的意思是什么?”凌谨遇装作没不懂。

“别再惦着小王后,那个丫头脑瓜有问题,疯疯癫癫,一看就不是凤身。”太后轻叹了口气,“近日哀家也一直帮你察看着后宫,也选了些新的美人过来,说不准其中就有真正的凤身。”

“母后,最近国事繁忙,不必替儿臣充实后宫。”凌谨遇故意岔开凤身话题,说道。

这两日,凌谨遇不但被寒毒煎熬,还被情毒纠缠,又要肃清内弊,笼络诸侯国,不知有多烦心,哪有心情管后宫之事。

第216章 离别意

“哀家不只是给你充实后宫,还在挑选凤身之人。”太后看着凌谨遇,伸手将他拉到一边,慈爱的看着他那张清瘦了几分的俊脸,“王儿,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凤。哀家只是觉得,凤凰也有走眼的时候,你看看今日,周芳衣也能进入龙楼……”

“母后,您想给天朝重新找一个王后娘娘?”凌谨遇打断她的话,问道。

“两个月后,王后娘娘便会回到王宫,太后到时候要将她如何处置?”凌谨遇依旧含着笑问道。

“废黜。”太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儿臣用三个诸侯国换回一个废黜的女人,母后真会开玩笑。”凌谨遇看着太后漂亮端庄的脸,微微笑着说道,也不顶嘴。

“你大可不必再要回那个祸乱妖精……任她流放边陲,不是更好?”太后转过身,走到一株垂丝牡丹前,微微皱起眉,“哀家早就想和你谈谈,只是最近王儿国事繁忙,回来后已有一个月,也未曾见见哀家。”

“是儿臣的错。”

“你没错,你是为江山社稷,百姓谋福。”太后又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凌谨遇,“错的人,是所谓的凤身。王儿,你看到没有?自从立了后,江山祸事不断,又是天灾又是人祸,没一刻消停!如今,还差点因为凤身害死了圣尊,陪送了江山,你还觉得她是真正的凤身吗?”

“天灾人祸并非由她而起,母后的话,儿臣不敢苟同。”凌谨遇转过身,淡淡说道。

“遇儿,自古红颜多祸水,温寒叛乱,许是也因为那丫头。你没见她天生一副媚骨,加上疯癫的性格,每日只知闯祸,如今差点把天朝的江山都断送……”太后咬着牙,拽着凌谨遇的手,长叹息,“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那个假凤身又回来,天朝也许还会天灾人祸不断,而且,温寒可能真喜欢那个丫头,到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发动战争,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

“无论有没有她,温寒想做的事情,都会去做。”凌谨遇看着太后急切的脸,轻声笑道,“母后说说后宫的事便好,千万莫要扯到国事。”

凌谨遇的话中,似乎有警告。

太后也看着他,半晌才说道:“既然后宫无后,那么,哀家会给天朝选出真正的凤身,将凤血玉交与她,日后执掌内宫之事。”

“母后,后宫之事,儿臣无暇顾及,不过,凤身关乎江山万年,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凌谨遇看了眼天色,又笑道,“时辰不早,儿臣要去御书房,母后继续赏花吧,待到儿臣不忙时,再陪您聊天。”

说完,凌谨遇转过身,带着几个侍卫,从龙楼前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太后紧紧攥着手指,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看着凌谨遇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才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周芳衣:“随哀家回宫。”

纤绯不知为何太后突然很喜欢周芳衣起来。

原先她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如今周芳衣受宠,心里自然非常的不悦。

而且王上回来后的一个月,除了去周芳衣的寻芳阁之外,再没有宠幸其他美人。

这让原本一碗水端平的后宫,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众美人也越加妒忌周芳衣。

只是,周美人平素十分会为人,父亲又是一方巨贾,虽并未为官,但听说替朝廷捐了不少银子。

再加上周芳衣精通宫斗,更是一时间没人能挡她风头。

用凌天清的话来说,这个后宫,跟大观园差不多,周芳衣和隋天香,在后宫中,就如宝姐姐和探春,为人处事极为玲珑。

只是大观园比起这后宫,要平和许多。

后宫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且,即便是宝姐姐,在后宫中,也未必能如鱼得水。那些所谓的“姐妹”们,前面还对着你笑,后面便捅了一刀,还是见血的。

周芳衣自然知道,纤绯他们这种“后台派”的美人,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只可惜,小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能回来,就有好戏看了,后宫才会真正的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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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清可没想过自己还会回到凌谨遇的身边。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凌谨遇,也不用再回到牢笼般、充满着噩梦的王宫里。

虽然温寒让她考虑两个月后的婚事,不过凌天清依旧玩她的,如同十六七岁正是贪玩好动的青春期少年一样,没一刻闲着。

她搞发明,搞创造,还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私塾,给那些官员的妻女“上课”。

不过,听了她上课的女子,个个吓得第二天不敢来。

从没有听过那么惊世骇俗的话,在官员的妻女眼中,凌天清简直就是另一个时代的人,所说的什么知识,她们根本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哎呀,看来反封建的思想,还是要从娃娃抓起。”凌天清看着空荡荡的课堂,用戒尺敲着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嗯,科学教育,要从小孩抓起。”

“涵帘,明儿给我找点小孩子吧,不要超过六岁,还是得从启蒙教育做起,培养新一代的接班人啊……”

凌天清坐在椅子上,抓起书盖在脸上,她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可依旧无法探测到任何信号。

自从发现回不了地球,就想着找点其它事情做,也为了以后的事业做准备。

而且,在没有一点科技支持的环境下,她想造个航空母舰,只怕三百年也弄不出一个底座。

温寒看着明亮的大厅里,凌天清坐在案台边,仰躺着,脸上盖着书,手中的戒尺轻轻敲着书桌,心中觉得满满的,一点也不空荡。

有个人住在心里,那种感觉,异常的美好。

他想成婚,的确是因为她是凤身。

若她不是凤身,只要这么天天见着,就够了。

走到她的身边,温寒示意涵帘出去,他静静的看着哼着奇怪小曲的少女,眉眼间,有极淡的笑意流转。

身后将她脸上的书拿走,温寒看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挺直的小鼻梁。

“你处理完国事了啊?”凌天清终于睁开眼睛,她早就感觉一股冰凉站在身边。

这边的天气稍微炎热了点,八月份的天气,刚到了浅夏,还没正式步入夏天,凌天清就热的只穿着短袖短裤,在宫里乱跑。

温寒不像凌谨遇,从不会喝令她的加衣,只是,他将宫里的侍卫全都调到外面,凌天清所到之处,只有宫女。

“你将那些女眷都吓跑了。”温寒松开手,目光柔柔的看着她,问道。

“不是我吓走的,是她们的承受力太低了。”凌天清辩解,把戒尺放下,叹了口气,看着温寒,“要是她们都像你这样淡定就好了,看见我穿什么都不会大惊失色,听到我说什么都不会汗如雨下……”

“她们不是地球人,所以,不要抱着希望,试图改变那些人。”温寒淡淡说道,眼神从她V形的领口掠过,伸手,将她衣领往上拉了拉。

冰冷的手指碰到她的锁骨,凌天清敏感的缩了缩,伸手握住温寒的手,帮他搓着:“冰棍,你多晒点太阳吧,你太冷了。”

她每次碰到温寒的手,都忍不住将他拽过来,帮他搓揉着,哈着气,希望能够让他热乎点。

虽然这样做无济于事,可是凌天清每次帮他搓着手,都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冬天出门时,爸爸会用那双热乎乎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住,然后捂热。

凌天清觉得,这样很有亲情的感觉。

两个人相互取暖,给对方温暖,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亲人般。

而且,温寒每次让她搓着手,从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不敢想象,如果温寒是暴君,她给暴君搓手,会招来什么后果……

唉,暴君留下的阴影,还是无法从脑中除去。

每次在她开开心心的时候,暴君那张脸都会突然蹦出来,扫了她的兴致。

温寒看着她努力的帮他搓着手,希望能够改变他冰冷的体质,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暖,慢慢的变成一小簇火苗。

“冰棍,我让御膳房给煮了大补的东西,坚持食疗,以后你的身子会慢慢变暖和,就不会这么冷了。”凌天清抬头对他笑。

虽然她知道温寒是因为修炼的武功,才会让身子变冷,也知道温寒自己感觉不到冷,可她还是希望有一天,温寒能和正常人一样,身上暖暖的,心口也暖暖的。

“小清儿,已经两个月了。”温寒看着她,突然说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过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时候,他说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准备,然后温寒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两个月……啊……我明天给你回复吧。”凌天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喟叹。

她本想多陪陪温寒,可温寒等不及了,要赶她走……

温寒这样无欲的人,坚持成婚,就因为……她是凤身吧?

否则,依照他们之间这么安静温柔的相处,完全像兄妹一样,多幸福。

第217章 我保护你

而且,凌天清一直没有告诉温寒,尽管已经离开了暴君,但她依旧有种随时会被抓住的惊恐感。

整夜整夜的做恶梦,一闭上眼睛,就是暴君满脸是血的站在她床边,阴森森的盯着她……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凌谨遇打上了烙印。

每当深夜来临,脑中深深印刻着一张俊秀无双的脸,还有那如魔咒的般的声音:

--“知道自己是谁?”

--“记住你是谁的女人。”

--“你是凌谨遇的奴隶,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你的身上,全是本王的印记,想逃?等死了之后,看看你的灵魂,又没有本事逃出本王的手心……”

她的记性太好,凌谨遇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无法忘记。

凌天清想远离着一切,尽管内心深处,已经被植入了暴君的影子,根本无法抹杀。

想想真是可怕,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也许早就被暴君洗脑,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真的成了他的奴隶……

难怪暴君身边聚集着那么多的死忠,那些人也是被他洗脑了吧?

温寒看着凌天清眼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忍不住反握着她温暖的手,低低的问道:“明天?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准备好。”

“嗯。”凌天清唇边依旧挂着笑容,有些眷恋的看了眼温寒。

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温寒会不会孤单……

但他们这些一心只想江山的男人,是不会真的在意一个女人的存在吧?

“小清儿,我不会伤害你。”温寒想到在景州府的那个夜,她承恩之后第二天的样子……不由心一抽。

他有的是耐心,可是时间不多,不到半个月,凌谨遇就会派人来将她接走。

在那之前,温寒必须彻底得到凤身。

他不想像凌谨遇那样伤害她,可情势迫人……

如果三日后她还没有准备好,温寒只能先做事,再解释。

“我知道。”凌天清笑着抽回手,“我们是家人嘛。”

“你不必害怕。”温寒一直认为,阻碍着他和凌天清之间的最大障碍,就是地球。

凌天清希望回到地球上,所以才不敢在这个世界太过留恋,怕以后万一有机会穿越回去,还会对这边牵肠挂肚。

如今的凌天清已经没有当初强烈回地球的想法,她被现实打击的只有认命,乖乖的待在这个世界,不再异想天开。

这么一来,她的最后顾虑也没有了,应该会欢欢喜喜的接受自己才对。

“嗯,不怕。”凌天清依旧笑。

温寒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地球少女的心思……好像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有些看不透了。

“小清儿,你不想与我成婚,该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温寒被她的神情弄的心慌,突然问道。

“没有。”

很干脆果决的回答,却让温寒更不安。

“真的?”温寒深吸了口气,如果她心里还有其他人,那只能是凌谨遇。

凤身和真龙自古即便相互仇恨,也会在心中时时刻刻念着对方,无论是用爱的方式,还是恨的方式。

他刚才是在害怕。

怕她心里真的还念着凌谨遇,毕竟那是第一个夺去她身子的男人。

“温寒,你今天好奇怪……”

“是你奇怪!我不懂……看不懂……”

“冰棍,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凌天清的话没说话,唇蓦然被封住,冷如冰块的柔软唇舌,这一次再不温柔,强行闯入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