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忽然扯住我的手,月色银光流泻了一地,他一脸的狐狸笑容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神色自然,道:“明日等着天外飞仙去打救你吧~”

第二日考试的时候,日照当空,虽说时至三月春天,但是太阳晒多了还是有点热辣辣滚烫烫

“道”。

好题。

好难的题!

这丁程雍胖呼呼的肉脸红光满面,两条圆滚滚的肉腿咕噜咕噜地咕噜着到了这个就设在书院一侧竹园里的天然考场,张口就是考题“道”,以道为中心,让我们写文章

我刁着支毛笔,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一张白纸

摸了把被晒得有些发烫的脸,我眉头越皱越紧,马文才果然是个死骗子

想昨天晚上,被他那脸一忽悠,我居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赶不及了,只能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默认了他是“天外飞仙”这件事。

抬头看了看周围埋头狂写的那些个呆头鹅,又看了眼着在前面打瞌睡的丁程雍,我轻呸一声把嘴里的毛笔吐出来,开始收拾铺盖准备走人。

我昨晚就不应该听他忽悠!谁知道是不是什么缓兵之计!呆会我别一出考场就立刻不知道给哪路人马给逮回洛阳了!

我的屁股刚刚离开竹凳还还不及1厘米的时候,忽然

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乘风而来”

飘啊飘地,飘到了我桌面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从天而降”的试卷,然后扭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只见周围一众高低错落的“鹅群”还是埋首苦写,坐在最前面的丁夫子则是瞌睡打得差点没用额头生生把前面那案头磕穿,仿佛,好像,貌似,完全没人看见我这张从天而降的卷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眯起眼睛,迎光抬头。只见翠竹新绿,支支都是种了许多年,粗壮的身干笔直地拔地而起,因为年月久远,所以枝叶繁多的竹枝顶上有些微微被压弯。竹子围绕“考场”这块空地而种,枝枝叶叶仿佛是默契般的高空处压向这小小的一方地。小小一片地,被竹叶所笼,阳光洒下倒也有些大树遮阴下的斑驳光影。

眼见所及,果不其然,一抹白色轻纱在那竹枝头上被春风吹得轻轻飘荡。光影斑驳间,我看不清马文才的脸,但是我知道那张狐狸脸一定笑得妖孽。

但是这么个氛围,这么个造型,着实让人觉得那被光笼罩住的人仿佛谪仙般出尘,我缓缓伸起手

往自个大腿上狠狠一掐.

嘶~~~~~

一声抽气,终是回了神。摇摇头,把那种一刹迷幻昏眩的感觉甩开。呸呸呸,分明就是一妖孽,还装什么大仙!

有些恨恨地抄起卷子,狼毫放嘴巴里一舔,便开始我的绝技抄字阙。飞速地抄完后,墨水还没干透,我便已起身叫醒睡得口水几乎趟了一地的丁夫子。

丁程雍轻咳了一声,睁着迷蒙的睡眼问道:“这么快就写完啦?!”

我点点头,直接把卷子往他手中一塞,转头就走。恍惚间,只听到那丁程雍仿佛说了句“狂草”

走出考场,只见吉祥远远便扑将过来,一来便是拽这我的袖子紧张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公子你会不会写?”

然后又压低声音神色极其鬼祟地问:“昨天晚上小姐你估计有大收获吧!?不过小姐你也忒不厚道了,虽然我不自觉地就睡着了在门口,但是你既然能把我拖回房里为什么不顺道把我扛上床嘞哎哟睡一天晚上的地板现在腰可疼了”

我看着精力充沛的吉祥,心里那异样的感觉终于淡了去,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眼角也抽了抽。

说起这个!那NND我内心就立马飙升一种想暴扁吉祥一顿的暴力欲望。

话说

昨天晚上,一出门便看见大字型地倒在地上的吉祥,我转头就怒瞪马文才,说他“逼良为娼”不成也不用拿“杀人放血”来威胁我!

而且,即使“杀人放血”也用不着“弃尸荒野”那么丧尽天良!

马文才伸出脚尖踢了踢吉祥的“尸体”,睨了我一眼,道,你家小书童是自个儿睡着了然后再自个儿趴下的,我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义务把她弃到哪里去。

最后,如红牛般气得我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梗着脖子硬憋了句“大哥”才让他把扛吉祥回去的,不过他这小鸡肚肠的狐狸居然那么不负责任,直接把吉祥扔到我们房门前就算了事了,轻飘飘地给我来了句,贾小弟明天见,然后就施施然地走了!

只留我一个人和一条打着呼噜的“尸体”站在房门前,呼呼夜风,吹得我浑身打了好几个颤,最后还是我使出了拖拉推踢各种招数才把吉祥弄进了房间!

不过由于实在没有力气把她弄上床,加之也困得不行了,所以就随便用个厚棉被把她随地“卷卷”就罢了

不过,说句实在话,吉祥这妮子,也是一奇人,折腾到那份上了,她居然还是呼呼大睡完全没有醒过!

想到这里,还看见了吉祥大大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无比爽快的懒腰,然后说:“公子!我饿了!早上起来还没吃过呢!还有,好奇怪哟,我今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卷着棉被睡在了地上!而且今天早上公子起身的时候怎么不喊我?”

我感觉到自己脑门的青筋又爆了出来,突突跳了好几下,才眯了眯眼,嘴角勾了抹笑,问:“你啥时候起来的?!”

吉祥歪着脑袋想了想,半响,才笑得傻兮兮地道:“好像是刚刚才起来的!一起来就过来想等公子你考完了好去吃饭!说起来也真怪了,我才来,公子你就出来了呢!速度真快呐!!哈哈!”

“啪”一声,我给吉祥的后脑勺来了下“拍脑龙爪手”。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有这么做书童的嘛!哪家书童不是早早起来把墨都给他们主子磨好的!你看看你,睡得比自家主子还晚,还好意思一起来就叫饿!现在你公子我比你还饿!简直一看见你就想直接把你啃了吃掉算了!”

我一脸狰狞地看着吉祥,吉祥看见我的眼光立马往回缩了缩,连连摆手道:“公公子!!我错了!我不饿!!完全不饿!!现在即使有龙肉出现在吉祥面前吉祥也不饿了!!公子没饱的一天吉祥也不饿了!!额?!”

忽然,一个瓷白瓷白的糯米饭团出现在我和吉祥两人的中间。

颗颗大米晶莹剔透可爱万分,在阳光底下泛出一种玉白的色泽

吉祥说到一半话忽然停止,就光盯着那糯米饭团看,眼眶里就只有那饭团在放大放大再放大

末了,还是我反应了过来,看着吉祥那饭团上脑的呆样不由得由衷感叹了句

诶!!!

造孽哦!!

别人家贴身丫鬟哪个不是蕙质兰心!怎么我家的就是活脱脱一饭桶似的!

这边,马文才那张狐狸精脸笑眯眯地,又对吉祥递了递手中那个包在荷叶上的那个可爱的饭团,吉祥这时才警惕地看着他,也不接手。

哟呵?

我心内默默为吉祥的举动感动了一小把,看来这吉祥还是有两份骨气的!

果然是跟了我多年,有我么个顶天立地的主子还会受那区区饭团的引诱么!?

刚刚是小姐误会你了!!我家的好吉祥!!

我用感动的眼神看向吉祥,0.001秒后,只见吉祥忽然用极其严肃的神情看着马文才,开口道。

“只有一个?!”

吉祥,饭团果然比你好多了。

马文才则是一愣,而后笑着把饭团塞到吉祥手里,道:“当然不止”

然后转头对跟再身后的发财说,“发财,你带着这位小哥去吃饭团,他爱吃多少个就吃多少个,吃不完想打包带走也行。”

“喂喂,你当我死的啊?!当着我面诱拐我家书童?!”

我瞪大眼睛看着屁颠屁颠已经跟着发财远去的吉祥的背影。

“我若真要拐的话,用的着用饵去诱么?呵呵考试如何?”

我撇撇嘴,道:“你都当了回白日飞仙了,我还能考得不好么?!”

他笑笑,手一搭,便箍在了我肩头,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再自然不过般。

“你做做什么!?”一把挣脱他的手,我连弹三步远。

他不无惋惜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用一种同情的奇怪目光看着我,道:“你确定,不要我抱着你去?”

我一愣,什么抱着我?这云里雾里的情况下,我的“当然”二字便出了口。事后,我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那叫一个悔得肠子铁青

当时,我话一出口,便被他拖着手肘好几个闪身,便避开了外面那些等主子考试出场的书童们。到了人烟稀少之处,才站定还来不及问究竟什么事,便感觉马文才的手搭在我的背后,接着便被人拎着衣领腾空而起。

来不及惊呼,便感觉自己被带着在竹林间穿梭。

以前不是没听过轻功什么的但是一直以为是以讹传讹,都是那些个讲古的人编造的夸张。

原来还真的有轻功这回事呐

不过

那个什么卧虎什么藏龙的竹林浪漫飞梭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因为

好难受!!

我现在简直就是变相上吊!!!领子勒得我那叫一个喘不过气来,但是除了用手脚无力地扑腾一下之外我啥米反抗能力都米有,嗓子眼被憋住了,想叫又叫不出!!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苦不堪言吖!!!!

更何况被揪着衣领在竹林间“晃悠”,时不时还被竹子刮刮脸挫挫手偶尔还被撞几下头!!

在不知道多久,反正我已经觉得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忽然脖子一松

我便无力地倒在地上猛咳了好几声,又狠狠吸了几口空气,这才眼眶发红地扭头怒视马文才!

“你是想杀人呐!!!”

他蹲到我面前,一张狐狸脸笑得舒畅,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好无辜哟,是你让我别抱你的,那我只能拎着你过来咯~”

我恨恨地剐了他一眼,这男人,简直就是恶劣之极!可恶之极!!可恨之极!!!

“别浪费时间了,他们快要出发了,我们现在就得出去了,不然就掉队咯,掉队了就没得玩咯~”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笑着把小尖下巴往斜前方一递,我随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处空草地,有六个人站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仔细一看,只见祝英台和梁山伯也在里面,我扭头看了看马文才,那厮朝我点点头,一把拉起我,道:“走,咱两寻乐子去。”。

马文才把我拖着往那人堆里去,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前后都搞不清出状况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今天暂且到这里,晚上可能还能修一章!

怎么,这次字数足吧呵呵!

寻花

话说这一天,梁山伯和祝英台说,祝贤弟,我好久没写文章了,手有些痒,不若,我们一起寻个地方找找灵感去?

那个祝英台就回道,好啊,最近值夜多了,到了晚上也不甚困,我听说这后山有种花,名昙,只在夜间盛开,转瞬即谢,倘若能寻着此花,看上那么一看,必然有好文思。

而这小两口的话,正正好巧不巧让那个八卦无极限的赛潘安同志一个不小心给听去了,这下子可不得了,拖着他家两小狗腿硬是要跟祝英台他们一起山上。

而在这种时候,偏巧,马文才又经过,见闹成一团,一问之下,发现居然有这么个他谓之曰“有益身心”的活动,二话不说举手就来了句,此行甚为有趣,我和我们家贾小弟也报个名吧!

那梁山伯是个老实人,一直觉得自己和马文才成了好兄弟,好兄弟放了这么句话出来,自然就是要答应的。

于是,浩浩荡荡的,两人变五人,五人变七人。

七人行,必有麻烦焉瞅着前面那梁祝二人亲亲密密,潘安三人咋咋呼呼,想来自己真真是凄凉,硬被这么个马文才拖着躺这莫名其妙的混水

好玩好玩好玩你就不能自己玩?!分明就是脑壳被门挤了 你知不知道姑奶奶现在

好饿阿~~!

一整天都没东西下过肚,现在都饿得有些手脚发颤,走那山路都觉得脚下轻飘飘,有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羽化飞升的感觉。

山路崎岖,我饿着肚子这么走来,一路晃晃悠悠,甚为难受。肚子一路嘶鸣,我心中满是愤懑,回头对着马文才就是连连放出颗颗看不着眼珠儿的大白眼。

慢慢地,我便落在了人群的后面。不过,我这个后面永远只会是,相对。因为,那死狐狸脸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慢,他也慢,我快,他也快。反正每回回头,他总是离我三步距离,不多,也不少。

然后见我回头,必定眯着眼睛笑成一脸的狐狸相。这时候,我定又忍不住给他瞪上那么一瞪以解心头之恨。

日渐西落,残阳如血。

他们这些书院的正式学生的一身白纱缎学子袍都映上了一抹浅浅的红。

也不知道是真真饿极了还是怎么的,看着前面那帮子人那随着身体前行的动作而飘动的衣角,思绪有些飘忽,竟然恍惚中想起了司马祈。

记不清是几岁的时候了,十二,抑或是十三?

那次,是皇家的游园活动。

因为我一直不大待见这种皇亲贵族虚伪嘴脸的聚会,所以独自走进了后山欣赏夕阳残红。那时也跟此时一样,有些恍惚,山风也罢,残阳也罢,总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切,十数年的生活仿佛黄粱一梦。

在恍惚中,脚步一直不停,往那渐渐沉寂下去的夕阳走去,恍惚之间,脚步一空,便踏空跌下那后山断壁。

一双手就在那时伸了出来,把我一点点从鬼门关前扯了回来。

我还记得,残阳最后一抹光映照在那时候十六七岁的司马祈的脸上,神色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

然后,他说,小家伙,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

彼时,此时。

暮色蔼蔼,那个当下,又是谁的心跳的飞快

“你在想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问话,我惊醒抬头,只能扯了抹略有些僵硬的笑,适逢肚子又是一叫,便答道:“我饿了。”

不知何时已走到与我并肩的马文才稍稍一停,看着我的眼光忽而有些闪烁,而后便对走在前头的几人扬声轻叫:“大家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众人回首的时候,他手指比了比我:”这家伙喊饿了。”

由于确实也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我们一行八人,两两一组,都在自己前面开了个小坑乐滋滋地烤着我们的晚餐――红薯。

马文才把分来的三个红薯往我手上一塞,笑眯眯地扔下一句,好贤弟,咱们的晚饭就靠你了,记得,别把这红薯烤焦了哦,我们这么一大晚上,就这么三个红薯能裹腹而已哟~

然后,人七转八拐地就不知道晃哪儿去了。

可怜见的。

我一个人饿着对着三只生红薯干瞪眼,环顾一周,其余人也不比我好很多,都是被起坑时的枯叶熏得一脸的灰,便也越发不好意思过去问别人。加上实在是饿极了,便只能自己有样学样地跟着别人的步骤来。

弄了一脸的黑灰之后,还真的把那几个红薯烤得有模有样,我盯着前面烤得巴兹作响的红薯,一脸垂涎。

“嘿!小哥,你这眼神儿可不对了~~”

我鼻翼一抽,又来了。

赛,潘,安!

忍无可忍,终须还忍。

“什么不对?我这是饿极了的人看到任何食物都应该露出的神情!还有,你那边不是也在烤么!凑过来这儿做什么!”

我对他没事就往这里凑的行为充满了强烈的不满,并且非常坦诚地把不满都露脸上了。

赛潘安耸起鼻子吸了两下,嘿嘿一笑,对我的不满脸色视而不见:“我闻着觉得你这边的香些!”

说着便手往那几个滚烫的红薯摸过去,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拍掉了他的贼爪。

“胡说!都是一样的红薯,怎么可能我的就比那边的香!你试过来挑衅的吧?!找打呐?!”

他摸着自己被我打得一片红的手背,倒也真的不再有什么动作,反而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警惕地看着他,慎防他下一秒又做出什么惊悚的事来。

他伸手想拍我的肩,我一侧身,闪过了,那张嫩生生的包子脸愣了愣,也没恼。

“不如你也喊我大哥吧,那以后我也可以罩你哦!”

我呿了一声,扭头把注意力放回那三只已经熟得七七八八的红薯上。

“哎哎,你可别不相信我哟,我爹出门前给了我好多好多的银子呢!如果你喊我大哥,我就给你几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