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啊,洗澡

戏水

脱光

猛然打一个寒颤,这个夏天,有点冷

原来是女人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众人的头最后甩了个一百八,终于停了。

丁程雍葫芦腰一拧,手中的羽毛扇摇得欢,道:“好,下课!”

我托着腮,眼皮子懒洋洋地抬了抬,你以为你是金城武啊还把那扇子摇那么欢畅

旁边的人一片哇啦啦的卷竹简子声,纷纷往食堂赶去,我把眼皮垂下,看着那摊开的竹简子,开始动手把它慢慢地推成一卷。

“怎么那么没精神?”

身后的马狐狸揉了揉我的头,头顶上的布帽子在他狐狸爪的凌虐下歪歪扭扭地塌到了一边。

我把竹简子往腋下一夹,随手在帽子上捞了捞,也不管有没有正,就这么耸拉着站了起来,回头,眼皮子缓慢地眨了眨,道:“没事”

马文才一看我的脸,狐狸眼眯了眯,道:“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不舒服?”

我举步就走,也没心思应答他。

才走两步,手便被拉住,他道:“你这怎么回事?”

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甚是萎靡,道:“说了没事晚上我不吃饭了你带着吉祥一起吃吧,她喜欢吃肉,多给她些”

他向前走一步与我并排,低头看我,道:“你到底怎么了?”

“你才到底怎么了,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有些烦躁地看了他一眼。

他明显就是一愣,渐渐,那常有的狐狸笑容爬上脸,道:“也对,那好,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就成。”

说罢,一拂袖,便越过我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有几分恼怒,却也有点气闷。

好小气,不就说说么,用得着么。

哎哟,好痛

现在人都走光了,我也不用再忍,便伸手抚上肚子,想借手掌的温度来暖一下,但是本来已经是疼的手心发凉,这样根本就毫无用处。

咬咬牙,我艰难的迈步走回去,一路经过竹林,渐渐,看见了逸仙亭。

上次我我确实没记错,这里是是有条近路通往我住的小院,可惜路再近对于现在的我还是远的。

肚子越发的痛,我浑身直冒冷汗,这种初夏的天气,我却一直哆嗦着。

夏天的竹依旧翠绿如新,而且越发呈铺天盖日的繁茂,现已初现暮色,浅浅一层金黄洒在绿叶上,我一个人,站在偌大一片林子里,只余晚送夏风陪伴,心头无由来的觉得荒凉。

慢慢地,我抱着肚子蹲了下来,靠坐在一支粗壮的竹子边上,细细地喘着气,闭上眼,仿佛听见司马祈的声音

那时,我和司马小贼老是三天两头就互相找茬,为了一个会说话的鹩哥,我和他争持了三日,老板两头不敢得罪,就都没卖,只说最后一天谁来得早就卖给谁。

然而最后一天,我却在这辈子来了第一次的月事,疼得虚汗淋漓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嘴巴里却是嚷着鹩哥鹩哥。直到日暮时分,司马小贼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我的床头,手上还捧着个鹩哥笼子。

他站了不知多久,忽然把我抱起来,满脸笑意地一直呢喃,小东西,你终于是个女人了。

那鹩哥很是精灵,居然跟着说,是个女人了是个女人了

为了这一句,我还和他怄气许多天,觉得他是讽刺我。

后来,到终于明了了,便再也不敢提这档子事了,只是每个月都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活血补药,而且,那个鹩哥也早在一次不小心放出来后,飞得无影无踪。

再也找不回来了。

睁开眼,仿如惊梦般的连牙关都是凉意,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地继续赶路,然而疼痛一阵更甚一阵,像海浪击打般的时时弱,忽然一个猛扑,我只觉下腹狠狠一抽,眼睛一阵发黑,腿脚顿时软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曲膝就是往前跪倒。

而在我差点便倒下的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拦腰扶住了我,兰花香逸散开来。

“你就只知道逞强,说出口让他人帮帮忙难道还说不出口么?恩?”

我抬眼看马狐狸,很是惊疑,却连开口都是疲惫:“你不是走了么?”

马狐狸浅浅一笑,道:“谁说我走了。”

我一愣,道:“你明明刚才就”

“我杵在你面前你也不肯说你怎么了,那我便跟在你这小鬼后面看你搞什么。殊不知走到一半你居然坐在竹林里睡觉,要不是看你一下子又睡醒了,我就已经上去把你揪起来了”

知道他是故意调侃,也惊讶于他真的一路跟随,我肚子虽疼,却情不自禁地笑开了:“你才睡了,你这个死狐狸,我都疼地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你还不出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马文才却低低叹了一口气,道:“谁知到你这个七拐八弯的肠子是怎么拧的,说不准那时候我出现了还得给你撵走。”

我顿了顿,不知如何回答。

忽而狐狸音一转,很是欠揍:“现在这不就很好么,你是四肢发软,手脚无力,濒临跌倒的时候我及时出现,那么呵呵就任我为所欲为了!”

说罢,他手一用力,把我抱了起来,我一声惊呼,便已稳稳当当地落到他怀里.

“你不用”

只见马狐狸低头看我,道:“你这倒是有装纯情的嫌疑了,反正这已经是抱你多少回了”

我嗤笑一声,抬起软软的手,意思意思擂了他胸口一拳,道:“既然这样,就别废话,起驾!”

风过处,兰香缭绕,幽竹深深,暮霭沉沉,尤道人间何处又一春。

夜间醒来,第一反应就是饥肠辘辘,迷蒙着一双眼睛看去,却发现有个人趴在桌子上睡。

我翻身起来,肚子感觉还是有点沉坠,不过已经之余细微的抽痛了,我这边一响动,趴在桌子上的人便醒了。

她抬起头,扇子般的睫毛在烛光下扇动,优美得惊人,尖削的小脸上清浅一笑,眉目弯弯。“你醒了。”

我看着祝英台,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响,才点了点头,道:“你怎么”

祝英台起身向我走来:“是马文才叫我来的。”

我愣了愣,抬眼看她,她站在我身前,垂头看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肩上,目光很温柔,只听她道:“我早就知道你也是女子。”

闻言,我一笑,道:“看来女人还是骗不了女人,其实我觉得大家都听明显的,就不知为何那帮子书呆都看不出。”

马文才叫她来?

她和马文才的关系不是很差么?而且马文才还喜欢她

她知道我是女子,那不是更不好么?

马文才在想什么?

祝英台扶我起来,道:“看不出来的人固然有,但很多人是看出来了也欺骗自己”

我扭头看她,只见她垂眼看着自己腰间的蝶形玉佩,我记得,梁山伯也有一个。

她抬眼,见我盯着玉佩看,便笑道:“这是我和山伯当时结拜为义兄弟时的信物,我们一人一个。”

蝶儿双双,这样一双佩环,又岂能是做兄弟的信物呢

不过,始初,他们谁也没想过会互相喜欢上吧

这世间的多少爱情往往都是萌芽在的不经意间,或得花好月圆,或是落花流水。

“他知道你是女子了么?”我问。

祝英台把我扶到桌子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对我又是一笑,道:“你觉得他可能知道么。即使感觉到些许不同,自然也是不会往这边想的。”

我沉默了,她说的倒是实话,梁山伯性情单纯闪亮,根本一点邪念都没有,自然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就算发现自己对祝英台有些不一样的心悸,也定然会选择自我欺骗。

看来无论哪个版本的梁祝,梁山伯都是这样,让人咬牙切齿之余却又憎恨不起来,无奈得紧。

我抬头,拉开话题,道:“马文才呢?”

祝英台在我旁边坐下,为我倒了杯茶,只见杯内的茶水还冒着轻烟,递给我的时候,道:“喝点热茶吧,会舒服些。马文才他回去帮你拿吃食了,他倒是摸准了你差不多这个时候该醒。”

和祝英台说起马文才,还是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十分尴尬,便咧着嘴笑了笑,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连忙抬手喝茶。

祝英台笑睨我一眼,道:“你无须尴尬,我与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他,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喝进去的茶水一呛,猛然咳了起来。

我想不到她那么直接。

“我没怎么想过咳咳”我被她这样一说,更加尴尬了。

她的说法仿佛就是想让我安心似的,搞什么飞机我又不是对马文才那个啥

祝英台伸手缓缓地拍我的背,帮我顺气,道:“是我想解释清楚而已,你别激动。我没有暗示你们两个有什么的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好生聪慧的一个女子。

我来到这里多年,所见过的女人不下凡几,但是像她这般聪慧并且轻易便能洞悉人心的真是首次遇见。

见我看她,祝英台扑哧一笑,道:“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只是我很细心罢了。不过你们两个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我们一齐回头,只见马狐狸提着食盒子进来,满脸都是狐狸般的笑意,他缓缓扫视了一眼我们两人,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道:“醒了?”

我点点头,道:“你怎么把人家祝英台叫来了,你真够好意思的这都大半夜了”

他走过来,把食盒放到桌子上,轻飘飘地瞟我一眼,道:“不叫她叫谁?叫你家吉祥?她今天早上跟发财下山去买食材了,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说罢,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看啊我们家发财今天晚上可是有危险了”

我白眼一翻,瞪他一眼,道:“我们家吉祥也是有眼睛的好伐,狼吃羊也得挑个好羊,加之,我们家吉祥明显就是一只傻羊”

说到这,我简直那叫一个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祝英台来回看了我们一转,忽然开口笑道:“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今个儿我是看在小卿的份上才过来的,其余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明个儿还要上课,我就先走了。”说罢,又是对我微微一笑,还轻轻眨了眨眼。

我浑身一抖,刚想开口道:“不是我们”

马狐狸便接口道:“那你走好,告诉你个事儿,我刚才看见梁山伯那书呆了,他在你房里等你,见你不在,担心你,却又不敢走开生怕离开了又错过了。现在正在你房里呼呼大睡”

祝英台一愣,转瞬笑开,道:“知道了。”

然后,刚转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其实,马文才,可能你也能是个好人。”

我抬头,只见马狐狸嘴角勾了抹浅笑,道:“谢谢夸奖,我从来就不稀罕做个好人。你走好,不送了。”

那抹浅笑,不知为何在我眼中,有了几分寥落的味道

谁家丫鬟更可爱

“小姐我错了”

吉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高高举起的手不停发抖。

我磕了颗瓜子,把瓜子壳儿一抛,壳儿在那阳光下呼哧地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一声,打在吉祥光洁的额头上。

我又抓起颗瓜子啃着,眼皮抬了抬,从鼻腔发力,:“哼!错了?错在哪里?”

吉祥举着花盆子,双手哆嗦得连盆子上的一颗小花儿的叶子都快被她抖光了:“错在昨晚没回来在小姐最需要我的时候没在小姐身边”

“嗯哼~没有了?”我尾音一扬。

吉祥连忙摇头,拖着哭腔:“还有还有,还错在不应该没经过小姐批准就和发财哥出去玩”

“还有呢~”

我站起身,伸伸懒腰,肚子不疼了,还借机今天请假不上课,真是爽歪歪啊爽歪歪。

吉祥头顶的花盆子越发的哐啷作响了,“还有还有”吉祥急得满脸冒汗,终于,眸子一闪,大叫道:“我知道了!吉祥以后再也不吃超过三个馒头了!!”

我手一抖,忍无可忍,手指夹着一颗瓜子,猛力一弹!

啪,这次打中了她的鼻尖儿,忽然,只见吉祥眼珠子哧溜地转了一圈,唤了声,“哎呀~~~”

然后,那本来举着花盆子手猛然一抖,那花盆子便直直砸了下来!

我瞪大眼睛,手中的那把瓜子往后一甩,立刻迈步向前冲过去想推开她!

一切

都在花盆子砸到地上,然后飞溅了满地的瓦片和泥巴中

完满了。

只见吉祥躺在一个人怀里,右腿还顺着倒下的姿势高高抬起,微微张开的口和暴突的眼睛,都说明着,她有多么的惊讶。

发财双手呈捧花状,恰恰乘在吉祥的屁股下面

一切

很诡异。

因为,吉祥和发财的手,在还差十厘米左右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有些僵硬,看着扎了万分稳当的个马步,然后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吉祥抱住的人,道:“你是”

那人甩了一下头,那头顶上包着发髻的蓝色四方帕子还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飞,好生奇特。

咳。

只见他四十五度角地扬起脸,露了个可以称之为十分调皮的笑容,道:“我是四九!”

这就是四九?

无数个版本的梁祝里面充当无敌大配的四九?

我看着前面的少年,一双眼睛眨的频率非常高,刻意露出的四十五度角显得他鼻子也没高到哪里去,但是下巴尖尖的还挺好看,嘴唇露了个仿佛郭富城九五年时的经典笑容。

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梁山伯那容易脸红的心型小脸

然后又抬眼看了看这个四九

瞬间,我听见自己石化的声音,然后龟裂,嘎啦嘎啦,裂成碎片,随风而去

忽然,一声娇斥响起。

“四九!你真没礼貌!贾公子,你好,我家公子是祝英台,我是她的书童,叫小清。我家公子今天出门前让让我送药来给你,这位四九是梁山伯梁公子的书童,他悉才无礼了,还请贾公子见谅。”

我抬眼看去,只见一名娇小女子站在门前,凤眼棱嘴,神色淡定,举止有礼。

我心内忽然又是一个激灵,立马热血犹如万马奔腾版汹涌澎湃无法自已!

看看!

这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样儿么!

轻咳一声,道:“没事没事,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