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衍往她身侧挪了挪,挨得有些紧,关好好嫌弃地移开些距离:“热。”他有些不自在地蹙眉:“你和官闻西是怎么认识的?”

“你灌我酒就是为了套我的话!”关好好嘿嘿笑,仿佛还没有全醉。季博衍被她说中,面色不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将她真正地酒后吐真言,哪知关好好自顾自就说下去了。

“这么想知道?”卖关子似的停了停,不理他的反应,“好吧,我就告诉你。”她将下巴垫在膝盖上,一双眼正好透过前面小几上五颜六色的酒看见舞池里扭动身躯的众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多年了……一,二,三……”她仰起脸,看着转动的彩灯,摆着指头一个一个地数,“六年多,那个时候我才大一呢,可是土木一枝花。”季博衍险些被她逗笑,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我告诉你,当年可是我追的官闻西,他多牛啊在我们学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舍管大妈都特别喜欢他。还不是被我拿下了。”关好好很是得意。

“你是怎么追到他的?”季博衍循循善诱,提起当年的辉煌战绩,又是酒到酣醉,哪里止得住嘴,手舞足蹈的:“这事可轰动了,整个J大谁不知道,我抢了广播室,用校园广播和他告白!”

校园广播里女主持甜美的声线似乎真的起到了解暑降温的效果,点歌送祝福是十年如一日的招牌节目,除了形式本身不易被淘汰,点歌中途生出的各种小插曲也是它长盛不衰的关键。

最近一次应该是上周五站长柚子被人当众表白,众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柚子也隔了一周,才敢再上节目。

“同学你……”柚子接通点歌热线,一个好字彻底被吞没在广播嘶鸣里。接着便是男主持有些惊慌的声音:“哎,你们干……”便没了下文。

本来听得不甚投入的众人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立刻来了兴致,不少人侧耳驻足,静待下文。

“喂……喂……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大概安静了半分钟,众人几乎不耐烦的时候,广播里忽然传出一阵试音,同样是女声,稍稍低沉的声线却与刚才的女主持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女生扭头,见窗外收听的同伴做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继续:“大家下午好。”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来,一时间,校园广播的收听率立刻刷新了记录。

“我是04土木(1)班的关好好,今天想要借校园广播,向一个人表白。”柚子和男主持被关在门外,只能在心里哀号,半个月频发两次,这是点歌节目,不是表白节目!

上次那个男生是打电话进来表白,大不了切了广播也就停了,这次里面这四个丫头更狠,竟然仗着人多势众,将他们俩主播赶了出来。柚子站在全校最高的活动中心,俯视整个校园,惊讶地发现,那些行走的人仿佛都静止了。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极致。甚至有不少人抬头看向路灯上悬挂的喇叭,像是要通过喇叭口瞧一瞧这个关好好到底是何方神圣。

“02国贸(3)的官闻西,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低沉悦耳的女声徐徐道来,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众人哗然。

4等待,请考虑考虑我

官闻西三个字如雷贯耳。在J大,大家习惯称呼他为小巴菲特,他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不用拉赞助却能让学生会的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外联部长。简单来说,他是男生的心中偶像,女生的梦中情人。

听众分成几派,有笑她自不量力的,有夸她勇气可嘉的,只是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不可能会成功。

“明天从开馆到闭馆,我会一直在图书馆门口等你,如果你接受我的表白,就来找我,如果你不接受我,也可以不来,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关好好听不见外面几乎激烈到挣扎的讨论,声音平稳,不太激进,倒似有些挑衅的味道。

关好好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极为良好,对男女主持点点头:“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们的时间,现在就把广播室还给你们。”一面还对男主持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男主持触电般心神荡漾:“没事没事,能完成你的一个心愿,我们社也算是做好事了。”柚子咬牙,见色起意!

“非常谢谢你们。”关好好再一次郑重其事地道谢,事前霸道,事后倒是客气了。柚子本是憋着一肚子火要撒,可是对方一言一行大方得体,堵得她再也无话可说。

“我们去吃饭,客云居?我请客。”关好好心情极好,加上同寝室的姐妹出了大力,拉着她们直奔校外的小饭馆。

广播表白影响很广,几乎已经传出J大渗进周边各个学校,第二天便有不少好事的赶到J大图书馆,一睹关好好真颜。

图书馆八点半开门,关好好七点半便守在门口。太阳已经很大,她却没有打伞,白色的T恤短裤清清爽爽,踩着低坡跟的凉鞋站得笔直。对每一个或远或近打量她的路人,关好好都给予最从容的微笑,似乎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众人都没有想到表白当事人关好好,竟然长得这么漂亮,柳眉杏眸,翘鼻朱唇,一颦一笑皆倾人。

天气太热,凑热闹的也受不了这样的高温,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关好好被阳光逼着往后退了几步,靠着玻璃门躲在图书馆的屋檐下,目光一刻不离来往的人群。时不时用纸巾擦拭鼻尖的汗水,表情不急不躁,淡定而从容。

中午时分,不知是色心起,或是真的同情心大作,竟有人上前询问关好好,需不需要替她带中饭。关好好婉言谢绝,微微一笑,烈日炎炎下,像是一股凉气沁人心脾。

太阳落下,换上了星辰。关好好披着一身月光,单薄的身影显得楚楚动人。没有人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真的在这里站了一天,从早到晚,连站立的姿势都几乎未变。

八点过了一刻,图书馆门口竟然惊现表白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官闻西。关好好本已累极了,却在看到官闻西的那一刻,目光瞬间明亮起来。看着官闻西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上来,几乎不敢动。

“官闻西。”纤细的手按在玻璃门的扶手上。官闻西循着声音转头,有一瞬,黑夜里的这一抹白灼了眼,定了定神,才看清面前的女孩子,正目光明亮亮地看着自己。

官闻西出于礼貌,也不管认不认识,轻点了头,推门却发现关好好依旧按着门把。“官闻西。”关好好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带着几分温柔,“你有没有听到……我昨天的表白。”

官闻西微微蹙起眉,像是回忆。昨天他不在学校,广播表白事件还是好管闲事的付沂南添油加醋地给他重现了一遍。他并不太上心,不过一笑置之,却没想到小姑娘竟然真的等在图书馆门口。

“没有。”官闻西唇角挂着一抹笑,颇为温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那我再说一遍。”关好好笑盈盈地抿出两侧的梨涡,也不介意,“官闻西,我喜欢你,想做你的女朋友。”

或是为她的直白感到惊讶,官闻西沉默了片刻,笑着回答:“谢谢你喜欢我,不过,我现在还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官闻西,你考虑考虑我吧。”关好好扑闪着大眼睛,站在风口上,时不时捋动鬓发,带着婉约的美丽,“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有诚意。”

一般的女孩子被他这样直白的拒绝,或已经垂头丧气地离开,即使勉强留下想要据理力争的,也都是焦躁不已,哪像面前这个关好好,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透着淡然。

“每天都有人对我这么说,可是,我为什么要选你?”官闻西嘴角拉开一个弧度,仿佛来了兴致。

“我很聪明,专业成绩很好,我也很善良,拾金不昧啦,扶老奶奶过马路啦,帮迷路的孩子找妈妈啦。”关好好掰着手指,一一回忆往时做过的好事,表情竟还带着些天真,官闻西面上笑意愈浓。

“最重要的就是我很漂亮,我可是土木之花,建工之宝。”关好好略有得意,“和你这个经管院草,Z大至尊很般配。”

官闻西似真心实意地笑起来,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晃了关好好的眼。“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选我?”关好好眨眨眼,有些期待地望着他。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关好好的手机却响了:“明天交报告?三千字!我马上回来。”合上了手机,一面顺着阶梯往下跑,一面略有歉意地对官闻西挥挥手,“对不起啊,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官闻西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来去匆匆的女孩子,背影纤瘦,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带着脉搏跳跃般的悸动,让他一时忘了收回眼,再看去,她早已消失不见。

“然后呢?”季博衍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关好好继续往下讲,有些不耐地催了一句。扭头见她终是抵不过酒劲,枕着膝盖睡着了。

季博衍蹙起了眉头,难得让他来了兴趣,竟然就没有下文了。也怪他今晚上灌得有些多了。别以为他是多好心才挑那些颜色漂亮,杯量又小仿佛为女孩子量身定制的鸡尾酒,其实那几杯酒的后劲都很大。

“关好好,你还能走吗?”季博衍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关好好哪里站得稳,腿脚虚软,真正的醉如泥。

季博衍无奈,卷起衬衣的袖口,拦腰将她抱起。他一直知道关好好瘦,却还是有些吃惊怀里的人竟然这样轻。

穿过舞池,季博衍尽力护着怀里的人,关好好却极不老实地扭来扭去,让他抱不稳,险些撞上迎面走进来的男人,不料关好好踢了踢腿,尖细的高跟鞋还是蹭到了那人的袖子。

季博衍扣住她的腿,对那人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却被男人按住手臂。季博衍冷冷地回视他,男人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不像是要找茬。

“放手。”他淡淡地丢下两个字。男人指了指他怀里的关好好:“把我女朋友放下。”言语间很是客气,细听却像是命令。

季博衍挑眉,酒吧里多得是登徒子,可像他这样明着从别人怀里抢食的却少见。“我们不认识你。”季博衍依旧冷声冷气。

“把好好放下。”男人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手上却加重了力道,让季博衍感觉到些许痛楚。

男人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本想起哄,却在听到好好两个字之后,默契地噤声。季博衍脑子里突然蹦出官闻西的名字,再看去还真的同关好好形容的有几分相似。

“好好没有男朋友。”季博衍有些挑衅地望着他,对面的男人嘴角依旧弯着一个弧度,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伸手拉住关好好的手,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穿过,将要从季博衍怀里掏走的瞬间,季博衍反应也极快,拉住她的另一只手。

一时间,关好好双脚落地,歪歪扭扭地差点摔倒,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扶住。身后一人忽地上前,出手很快,袭向季博衍。季博衍无奈只能收回手阻挡,关好好就顺利地被对面的男人收入怀中。

季博衍再想来抢,几人已将他拦住。“我先走了。”男人毫不仗义地丢下一句,抱着关好好一路往外走。

“官闻西,酒还没喝呢,实在不行你就带上关好好!”率先动手的那个人嚷了一句。“好好睡觉向来怕吵。”低头看了怀里的关好好,周围的音乐多少有些嘈杂,关好好果然皱起了眉头。

“沂南,把外套给我。”官闻西对他笑了笑,得寸进尺。付沂南几乎吐血,不情不愿地脱了外套,盖在关好好身上,顺便狠狠地瞪她一眼。

季博衍在听到官闻西的名字时,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巧还真的遇上。回神想要上前,却被几人拦得严严实实:“小子,老实点,自己选吧。是送你回家,还是送你上医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关好好被官闻西带走。

官闻西没有将她送回家,而是带回来自己的公寓。小区不新不旧,是正好不用造电梯的七层高度,他住的就是顶层的阁楼复式。

官闻西将她平放在床上,关好好突然舞动着双手,嘴里喃喃:“你走开,你滚!离我远一点!”官闻西正俯身替她掖被角,听得清清楚楚,面上露出几分苦笑:“好好,就算是醉了睡着了,你还是要我离开。”

5生日,请你白蹭礼物

关好好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下的床铺特别的柔软,被子也有一股刚晒了阳光的明朗气味,好闻的要命,只是……她猛地跳坐起来,她家里一直用的是毛毯!

房间的布置这么熟悉……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穿越重生了,跑进浴室照镜子,还是这张老脸,没有年轻几岁。

身上还有几分残留的酒气,见床头摆着一套新衣,想着坚决不穿嗟来之衣!可是摊开一看,直了眼……前两天还在《潮汛前沿》上见过,新款限量,大师手笔,上万的价格,都是买点,最关键的是……就算限量,它也只在欧美市场有售。

想着官闻西买的衣服,不穿白不穿……低头嗅了嗅,立刻觉得自己身上这味道……简直无法忍受。洗洗漱漱,又变回了那个优雅大方的关好好。

官闻西在餐厅里摆碗筷,抬头见关好好从楼梯上走下来,步子很急,气势汹汹的模样:“官闻西,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在酒吧碰巧遇到你,见你醉了就把你带回来了。”官闻西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得轻描淡写,顺理成章。

“谁要你多管闲事把我带回来了!”关好好一点也不领情,横眉竖目,“昨天我明明和朋友一起的。”

“可是我不认识他,所以,我对他不放心。”官闻西的抿出他惯有的招牌笑容,温柔而绅士,话语里却带着不可抗拒。

关好好觉得喉头腥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撑着餐桌的一角:“把我的包还给我!”“在我车上。”官闻西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先吃早饭,待会儿我送你上班。”

关好好咬着手上的包子,幻想着将它掷在官闻西那张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脸上!捏得用力了,汤汁溅了一脸,有几滴还跑进了眼睛,痛得她大叫。

官闻西立刻递过来纸巾,关好好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感叹官闻西真是杀人于无形。他六年修行归来,她这个占上风的,早成了吃闷亏的!

在看到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关好好如释重负,扬起下巴,用眼角睨着官闻西:“女式的衣服你穿不了,就算能拿来送给女伴,你官闻西也绝不会送别人穿过的,所以就当送我了。”讹人衣服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官闻西笑起来:“恩,你喜欢就留着。”“谢谢你昨天的照顾。”关好好非常客套地说着,声音刻板,“大恩大德无以……”

“那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官闻西打断她的话,笑眯眯地望进她眼里。“做梦!”她瞪着眼,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开门下车,逃跑的动作麻利。

“小关,今天穿得这么漂亮。”真是出门撞鬼,在走廊上遇到了窦英。他面上的眼镜片闪过金光,明显的话里有话。“窦姐。”关好好微微一笑,垂下眼睑,仿佛是不好意思了。

“晚上又安排相亲了?”果然,关好好就知道她下一句是这个。感到有些为难,到底回答是呢还是回答不是……她是很乐意去蹭饭的,可就怕官闻西又来捣蛋,万一真遇上个合眼缘的,还不得恨死了。

那头死缠烂打的高老师又来了,眼里满是惊艳,那副色迷迷的样子,就差淌口水了,枉他的学生都给他起了冷面阎罗的称号!

关好好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这独木桥可怎么过啊!“关好好……”天籁,这一声冷冰冰硬邦邦的喊叫,在关好好耳里简直是天籁之音!

“窦姐,我朋友来找我了。”关好好明显地松了口气,窦英有些遗憾,点点头走开了,高老师更是连招呼都没有过来打,直接拐进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为什么关机!”关好好还没想好怎么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季博衍反倒是先开口,语气不善。

难怪这一早上都这么安静,连条短信都没有,原来是关机了,她敢肯定是官闻西干的好事。“我没关机,昨天我不是醉了嘛,应该是官闻西关的。”

季博衍的面上果然有些松动:“他……没怎么你吧?”虽然支支吾吾问得冷硬,好歹带了些关心。

“你还好意思问?!”一提起关好好就来气了,“你怎么能把我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交给官闻西那头大尾巴狼呢?!”

“是你自己非要跟着他走的。”季博衍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真。“啊!”关好好愤愤的表情瞬间就垮了,“是我要跟他走的?”

“抓着他不松手,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季博衍依旧板着脸,极有说服力的表情。关好好吓得揪住他胳膊,神色仿佛晴天霹雳:“真的?官闻西全听见了?”

“假的。”季博衍勾了勾嘴角,带着讽刺。关好好咬牙,要不是为了保持自己平时积累下来的淑女形象,她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

“干嘛吓唬我!”她似是放了心,拍着胸口。“关好好,你会信就说明你潜意识里……还是喜欢他。”季博衍的话一针见血。

关好好也终于落下了脸:“什么叫还喜欢?从前我就不喜欢他,哪来还喜欢的说法?”季博衍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意外,继而沉着气反问:“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广播表白,图书馆苦等吗?”

“我都和你说了?”关好好杏眸撑得老大,“你真把我的话套出来了?”“是你非要告诉我。”季博衍当下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让关好好发指!

“我去上课了!”关好好欲哭无泪,喝酒误事真是至理名言!下定决心往后都戒酒了,再也不让季博衍有机可趁,更不能给官闻西占便宜的机会!

从包里掏出手机,官闻西竟然将电板都抠出来了!做得真够彻底,开机竟然有七十多通电话,除了一通是家里来的,其余的都是季博衍,看在他这么关心朋友的份上,也去了几分怨气。

“好好,刚刚你在上课啊?”关妈妈对她这个在外地工作的漂亮女儿很不放心,一般是巨细不漏地询问生活,就像刚才关机,她就担心了。“恩,刚刚有课呢。”关好好顺藤往上,也不解释。

“好好,你爸爸生日你回不回来啊?”关妈妈似乎放心了,就想起了打电话来的目的,她抬头看了看桌上的台历,周四是关爸爸五十岁的生日。

“我当然回来了。”好好笑盈盈地同关妈妈说。“优优也说会回来,优优年后还回来了两趟,你倒好,一次也不会来,你爸爸可想你呢。”关妈妈抱怨,也听得出很想她。

“我也很想你们,可是这边忙嘛。”关好好撒娇,“优优一样是教高中的。”关妈妈又似乎想到了原因,“也对,你是重点高中,可能是忙一点。”关好好心虚,也知道这是妈妈特意为她寻借口。

“周四记得一定要回来!”关妈妈更年期,一遍遍反复叮嘱。关好好笑嘻嘻地一遍遍应,很有耐性。

今天周二,竟然差点忘了爸爸的生日,难怪外面阴沉下了,似有暴雨的模样,大概就是要打雷劈死她这个不孝女!

下午三点多就下班了,关好好打车直奔宏达广场,准备好好地为关爸爸挑一份礼物。商场里各色名牌一应俱全,还有不少顶级品牌的旗舰店。

每年都会送关爸爸礼物,该送的也都送过来,关好好有些为难,一家书画用品店橱窗里的一组砚台四宝让她眼前一亮,关爸爸喜欢写字,楷体写得极好。她跟着关爸爸,一手小楷也是像模像样。

“我想看一看那一组砚台。”关好好指着橱窗。“那一组是客人订制的,是非卖品。”店员客气立刻指着柜台里其他的砚台,“这些也都是上品,您不妨挑一挑。”

关好好低着头在挑,大概是第一眼的关系,选来选去还是喜欢外面的一组。“付先生,你订制的砚台已经到了。”店员迎上去。

关好好有些遗憾,正要离开,却见店员将橱柜里的那一组砚台拿出来,递给了……付沂南?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么?

“关好好?”付沂南明显也是吃惊的,之前都多少年不碰上一面,自从在官闻西怀里见过一次,她怎么好像又开始频频出现了?

关好好根本不想理睬他,一偏脑袋,全当看不见。“关好好,你什么态度?”付沂南最恨别人无视他,尤其是关好好这只喜欢狐假虎威的纸老虎。

“不想理你,看不出来吗?”关好好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位小姐刚刚也看上了这组砚台。”店员适时开口,付沂南有些得意:“哦,还有点眼光。要不然让给你?”关好好嗤笑一声,蔑意十足:“你的东西,白送我都不要。”

“你再说一遍!”付沂南不痛快了。“你的东西,白送我都不要。”关好好满不在乎,一字一字咬重音地重复。

“我今天还就要送你,看你要不要?!”付沂南的性格易躁易怒,只要一撩拨,他就容易发火,一发火就容易失去理智。尤其是面对关好好,两人简直是天敌,当然,关好好是克他的一方。

“把东西包好给这位小姐。”付沂南咬牙,店员迅速地将砚台装好,双手递到关好好手上,关好好睨了一眼,没有接,不大稀罕地抱着双臂:“付沂南,你真要送我?”

“对,我就是要送你!”付沂南挑衅地望向她。“那就谢谢了。”关好好突然笑起来,眯了一双大眼睛,深陷的梨涡盛满了奸计得逞的快感,对店员道,“你可要给我作证,是他非要送给我的。”

店员很想笑,见付沂南狰狞的面孔强忍着,不知怎么回答。“我给你作证。”两人俱是一愣,见官闻西站在靠门的位置。

6吵架,请忘了是姐妹

“官闻西,你又重色轻友是不是?!”付沂南的声音很心碎,跟唱戏似的,“兄弟是手足,你也好意思砍!”

“付沂南,你一条假肢,就不要在这里装情深意重了。”关好好冷笑一声,睨了一眼付沂南,果然,那厮气得跟关公似的脸上,又出现了纠结的神情。想着也不能欺人太甚,晃着手里的袋子往外走。

官闻西却伸手拦下她,关好好一愣,以为这厮终于要为兄弟做点事出回头,哪知他指着橱窗里另一套毛笔道:“那一套紫毫笔不错,你也带走吧。”

“官闻西,好不容易还留下一套笔,你给送了,老爷子过生日你让我怎么办?!”付沂南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染上哭腔,“干脆把我也给送了算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我才不要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能称斤卖吗?还不如肉猪值钱呢。”关好好立刻嫌弃地嚷起来,气得付沂南眼前发黑。

“这笔就留给他吧,小气鬼。”关好好斜了他一眼,付沂南立刻反驳:“笔也给你!拿走!都拿走!”“好吧,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那我收下了。”关好好耸耸肩,仿佛很为难。

付沂南囧……若别人是后悔得要死,那他就是后悔得生不如死……

“晚上一起吃饭吧?”官闻西浅笑,发出绅士的邀请。“今天晚上,我没有空。”关好好咧了嘴,很淑女,也很优雅。

店员看在眼里,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可是气氛却实在是古怪,有点像大灰狼和小红帽,又有点像老巫婆和小王子……

关好好请了两天的假,坐着周三晚上的末班车,一觉醒来,正好早上八点半,车子缓缓驶入车站。她睡眼惺忪地拎着包从旅客出口走出来,关爸爸竟然候在那里。

关好好一下就醒透了,惊喜交加,快步迎上去,又忍不住娇嗔一句:“爸爸,天这么热,你在家等着就是了。”

“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我当然要亲自过来接。”关爸爸乐呵呵地接过她手上那个小小的行李袋,一如当年她在外面读大学,每次回家,关爸爸都会来接她,雷打不动。

“爸爸,你今天是寿星,要接也是妈妈过来接我。”关好好撒娇似的挽住关爸爸的手臂。“你妈妈和优优一大早就去买菜了。”关爸爸拦下一辆的士。

“优优已经回来了?”关好好有些意外。“是啊,昨天晚上快十点到的家。”关爸爸很有些顾虑,“你们两姐妹也不说说好一起回来。这么远的路,一个女孩子来回,太危险了。”

“我这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嘛。”关好好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缺胳膊少腿,“我和优优住得远,她上的东站,我上的南站,要凑一起反而麻烦。”

走进家门,关妈妈好像听见了动静,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妈妈!”关好好扑上去抱住她。“这么大个人,还小孩子似的。”关妈妈嗔怪,手却在她背上轻拍。

“优优,还是你回来得早。”关好好笑嘻嘻地侧头,看了坐在沙发上剥毛豆的关优优一眼。

“姐姐,你累了吧,要不先进去睡一会儿?”关优优浅浅地抿着嘴角,不似关好好脸颊上那两个深陷的梨涡,而是晕开大片的酒窝,不算太深。

“我在车上睡过了,精神抖擞呢!”关好好扬起下巴,依旧笑眯眯的,“妈妈,我也要干活。”

“你就算了,毛手毛脚的。”关妈妈瞧她眼圈下面有点青,“去睡一会儿,四点钟的时候,你去拿蛋糕。”

“怎么每次都派我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关好好小脸皱起来。“有技术含量的你有又做不来。”关妈妈敲了敲她的头。

关好好和关优优一个房间两张床,大床是关优优的,小床是她的。“不然在大床上睡眯一会儿?”看关好好躺上那张刚刚够长度的小床,关爸爸心疼了。

“自己的床睡着习惯,而且我这么瘦。”关好好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躺倒的时候,险些撞到头。其实那张大床也是她的。

从前这个房间是关好好一个人的,后来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吃不消再带关优优,父母才把关优优接回来。

大床不够大,就又添了一张小床,本是给关优优的。可是关好好觉得做姐姐就要有做姐姐的样子,主动把大床让给她。

那个时候很自豪,她是姐姐,从今往后,有一个妹妹要保护,她将她护得再好有什么用,当一个人怀揣着恨意的时候,就看不见爱了,她是,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