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好当然听到了叫唤,只是有些不信,缓缓地扭过头,果然见到官闻西已经大步走过来。

“这么巧。”关好好将手里的袋子遮挡在身后。“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官闻西面上含笑,对着她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不是滚圆的杏眸,微微有些狭长,笑起来的时候一弯,与他平日里的斯文隽秀很是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关好好突然想到了心有灵犀这个词,笑也甜蜜起来。“办公室的人说你去找过我。”可是他一开口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嘴角也耷拉下来。

“外面冷,进去吧。”官闻西自然地搭住她纤瘦的肩头,像是半拥着把她往“碧色”里带。

“碧色”内里的装潢不若门庭那样奢华,却更显得精致。旋转走廊像是一直在绕圈,几乎让关好好产生一种没有尽头的错觉。

最后,官闻西停在一扇双开的皮质大门外,关好好心怦怦地乱跳,突然打起了退堂鼓,手揪住官闻西大衣腰间的带子。

他疑惑的回头,望着她的眼睛,关好好心跳渐渐平下来,心底腾起一缕安然,咧了嘴:“我有点紧张。”却不再想着离开。

“不是有我在吗?”官闻西反问了一句,伴着温柔的笑,伸手将关好好空出的那一只手握住。冰凉的触感直钻进他的心里,他用自己的温度将她一点一点捂热。

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喧闹迎面扑来,与门外的悄然无声形成极大的反差,关好好耳朵一下子适应不了,闭着眼侧过头。

“我说怎么亲自出去迎接呢,原来是美人驾到。”说话的是付沂南,他向来是嘴最碎的,夸张地往他们的方向抛了个暧昧不明的眼神。旁边坐着的男人也好奇地打量官闻西身后的关好好。

“不用理他。”官闻西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靠近关好好的耳朵,气息让她的耳廓绯红。关好好依旧能感觉到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不自在地往官闻西身后躲。

“容北,把灯打开。”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包间里巨大的顶灯突然亮起来,众人一时都遮住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

关好好如芒刺在背,顺着那股凉意望过去,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探究地看着她,表情冷冰冰的,关好好自觉气场不及他,别开眼,那人却突然开口:“闻西,广播小姐?”关好好听到广播两个字,有些窘迫。

“她是关好好。”官闻西给她介绍。“很漂亮。”男人称赞,眼神黑漆漆的瞧不见底,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真话还是玩笑。“谢谢。”关好好微微弯起唇畔,显得很得体。

“漂亮?”付沂南语带讥诮,“老唐,你不知道,这丫头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刚刚包间黑,他瞧着是个玲珑的身材,便猜出是女人,现在看清关好好的面目,态度也差了。两人因着官闻西,见面数回,每见必争,而他又是每争必输……

“官闻西说我这不是厚脸皮,是坚韧不拔。”关好好扑闪着一双美眸,表情看着格外的天真,却又不显得傻,将单纯刻画得恰到好处。

众人有意无意地望向官闻西,他只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但在多数人眼里,这种态度却更像是……默认。

官闻西在对着蛋糕许愿的时候,抬头望了关好好一眼,眼底涌动着意味深长,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关好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茉莉,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个我们的寿星公吗?”付沂南不怀好意地出声。茉莉是包间里唯一没有男伴的那名女子,包间里暖气很足,她只穿着艳红的抹胸,皮短裙将腿束得很紧,白皙的大腿被渔网丝袜衬得越发性感撩人。

茉莉本是官闻西的女伴,只是官闻西不喜欢身边坐着女人,她便落了单,本还能偶尔靠近官闻西撒娇卖乖,只是后来进来了一个关好好,身边的位置被她抢了,就真的只能独坐在角落了。

“官少。”茉莉声线尖细,随便喊了一声便是嗲得人酥了骨头,穿着高跟鞋却依旧只到官闻西的下巴,手往官闻西的肩膀上一按,踮起脚凑到官闻西脸上。

官闻西不防,被她艳红的唇在面颊上落下一记暧昧的符号,伸手将她推开,下意识抬头望向矮几对面的关好好。

关好好就是在茉莉那一声官少的时候抬的头,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和官闻西的目光触碰瞬间,垂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碟子里的蛋糕。

官闻西面上的笑已经敛得干干净净,眼神更可谓目露凶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像是申明,又像是警告。

茉莉方才不稳摔坐在地上,也不敢抱怨,只是对关好好投来的视线有些挑衅地扬了扬纹得极细极长的眉。

关好好丢掉手里的叉子,甚至没有用纸巾擦去嘴角挂着的一抹奶油,一步一步地往官闻西的方向走过来。

众人想着她该是哭得梨花带雨地指责茉莉呢,还是出手给官闻西两拳以示自己的不满。真正是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关好好在离他还有一拳的地方停下来,两人靠得极近,谁知她许久却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垂着头像是在思考,两侧的双手握成拳又像是在挣扎。

半晌,她突然仰起小脸,纤细的手一把揪住官闻西衬衣的领子,将他往下拉,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脖子搂住,踮起双脚,四唇相贴的一瞬,两人都懵了。

她睁着一双眼,第一次见官闻西将眼睛张得这么大,褐色的珠子盛满了不可思议,却只是很短的一瞬,待他反应过来,依旧是伸手将她推开,只是动作并不太明显,一只手还揽着她的肩头,众人也看不出官闻西的拒绝。

可是关好好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不可抗拒的力量,看着自己嘴角的奶油沾黏在他的唇上,突然眼眶里涌上一阵暖流,衬得眸子晶莹,酸涩从眼眶一路向下,浸染了每一处器官。

“这是送给你的,寝室的门禁快到了,我要先回去了。”她撇撇嘴,极勉强地挂着笑,想要看上去不在意一些。

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走到门边,对他挥挥手,没有回头,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脸颊上蔓延开的泪水:“再见。”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他心里翻滚着莫名的情愫,官闻西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官闻西径自出神,身旁的男人推了他一把,自从关好好离开,他便也显得心不在焉。“你好像……挺喜欢刚刚那个丫头?”男人将手里的酒递给他。

“喜欢?喜欢是怎么样的感觉?”官闻西摇头,嘴上划开的弧度像是苦笑,“我不懂。”“想不想去追?”看着他将杯子里的就一饮而尽,男人问了一句。

“想。”很轻的一声,官闻西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最后闭上眼。“光想有什么用?”冷冽的面上有了一抹笑,将官闻西手里又倒满酒的酒杯按住。

官闻西似有所悟,猛地起身,三两步出了包间,一众人还回不过神。

付沂南正和身边的女人情歌对唱,对这一惊人的变故反应不及。“老唐,官闻西干嘛去?”“做大事。”男人夺下他手里的麦克风丢到一边,“别唱了,想要我的命吗?”

付沂南猛地站起身,将极闷骚的深粉色衬衣捋起袖子:“打架是不是?”“好。”男人绞着双手,冷冷地抛下一个字。

付沂南面上泛起一朵花,一手搭上男人的脖子:“老唐,多少年的兄弟了,打什么架,要打也是打球,花式的玩两杆。容北,你都发了一晚上呆了,回神回神,打球去。”丢下房间里的女人面面相觑。

官闻西直到翻遍了手机才发现,关好好几次给了他手机号码,他都没有上心记过,现在没有电话,只能去她的寝室。

舍管阿姨拨了寝室内线,寝室电话没有人接。官闻西看着冬季一片沉郁浓黑的天空,心里有些紧张,方才的举动,或许真的有些伤人,关好好再坚韧,到底也是女孩子。

他突然发现一直都是关好好跟在他身后,他甚至从来没有主动地关心过她的一切,简单到她不高兴会去哪里,也丝毫没有头绪。

他从图书馆寻起,一个人几乎寻遍了他和她曾经见面的所有地方,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冬天的风太冷,刮在脸上带着疼。他摸出关好好袋子里的围巾,一圈一圈地过在脖子上,忽然就觉得暖了。

手机震了一下,是付沂南的短信,语带调侃地问他这一晚上,大事办得怎么样了。他哪里有空理睬,却发现收件箱里还有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号码,怀着一份希望打开,收件人后面跟着的名字,赫然是关好好三个字。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五点之前,她在活动中心顶层等他,如果他不愿意去,或许明天就见不到她了……

官闻西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地点挑在最高的一幢楼,又是凌晨五点的时候,见不到她……一连串的意思拼在一起,是不是她要……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四点过半。

10答应,请让我能安心

官闻西连楼道上的灯也来不及开,沿着漆黑的台阶一路奔上楼顶,天台的门半掩,他扶着门把喘了口气,寒风罩面,用手挡了挡,跨进天台。

天台的边缘上,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天太黑,只能辨清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放轻脚步,一点一点挪到她的身后,突然出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从沿口抱进来。

关好好吓得尖叫,空荡荡地回响在天空,在寂静的冬夜显得格外突兀。“关好好,是我。”官闻西将她放在平地上,气息还不是很稳。

“官……官闻西?”关好好捂着胸口,闭着眼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这么害怕还一个人呆在这里。”官闻西的口气像是责怪,却更像是关心。

“不是为了等你么。”关好好的声音弱下去,充满了委屈,一双杏眸在一片漆黑里依旧闪烁着光亮,微微抬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惊喜,有些不信,“你真的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官闻西想起她短信上的话,仍旧有些后怕。“堂姐结婚,我坐今天八点的车回家,如果你不来,就要下周一才能见到我了。”关好好嘴一咧,眼睛扑闪,官闻西恍然,竟被她摆了一道,无奈之余倒是轻松不少。

“这里冷,回去吧。”官闻西能明显感觉的关好好有些颤抖的身体,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却发现关好好眼神忽然暗淡下来。

他将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见她几乎将头垂到胸口,笑着打了个结:“只是借给你戴,要还的。”她的眼睛倏地就又明亮了,衬着稍稍露白的天空,比星辰更加璀璨。

“其实,我就是想骗你来……陪我看日出的。”官闻西本是牵着她要下楼,被她拉住。“好。”他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天际的一点点光亮,点点头。

官闻西与关好好并排坐在沿上,两人本是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官闻西不动声色地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挨在一起。

“冷不冷?”他将她的小手牵起,用大掌罩着她的手背,捂进大衣的口袋。关好好仿佛受了惊吓,愣愣地看着他。

“太阳出来了。”官闻西示意她看天,远处渐渐露出白色的边沿,从一个轮廓慢慢变厚,直到半个圆,天空已经亮透,薄云染上一圈金黄。

“官闻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关好好眼里映着一片光华,却挡不住不断涌上来的失落。官闻西被她的眼神搅乱了心,一时无言。

“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关好好听不到否认的回答,情绪越加低迷,“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很烦人,现在就告诉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去烦你。”关好好说得断断续续,面上的笑早已持续不住,像是忍着痛楚。

“不会。”官闻西看着她颤动的睫毛,手掌盖住她的发顶,力道很轻,带着难以忽视的温柔。

“既然这样,那我以后还会一直跟着你。”关好好面上的失落一扫而光,快得官闻西以为方才那一刻不过是他的错觉,面前的小丫头又是笑眼盈盈,唇边的梨涡陷得很深,好似盛满了快乐。

“不用。”官闻西的手指摩挲着她放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心。关好好有些懵,他一会儿说不会一会儿又说不用,一双眼里终是有了疑惑。

“关好好,做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他的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官闻西知道关好好很喜欢他,可是,他不敢肯定关好好会不会立刻答应,还是……故作矜持或者有意为难而拒绝一两次。他有些害怕听到关好好嘴里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真……真的吗?”关好好已将双眸瞪到极致,里面倾泻而出的全是不敢置信。“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官闻西笑,她此时的样子很可爱,比之平时的端庄秀雅可爱得多。

“愿意,当然愿意。”她迫不及待地答应,哪里还管摆谱和矜持,甚至蹙起眉头,有些警告和威胁的意思,“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们拉钩。”关好好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官闻西全然被关好好孩子气的举动感染,竟真的伸出手指勾住关好好的小指,拇指按在一起的瞬间,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便成了一个誓言。

官闻西这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是泡妞经验丰富或是有军师指导,又或是太聪明能无师自通,在一般男朋友的任务上勤勤恳恳,方方面面竟是做得很周全。

周末晚上关好好从家里坐车回来,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了时间,等在车站门口。关好好的惊喜在所难免,扑进他怀里,弄得泪光闪烁。

“怎么办,我还是不太相信,官闻西竟然是我的男朋友?”褪去方才几乎痴狂的激动,关好好揪着他的外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愁着一张脸,圆圆的眼睛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官闻西。

官闻西见她这样的愁容,几乎失笑,反问道:“还是不信?”关好好老实地点头,官闻西捏了捏她的脸蛋:“不信拉倒。”关好好鼓着腮帮子,有些丧气。

“下午好。”简介的言语,广播里清朗的声音有着独特的魅力,吸引不少人驻足聆听。更有不少熟悉的人已经在猜测这个声音到底是不是……

“我是02国贸(3)班的官闻西。”几乎是整个校园瞬间沸腾,反是广播室外,付沂南正热火朝天的和原本的两位女主持谈人生谈理想,完全把广播室腾给了官闻西。

“几个月前,04土木(1)班的关好好曾在这里向我表白。”官闻西说得很自然,像是娓娓道来,既诱起人的好奇,又不觉得突兀,“今天,我想通过广播告诉她,关好好,我很喜欢你。”

哄闹四起,关好好正从图书馆走出来,广播里官闻西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猝不及防。很多人纷纷扭头打量她,让她不知所措,抱着书几乎是跑向活动中心。

她一路迎接了无数注目礼,跑到大门口,正好见官闻西下楼。他面上是浓浓的笑意,又有奸计得逞的快意。

“有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都能为你作证,现在信了?”她双颊绯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冻的,一双大手捂着她的脸,像是给她取暖,动作极是亲昵。

她点头,当下心底一片崩裂般的错觉,震得她说不出话。倒是和女主持依依惜别后走下来的付沂南,看着门口颇为温情的一幕,忍不住又要和关好好斗上几句。

“还真被你歪打正着了。”语带不屑。关好好当下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哪有空和他抬杠。他进她不理睬自己,又拍了拍官闻西的肩膀,“刚刚聊了一会儿天,就有两个人愿意给我织围巾,比你脖子上这条好看得多。”说着还用手甩了甩围巾末端那长短不一的流苏。

“付沂南,你不懂。”官闻西也不和他争执,只是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看似极高深的话,牵着关好好往外走,将重色轻友这一句诠释得很是鲜活。

半晌,季博衍静待下文,而关好好,不怀好意地挑眉:“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着还剥了一刻开心果放进嘴里,面上喜滋滋的。

季博衍浓眉微拧,眉宇间的伤感又泛滥开了。关好好却不怕他这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季博衍,别以为我不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待会儿有哪个女流氓捡到了你,然后……”她在空中画了两个圈接着又画了两个叉,伴着一声贼笑,提着包打算扬长而去。

季博衍猛地站起来,险些带翻矮几,到底到了几个杯子,被子里的液体顺着矮几的边缘往下淌,关好好被他的气势压得发憷,哪知他最好只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季博衍喝了不少酒,车子只能停在酒吧门口。他手上提着关好好的行李跟在她身后。“我说你干嘛非得亲自送我回家呢。”关好好无奈。

刚才明明只需要把她送上的士说句拜拜就一劳永逸了,此人却固执着一定要陪着她,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点醉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很危险。”他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关好好都觉得自己没脸反驳他,无奈地任由他不还她行李,继续跟在身后。

“季博衍,看清楚没有,413,我家的门牌号,都到这儿,不会再有什么坏人,你就放心地回去吧。”关好好才发现,季博衍已经扶着墙了,脸色也从刚才稍稍的嫣红变成当下的紫红,很吓人。

“你没事吧?”她手盖上他的脸颊,不是很烫。季博衍俯下身,像是靠着关好好肩上,嘟哝了一句:“我想喝水。”口齿不太清楚,带着鼻酣。

关好好恍然,难怪刚才她怎么说怎么扯他都不反驳不做声,原来……酒的后劲足,他醉了。气得踢了一脚门,真是倒霉透了,不过被强迫蹭了一顿饭,竟然会有这么巨大的代价。

踹门的巨响引来对面那户开了门,本想着说教几句,在看清关好好和一个高大地男人以极暧昧地姿势贴在一起,眼里除了□,已容不下任何情绪,嘿嘿地朝着两人笑,几乎舍不得关门。

她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没地方撒,恨不得就在楼梯口将季博衍推下去,谁让他每次都给她吃闷亏!

好不容易将就快走不动的季博衍弄到沙发上,她筋疲力尽,大口大口地喘气,指着他就是一顿牢骚,又用抱枕狠狠地砸了季博衍的脑门,即使很软,他仍旧闷哼一身,本能地拿手挡。

关好好解气了,打算洗洗睡了。还没走进去,电话就响了,不是她的手机,摊手从季博衍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是黑的。

铃声还在响,她不太确定地又到他另一个口袋掏了掏,竟又掏出一只手机……屏幕上是施娜的名字,她吓得手机脱手而出,手机是很久的款式,一摔竟然就黑屏了……

11挣扎,请别说我有病

关好好一直按着开机键,折腾半天也没见屏幕亮起来。自觉闯祸,又叫不醒季博衍,只能暂时搁到一边,明天再负荆请罪。

床头三只闹钟响了一轮,关好好随手拍掉,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背后突然有人开口:“关好好,起床。”

她惊醒,混沌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错愕地盯着季博衍:“你怎么在我家?!”季博衍没有开口,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模样颇为嚣张。

直到他随手关上门,关好好的思维才渐渐回笼,忆起昨天的事情。明明是她好心收留他,现在竟然摆脸色给她看?又记起昨天砸了他的手机,愤懑立刻减了一筹。

季博衍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见她出来,一步步迎上来。关好好瞄了茶几上那只手机的尸体,见他浓眉微蹙,以为是……

“我不是故意摔坏你手机的。”她迫不及待地解释。“手机?”他本只是稍皱的眉头,瞬间成了川字,“你弄会坏我手机了?”回头看见那部老旧的手机躺在茶几上。

什么叫做贼心虚,关好好终于体会到了,欲哭无泪地冲他眨巴着大眼睛。“我要毛巾和牙刷,手机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季博衍最后一句话有些咬牙切齿,吓得关好好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把便签纸贴在门背上,关好好正琢磨着走为上,季博衍已经推门走出来,头发梳得整齐,样子也精神不少,除了下巴上那些胡茬。

“连家都不要了?”季博衍的声音略有嘲讽。“我上班要迟到了。”关好好讪笑,抬头看了一眼壁钟,还不到七点……

看着对面正坐的季博衍,关好好决定先发制人:“昨天你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见季博衍眸子里精光乍现,“我也不想动你的电话,可是它一直响个不停,又是大半夜的……”

“是施娜的电话?”他问了一句,却带着肯定的口气,关好好老实地点头。“我饿了。”他冷不丁冒出声,虽然意外,关好好倒是松了一口气,老实地站起来给他弄吃的:“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吃的,脱脂吐司和酸奶。”

见季博衍又要皱眉头,她立刻补充一句:“大不了多给你抹一点花生酱,再不然给你煮个蛋,要煎的我可不会。”

面包机把烘好的吐司弹出来,关好好低着头往上面抹花生酱,煮蛋机上放着两个蛋,季博衍打开冰箱,里面有几罐果汁,还都是进口的牌子,一排养乐多,小半包吐司和几个鸡蛋,再也没有别的了。

“关好好,谁要是娶了你,不止上辈子没有积德,大概要做几辈子的坏事才能欠下这么重的孽债。”季博衍嗤笑一声。

“季博衍,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还睡了我家沙发,我这地方好歹比酒店标间温馨一点吧,你没有半点感谢,还大言不惭地伤害我这个剩女的恨嫁之心,你什么意思啊?不就摔你一板砖似的破手机么!”关好好最恨别人说她不贤惠。

“你急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季博衍夺下她手机的餐刀,“连花生酱都抹不匀。”嘲笑的意味明显,关好好气得发抖,再低头看看涂好的面包,果然一点也不匀称……

“把你手机给我,我拿去修。”到底是她弄坏的,关好好良心上过不去,伸手向他讨要。“不用。”季博衍随手塞进口袋里,目光笔直地望着她:“你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

关好好愕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别开头却不忘犟嘴:“我怎么没感觉到。”“关好好,你的话只能骗骗你自己。你脸上那层黑眼圈连粉都已经盖不住了。”季博衍的声音严厉起来,“放学以后去我办公室。”

“我不去,我已经好了,我很正常。”关好好扬声,像是强调,眼睛瞪得溜圆。拦了一辆的士钻进去,留下季博衍站在小区门口。

关好好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圆镜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她咬着牙将镜子丢回包里,一阵心烦意乱。

关好好向来严谨,即使没有备课,也很少在课堂上出现错误,但是今天两节课下了,她大大小小的错误竟然犯了六七次,掰断了笔筒里最后的一支铅笔,心底的烦躁却愈演愈烈。她真想狠狠地抽季博衍一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她连上课的心情都没有。

“好好。”桌子边上突然有人开口。关好好侧头,那人靠得太近,关好好的嘴唇险些触到他的脸颊。

关好好本就心情不好,当下更为恼火,可要维持人群的大方得体,尽量敛起心头怒气,笑得还算自然:“程老师,什么事?”往时他都是关老师关老师地喊她,现在竟然成了好好。

“最近有一部电影口碑还不错,我想……约你吃个饭,然后……去看电影。”程家杨这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全没有男人的爽利,腼腆得红了脸。

关好好在心里鄙视地努努嘴,大老爷们,对着她的时候竟然害羞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他可爱还是……可笑。不过他肯跨出这巨大的一步,竟然主动约她,倒让关好好小有吃惊。

脑子里官闻西那张可恶的脸一闪而过,又想到季博衍的话,她咬牙,她正常得很,可以开开心心地和男人吃饭看电影。

想到这里,关好好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好啊。”眯着一双眼用力地点点头,像是要显示自己的决心。

程家杨喜出望外,他是看着高老师一遍一遍地被她拒绝,才会止步不前,要不是这几天盛传关好好的神秘男友曾来找过她,他还真下不了这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他竟然成功了,他突然就接受无能了。

“程老师?”关好好纤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程家杨才恢复的脸色又染上红晕:“我放学后等你。”一溜烟地离开,速度之快,仿佛撞了鬼。

铃声还没有响透,程家杨已然等在她的办公桌边上。关好好看了一眼低着头小媳妇一般的程家杨,其实有些后悔,拖拖拉拉地整理完东西,才跟着他往外走,期间看见了高老师那颇为伤感的眼神。

坐上程家杨的红色景程,关好好不得不感叹都是做老师的,人家连车都买了,她还徘徊在温饱边缘……

关好好本是低着头在玩切水果,半天也不见程家杨发动车子,正奇怪,却在车头的挡风玻璃外看见季博衍拦在前面。

程家杨还不知道两人认识,降下车窗,对季博衍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让一让。”季博衍没有理睬他,绕到副座,曲指敲了敲车窗。

关好好见他坚持不懈地敲窗户,无奈只能降下玻璃。“关好好,下车。”他冷冷地开口。“好好,你认识他?”程家杨诧异。

“你等我一下。”关好好对他笑了笑,推门下车。季博衍伸手过来抓她,她一躲,往旁边走了几步。

“季博衍,你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扭头看了看几步外坐在车里的程家杨,他面上有些焦急,目光完全落在他们两人的方向。

“跟我回办公室。”季博衍回答得简单明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病,我很正常!”她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转身往程家杨的方向走,季博衍拉住她,关好好用力甩开他的手:“季博衍,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也别以为我们很熟,你只是我的医生,现在我的病好了,我们之间大不了是普通朋友。”

关好好关门的力道有些重,程家杨心疼爱车,看着关好好的面色也不好,心里本就忐忑,忍不住问起:“好好,他……”又觉得实在是问不出口。

“之前相亲见过面,我告诉他我们不合适,可是他听不进去。”很是为难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谎言对于她来说,已是信手拈来。

程家杨稍稍安了心,面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反观身边的关好好,依旧是恬静的笑,眉宇间却流露出烦躁。

程家杨确实是个好男人,挑选餐厅的时候,会征求关好好的意见,迁就她的饮食习惯,到影院,从买票到零食,都是他一个人置办,他只是让关好好在外面的圆椅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