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锁。”不耐烦地解释,门上的那只手立刻缩回去。她关上门将链锁解开,重新再打开门,那人竟然已经脱了鞋。

走到客厅的灯下,才看清官闻西更加狼狈的样子。简直是水里捞起来的,从头到脚都在淌水。黑色的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平时看着斯文俊秀,当下却透出几分狂野,关好好色心波动了一下,顿时升起口干舌燥的感觉。

一出神就傻乎乎地将脚往地上放,脚板底贴在地上,痛意袭来,立刻又换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你的脚怎么了?”官闻西察觉到她的异样,蹲下身握住她的脚,疼得她一个后仰。好在官闻西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背脊,关好好下意识就勾住他的脖子。

姿势太暧昧,关好好一时竟忘了指责他,怏怏地收回手。官闻西将她抱到沙发上,没有询问,便在电视机柜子下的第二格抽屉里找到了急救箱。

关好好却像被戳穿心事一样,别开脸,官闻西竟然还能记住她的习惯。一时五味杂陈,直到蘸了酒精的棉签触到脚心,传来一阵撕疼才唤醒她。

关好好咬着牙,也不喊疼。官闻西却能清楚地听到她倒吸凉气的声音,轻了手里的动作,每一次她喊得大声,那必定是不疼,若是疼了,她从来是忍着不吭声。

“谁让你进我家厨房了?!”见官闻西往厨房的方向,关好好单腿跳着跟在他身后。先前只是粗略的收拾了碎玻璃,地上又是酱油又是醋的,一片狼藉。

官闻西取了墙上的大本日历,扯下两张。这是关好好特意在论坛上订做的霹雳布袋戏日历,官闻西扯的又是她最爱的素还真,血气瞬间上涌:“这日历是今年的!你……”气得说不出话。

官闻西不顾她的咆哮:“家里有图钉吗?”关好好一愣,她光买不用,半天也说不上来。官闻西摇头,显得很无奈,在厨房的壁架上找到了图钉和榔头,真是一抹一个准,比主人还清楚东西放在哪里。

将日历钉在破掉的窗框上,勉强挡住了扑进来的雨水。又卷起袖子打扫厨房,关好好就这么靠着门,看他忙前忙后,直到厨房的地面光洁如新。她垂眸,官闻西还是那个万能的好男人。

“雨小了,你没车钥匙可以打的回去。”关好好连杯水也没有倒给他,站在大门口,完全是利用完毕就一脚踹开,忘恩负义的嘴脸。

“钱包也在车里。”官闻西轻轻一笑,却带着你奈我何的气势。“我借你钱,不……给你,不用还。”跳去拿钱包,被官闻西抢先一步拎走。两人四目相对间,窗外的雨势又大起来,官闻西唇瓣溢出一记笑,衬着关好好涨红的脸,格外刺眼。

一定是她平日里没有常去庙里捐香油钱,每次一到关键时刻,老天就站在官闻西一边。她至于这么人神共愤吗?

“真没带车钥匙?”关好好蹙眉,“真没带。”为了更有说服力,官闻西想把口袋里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放在茶几上……奈何……他的口袋是空的……

“官闻西,你是不是太聪明用脑过度了,老年痴呆提前了吧?连车钥匙都不带,要是脑袋不长脖子上,你是不是也丢了?”关好好一面极不情愿地收留他,将新买的浴巾忍痛割爱丢给他,一面不忘从嘴上讨便宜。

官闻西且笑不语,拿着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头发,等差不多擦干了水,竟然……开始脱下湿透的衬衣。

关好好大惊:“官闻西,你是暴露狂吗?!”连退数步。“衣服湿了,穿着很难受。”他说得心平气和,仿佛很占理。

眼看着就要解皮带了,关好好冲进房间将毯子拿出来丢在他头上:“让我看到除了脸以外其他地方露出来,你就等着露宿几天吧!”

官闻西不为所动,继续解皮带,逼得关好好扭开头。

15谈判,请你和我交往

待关好好捂着脸,从指缝中打量官闻西,他果然已经用毯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壁钟,快四点了,脚受了伤,也算是为明天请假寻好了几口,拖着一身疲惫走回房间。

转身关门,惊觉官闻西竟然就站在她身后。“你睡沙发!”关好好龇牙咧嘴的狰狞面孔丝毫吓不退官闻西。

一居室的小户型只有一个房间,官闻西从毯子里伸出一双手,袭向关好好,这架势分明是要抱她。胸口的肌肉若隐若现,关好好尴尬地往后跳了几步。

官闻西得逞,拢了拢身上的毯子,信步往里。关好好当下又气又怕,干脆跳到床边坐下,眼睛一直追着他在房间里转悠,嘴上还不忘进行人道主义谴责。

“官闻西,这是我的闺房,知道什么是闺房吗?你一大男人能随便逛吗?!”“也不是没有一个房间住过。”官闻西神色坦荡,全没有登徒子的自觉。关好好哑然,咬牙切齿地吞回一口血水。

衣架上挂着一件深褐色西装,无论是款式还是大小,都不该是关好好的。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它,官闻西茶色的眸子渐渐转深,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关好好前一刻还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刹那,按捺住解释的冲动,挑眉眉头:“看什么看,又不是你的。”故意挑明,更是为了让他误解。

官闻西突然觉得冷了,拉紧身上的毯子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门。关好好听到关门声,顿时泄了气。

衣服是季博衍的,那天晚上送她回来,他少有这样体贴,用外套罩着她□的肩头。后来季博衍醉得厉害,她知道他的衣服件件都是不菲,就拿到架子上挂起来,两人竟都忘了这茬。

客厅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午夜尤为清晰。关好好本就睡不着,他这一咳越加心烦意乱,掀被子跳下床,忘了脚伤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心里对官闻西的怨念更上一层楼。

官闻西似乎还睡着,咳嗽像是无意为之,一声声压抑着难受。两三声喊不醒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或是她的小手冰凉很舒服,官闻西忽然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关好好以为他是装睡,花了很大的力道去推他,小指的指甲在他的面上划出一道红痕。片刻突起,在他白皙的面上显得突兀。

关好好也觉得下手狠了,伺候起他怨念也少了。官闻西的身体一直很强壮,等到换了第三次毛巾,热度也退下去。

她跪得腿脚发麻,站起来的时候勾住了官闻西身上的毯子,瞬间胸膛和腰肢露出大片。尽管皮肤很白,可是肌肉线条分明有型。关好好大囧,努力转开视线,用毯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急匆匆地往房间里跳,身后是官闻西哑得听不清的声音:“好好,好好,别走,好好。”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眉头紧皱,嘴唇发白,像是因为发烧而难受,又像是……在做噩梦。

她关了客厅的小灯,一片黑暗里唇边的笑抑制不住,关好好对于官闻西而言,本就是噩梦。

睡到自然醒,便是关好好做了老师之后最大的愿望。高中学习紧张,尤其又是重点中学,连物理老师都要参与晨读的巡视。

她捋着长发,看清客厅里已经换好衣服,将毯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男人。连着两天带不同男人回家留宿,要是让熟人知道,她那张优雅的外皮哪里还披得住。

“怎么还没走?”她打了个哈欠,在季博衍面前还装着一点,可是官闻西这里……她完全是原形毕露,“还想留着蹭早饭呢?”

“早饭我买回来了。”官闻西指了指茶几上各色各样的早点,关好好险些掉了下巴:“你哪来的钱?”

“车里有钱。”他老实交代。“你不是没有车钥匙吗?”瞪起一双杏眸,“掏口袋的时候也是空的!”

“今天早上开门才发现,车钥匙掉在你家门口了。”官闻西笑得温和,晃了晃手指的车钥匙,关好好却生生瞧出了得意。

当下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刮子,早就知道官闻西阴险狡诈,往时吃的亏一件件算起来都可以出一个长篇了,真是光长个不长脑!

关好好决定化悲愤为食量,洗了把脸,披头散发就出来大快朵颐。官闻西隔着茶几蹲下身与她对望。

“你眼睛大了不起啊?”关好好狠狠地撑了一下大眼睛,“能比我大?”“好好。”官闻西少见的踟蹰,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关好好联想到了两个字……阴谋。

“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现在的关系。”官闻西垂下眼睑,面上一派真挚,关好好虽然疑心,却也认同地点头。

“你可以有两个选择。”官闻西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诱得关好好继续点头。“我们只是分开六年,并不是分手,所以,继续在一起。”

关好好眉头一竖,立刻否决:“做梦,我选第二个!”“好,那就重新开始。”官闻西满意地点头。

将官闻西推出门外,关好好背抵在门上,胸口起伏得很厉害,阴险狡诈已不足以形容他,他这是无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无耻。

官闻西一手撑着楼梯扶手,拍了拍脑门,头还有些晕,到底是发了烧,哪有这么快缓过来,只是在关好好面前,他从来都是健康可靠的。

“关好好!”季博衍仿佛在和一个失踪人口对话,言语间的激动超出他往时全部热情的总和。

“不就一天没见,至于这么激动嘛。”关好好躺在沙发上享受难得的病假。“来我办公室。”那头果然收敛了满腔的火热,变回了季博衍。

“脚受伤了,去不了。”关好好一面吞着提子,一面换台,嘴上还漫不经心地应付季博衍。

“你在家里?”季博衍沉默片刻,问道。“是不是找我帮忙啊?”关好好没有否认,想起那天晚上季博衍难以启齿的口气,贼呼呼地笑起来。

“恩。”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冷冷的,不过在关好好眼里,这就是他羞涩的表现。“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关好好继续调侃。

“必须面谈。”季博衍很慎重地下了决定,“我过去找你。”电话挂的飞快。关好好眼睛滴溜滴溜地转,这么急,看来是大事。

“脚怎么弄的?出车祸了?还是摔下楼了?”季博衍睨着她勾起的脚,不带半分同情。“我和你是有多大的仇恨?半句安慰也没有,开口就咒我。”关好好不理他,径自跳回沙发上坐下,挑了挑秀眉,“现在可是你求我帮忙。”

季博衍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又的确是有求于她,挣扎再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不用去医院!”关好好瞬间苍白了面容,拼命摇头,也意识到表现得太抗拒,挤出一抹笑,“流点血,小伤。”

季博衍蹙眉,考虑到她的心情,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一时间,他似乎又为如何开口而踌躇了。

“从前讽刺我都不用组织语言,出口成章,现在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关好好调整了心态,又是嬉皮笑脸的,捧着两颊凑近季博衍,发现他竟然脸红了,天要下红雨了!

“季博衍,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觉得你要和我求婚啊!”关好好大笑,季博衍却非常配合地从口袋里掏出四四方方的小锦盒,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她蹙眉,往他反方向的位置挪了几步。季博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还真是一对戒指。

“给你。”季博衍的行为非常之不浪漫,粗犷地来了一句,就把戒指塞进关好好手里,一副爱戴不戴的样子。

钻石至少五十分,色泽切割都很不错,关好好举在半空,阳光透过指环,简直是梦幻。“季博衍,让我帮什么忙,送这么重的礼,要送把那只男款的也一并送我算了。”

“关好好,我缺一个女朋友。”季博衍说得直截了当,面色到神情都很严肃,像是在……谈判。

“就你这长相,到宏达广场一站,扑过来的小姑娘那还不得用维和部队来拦。”关好好这么聪明,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将戒指放在茶几上,又往后退了三分。

“我身边熟悉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季博衍实在装不出可怜巴巴的哀求模样,决定利诱,“如果你肯帮我,结束之后,这只男戒也是你的。”

“你那个小前台不是年芳二几,温柔可人么。”关好好斜眼,“谁老教训我要好好学着。”“我和她不熟。”季博衍眉角一抽,这个女人真记仇。

“这么急着找女朋友?家里逼婚了?”不说清楚,关好好才不会去蹚浑水。“施娜回来了。”季博衍声音黯淡下来。

“你不是吧?拿我刺激她?”关好好嗤笑,“季博衍,你多大了?”“我们平时在MSN上有联系,她一直以为……我有女朋友。”季博衍咬牙,神色越加凄零,“她不喜欢我。”

“因为不喜欢你,所以潇洒出国,而你呢,为了让她不内疚,就骗她有一个感情颇好的女朋友?”关好好按着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来猜,“季博衍,情痴啊!”她感叹,季博衍在她心里的形象也瞬间升华了。

“到底帮不帮?”季博衍露出一脸的不耐来遮挡被她揭穿的难堪。“为了我们伟大的情痴,这个忙必须帮!”关好好笑眯眯的,“女朋友而已,至于这么正式,还戴对戒?”说着玩儿似的将戒指套在中指上,有些大了,换成食指,刚刚好。

“俗话是女朋友,行话叫未婚妻。”季博衍的解释很惊人。关好好吓一跳,迅速脱了戒指还给他。

季博衍反手将关好好的手握成拳包裹住那枚戒指:“关好好,我帮你摆脱官闻西,你帮我忘记施娜,多好。”

16做饭,请勿亲自下厨

“别说得好像我们互利平等似的,白白从天上掉下这么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未婚妻,你也太赚了。”关好好脸皮极厚的吹嘘。

季博衍有些无法忍受她的自吹自擂,又碍于主动权在她的手上,也只能配合迁就着,艰难地点头,干涩地开口:“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博衍,我饿了。”关好好眼睛扑闪,肉麻兮兮地喊了他一声。季博衍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中,嫌弃地警告她:“关好好,别太入戏。”

关好好翻了个白眼,摊着手:“培养亲密度嘛,不然往后见了施娜,你又是丢魂又是丢人的,我情何以堪。”

或是因为提到了施娜,季博衍瞪了她一眼:“想吃什么?”“听说你厨艺精湛?”笑眯眯地靠过去,越加明显地暗示,“外面的东西味道不好。”

“我不下厨。”他拒绝得很干脆,虽然手艺非凡,他却一点也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当年这一身本事还是为施娜学的,既然想吃的人走了,他再没有下厨的必要。

关好好小嘴一撅:“这枚戒指怎么这么大,我看我是戴不了了。”说着就要去摘食指上的戒指。

“关好好。”他咬牙切齿,连脖子都涨得通红,可见气得不起。“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红烧狮子头,你会不会?我好久没吃蛏子了……啊对了,我们组长一直吹嘘他老婆的粉蒸肉很不错,你这么万能,一定会的吧。”关好好眉头一跳一跳的,一口气说了七八道菜。

季博衍忍无可忍:“一个人吃这么多,你是猪吗?”“对啊,我是猪呢,又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关好好面上露出可惜的表情。季博衍收声,忿忿地站起身,那架势,就是要摔门而去的模样。

“季博衍,你要是后悔了,记得将戒指一并带走。”关好好将戒指举到半空住,在食指和拇指间来回翻滚,从眉眼肆意开的笑容很是得意,仿佛笃定他不敢。

“我去买菜。”果然,季博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暗暗在手上加了力道,关好好却如神测:“你要是敢摔我家的门……”尾音拖得老长,伴着季博衍极轻地扣上门的动作,她笑倒在沙发上。平日里欺负她?她还不一并讨回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关好好看着一桌的菜,又抬头望着几步外,没来得及解围裙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连倒茶都不干的季博衍之手。这色泽,这香味,想来口感也不会太差。

“你也太……专业了。”关好好指着那一叠粉蒸肉,整齐地放在小蒸笼里,光看着就很精致。“施娜很喜欢吃这道菜。”季博衍回答得很平静,这一道菜,他向来会付出最大的耐心。

“为她学了这一身厨艺?”关好好了然,似调侃地扬了眉,季博衍摆着筷子,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表情:“施娜是江浙人,吃不惯这边的东西。”

关好好低声喃喃一句:傻。不很有中气,因为她不会忘记,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她披上围裙,洗手做汤羹。

“官闻西,吃午饭了。”学生会正在商议换届选举的事情,趁着发放盒饭的午休时间,关好好意思意思地敲了敲会议室的大门,脑袋探进来,笑眯眯地捧着饭盒,双手呈上,姿态谦卑,颇有举案齐眉的意思。

官闻西有些反应不过来,小丫头这几天天天喊着忙,下了课就直奔关优优那里,他几次三番也约不到人。

手上接过保温罐子,里面一层层有四层之多。三菜一汤还有一大碗米饭,香气瞬间充盈了会议室。

众人看了看官闻西的保温罐子,再瞧一瞧自己手上的快餐盒,羡慕得眼泪汪汪。往时都是颇有派头发号施令的各位部长,这一刻却都怨念迭起,轮番轰炸会长大人,怎么能订这么难吃的盒饭祸害他们!

关好好沉浸在一片艳羡之中,就差爽得放声大笑。这事还都是起自付沂南,那厮嘲笑关好好是指不沾阳春水,拿她和之前倒追官闻西的女生比,光手艺这一项,就完全将她贬进了尘埃。

若是别人,关好好或是会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是家务无能,可现在是付沂南嘲笑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消失一周,在官闻西千呼万唤,险些泪流成河之后,捧着保温瓶强势回归。

付沂南也在开会的一众干部之列。这只流氓,竟然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关好好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接受不了。

此人从来是一副不务正业的痞子模样,竟然年年都是专业第一,还和关好好这个五好良民一样拿着最高奖学金。

橄榄桌对面的付沂南,正挑剔地拨着饭盒里的菜,面色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本以为关好好是肥着胆子来献丑,可一闻这香味……付沂南蹙眉,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是几天功夫,难道真的能废柴变巧妇?

“快点尝尝看。”关好好避开付沂南探究的目光,在官闻西面前谄媚地递上筷子,眼睛一下一下眨得很快,试图掩去眼底的一片心虚。

在众人激光似的眼神下,官闻西夹了一筷子蛋,瞬间舒展了眉眼:“很好吃。”周边想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和三三两两咽口水的声响。

“你做的?”官闻西不理睬身旁那些渴望蹭饭孩子卑微哀求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关好好。关好好双颊微颤,表情极不自然,拉着官闻西往外走了两步。

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将罪恶的筷子伸向了官闻西的保温罐子,吃一口,幸福得泪流满面,寻思着再来一口。

“是优优做的。”她说得很小声,一面揉着鼻子,言语间很是愧疚,“我实在是烧不好,优优也没有办法,就给我做了枪手。”她就是一块朽木,付沂南的话,极难得这样有道理。

官闻西突然觉得方才那一口鸡蛋也不是太美味,见关好好十个手指九个缠了创可贴,伤情可见一斑,当下心疼不已:“怎么弄的?”

“刀剑无眼呗。”关好好颇为感叹,这九个手指,都是为了提升厨艺而牺牲的,谁知最后是白白地流了血,她一点长进都没有……

十指连心,这该是有多疼……官闻西抓起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擦:“好好,下次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关好好越加不好意思,做饭也算是危险的事情么?或许对于她还真是……

“谁让付沂南嘲笑我!”她撅着嘴,很是不忿,接着表情一转,垮下来,“我好像……真的很没有天赋。”

低着一颗小脑袋,纠结半晌,才终是问出口:“官闻西,你会不会嫌弃我?”声音很轻,大眼睛闪着水灵灵的光。

“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保姆,会不会做饭,我一点也不在乎。”或是看出她眸子里的丧气,官闻西出言安慰,将她肩上的马尾撩到脑后,动作温柔。

既然不是关好好亲自下厨的结果,就算是山珍海味他吃着也没有劲道,官闻西大手一挥,便宜了会议室里馋到吐血的那一群豺狼虎豹。

“姐姐,姐夫觉得好吃吗?”先前为了下厨这事,两人借着朋友的租房,为了讨好官闻西,可算是历尽万难。弗一放学,关优优就迫不及待地跑来J大寻关好好。眸子里按耐不住地流露出期待,“他有没有夸……你?”

“我和他说实话了。”关好好憨憨地笑,似是遗憾地耸了耸肩,“那顿饭被他的几个同事瓜分光了,我和你姐夫都没有吃到。”

关优优垂下眼,关好好以为她是害怕自己再让她帮忙,忙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宽慰:“放心吧,你姐夫害怕我再次自残,已经下了命令,让我珍爱生命,远离厨房。”面上稍显的不甘渐渐被甜蜜取代,也没有看到关优优藏不住的失望表情。

国贸专业无论是大一大二还是大三大四,向来以官闻西作为风向标,他看的书都被定格成专业辅导书,可靠度甚至远超过老师推荐的一些参考书。前面三年还都挺准的,可是……

传说官闻西毕业在即,却改变了看书的口味,从之前专业的经济类书籍跨专业跳入……烹饪美食类,让人大跌眼镜。

学生会换届选举在学生活动中心一层的大剧场举行。即将卸任的干部都坐在第一排,方便待会儿上台讲话。

官闻西腿上摊着一本书,他一手支在靠椅的扶手上,托着腮,一手翻着书页。姿势很优雅,神色也是全情投入,认真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付沂南就坐在他旁边,低下头只见封面上——美食一百道五个大字。随手翻了翻他的包,里面还有几本,清一色的美食大全。

“你到底要干嘛?”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他这几天抽风似的行径,忍不住开口,问出了众人的心声,第二排不少人凑过脑袋来听一听□。

“学做菜。”官闻西不以为然,搪塞一句,他正纠结在一勺糖到底是大勺还是小勺,深勺或是浅勺里。

左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部长顿悟。一定是关好好手艺太好,官闻西自卑了,决定奋发图强了!这人向来要强,就是检讨也要比别人多写几百字。

“关好好不是很能么?”付沂南一提关好好,立刻就语气不善,眉头一挑,半点也听不出夸奖的意思。

“做饭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太适合好好。”官闻西再次强调了做饭的巨大风险性。一字一句都是极力地呵护着关好好,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宠爱,酸歪了一众人的小白牙。

17访谈,请别提姓关的

关好好拖着凳子坐在角落里,满身酒气。说是老乡聚会,看着酒桌上前一刻还陌生矜持的男女,现下觥筹交错,聊得热火朝天。

她本不想来,无奈组织者是官闻西曾经的下属,软磨硬泡,说她大一不肯来,大二再不给他这个面子实在是过不去。

一句附近学校你有认识的也带上吧。关好好立刻明了,此人醉翁之意不在己,她不过是块跳板,关优优才是最终目标。

奈何关优优这块肉实在是香,多少人过来敬酒,就为了能说上两句话,关优优有些慌了,自然要她这个做姐姐的抗下大半,关好好自己酒量也不济,这么几杯下去,已经晕晕乎乎的。

好在终于有男生看不过眼,在关好好倒下之前,接了她的班,继续为关优优挡酒。关好好名花有主,J大皆知,没有男生敢上前搭讪,女生和男生聊天都来不及,独留她晃着脑袋在角落里打瞌睡。

聚会过半,官闻西来了电话。关好好醉意酣然,之前被灌了一肚子酒颇为委屈,说起话来越发像是撒娇。

官闻西一听这舌头都打成了结,哪里还坐得住,匆匆赶过来。包间的门被推开,有些用力,两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见门口站着的官闻西,俱是一愣。还是组织者站起身,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部长。”

官闻西点点头,一眼便寻到了角落里睡的正香的关好好,大步走过去,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双手一托将她抱进怀里。

众人小诧,男的羡慕官闻西美人在怀,女的嫉妒关好好骑士相迎。官闻西在走到门口的那一瞬,回头扫了众人一眼,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所有人却突然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的目光在关优优面上停留两三秒,关优优几乎没有沾酒,当下依旧是眉目清明,触到官闻西眼神的刹那,忍不住轻颤,堪堪别开眼。

关好好伸了个懒腰,以为自己还睡在凳子上,担心摔下来,猛地惊醒。身下却是软软的床。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检查身上的衣物,还是出门时的蓝色连衣裙,扣子一颗未开,她稍稍放心。

打开房间门,一阵饭菜的香气扑鼻,中午只喝了几杯酒,筷子都来不及动就已经醉倒,现在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

跑下楼,客厅里没有人。厨房与客厅隔着两扇玻璃移门,官闻西兜着一条黄绿格子的围裙,身影忙碌,却也有条不紊。

关好好小步小步地走过去,直到在他背后站定,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脊上,透过薄薄的衬衣,汗味混合着他身上原有的清凉气味,占据了她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