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彬,优优去七中了。”新生报到,关好好晃着手里的书。“七中这么远?”杜彬哑然,那个总是跟在关好好身后极少出声的小丫头,羞涩地唤他杜彬哥哥的小丫头,他有些牵挂。

“优优说想学文,七中在普通中学里文科最好。”相较于关优优的极有目的,有规划,关好好从小没什么打算,多是走一步看一步,幸好本身出色,前路明朗。

“不过要辛苦你这个柴可夫了,绕那么多路去载她。”关好好拍着他的肩膀,却没有看见他面上重新扬起的温柔。

“关好好?不会吧,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关优优寻找自己的新班级,被一个同学拦下。“我是关优优,关好好是我姐姐。”关优优鼓足勇气。

另一个男生开口:“我就说嘛,关好好那个强人,怎么可能来七中,人家保送进市中了早就。”“刘建也进市中了,这千年老二估计还得在关好好的压迫下水深火热啊。”“关好好一女生,怎么这么厉害?”

关优优听得分明,是啊关好好,你为什么这么优秀这么好。优秀到让我活得不自在。

关好好犹如神话,每一次市统考,每一次大竞赛,她总能独占鳌头,就算是在相隔甚远的七中也不例外,每一次提到关好好,老师总会忍不住问一句关优优:“是你姐姐吧?”

关好好,你已经有了名字里的好,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优?她坐在杜彬自行车的后面,本是就揪着衣摆的手渐渐变成搂腰,她已经习惯了与杜彬的接触。

“优优,怎么了?”杜彬能感觉到关优优贴在他背上的脸颊印下了一片湿濡,她…在哭呢。

“沙子吹到眼睛里了。”关优优揉着眼,直到揉得通红。“我给你吹一吹。”杜彬怜惜地捧起她的脑袋。

他的气息吹在她的眼睑上,温温热热。“杜彬,我是不是不如姐姐?”她揪拉扯住杜彬的衣袖,声音楚楚。

杜彬微愣,继而笑起来:“怎么会,优优在我眼里,和好好是一样的。”又或许,是不一样的…

51遗失的美好(下)

“市里组织优秀高三生参观J大。”关好好将手里的邀请函递给关妈妈,“就下周一,说是去参观J大的运动会。”

“J大?杜彬就在J大吧?”关妈妈问道。“是啊,杜阿姨还让我给他捎东西了。”关好好很兴奋,自杜彬考上大学,他们便少有见面的机会。

“看你高兴的。”关妈妈也很喜欢杜彬这个孩子,斯文有礼,也优秀,同好好是青梅竹马,感情更是好得不用说。

“好好,我和你杜阿姨…”“恩?”好好回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关妈妈。“没事,我和你杜阿姨指着你也能考上J大,和杜彬也有个照应。”关妈妈心虚地摇手。

“没问题。”笑靥如花,J大是最好的一所大学,又有杜彬在里面,她自然会花百分之二百的力气。

“好好,我想过去看跳高。”陈淑玲摇了摇关好好的手。关好好脾气好,点点头。两人就从专座上溜到对面的看台,一睹跳高选手的真颜。

比赛正进入白热化,预赛结束,决赛刚开始。这一片看台人员密集程度最高,左右都在讨论。

“去年的冠军是不是那个穿白色运动装的?”“就是他,去年的比赛破市记录了呢。听说下午还有3000米的比赛,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他。”

白色运动装?关好好看了两轮,都没有瞧见白色运动装的上场,反倒是一个穿着红色运动短裤的男生表现不俗。

“我要去厕所,你帮我看着位置。”关好好钻出人群,她不是本校学生,对体育场的构造并不太清楚,一路摸索,走出很远才找到厕所。

从厕所出来只觉得头微微晕眩,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她血糖低,今天为了睡懒觉没吃早饭,报应可不是来了么。

“好饿啊…”她嘟哝一句,小手揉着额头,突然面前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她霍地抬头,男生个子很高,白色的运动服松垮地套在身上,脑袋上盖着一大块毛巾,挡住大半张脸。

“不是饿吗?”他的声音带着笑,让关好好觉得无地自容。“谢谢。”说了一声谢谢,夺下他手里的巧克力就往回跑。

“你是去体育场?”清朗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关好好站住脚步:“是啊。”“往这边比较近,你那个方向绕远路了。”他依旧是温和的态度。她再次无地自容了…

“好好,我说呢你怎么去那么久,原来是去买巧克力了。”陈淑玲点点头,自以为是地猜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巧克力包装,惊讶得大叫,“这个学校怎么还有进口巧克力卖?果然是名校啊!”

“领队催我们回去了。”陈淑玲才想起来一般,拉着关好好往来时的方向跑。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男生也终于登场,头上盖着一块毛巾,原来是他,可惜已经走远。

“下午自由活动你还去看比赛?”陈淑玲本还想来着关好好到处走走逛逛,哪知关好好坚持要去看比赛。不为别的,杜彬下午有3000米的比赛,她一定要去加油!

她趴在栏杆上,对着起跑线上的杜彬挥手。杜彬灿烂的笑映入眼中,让她陶醉。长跑一向是杜彬的强项,哪知才开场一圈便被第一名拉开了至少百米的距离,最后更是以一圈多的优势夺冠,杜彬屈居第二。

关好好混入工作的学生中间,挤入跑道的边缘。除了第一名立在一侧等待记录最后成绩,场上其他选手都还在努力地跑。

关好好的身侧正好站着第一名,方才躺着汗水的头发上已经盖了一块毛巾,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让她联想到了…又是他?

巧克力很好吃,被分享的人认出是很贵的一个牌子,那么大一块,她觉得一声谢谢完全无法体现出诚意,正打算再次道谢,杜彬已经跑到终点。

她迎上去,与男生交身而过的一瞬间,满身汗水却依旧是清爽的味道。所有选手都气喘如牛,连杜彬也是,唯有他,脚步平稳不显疲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再没交集。

关好好理所当然地摘得市状元,关优优成绩本就一般,这一次发挥得不好,勉强够到三本,所有赞美都是给关好好的,所有叹息都是留给她的,在关好好巨大的光环下她压抑无比。

杜彬第一时间便打来电话邀她去J大散心,关好好作为状元,琐事不少,便去不了,她想着反正都在J大,往后见着杜彬的机会多得是。

只是…“好好,你快回来,杜彬出事了。”关好好正在开状元的经验座谈会,半途她便疯了一般从临市赶回来,却还是没有赶上杜彬最后一面,浓稠的鲜血铺满了他白皙的脸,工程意外,天太热他没有戴帽子,被上面掉下来的砖头砸中脑心,几乎当场死亡。

她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白日里目光呆滞,仿佛掉了心。

有一晚爬起来倒水,只听见关妈妈一面哭一面说:“好好这个样子怎么办?我们的好好…本来还想在开学前让她和杜彬订婚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订婚…阴阳相隔…手里的水洒了一地。第二天醒来便是在医院,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手腕上缠着纱布,关妈妈哭肿了一双眼,原来她犯傻了。

她开始同意看心理医生,吃药物配合治疗,她要学着坚强起来。杜阿姨将杜彬的日记交给她,她以为里面会有她与杜彬的甜蜜回忆,却原来,满满的都是关优优。

那一刻,她又崩溃了…

她抱着他尸体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关优优却只是害怕那张血色的面孔,躲在关妈妈身后。她为他疯狂为他死的时候,关优优早已恢复了平静,将他抛在了脑后。

她悄悄翻出关优优的日记,里面塞着一摞照片,是一个陌生的男孩,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倾诉着关优优的爱慕。

而她的日记里刻画的,关于杜彬的点点滴滴,带着炫耀的味道,彷如她在关优优面前第一次提起杜彬的好那一刻,一模一样,是拥有者才配有的表情。

她突然开朗起来,宽慰了父母的心,只是夜里依旧是噩梦与失眠交替,她再没有和父母说过。杜彬不能这样白白地死去,他也不会甘心关优优揣着他的付出去换取她的幸福。

她看着照片里的男生…眉眼英俊得令人窒息,她只是一张一张撕得粉碎,再拼凑不齐那一张温柔的笑脸。

如果上一次的邂逅,我们在天堂,那么下一次,地狱见。

52散步,请来寻找回忆

“关好好,你未免也太嚣张了。”施娜气得尖细的下巴都在颤抖。关好好眨了眨美眸,笑盈盈的脸上绽开几分笑容:“我只是对官闻西有把握而已。”

“官闻西在国外这么多年,陪着他的人一直是我,你凭什么这样有把握?”施娜柔和的五官竟也能有这样尖锐的表情。

关好好神色微暗,眼角轻轻耷拉下来,他和官闻西都不曾触及的六年,两人彼此空缺了对方的六年,她空虚得仿佛死去的六年。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突兀的声线打断了两人的僵持,关好好侧头,来人正是付沂南的女伴。

她慢悠悠地走近,一面从手提袋里掏出一盒烟,嘴上叼了一根,细长的火柴在边缘划过一个弧度,腾起一抹青蓝的火焰,燃烧了烟头,猩红一点,浓重的妆容在烟雾后显得不太真实。在关好好看来,女人现下的模样已不只是性感,更像是一个…女流氓。

“这位小姐,你的扣子掉了。”叼着烟的女人口齿不清,伸手在施娜背后一动,再伸到施娜面前,白皙的手心上躺着一枚珍珠白的****。

施娜大惊,礼服偏小,这一颗主扣子掉了,拉链根本撑不了多久。她反手抹上背后的拉链,连谢谢也来不及说便向走廊的休息室小跑过去。

关好好直觉是这个女人捣的鬼,于她无害,也算是解气,面上的笑容挂起来,主动给她指路:“顺着走廊走到底过两个右转。”

“哦,谢谢。”或是因为抽着烟,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格外性格,却不料嘴里的烟没有叼住,落在了关好好的裙摆上。

她弯腰去捡已来不及,裙摆上明显地烫出一个小拇指粗细的洞。“真是不好意思。”听上去确实是歉意十足的声音,表情也是愧意横生。

关好好愣了片刻,裙子贴身,女人检查破损的手似无意地在她的腿上游走,她实在有些无法忍受,退了一步,咬着牙道:“没关系…”用手遮一遮,抬脚回了大厅。

女人回头,望着关好好走远的脚步,急躁而怒气冲冲,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抚过整齐的发髻,指甲上迥异的花纹越显斑斓,赤红的唇瓣扇动开合:“付沂南的镇店之宝…”声音很轻,带着快意。

“是谁撩拨了我们的母老虎?”付沂南托着腮,一手晃动着高脚杯,这样愤怒的关好好倒是少见。

“物以类聚!”关好好龇着牙齿,再眼里的妆容也挡不住她面上的狰狞。狠狠地瞪了付沂南一眼,直把他瞧得莫名其妙。

“好好,怎么了?”官闻西发言完毕,早已在关好好身边的位置坐下,手自然地伸到她肩膀上。

关好好腿往前一伸,大腿下侧不到膝盖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小洞,本不算太明显,只是关好好的皮肤很白,这么一衬便格外醒目。

“都是…都是…”关好好脑子里闪过方才女人愧疚的神色,不知要不要抱怨。付沂南此人可没什么惜花怜花的心,弄坏了他的镇店之宝,说不定就让那女人难堪了。

寻思间关好好鼓起双颊,“都是洗手间的地面太滑了,我摔的。”惹得付沂南乐不可支,前俯后仰间几乎要摔下椅子。

官闻西一急就要掀她的裙子,关好好忙压住她的手。他似乎才意识到这里人多眼杂,只是将大掌盖住她的膝盖上:“疼不疼?”

官闻西眉角微拧,关好好见他关心的神色,心虚了,垂下小脸:“不疼,就是有点难看。”官闻西似是放下心,轻笑道:“没事。”手一伸,摘下她头上用来别发的发卡。黑发落下来几缕,倒不显得凌乱,反而增添了几分恣意的性感。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黑色的手绢,官闻西白皙修长的一双手耐心地反复来回折叠,最终竟变成了一朵花,关好好惊喜。

官闻西蹲□,一条腿的膝盖点着地面,俯着脸将这一朵花别在裙子破损的地方,宝蓝色的裙摆上一点黑色,也不显得突兀,精致得仿佛本就是点睛的装饰。

“这样就看不出了。”官闻西别上花,又伸手替她整理裙摆,慢条斯理又细致入微。关好好低着头,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记进心里。

他站起身,单手伸到关好好面前,颇有英伦绅士的风度,几乎不等他说话,关好好亦知道他的意思,他曾经陪她上过体育舞蹈课,作为她的男伴,他无数次以这个姿态邀请她。

拥得不算太紧,却是比融二为一更显得亲昵。小步小步在轻缓的音乐里一动。关好好的脑袋半开着他的肩头,越过去,只见施娜已换下一身白裙,褐色的裙装略显老气。一脸戒备地望着他们两人。

她这样紧张,是打算在官闻西宣布订婚的时候拆台么?而这订婚,至今还没有一点征兆。关好好胡思乱想着。舞裙换了一首又一首,他们两人的时间仿佛没有尽头,身侧的人亦是换了一对有一对,唯有他们,依旧踏着自己的旋律。

“好好,我们先走,好不好?”官闻西本就是用下巴轻轻压着关好好的肩头,用仿若耳语的声响,像是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是主人,怎么能抛下满堂宾客呢?!”关好好小诧。“龙瑞有最优秀的公关,有的是人招呼他们。”官闻西言语间似强势,又像极了撒娇。

她哑然,所有知晓官闻西的人都道他是循规蹈矩的典范,总以为靠谱得很,只有关好好知道,官闻西任意妄为的时候,有多离谱。

两人悄然穿过人群,官闻西温和地看她一眼,拉着她加快了步子。施娜盯得紧,将一切瞧在眼里,欲追上去,途中被对方代表拦下聊了几句,再抬头,哪里还寻得到人影。

关好好甫一走出酒店,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缩起脖子,笼着身上的大披肩,大片大片的镂空根本起不了防风御寒的效果。

肩膀上一沉,官闻西身上只余下白色的衬衣,黑色的外套已然套在她身上。大了太多,显得空空的,上面是熟悉的味道,青草香,她一贯喜欢的香水。

关好好还是觉得冷,主动靠近官闻西的怀里,于他,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受用,他将她圈得很紧。都说女人的体温略高于男人的,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官闻西身上温暖的热度在为她取暖?

“我们要去哪里?”关好好坐进车里,顺手把衣服递还给他,官闻西抖开外套,盖在她身前。

“到了你就知道了。”官闻西嘴角的弧度饱满如玄月,竟然卖起了关子。关好好心里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季博衍所提及的订婚,官闻西却只字未提,而当下已然出了会场,脱离了邀来的一众记者的视线,想要大白于天下基本是不可能了。

她极浅地抿了嘴,果然是季博衍的胡思乱想,又或者…告密人施娜也会错了意。绷紧的那一根神经松懈下来,心底却是蔓延开一片失望。

她望着窗外,车窗里缓缓跃入熟悉的场景。这一条街大多数的小店面每年都在更替,却有些招牌的吃食一直都不曾变过。

“走吧,我们去吃东西。”J大附近的这一条街,是校园情侣常出没的地方,他们也一样,尤其关好好是地地道道的吃货,这里有太多他们曾经播撒下的回忆。

“他们家竟然还在?!”关好好惊喜,这一家的铁板蒸饺不仅酥脆,还灌汤,豆浆磨得又细又稠。

店里坐着几对小情侣,大约今天没有晚课,服色靓丽,一眼便能瞧出象牙塔里特有的纯真。多是面前放着一碟蒸饺,两碗咸豆浆,或又点了几个小菜,一言一笑均不太在意周围人的眼光,真真是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好好姐姐,官哥哥。”关好好和官闻西才挑了位置坐下,突然传来一阵清灵的声响,一字一字皆是欣喜。

关好好侧首,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短头发毛绒绒的,不算太漂亮,却是很甜的笑容,她有些认不出来。

“我是徐姗。”她善意地提醒,官闻西求助似的望向关好好,他是一定记不起来了,只能靠关好好那可也不怎么记人的脑袋翻江倒海了。

“徐姗…你是姗姗!”她喃喃一遍,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大了?”在她印象里,徐姗还是那个十岁零一点的小丫头,扎着羊角辫,总是笑得很甜。

徐姗忙点头,一双笑眼特别能打动人:“都六年了,我哪能一直是那个小不点。”她是这家店老板老板娘的女儿,从前关好好常常光顾,便和她熟悉了。

“该上高中了吧?”关好好看着她肩头背的大书包,笑着问起。“高二了,我选的是理科,现在数学可好了。”她面上微红。

关好好笑起来,这丫头从前数学差得离谱,语文几乎能拿满分,数学却死活挣扎在及格边沿。关好好常常会指导她,而且关好好本身的优异对徐姗来说,便是一种动力。

“好好姐姐,官哥哥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徐姗见官闻西依旧是一脸茫然,小声问她。“他记得的。”关好好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这人真是的,从前还时不时给小丫头带巧克力吃,现在竟然什么都不记得。

“哦,我记得。”这话说得太过勉强,官闻西嘴角抽动,却迫于关好好的淫威不敢造次。徐姗笑起来:“官哥哥还是这么不记人,好好姐姐,你能被他记住,真是幸福。”

关好好微窘,小丫头真是长大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徐姗,我们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你请我们来吃东西,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啊。”门口响起一阵抱怨,这声音…竟然是施如,而她身旁的展芍君目光冷冷地投向他们。

53故伎,请让我来重演

“哦…你们赶紧进来坐吧。”徐姗挠着额头,也是太兴奋了一点,竟然把同伴忘在了门口。

“舅舅。”展芍君一步步走过来,下巴微扬,显得目中无人,唯在官闻西面前停下,只是看着他,渀佛对面的关好好根本是不存在的。

“官…叔叔。”施如本一直将官闻西定位在哥哥的辈分,在她眼里,这个姐姐口中经常提起却只见在年幼时见过几面的男人,这个能让姐姐哭哭笑笑几乎失控的男人,大约会是她的姐夫。只是她与展芍君交好,私底下却是有些怕她,也不敢抬高了辈分。

“晚自习放学,过来吃东西?”官闻西态度很温和,笑着询问。“恩,今天放学早,就去三中找君君一起吃东西。”施如乖乖地点头。

“舅舅,今天不是龙瑞的庆功宴吗,你怎么在这里?”展芍君声线是极甜美的,只是表情生硬,嘴角抿得笔直。

“那边已经没事了,我带好好回来看看母校。”官闻西就像是察觉不到她言语间的不痛快,依旧莞尔。“关老师是什么时候同舅舅这么熟的?”展芍君睨了关好好一眼。

“我们是旧识。”关好好到底比展芍君大些年岁,情绪控制得很好,即使展芍君表现出再明显的厌恶,她依旧是笑盈盈的。

“我和好好是大学校友。”官闻西状似无意地捏了一下关好好放在一侧的小手,像是在宣告两人历来的渊源,“认识很多年了。”

“原来关老师真的就是官家最不欢迎的那位关小姐。”展芍君讽刺地哼了一声。关好好微微睁圆了眼,并不是太意外。

“君君,不要任性。”官闻西拧了眉头。展芍君却是理直气壮:“我有说错吗?外公外婆,叔叔伯伯哪一个喜欢她?她本来就是官家最不欢迎的人。”

“展芍君,闭嘴。”官闻西向来是温和儒雅的,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展芍君明显地愣住了,嘴微微撅起,像是很委屈。

“芍君无心的,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关好好轻轻地动了动嘴角,笑容恬淡,表情倒真像是一点都不介意。

“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展芍君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见官闻西忽然站起身,才勉强住了嘴。

“你想表达什么呢?”关好好也站起来,走到官闻西身侧,两人比肩而立,竟是意外的和谐。

“你绝对进不了官家的门。”展芍君讨厌看到官闻西的身侧站着其他女人,而她的一举一动在关好好眼里,幼稚得要命,她半真半假地陪着她闹:“官家喜不喜欢我,其实我无所谓,只要你舅舅喜欢我,就足够了。”一句话气得展芍君面色绯红,几乎发黑。

“姗姗,姐姐先走了,下次再过来。”关好好说一点火气都没有那一定不是真的,东西都没有吃,就打算离开。

徐姗也看出两人剑拔弩张,点点头。关好好特意将左手扣进官闻西的指缝,十指相扣,甜蜜无比。大摇大摆地除了店门,丢下一地看客。

“好好…”官闻西想着展芍君方才的话多少有些伤人,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太大,直把关好好拧得叫疼。

“我们去吃过桥米线吧。”关好好打断他,指着街头转角那一脚老旧的小店,眉眼都染上兴奋。

“吃完过桥米线,再去吃那一家的烧烤。”关好好突然有了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我还要喝‘一朵’的奶茶!”

“走。”官闻西没有再说什么,压下满腹解释的冲动,最后都只化成一枚笑,牵着她的手朝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官闻西,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关好好从体育场的看台上趴着栏杆望向张望。天很黑,中间一大片的草坪都应在黑暗中,唯有铺了一圈反光材料的跑道边缘看得很清楚。

“图书馆?”他皱眉,有史可查的,他就只能追溯到那里。“就知道你记不住。”关好好撇撇嘴,忽的转了话题,“你一直这么喜欢白色吗?”

“也不见得多喜欢,只是白色看上去最干净。”他回答,只是脑子里开始再往前思量,努力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能不能给点提示?”

“厕所门口,巧克力。”关好好随口说了两个,官闻西蹙眉,一个是厕所,另一个却是吃食,他有点无法想象两者之间能有牵连…

“好吧,现在就带你故地重游一下。”关好好嘿嘿一笑,拉着官闻西的手沿着一侧的台阶往下走。

体育场内部是声控灯,漆黑一片中慢慢亮起一盏一盏的灯光,感觉很神奇。关好好牵着官闻西东拐西绕。

直到抵达目的地,官闻西才幽幽开口:“好好,其实从那边走,更近一些。”“从前你也是这么给我指路的。”关好好笑着点头。

“就是这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转了一圈,这里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墙壁粉刷了一次,男女厕所公用的洗手池上的玻璃还是碎了一半的那块。

关好好看着他苦思冥想的痛苦神色,抽身去了一趟女厕所。正因为身上这条长裙严重影响上厕所的效率而烦恼,突然听到了官闻西的声音。

“好好,再给我一点提示。”他的声音是极纠结的,着实吓到了关好好。“官闻西,你耍流氓呢,这里是女厕所!”她兜着裙摆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里面没有人。”官闻西气定神闲,“而且灯坏了一只,这么黑,我正好陪着你。”“官闻西,快出去!”她惊诧官某人已经从厚脸皮进化成了没脸没皮。

他笑着退了出去,却也是站在厕所门口。赶早不如赶巧,这样的晚上,这么偏僻的厕所,居然还有人会来。一对小情侣,约莫是体质测试将近在操场上练完长跑过来排解一下。

见官闻西几乎半个身体进了女厕所,两人目光怪异,在门口踟蹰不前。官闻西似乎不觉得尴尬,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两步,还颇有礼地将女生让进去。

女生将将走进去,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里面就两个人,难道好好出了什么事?官闻西心里咯噔一声,正要抬脚进去,又听那个女生喊道,“鬼啊!”随即冲出来,一下子扑进了男友的怀里。

“我是人。”关好好有些烦躁地摆弄着拖地的长裙,揉着耳朵表情痛苦,女孩子的声线果然是高分贝,她都瞬间失聪了。这样的大晚上,穿着如此华丽的礼服来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太正常…

女生搞清楚状况,忙不迭向关好好道歉,小解估摸被吓回去了,也没敢再进厕所,只是临走前补救似的对关好好说了一句:“这位姐姐,你很漂亮。”

关好好承认自己虚荣,不仅不快淡了不少,还沾沾自喜一番。非常友善地目送小学弟和小学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