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吴氏串通的?”杨云溪微微眯了眯眼睛,同时手里攥紧了方才就捏在手里的一根银簪子。这根簪子很尖,相信绝对不比上次的簪子差。

而另一只手,她则是紧紧的扣住的兰笙的手。

何学彬嗤笑一声,倒是也承认了:“对。这个主意还是那女人给我们出的呢。看来她是半点不在意你的。”顿了顿,何学彬又笑了,这次倒是有几分认真:“不如我也不勉强你。你也别反抗,咱们将婚事定下来,你进了我何家的大门,肯定比再杨家强,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何学彬到底还是露出了一点点本性来,忍不住目光往杨云溪的胸口扫了一眼。眼神都垂涎了几分。

29.第29章 求救

杨云溪简直被这句话给气笑了。面对何学彬认真的询问,她只嗤笑一声,然后也是认真言道:“你做梦去罢!”

何学彬自是气得不轻,当即神色都狰狞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这话,他便是直接扑了过来。

杨云溪早就绷紧了身子等着这一刻了,在何学彬靠过来的的时候猛然用力将他一推,然后便是低喝一声:“跑!”

说完这话,她立刻拉着兰笙就往何学彬刚才站的方向跑去——只有这个方向是隐约能看见树林后面的屋顶的。也只有这个方向,才是离后面那婆子和丫头最远的。

杨云溪拔腿就跑,一点神也不敢分。心里更是“砰砰砰”的跳得飞快。在这一刻,她是真切的知道了她自己是有多渺小无力。才知道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她低估了吴氏和沈氏的无耻程度。比起吴氏做的这些,她的那些小打小闹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顶多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她心里还有后悔和害怕。后悔自己的冒失和轻敌,害怕自己这次真栽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也顾不得这样飞奔起来树枝会刮破裙子,更顾不得头上钗落发乱。只要能逃过这一劫,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后面的人很快就追赶了上来。何学彬毕竟是男人,跑起来说实话比起女人来不知快了多少。

兰笙咬咬牙,倏地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飞快道:“小姐我替你当着他们,你快跑!”

说完这话,兰笙便是直接站在了原地。

杨云溪被兰笙这个动作弄得几乎一个趔趄,随后她呆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兰笙。

心里微微有些犹豫,她知道兰笙根本拦不住人,而且她不知道兰笙留下来会被如何对待。可她知道,她若是真再和兰笙拉扯,只怕两人都逃不过。

若是她逃出去,还能再带着人回来救兰笙,这是最理智的也是最可行的办法。

“兰笙,坚持住,我会很快回来。”杨云溪咬咬牙转头继续跑。转身的时候,她心里有点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兰笙。更害怕兰笙她……

后面的动静不小,杨云溪没敢回头。一路直接冲进了树丛背后,结果树丛背后却是一大棚的蔷薇花架,眼瞅着绕路也不知道要绕到哪里去,她便是直接咬咬牙冲进了那一大架的蔷薇里。

好在蔷薇只是看似缠绕在一起,实则并不是缠得很紧,她使劲一冲,倒是一下子就挣开了。

蔷薇多刺,可此时杨云溪哪里还在意这个?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的找到人回去救兰笙。

其实她这般铤而走险的非要穿过蔷薇花丛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方才恍惚听见了好像有人在那后面说话。

许是花架本身就已经是太过繁花盛开以至于有些承受不住重量,又或者是她那一冲之下用力过大。所以在她冲出了蔷薇花架的时候,那一大架子的蔷薇花也是轰然坍塌。

杨云溪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就已是被压得摔在了地上。

蔷薇花瓣扑簌簌的掉了一地,淡淡的花香也是在那一瞬间浓烈了一些,虽然很快就又消散了。

摔倒之前,杨云溪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在说话。但是没看清楚脸。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头也没抬起来便是先呼救了一回:“救命——”

接着,她就感觉到了有人在帮她飞快的扯开那些坍塌下来的蔷薇花。

“谢谢。”她下意识的道谢,然后撑着打算自己站起来。不过在那之前,她忍不住先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脸。因为她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的。

杨云溪再一次看见了熟人——或者也算不得熟人,只能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又或者说,一个是一面之缘,一个是两面之缘?

其中那个两面之缘的是陈归尘。她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陈归尘,因此还呆怔了一下,心里只觉得惊讶无比。两次她狼狈的时候,怎么都碰见了这人?

这个年头当然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现在显然也并不是想这些的时间,所以她很快便是又看向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同样也让她惊讶得不行——是皇长孙。

杨云溪惊了一跳之后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古青羽,随后忙又低下头去讷讷道:“惊了殿下和公子,是妾身的罪过。”

皇长孙并未上前来帮着扯蔷薇枝条,许是怕弄伤了手,又或者是怕挂花的衣裳损了仪容,又或者是单纯不想太靠近她。

陈归尘倒是很快就帮她弄开了那些蔷薇枝条,退后一步保持了不冒犯的距离后,这才又问:“可有伤到哪里?”

杨云溪摇摇头,顾不得身上那些细碎的疼,忙匆匆向着二人行礼:“我遇到一些麻烦,我的侍女被人抓住了,不知道陈公子能不能再帮我一回?”顿了顿,她顾不得礼节,抬起头来看住陈归尘,哀求道:“求您了,人命关天——”

之所以没求皇长孙,是她觉得还是不要不自量力得好。而且,皇上孙不一定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况且,皇长孙看了那些事儿,说不得大家反而都有麻烦。所以她最终选了陈归尘。

当然,下意识里也是觉得陈归尘估计是比较好说话的,而且身手也不错,他出手的话必然没问题。

陈归尘却是没立刻答应,而是谨慎的看了一眼皇长孙。

皇长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陈归尘这才看向杨云溪:“还请杨姑娘前面带路罢。”

杨云溪感激的朝着皇长孙行了个礼,便是再顾不得许多忙匆匆转身就往回跑。她不知道她耽误了这么久之后,兰笙那边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十分心急,心急到以至于连绕过蔷薇丛也不愿意,直接是踩了过去。

陈归尘自然也是立刻跟上了。

皇长孙一人留在原地,看着那一地狼藉的蔷薇花枝和掉落的蔷薇花瓣,便是忍不住微微摇摇头:“可惜了这一架子的花了。”

30.第30章 请求

杨云溪几乎是一路跑着往回走的。

陈归尘跟在后面,看着杨云溪瘦削的背脊和狼狈的形象,他面上也是有几分凝重之色的。

事实上,他对杨云溪的印象一直都是极好的——尤其是那次在珍宝斋,更是让他几乎有些惊叹: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那般的冷静大胆呢。

可是能将一个如此大胆冷静的姑娘逼到了如此狼狈的境界,且让她心急得几乎失去了从容淡然,甚至规矩都不顾了。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而杨云溪此时,心却是一直在往下沉。往回跑了这么长一段路了,她却还没见到兰笙的影子。也没看见何学彬。

很显然,何学彬等人见事态不好,已经跑了。可是兰笙呢?是被带走了,还是——

这么一路跑过去,最终到了方才她骗过来的地方。杨云溪在看见那一片狼藉明显发生过打斗的地方时,整个人都懵了。

“兰笙!”杨云溪顾不得许多,忙大声呼唤。然而一连叫了几声,却也始终没有人回应。登时,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最终她再也忍不住惶恐,情不自禁的带着哭腔的回头和陈归尘说:“人不见了,怎么办?”此时她是真的很茫然,也很想陈归尘给她出个主意的。

陈归尘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遇到什么情况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便是揣测“不见了”那个,估摸着是指杨云溪的丫头。

说实话,这样在意服侍自己的丫头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在绝大多数的贵女看来,丫头是什么?不过是服侍自己的一个奴才,或者是买来逗趣的玩物罢了。这些人甚至比不上一只心爱的朱钗,哪里值得在意呢?就算不见了也不打紧,再买一个就是了。

杨云溪这样在意,甚至几乎急得整个人都是焦灼惶恐的,更甚至还带着哭腔。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怀疑对方会立刻哭出来,瞧,那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儿了,随时都像是会掉下来一般。

事实上,若非是杨云溪死死的克制住了,此时她是真想大哭的。又或者,如果陈归尘不是这样冷静从容,甚至连带着也给她一股安心的力量,她也的确是忍不住的。

强忍着哽咽,杨云溪迅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笃定言道:“何家那些人肯定将兰笙掳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云溪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咬牙切齿。

陈归尘想了想,摇摇头:“未必。他们很可能并没有走远——这里往前去人很多,往后去人也同样很多。想无知无觉的将人掳走,并不大可能。而且,明知道你已经逃走了,事情肯定包不住,他们更不可能还将你丫头带回去了。这样的话,岂不是等着你带人去揭穿他们?”

杨云溪颤抖着摇摇头:“他们不会怕的。他们料定了我不敢将事情闹大。”因为闹大的话,这事儿最终吃亏的还是她。试问,被骗过去和何学彬接触过了,哪怕她一个指头也没让对方碰过,可说出去谁信?

她若是想留着自己的名声,那么她只能选择不将这事儿闹出来。

陈归尘显然没听明白,可杨云溪却也没时间解释了。她哀求的看向对方:“求求你,帮帮我。”

陈归尘犹豫了一下:“怎么帮你?”

“麻烦你帮我在四下里找一找我的丫头。若是可以,将我送到有人的地方更好。”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兰笙,那么少不得要去找何家要人了。但是,要她一个人走回去,她却也有点儿害怕——万一还有人在必经之路等着埋伏她又怎么办?

何家的胆大包天无耻之极她已经见识过了,不得不防备。

这原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过杨云溪却是看见了陈归尘面上明显的迟疑。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当即忙解释道:“我并无什么算计。只是我一个人走回去有些害怕,所以才想请公子护送我一段路程。当然,公子到时候大可以远远跟在我后面,并不需要出现。我只是……只是想求个心安。并非是有什么龌蹉的心思……”

饶是杨云溪素来自认为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可是在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却还是止不住的声音小了下去,并且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片起来。

陈归尘也微微红了一下脸,不过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惭——他方才的确是因为怕自己被算计才会迟疑的。毕竟杨云溪现在颇为狼狈,若是他们一同出现在人前,旁人肯定是要怀疑的。

结果没想到杨云溪非但看出了了他的怀疑,竟然还认真解释了一番。

陈归尘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同时也有些惊叹于杨云溪的敏感和坦荡。

一时之间,二人都因为这话有些小小的尴尬,气氛也有些默然。

杨云溪是最先平复下来的,她郑重的朝着陈归尘行礼:“还请公子帮我先在四周找一找人。我也趁机整理一番——”

眼下这幅样子,她当然也是不好出现在人前的。尤其是方才陈归尘的迟疑,更是让她意识到了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陈归尘点点头,想了想又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太害怕,这是寺庙,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敢杀人的。你的侍女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杨云溪点点头,低下头由衷的道谢:“谢谢。”顿了顿又郑重补充道:“公子大恩,我也无以报答。但凡以后公子需要我的帮助,请只管开口。另外,今日耽误了公子的事儿,我心中着实愧疚,只是也没其他东西可以作为弥补,好在我还有些金玉俗物,改日一定送上门去作为酬谢,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陈归尘一怔,有点儿被杨云溪的这番话给惊住了——头几句也就罢了,他觉得他以后肯定是没有需要一个女子帮忙的时候。当然,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又补上了那么一番话。

只是,作为陈家嫡子,皇长孙伴读,他还真没缺过银子哪!

这样的经历让陈归尘觉得无比的新奇,不过犹豫一下看着杨云溪面上认真执拗的是神态,不知怎么的,那句潇洒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就这么咽了下去,然后不自在的笑笑赶忙转身去搜寻了。

31.第31章 撕破脸

杨云溪趁着陈归尘四下搜寻的时候,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到底狼狈成了什么样——衣裳在蔷薇花丛那儿刮破了不少地方就不说了,下摆脏兮兮的也不说了,头发已经是整个儿的快要散了也不说,最关键的是,她的手上,脸上被刮出了许多血痕。

除了头发之外,其他的她却一时半会的都没法子整理。所以她只能拔下头上的簪子,匆匆的用手将头发梳理了一番,然后随手编了一条辫子用簪子盘在了头顶上。这样虽说没有其他样式的发髻好看,可是胜在看着整齐大方。

她之前的一些细小的珠花什么的早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杨云溪倒是也不在意——那些东西都是普通货色,也没什么印记,就是旁人捡去了也不碍事。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她随身的手帕和一支东珠的簪子,那还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

不过眼下却是不可能再倒过去找了。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兰笙现在还不知如何呢。

陈归尘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兰笙,杨云溪十分肯定兰笙必定是被带走了。当即也没再找,直接对陈归尘道:“还请陈公子送我一程。”

陈归尘点点头,当即便是在前头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寺庙厢房那边去了。

杨云溪看着陈归尘这个架势,便是有些讶然:“陈公子看着倒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她这也属于没话找话说了,毕竟两人这般一路走着,真一句话不说也挺奇怪的。

陈归尘笑了笑,随意答道:“嗯,常来。小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杨云溪虽然好奇,却是没追问为什么会住在寺庙里这件事情。

陈归尘想了想,便是又反问了一个问题:“今日你们府中还有其他一起来的罢?”

杨云溪咬了咬唇,半晌才“嗯”了一声,却是完全不想多说了。若不是沈氏和吴氏都来了,还串通起来算计她,她哪里又会到这么一个境地?

说实话,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要不要直接趁着遇到了皇长孙的这个机会,直接将事情全都说了,好让何家和杨家这些算计她的人彻底的再无算计她的机会。那样一来,不仅今日之仇报了,就是杀母之仇也可以一同报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敢。倒不是怕她自己臭了名声,而是她清楚若真是这样做了,只怕连带着杨凤溪和杨家其他无辜之人都要跟着遭难。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凤溪。杨家若是此时遭难,杨凤溪以后该怎么办?她可以回乡下去,她也不在意这些荣华富贵。

可是杨凤溪呢?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还是明白。杨凤溪必然是不会喜欢乡下的,更甚至,杨凤溪说不得会对她心生怨怼。

想到那样的场景,她是真怕了。所以她最终怯懦的选择了隐忍。可也因为这样,她便是更恨杨家了,更恨沈氏和吴氏了。

当然,此时的隐忍不代表一直就要将这个事儿就这么抹去,再也不提起。

陈归尘自然也是识趣,见杨云溪没有多说此事儿的心思,便是猜到里头肯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当即也没再多问。为了缓和气氛,他便是笑笑:“说起来倒是有缘,两次怎么都碰见了我们。”

杨云溪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自嘲一笑:“是啊,多亏两次都碰见陈公子,不然的话只怕我就要吃大亏了。”

“何家的人胆子倒是大,上次警告过了却还是如此。”想起两次都是何家惹出来的事儿,陈归尘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顿了顿又有些歉然的解释;“只是左侍郎大人能力不错,也无什么污点。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将他革职,却也算是为虎作伥了。”

这点杨云溪自然清楚,苦笑一声:“这有什么法子呢?不过是因为弱肉强食罢了。”

陈归尘良久没说话。

气氛便是沉默下来,不过这一次二人都没在费心去找话说。陈归尘是在反复的品味那句“弱肉强食”,而杨云溪则是在思量该如何以牙还牙。

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兰笙,若兰笙少了一根汗毛,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杨云溪没注意到,陈归尘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被她脸上的凌厉弄得又是微微一怔,最后才若有所思的转了头回去。

前面已经隐约能看见人了,杨云溪便是主动停下了脚步对陈归尘道:“陈公子可以停步了。”

陈归尘便是停下脚步,然后看着杨云溪敛衽行礼后匆匆离去。

杨云溪加快了脚步,几乎有点儿迫不及待。倒不是要迫不及待的离开,而是她想迫不及待的找到兰笙。

兰笙和夕月一起买来的,当时两人都是面带菜色,瘦弱不堪。两人都比她小两岁,也是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七八年的朝夕相处,那样的感情说不深那都是假的。

更何况,当时那样的情况,兰笙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替她拦着何家的人。兰笙其实胆子是很小的,刚来京城时候和其他人说话都不太敢,处处小心翼翼的样子。可当时兰笙的神情是那么勇敢。

她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记挂?

虽说整理了一番,看起来好了一些,不过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这头杨云溪刚被人看见,那头便是有些小小的骚动。更有好事者上前来询问:“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杨云溪微微一笑,从容镇定不漏半点情绪:“不过是跌入花丛罢了。”

当然这话也并不能使人信服,不过杨云溪却是不管这些,直接就走了过去。然后直接往何家那边那去了。而她后面,则是跟着许多想看热闹的多事之人。

杨云溪当然也不会驱逐这些人——事实上,此时人跟得越多越好。越是看的人多,她就把握更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何家难道还真的肯将脸皮撕破?

32.第32章 怒火

第三十二章

与杨云溪的狼狈不同,何家这边却都是体体面面的,看上去光鲜无比。

面对杨云溪的突然到来,何夫人目光闪了闪:“云溪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问了这句话后,她才似乎看到了杨云溪的狼狈,顿时又惊呼起来:“云溪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杨云溪笑了笑,冲着何夫人敛衽行礼:“说起来也怕夫人您笑话,我冒冒失失的摔进了蔷薇花丛里,所以才成了这般。”

何夫人顿时笑了,和气又宠溺:“怎么这般不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杨云溪不会将那些算计的事儿说出来,何夫人看起来倒是更加平和了。

杨云溪心头冷笑,面上更是盯着何夫人挑了挑唇角似笑非笑:“因为我的丫头留在了夫人您这里,也没个人拉着我,这不就摔了?”

何夫人眉头微微一跳,面色似乎也有点微微的变了。

何学彬此时从里头走了出来,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此时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是个贵公子形象。一出来他就笑道:“云溪,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快,披上披风。”说着果真“体贴”的递了个披风过来。

杨云溪只当没看见,只盯着何夫人瞧。话里有话道:“还请夫人将我丫头请出来,我这便是回去了,免得我家人等急了,见我这么久不回去,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闹起来就不好了。”

这话里的威胁力,她可不信何夫人听不出来。她也是借着这个话警告何夫人:若是再不交出兰笙,可别怪她将事情闹大了。

何夫人显然是听明白了这话,当即微微一皱眉。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微笑:“你眼下这般可不好在外头走动,我已是派人过去请杨夫人了,你先进屋来罢。”

说完这话,何夫人又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轻声言道:“好了,多谢大家的关心,眼下也没什么事儿了,还请各位散去罢。”

杨云溪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就笑了。显然何夫人并不愿意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不过,若是没人看着那岂不是她的威胁也没效果了?所以当下她便是故意疑惑反问:“怎么,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吗?我只是衣裳刮破了一些,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是吗?”

周围人顿时便是有人附和:“可不是嘛?这位夫人,你这可有些不对了啊。”

何夫人咬咬牙,只能转身进了屋子:“外头风大,我却是要进屋去了。云溪,你也进屋罢,你那丫头的伤我已经叫人给她上了药了。”

一听兰笙受了伤,杨云溪顿时就心急了。当下也明白这是何夫人的威胁,便是不敢耽搁,忙跟了上去。

不过,就在一个屋子里,外头还有人,想必何夫人也是不敢玩什么花招的。

进了屋子后,何夫人便是压低声音道:“云溪你这又是何必?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云溪嗤笑一声,同样压低了声音:“我就不明白了,何家怎么就娶不到媳妇了?非要杨家的姑娘不可?强扭的瓜不甜,这话夫人不能没听过罢?”

这话可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显然何夫人也是恼了,当即冷笑一声;“那咱们且走着瞧罢。”

倒是杨云溪这头还真是有些纳闷的:以何家的家世娶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非要和杨家联姻?而且,在明知道她是杨家最不受宠的姑娘之后,何夫人居然都没有怨言……反而依旧轻易的接受了。

这本身就不合理,且古怪之极啊。

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罢?

杨云溪心头便是琢磨着,觉得自己是该想法子打听打听何家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兰笙。

杨云溪当即便是要求:“怎么,夫人还不肯交出我的丫头吗?还是说,夫人希望我将事情闹大?”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压抑着情绪说的。

一想到兰笙受了伤,她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怒气。

何夫人显然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道:“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这般也是无用。乖乖听话嫁过来也就是了。再闹下去,对你也没好处。”

杨云溪不想太过激怒何夫人,便是抿紧了唇不再言语。不过她心里却很明白——哪怕的剪了头发做姑子,她也绝不会嫁入何家的。

何夫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笑了:“好一个烈性的小姑娘。我倒是真有几分喜欢你了。不过,你就是反抗,也不可能了。我有的是法子叫婚事成真。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你如何反抗?”

杨云溪再度抿紧了唇,如果不是这样,她是真怕自己反唇相讥的。

好在何夫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吩咐丫头:“去将那丫头带出来罢。”

而就在此时,吴氏也是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了——显然是一路疾走过来的。

吴氏一脸的关切:“云溪,听说你出了些事儿?怎么了这是?你不是说只是带着丫头出去走走吗?”

吴氏这一开口,倒是明显的颠倒黑白了。或者说,是在掩饰那些龌蹉和阴私。

杨云溪看了吴氏一眼;“太太放心,我却是半点事儿也没有。有劳太太挂心了。”

吴氏目光闪了闪:“对了,你怎么到了何夫人这里来了?”

一个姑娘家,出来走走走到了何家这里,还是来要丫头的——那丫头是怎么来这边的?

门外顿时就议论的声音传出来了——这也得益于吴氏说话故意拔高了嗓门的缘故。显然,吴氏也并不是无意的。更显然的是吴氏的心思,她这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坏了杨云溪的名声,然后好将杨云溪塞进何家了。

杨云溪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此时此刻,她倒是真想做个粗鄙的村妇,因为这样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狠狠啐吴氏一头一脸的唾沫,然后再破口大骂吴氏的无耻。

只可惜的是,她的教养却是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粗鄙的事情来。所以这样的情形也不过是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罢了。

而就在此时,兰笙也终于是被“请”出来了。在看见兰笙的那一瞬间,杨云溪顿时心里的怒火就“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33.第33章 仗义执言

兰笙是被抬出来的。见了杨云溪顿时眼圈儿都红了:“小姐。”

杨云溪看了,心头怒火自然更甚。眼睛也有些发涩,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紧紧握住兰笙的手,出声言道:“没事了。别怕。”

随即,她便是冷冷的看向何学彬:“你做了什么?她为何会受伤?”

何学彬被看得有些发憷,却是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娘们吓住了,便是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于是恶声道:“这可不该问我。你这丫头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就不说了,她自己摔伤了腿,我好心给她带过来上药,你非但不感激我,反倒是这般。可真让人寒心呀。”

何学彬话是这么说,神色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显然这话就是说给外头那些人听的。

杨云溪气得不轻,却也是无可奈何。外头那些人制约了何夫人吴氏等人,可又何尝不是制约了她?

杨云溪咽下怒气,冷笑一声:“那可多谢你了。”顿了顿又笑了:“既你这般好心,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再将我的丫头送去我们屋里罢?”

何学彬看着杨云溪笑容灿若玫瑰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荡:“好哇,作为你未婚夫,替你做这点事情又有什么?”

杨云溪顿时惊怒交加,怒瞪何学彬一眼:“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何夫人顿时笑了:“好了,云溪脸皮薄,不许再提这事儿了!”

吴氏也是笑着附和。

杨云溪见他们大有将这事儿就这么糊涂定下来含混过去的架势,干脆冷笑一声直接就将话挑明了:“我这可不是脸皮薄,而是这婚事我却是不可能答应的!或许我说得含糊了你们不明白,不过我今日却是可以直接挑明了说了:我纵是剪了头发做姑子,我也不可能答应这桩婚事!若是太太再这般逼我,我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算了!”

这话顿时让外头的人惊住了,随后议论的声音便是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吴氏气了个仰倒,再忍耐不住怒火,上前来抬手就想给杨云溪一个巴掌,口中更是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你自己挑三拣四?你这般要死要活,是想威胁谁!”

杨云溪早有准备,微微退了一步,却是正好让吴氏的巴掌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