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皇后更加生气了,几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像是恨不得想要在杨云溪的头上敲一下,好让杨云溪清醒过来:“你糊涂,你这样做其实是在帮她!哪里是在害她?”

杨云溪却是倔强的不肯再说话了。

涂皇后越发气怒,最后涂皇后冷笑一声:“你倒是好样儿的。胆子如今也是越来越大了,你既是不愿意生,那就这样罢。我给你准备一碗绝子汤如何?你现在不想,以后也不必再想了!”

杨云溪有点儿不明白涂皇后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脾气,这个事儿在她看来虽说也不算的小事儿,可是却也绝对算不上大事。毕竟,涂皇后应该也不太会特别在意谁会给朱礼生下第一个孩子才对。横竖,只要是朱礼的血脉,是涂皇后她的曾孙就行了。

可是现在看来,涂皇后却是十分在意此事儿。

杨云溪只微微一犹豫,便是开了口:“娘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事儿?不管是我也好,还是旁人也好,只要不是青羽,其实这都算不得好事儿才对。”

涂皇后冷声言道:“你懂什么?谁先诞下大郎的孩子,谁的地位就水涨船高。若这人是站在青羽这边的,以后自然能帮青羽良多。可若是青羽地对面的人呢?”

杨云溪微微一怔,心中下意识的就想说朱礼已经答应她打算等个一年半载再说此事,可是随后她又忙闭上嘴——这事儿绝不能和涂皇后说,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毕竟,她这样让朱礼下了那么一个决定,在旁人看来根本也就是妨碍朱礼子嗣的行径罢了。

而且,就算抛开朱礼答应的话去说之外,她也绝对不可能让和古青羽对立的人生下孩子。她会从一开始就杜绝这件事情,不管是暗地里阻挠众人怀孕,还是别的什么阴私的法子。

但是这个话,却是同样也不能和涂皇后说。

所以,最终杨云溪只能选择了沉默。

涂皇后自然是被杨云溪这么一个反应给彻底激怒了,索性涂皇后便是干脆冷冷言道:“既你如此,那便是回去好好想想此事儿罢。十日之后我要答复。”

杨云溪只得无奈的起身告退。

退出去的同时,她心头无比纳闷:为什么涂皇后会突然如此……

且不说涂皇后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起了怀孕这个事儿,只说涂皇后这次的态度就颇有些奇怪——太强硬了,和平时差距已经是有点天差地别的味道了。毕竟在涂皇后跟前服侍了那么久,她纵然不敢说是全然了解涂皇后,可是总也有四五分的。

涂皇后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更不是个会置古青羽感受不顾的人。事实上,若说是疼古青羽,大约宫里也只有一个涂皇后是最心疼古青羽了。

就算是朱礼,也未必会对古青羽的感受这般的在意和照拂。

可是现在……

杨云溪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心里却也是清楚,涂皇后这事儿只怕也真不是开玩笑的。涂皇后在逼着她做出选择。

生还是不生?杨云溪有些凝重的想,随后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和朱礼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圆房,生孩子这件事情如今是不是想得太早了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从那日起,杨云溪便是老老实实的在长孙宫开始“闭门思过”起来,连带着也是好几日没见朱礼。

朱礼起初还纳闷,不过越是到了后来他便是越发的烦躁起来。

这日下午,朱礼便是没理会璟姑姑的阻拦,直接进了屋子。

杨云溪正在看账本,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倒是吓了一跳:“殿下怎么过来了?”

朱礼沉着脸反问:“怎么,我不能过来?”

杨云溪觉得朱礼今儿情绪也是有些不对,也不敢多说别的话,只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惹怒了皇后娘娘,娘娘罚我思过呢。”

“思过我就不能来了?”朱礼斜睨了杨云溪一眼,末了又淡淡道:“我饿了,叫人传膳罢。”

杨云溪隐约明白了朱礼的意思,“殿下是要留宿?”

朱礼慢悠悠看了杨云溪一眼,虽然没开口但是意思却是表达了个清楚。

杨云溪顿时忍不住有些憋笑:“那我去吩咐一声。”涂皇后是让她闭门思过不错,不过不许朱礼留宿这话却是没说过。

待到传了膳,杨云溪和朱礼便是都没再说话。杨云溪甚至又拿起了账本来看——不然怎么样呢?总不能和朱礼就这般坐着大眼瞪小眼罢?

其实朱礼在旁边这么坐着,说实话杨云溪是半点也看不进去什么的。拿着账本故作镇定的翻看,其实也不过是个掩饰的手段而已。

倒是朱礼平静的脸色下,情绪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最终,朱礼却是忍不住了,蓦然沉声言道:“阿梓,你这是做什么?!”

杨云溪被那一声“阿梓”唤得心头微微震颤,几乎有点儿绷不住平静。她握紧了账册,缓缓抬起头来看住朱礼:“殿下,我在看账册。”

朱礼却像是这句话激怒了:“怎的不叫大郎了?还是说,你真要和我生分了?”

杨云溪一时之间竟是有点儿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她才皱起眉头:“殿下说什么,我不明白。什么生分不生分的?若是为了称呼生气,大郎你这又是何必?不过是叫得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了罢了。”

朱礼蹙眉:“你果然生气了。”

157.第157章 心照不宣

朱礼蹙眉:“你果然生气了。”

杨云溪莫名看着朱礼,着实是茫然了好一下子才知道了朱礼所谓的“生气”是怎么一个前因后果。

朱礼以为她还在为那日晚上她和秦沁起了争执,而他当时谁也没偏帮,只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这件事情生气。

彻底明白这一点之后,杨云溪便是忍不住笑了,“大郎,我没生气。”

朱礼面上没什么表情:“我不信。”

杨云溪登时就只觉得无言以对起来。“真没生气,我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朱礼沉默片刻,末了却是忽然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好罢。没有生气就好。”

杨云溪点点头,“真没生气。我知道你的苦心,毕竟那样的情况下,我和秦贵人都有不对,你偏帮谁也不好。而且当时你本就烦躁,我不能替你分担还给你添麻烦……”

朱礼静静的看着杨云溪,忽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好了,咱们不提这个事儿了。”

杨云溪陡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朱礼这是在安慰她,且在向她求和。

顿时杨云溪心头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之感。除却那么一点感动之外,剩下的则全是微妙的不知从何而来痛快和得意。

就像是她进行了一场博弈,而最终的结果还是她赢了。

杨云溪忽然就意识到,其实朱礼没说错。她的确是有一点生气的,生气朱礼之前还甜言蜜语,对她宠溺有加,可是下一刻却始终还是没有站在她这边。所以,她故意避开了朱礼。

虽然她做得很隐蔽,将这些情绪藏得很好甚至于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可是朱礼却是感觉到了。

所以朱礼便是来求和了。说求和似乎也不算准确,只能说是朱礼比她先低头了。然而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是殊为不易。以朱礼的身份来说,他除了对皇帝和太子之外,还需要像谁低头?

杨云溪忽然就只觉得心里陡然一阵平静——其实这些仔细想想,还真没有计较的意思。

“大郎这几日可有去看徐妹妹?徐妹妹如何了?落水的缘由可查清楚了?”杨云溪也是低下头来,不再冷淡相对恢复了该有的样子。

朱礼微微舒了一口气,一面答话一面心里忍不住想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如此。

徐熏的腿目前是看不出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只是徐熏整个人是镇定了下来就是了。至于缘由——朱礼只说是意外,并没有丝毫可疑的地方。

杨云溪点点头:“这么说来,果真是巧合了。”心里说不上信还是不信,但是却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又生出了一点提防来。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也不去计较。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宫中有些事情,是不该去追究真相到底是什么的。

“的确是巧合。”朱礼点点头言道,神色却是有点儿古怪,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日被打断的“好事”了。

“皇祖母为何与你生气?”朱礼又随口问了一句,又捏了一颗核桃剥开,却是也不吃,只是给了杨云溪。

杨云溪也不推让,直接就吃了,然后含糊答话道:“不小心说错了话。”涂皇后和她说的那番话不能跟朱礼说,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朱礼倒也不是真想问个清楚明白,听杨云溪这样说也就不当回事儿直接就抛开了。

待到用了晚膳,朱礼犹豫了一下便是问杨云溪:“要不要再去泡一回汤泉?”

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大郎难道忘了我还在禁足呢?”不过,她是明白朱礼说这话的意思的。只是……就算圆房势在必行,她也着实不想再去汤泉了!

不过这话却也是成功的勾起了她的回忆来,想起当时在汤泉中的种种情形,杨云溪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起来。

而朱礼被杨云溪这么一说,登时也是想起那日被打断的情形来,当即便是噎了一噎,也是心有余悸:“罢了,还是不去了。那咱们就各自沐浴就寝罢?”

朱礼的眼神里有些别样的东西。

杨云溪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不过好歹她还是压住了那些情绪,镇定又淡然的去让人准备水了。

朱礼看着杨云溪这般作态,倒是扬了扬眉。

这个时辰就寝显然是有些过早了,是以兰笙便是嘀咕了一句。青釉耳尖的听见了,忙拍了一下兰笙:“傻兰笙,你不懂也别瞎嚷嚷。这样的事儿哪里是能嚷嚷的?”

兰笙一脸懵懂。

青釉无奈,却也只能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反正你记得就是了,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别问那么多。也别私底下非议什么。不然可别怪我告诉璟姑姑罚你。”

兰笙虽然心头还糊涂,不过却也是忙凝重的点了点头。

最后服侍杨云溪沐浴的却是璟姑姑。是青釉特意找来的。

杨云溪一看璟姑姑那架势和当初她刚进长孙宫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她顿时就明白;只怕璟姑姑和青釉都是心知肚明今儿晚上会发生什么了。当即面上便是有点儿发烧,眼神更是飘忽着不敢去看璟姑姑。

倒是璟姑姑低声传授经验:“第一次难免有些疼,主子也别紧张。越是紧张越是疼,放松些也就好了。殿下要主子怎么样,主子配合着些,也别不好意思什么的。”

杨云溪几乎恨不得将头埋进水里。这些话其实她已经听过了,此时再听却也仍是只觉得羞得不行。

好在最后璟姑姑也没让她换什么稀奇古怪的衣裳,只让她穿了一套水粉色的寝衣也就罢了。里头肚兜亵裤更是一样不少。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不会让朱礼觉得她很期待或是很在意这个……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在意不期待呢?事实上,作为这么久都没和朱礼圆房的妾侍,她是该着急和期待的。没有肌肤之亲,朱礼就算现在对她宠爱,可是这样的宠爱能维持多久?所以,她是该在意和期待的。

朱礼早已经折腾好了,此时悠然的靠在床头翻看着账册,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杨云溪唇角微微含笑的样子。

158.第158章 亲密

“笑什么?”朱礼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一句。

杨云溪随口卖了个关子:“要不大郎你猜猜看?”

朱礼挑了挑眉,笑斥一句:“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不耐烦罚你?”

杨云溪反问:“大郎会吗?”一面说着,一面镇定如常的熄灯上了床。自然,还是留了两盏灯的,不过却都是特地剪了一截蜡烛芯子,好让灯火不那么明亮,刚好看得又不至于看得太清楚的程度。

杨云溪脱了鞋子上了床。

朱礼笑着顺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凉了没有?”

杨云溪垂眸看了一眼,虽说心里明白朱礼这是有点儿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心里却很是受用。当即也是笑了:“倒是真有点儿冷了。”

朱礼便是再自然不过的掀开了自己的被子:“进来暖一暖。”

杨云溪看了一眼杯子,又看了一眼朱礼,到底最后还是没绷住“扑哧”一声就笑了:“且不说屋里烧着地龙根本就不冷,再说被子肯定也是之前就暖好了的,哪里还需要特地去大郎你那边?”

杨云溪笑得厉害,朱礼白皙的面上便是渐渐的沁出了红晕来。最后几乎恼羞成怒般,朱礼干脆扔了账本飞身扑上去,将杨云溪一下子压在身下:“还笑?”

杨云溪却是一时半会的根本停不下来。

朱礼悻悻的干脆低下头去,直接堵住了杨云溪口中的笑声。

杨云溪瞪大了眼睛,随后却是眉眼弯弯的又闭上了。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杨云溪?朱礼哪里还忍得住?

……

第二日醒来时,杨云溪先是迷迷瞪瞪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昨儿夜里的情形也便是渐渐的重新想起来了。

杨云溪动了一下腰,只觉得又算又疼,好像是要折了一般。末了忽然想起朱礼来,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却见朱礼已是不在了。

“青釉。”杨云溪唤了一声。

青釉闻声推门进来,见杨云溪已是醒了,便是忙问:“主子可要现在起来?”

杨云溪想了想,便是道:“再躺一会儿罢。”横竖也不必去给谁请安,就在屋里关禁闭,她起来不起来都是不打紧。再说了,她现在着实也有点儿起不来了,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没力气。

青釉闻言顿时抿唇偷笑起来:“那主子先歇着,等一会儿主子想起了再说。”

杨云溪自然是看见了青釉偷笑的神情,当下却也只当没看见,强装若无其事问道:“殿下呢?”

“殿下还有别的事儿,早就起了出门去了。”青釉笑着答话,末了又压低声音神秘道:“殿下让我们别扰了主子您歇息不说,还让我们炖汤给你补身子。”

听了这话,杨云溪却是无法再假装若无其事了,当即羞恼的瞪了一眼看青釉:“多嘴!”

不仅如此,杨云溪更是索性直接重新躺下去用被子蒙了头,不再去看青釉一眼。

青釉笑嘻嘻的打趣:“知道主子不想看见我这个讨人嫌的,那我这就出去了。主子可别闷坏了自己。”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杨云溪才又慢慢的掀开了被子将自己的头露出来。脸上的红晕也是缓慢退去。

杨云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从今儿开始,她便是彻底的是朱礼的人了。

起初她以为她是会紧张害怕甚至有些微微抗拒的,不过现在……她却是发现她其实也没什么感觉。许是因为和朱礼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已经不再对朱礼那般的陌生抗拒,所以这样的事情也是水到渠成。

至于朱礼……杨云溪想:他应该是挺满意的吧?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折腾。

昨儿太累,杨云溪最后想着想着倒是真睡着了。

是以朱礼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杨云溪正在梳妆。朱礼挑挑眉忍不住浅笑:“刚起床?”

杨云溪从朱礼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别样的意思,她白了朱礼一眼含糊的应了一声:“唔。”

“昨儿没伤着哪里罢?”朱礼的目光在杨云溪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如此问了一句。

杨云溪手一抖,耳坠子登时戳歪了了,没扎进耳洞里倒是刺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朱礼唬了一跳,忙上前来仔细查看:“怎么了?”

杨云溪只觉得耳垂上刺疼,忙让朱礼仔细看看:“戳歪了,你瞅瞅是不是戳破了?”

今日天有些阴,所以光线不是很好。朱礼一时也没看清,便是又凑近几分,仔细对着那肉粉色的耳垂仔细的看了又看,最后才道:“没破,只是有条印子。要不抹点儿药?”

杨云溪伸手就要去摸,“没破一会儿也就好了,懒得折腾了。”

朱礼一把握住她的手:“别摸,我给你揉一揉。”说着果真便是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轻轻捏住杨云溪的耳垂,缓慢又轻柔的揉捏了几下。

朱礼的手很暖,甚至有点儿微微的烫人。

杨云溪的耳朵很是敏感,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灼伤了,而整个耳朵也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朱礼还没觉察,只以为是伤了的缘故,当下蹙眉:“整个耳朵都红了。不要紧罢?”

杨云溪忙推开了朱礼的手,几乎不敢看朱礼:“过一会儿也就好了。对了,殿下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朱礼疑惑的看了一眼杨云溪几乎变成淡红色的耳朵,心中微动忽然就明白过来。不过他也不去戳破,只是配合杨云溪:”嗯,该用午膳了。便是过来陪你用膳。”

说话的时候,朱礼却是盯着杨云溪红红的耳朵看,几乎有点儿挪不开眼。且更是忍不住心不在焉的想:昨儿夜里怎么没发现阿梓耳朵这样敏感?嗯,以后或许可以……

杨云溪自然不知道朱礼心头的这些想法,当即倒是因为朱礼的话略微的怔了一怔,随后笑着看了朱礼一眼:“看来大郎这几日不忙?”

朱礼咳嗽一声,移开了目光:“不怎么忙。对了,你昨儿——”

这次咳嗽的人却是换成了杨云溪了。她近乎嗔怪的瞪了朱礼一眼,干巴巴道:“殿下饿不饿?要不让人传膳吧?”

159.第159章 避子汤

下午朱礼要走的时候,杨云溪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拉住朱礼低声道:“避孕汤。”

朱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云溪只得道:“如今太子妃没过来,青羽也不在,没人送避孕汤。殿下您看——”之前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事儿,这会子她和朱礼有了肌肤之亲,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她自己是没有避孕汤的,有方子也没有药。所以只能是问朱礼。

朱礼怔了一下,忽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杨云溪有些不明所以,倒是被朱礼微微有些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朱礼回过神来,勉强道:“嗯,这事儿我知道了。”说完便是匆匆走了。

杨云溪站在原地愣神了一小会儿,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朱礼会如此突然变了态度。

倒是璟姑姑忽然出声:“殿下怕是恼了。您这般直接说起这个事儿,殿下怕是只当您不想生孩子……”

杨云溪恍然大悟:朱礼这样以为的话,生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毕竟虽说明白不能在此时留下孩子,可是朱礼心里大约还是不舒服的吧?

不过……杨云溪苦笑了一声:“我的确是不想生孩子。”纵然以后会有孩子,那必然也是在古青羽之后。

她绝不可能抢在古青羽之前生孩子。一则是为了她和古青羽之间的姐妹情谊,二则却是为了孩子。

璟姑姑微微蹙眉,想劝几句却是最终开不了这个口。

杨云溪便是也收敛了情绪,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直到又过了一阵子之后刘恩过来送避子汤。

刘恩的脸色也是不打好看的。

杨云溪一口饮了避子汤,随后便是笑着问刘恩:“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般倒像是挨了骂似的。”

刘恩苦笑一声:“殿下今儿心情不好,这不跟着服侍的人都是受了训斥。”

杨云溪顿时挑眉:“哦?还有这样的事儿?好好的殿下怎么就不高兴了?”

刘恩也没多说,只说了三个字:“避孕汤。”

杨云溪一怔,随后低下头去微微蹙了眉头来。心中猜测道:莫非是自己的缘故?

刘恩许是觉察到杨云溪没明白过来,便是又压低声音解释一句:“到了北京后,都没喝避孕汤。”

杨云溪闻言便是一惊,瞪大了眼睛呐呐:“这怎么会——”随后她心里却是自己回答了自己:的确是会的。之前避孕汤这个事儿是太子妃在操心,如今太子妃人都没跟来,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人送避孕汤。

古青羽也没跟来。

而她自己手里没有药,更是因为一直没和朱礼有过肌肤之亲所以压根就没想起来避孕汤如今没人送的事儿。

至于朱礼,就更不会记得这样的事儿。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避孕汤这个事儿就这么被搁置了。

杨云溪心中一紧,几乎是克制不住声音里的情绪:“刘恩,你负责记录殿下的起居注,你且告诉我,殿下他自从到了北京后,到底……”临幸了多少次秦沁和徐熏?

只是后面半句话,她到底是还是想起了身份,没明摆摆的问出来。

刘恩没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反正贵人您就做好心理准备罢。”

杨云溪的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一时之间自责,懊悔这些情绪都是浮上心头。她觉得她对不起古青羽。古青羽将这边托付给她,可是她却是连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都没办好。

若是这一次的疏忽让徐熏和秦沁怀孕了,她该怎么办?古青羽又该怎么办?

怪不得朱礼刚才的脸色那样难看。却原来是这个缘故。她还只当是朱礼恼了她不想生孩子——

“兰笙,抓一把瓜子给刘恩拿去吃吧。”杨云溪勉强笑了笑,好歹还是维持住了镇定:“刘恩,也多谢你提醒了我。”

刘恩低下头去诚恳道:“贵人对奴婢有恩,奴婢做这点事连报答都算不上,贵人切莫再说这话了。”

兰笙却是不由分说就将一把金瓜子塞进了刘恩手里,笑道:“刘公公可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常来常往的您这般客气可不是生分了?”

兰笙一句话,倒是将刘恩说成了自己人了。这其中的区别却是大了。

刘恩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笑着接受了那一把金瓜子,又谢了赏赐,这才告退了。

而杨云溪在刘恩走后,便是苦笑一声靠在了软枕上,以手盖住脸道:“这下好了,我却是没脸见青羽了。”

璟姑姑也是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劝了一句:“贵人也别太过担心了,这也没多长时间,指不定不过是虚惊一场。孩子哪里是那样容易就能怀上的。”

杨云溪只是苦笑。

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容易不容易,还得看天意。并不是看时间长短的。

若是秦沁和徐熏福运好,这一次怀上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当然,就像是璟姑姑说的,也很有可能其实并不会怀上。

“听天由命罢。”杨云溪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咱们犯愁也没用,还是得看天意。若真……那时候再想法子罢。”

只是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倒到底还是紧绷起了一根弦,时时刻刻都是忍不住的注意着徐熏和秦沁那边。其中又以秦沁为最——杨云溪打听过,朱礼去秦沁屋里的时候是最多的。

不过,怀孕这个事儿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不可能有什么动静。杨云溪最先要面临的,还是涂皇后给她的那个选择难题。

之前没有避孕汤这一档子事儿,杨云溪的坚持自然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这样的坚持似乎根本就没了必要。

杨云溪出了长孙宫的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心里那些烦躁都平复下来,这才挺直了背脊去了栖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