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熏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却是不知晓了。

杨云溪觉得她若是徐熏,只怕是听不进去的。徐熏又不是没自己的想法,而一旦徐熏已经先入为主,她又怎么提醒点拨?点得不明显,徐熏看不出,点得太明显了,徐熏只怕更反感。

一路回了蔷薇院后,朱礼却是正好过来了。

朱礼神色有些疲惫,不过见杨云溪眉宇之间似有些郁郁之色:“这是怎么了?”

杨云溪笑了一笑,摸了摸肚子:“就是孩子今儿老是动,我有些不舒服罢了。腰酸得很。”

朱礼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致:“我摸摸。”说着手便是轻轻的摸到了杨云溪的肚子上。

杨云溪顺势坐下,将肚子高高的挺着,双手撑在身后任由朱礼感受孩子的存在。

孩子似乎知道朱礼在,竟是动了一动。朱礼一时之间便是咧嘴笑起来:“这般活泼。定是个健壮的孩子。”

杨云溪也是忍不住的笑——这事儿朱礼似乎永远也不会腻似的。也不知他怎么就这般兴致勃勃?

“册封的事儿你知道了?”朱礼倏地出声,声音平和又清淡。像是说起琐碎的事儿。

杨云溪也是平淡的出声:“嗯,知道了。”

“心中可有怨怼?”朱礼又问,这次声音里则是多了一丝其他情绪。

杨云溪只是微笑:“为何要怨?这事儿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朱礼听着杨云溪倒似是真不在意,心里一时之间竟是有点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这绝不是舒心就是了。

不过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朱礼压下去,他沉声言道:“薛家状告杨家,此事儿已是传遍了京城。”

杨云溪当初让徐氏给薛光昭戴话,便是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即苦笑一声:“杨家这次怕是要出名了。”

可不是得出名了?毒杀儿媳,这个罪过非但不小,传出去更是耸人听闻,以后杨家非但抬不起头来,更是不会再有人愿意跟杨家结亲了。

而且,杨家一脉的官途,便是至此彻底的断了。

杨云溪一想到这个,心头却是只觉得一阵阵的快意,便是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过一想到朱礼还在旁边看着,忙又将情绪收敛了。

不过杨云溪有那么一瞬间唇角的翘起,朱礼却还是瞧见了。他微一挑眉,随后便道:“薛家状告杨家的事儿,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一声:“是真的。”

朱礼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并非不可救。我可以将这事儿压下去。”

杨云溪一怔,随后下意识的便是摇头:“不必。”

“你恨杨家。”朱礼肯定言道,随后继续言道:“你因此事儿恨杨家。可是?”当初他只当杨家将杨云溪送去庄子上,所以杨云溪心中怨怼。可是现在看来,分明却不是那样的缘由。

这事儿也不难猜,杨云溪自然也没想着要瞒着朱礼。当即便是默认了。

这事儿说白了,到了这个地步她不为杨家求情,众人也都会有所猜测。

朱礼倒是也没再问。

只是夜里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提起了当年薛月青的死,杨云溪便是又梦见了那一幕。依旧是杨家的那个小院子,依旧是那个狭隘的柜子,依旧是薛月青无力的挣扎,依旧是她自己的无能为力……

杨云溪最终在薛月青毒药入喉的那一刹那,便是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娘!”

与此同时,杨云溪却也是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醒来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小腿一阵撕裂般的疼,登时就是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朱礼也是一翻身坐起来,面上还有些刚醒来的迷蒙之色,却是一脸关切。

杨云溪疼得满头大汗:“抽筋了。”

“哪抽筋了?”朱礼一怔,随后便是往杨云溪腿上摸过去。末了没等杨云溪开口,他就已是感觉到了她腿上的紧绷之处。微微一用力按了下,杨云溪登时又是闷哼了一声。

朱礼便是一声不吭的握住了杨云溪的小腿,轻轻的替杨云溪揉捏起来。

说实话,这还是朱礼第一次有这样的动作。这一瞬间,杨云溪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她和朱礼并不是夫主和妾侍的关系,而是经年的老夫妻。

杨云溪怔怔的看着朱礼的侧脸,几乎要在这样温馨又安宁的气氛中沉沦。

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朱礼心里是有她的。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直至朱礼侧头问她:“可好受些了?”

杨云溪一下子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腿抽了出来,似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去:“不疼了。”这样的动作,却是正好将她的神色也是掩去。好叫朱礼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朱礼重新躺下,才又问:“你方才可是做噩梦了?”

266.第266章 示好

朱礼随后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做噩梦了?”

杨云溪想着也瞒不过去,便是点点头:“嗯。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可还记得?”朱礼又问,手却是伸过来,轻轻的环住了杨云溪的腰——如今杨云溪是只能侧躺着睡觉的,肚子太大若是平躺着,她的腰就会说不出的难受。

感受着朱礼的手轻轻平拍打着自己的腹部,那样的力道根本就带着轻柔的安抚。杨云溪精神微微一个恍惚,却又是很快清醒过来。她微微摇摇头:“不记得了。”

朱礼显然也没有真要知道或是追问的意思,拍了拍杨云溪后只柔声道:“睡罢,有我在旁边,不必怕。”

这话带着太多的安抚力量,温柔又强大,给了杨云溪一种朱礼能被她依靠之感。不过最终她只是勾了勾唇角,轻声的应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昭平公主进宫,古青羽也是被叫了过去陪着昭平公主说话。

当时宫人来传话的时候,古青羽却是正在和杨云溪说话,听了传话后,古青羽微一犹豫便是看向了杨云溪:“云溪跟着我一同去罢。人多也热闹些。”

杨云溪便是点头应了。

只是一见了昭平公主后,昭平公主的目光却是往杨云溪身上溜了一圈儿。首先瞧的,自然还是她那个圆滚滚的肚子。

杨云溪也不可能遮得住,所以除了任由昭平公主看之外,倒是也别无他法。

古青羽含笑看了昭平公主一眼:“怎么,羡慕了?”

昭平公主白了古青羽一眼:“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不过是替大郎高兴罢了。他越是开枝散叶,我便越是替他高兴。”

杨云溪微微一笑,对着昭平公主和李皇后请安行礼。

李皇后显然也不在意她,始终李皇后的目光都是落在昭平公主的身上。

昭平公主很快坐下来,笑着跟古青羽道贺:“却是恭喜你了,如今可是当上太子妃了。”

提起这事儿,杨云溪倒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李皇后。随即就捕捉到了李皇后面上刹那闪过的冰霜之色。心中顿时也就明白,只怕李皇后对这事儿还真不是那么高兴。

不过,提起这事儿的是昭平公主,李皇后素来对昭平公主宠溺,哪里会露出不快的神色来?所以接下来气氛倒是也十分和谐。

正说着话,那头秦沁和徐熏却也是过来了。

见了这两个人,杨云溪倒是有些纳闷。而后便是听得李皇后道:“是我叫人请来的。宫中和昭平年岁差不多的,也就是长孙宫你们几个了,索性都叫来,你们也好一起玩耍。”

昭平公主顿时嗔怪的看了李皇后一眼:“母后还拿着我当三岁小孩子不成?还要人陪着玩耍?”

李皇后抿唇而笑:“可不是小孩子么?一进宫就闹着要去吃红豆酥,说宫外做得不够好。我以为,只小孩子才贪嘴呢。”

李皇后和昭平公主两人这般说笑,气氛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的轻松。而且当着昭平公主的面儿,秦沁也没敢针对古青羽或是杨云溪,反而只是凑趣,自然气氛也就更加的和谐了。

一直到李皇后叫人去御膳房叫人准备昭平公主爱吃的菜时,古青羽便是率先起身笑道:“长公主难得进宫一次,便是多陪陪母后罢。我们也就先告退了。”

古青羽这是要给昭平公主留下和李皇后单独相处的时间。

昭平公主看着古青羽一笑,便是抢在李皇后前头答应了:“我也是如此想的。况且杨氏还有身孕,只怕口味和咱们不同,你们还是先回去罢。”

古青羽微笑着便是要带着众人退下。

而就在此时,秦沁却是起身朝着昭平公主走了一步,笑道:“听闻驸马的身子不好,我便是准备了一样东西,想要献给长公主您。”

昭平公主扫了秦沁一眼,她对秦沁可是喜欢不起来,语气也是淡淡:“哦?什么东西?拿上来我瞧瞧?”

秦沁只是微笑,随后便是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瓶子不过是一个巴掌高,细瘦玲珑,瓶子壁上雕着莲花,光是这个瓶子瞧着,便是个好东西。

杨云溪不免好奇的看在看了两眼。

就是昭平公主也是被那漂亮的瓶子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倒是多看了好几眼。

李皇后接过话来:“哦?给驸马准备的?是什么?”

秦沁却是仿佛卖关子一般:“长公主您打开瞧瞧?”

随着秦沁将那白玉瓶子交给了昭平公主,众人的目光也是都禁不住随着那瓶子转移了。

秦沁见自己的目的答道,便是笑容更是灿烂两分,倒是没了平日里的冰霜之意。

昭平公主虽说不喜秦沁,可也不至于对给自己献礼的秦沁说什么难听话或是摆脸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沁,随后便是随手拔出了那白玉瓶子的木塞。

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便是从那白玉瓶子里弥漫了开来。

那味道虽说是药味,却是十分好闻,甚至一闻之下倒像整个人都是清醒舒畅不少。

不过杨云溪很快反应过来,因也不知那是什么药,所以她也不敢多闻,直接便是后退了一些,尽量离得远了。

昭平公主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白玉瓶子里几粒溜圆的药丸,又看了一眼秦沁。

秦沁这才不卖关子,含笑言道:“这是我命人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古方,配置出来的九转阳春丸,对于气虚体弱有亏损的人,效果出奇。虽说不是治病用的,不过作为日常养身子的补药,却是十分不错。”

昭平公主闻言,便是目光一闪。扫了一眼白玉瓶子里的药丸,昭平公主淡淡出声:“只有这几粒,能有什么用?”

秦沁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这药不容易炼制成功,不过长公主放心,只要那头一有药丸练出,我立刻着人送去长公主府上。”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示好了,不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可越是如此,古青羽对秦沁这种示好却是越发阻拦不了。

267.第267章 砸了自己的脚

可越是如此,古青羽对秦沁这种明明白白的放在明面上的是好就越发的阻拦不了。

杨云溪忍不住的看了古青羽一眼。

古青羽也是看着秦沁,眼神淡淡的带着几分冷意,除了这个之外却是再无别的异样了。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古青羽看起来越发沉稳镇定,倒是无端端的多了出了一些旁人所不能及的风范来。而正是这样的风范,却是叫人看一眼便是忍不住想:这才是太子妃该有的气度呢。

而昭平公主面对秦沁的示好,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后看了一眼李皇后。

李皇后的面色便是有些发沉,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沁一眼。

杨云溪将这一幕看得分明,秦沁却是没瞧见。秦沁只当这次能够成功示好,显见心情是十分不错的,面上的笑意也是十分浓。

昭平公主将木塞子塞了回去,随后握着那白玉瓶子冲着秦沁笑了:“你秦家都能炼制出来,怎的宫中还怕炼制不出?不管是药草也好,还是人也好,你说是你们秦家好,还是宫里的好?”

昭平公主这话慢条斯理的,面上也明明笑着,可是话里分明却是透出了一股凌厉的冷意来,更是带着几分莫名的威胁。

秦沁一怔。

杨云溪和古青羽却是相对一笑,都是明白了昭平公主的意思。

秦沁当然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后便也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昭平公主却是含笑定定的,就那么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沁,等着秦沁的回答。

秦沁最终还是只能干笑道:“自然是宫中的好。不过那拨人都是做熟了的——”

“不会可以学,宫中太医都是不差,仔细说一说教一下想来也就会了。”这次出声的,却是李皇后。

杨云溪听着李皇后那语气,倒像是也听不高兴。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女儿当然比儿子的妾侍重要。哪怕是秦沁再会讨李皇后的喜欢,那也是不可能越过昭平公主去的。此时秦沁这般想要挟恩于昭平公主,李皇后如何能高兴得了?

此时李皇后这般说,意思却已是明显了。而且杨云溪觉得,这事儿着实也就是李皇后故意如此说了,好让昭平公主不去背负这个张口要东西的名声罢了。

若是昭平公主公主开口,这事儿少不得便是昭平公主欠下了恩情,可若是李皇后开口就不一样了——秦沁胆子再大?敢以这个要求李皇后为她做事儿?秦沁不敢,甚至只能赔笑讨好。

杨云溪心头忍不住暗笑,心知肚明今儿这个亏秦沁是吃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杨云溪心想,若是自己是秦沁,那必然不会用这个法子。既然决心用这个药换取昭平公主的人情。那她索性一开始就将药方给了昭平公主。一方面不仅仅是看着好看,二则也是叫昭平公主将人情欠实在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人情是没卖出去,反而落了个不讨好。

当然,杨云溪也不是猜不出来秦沁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着只给丹药不给方子,丹药昭平公主的驸马吃了好,昭平公主不得再跟她要?一来二去,只凭着这一点秦沁便是牢牢的把控住了昭平公主了。

不过,秦沁却是真将昭平公主当成了傻子了。昭平公主能看不出?而如今,昭平公主能高兴?只怕秦沁就算现在双手奉上那药方,昭平公主心里也是膈应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了。或许一开始秦沁是想拿着这个石头填上路上的坑,可是现在么……

杨云溪觉得,今日这一趟却是没白来。她可是看了一场好戏。

李皇后这头开口后,那头秦沁的面色便是变了好几变。不过最终就如同杨云溪心中料想的,秦沁最后还是笑着出了声:“却是我相差了。原本想着等熟练了连着人一起送去给长公主使唤。不过现在皇后娘娘这样一说,我却是觉得自己糊涂了。交给宫中的人去研制,说不得早就研制出来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还请娘娘和长公主原谅我才是。”

秦沁这一番解释,也算是勉强通过了。

杨云溪笑了一笑,看着昭平公主平淡一笑:“不管怎么说,你却也是有心了。”

秦沁笑容有些勉强,垂下眸子去遮住了情绪。

古青羽此时也是含笑出声,随后起身就要告辞。

杨云溪自然也是跟着退了出来。

秦沁和徐熏也是不例外。

杨云溪笑着挽住徐熏的胳膊:“快来扶着我,我坐了那老半天,也不敢松懈半点的,可是腰酸得不行了。”

徐熏纵然心中对古青羽有什么,不过对杨云溪却是没什么意见的。当下便是笑道:“你倒是会使唤人。旁边你的宫女就跟着呢,倒是非要我扶着了。”

杨云溪抿唇笑:“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罢了。怎么,你嫌弃我了?”

徐熏摇头:“我哪敢嫌弃你?也不怕殿下回头找我算账?”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古青羽也是插话进来了:“我记得徐熏你喜欢吃石榴?我那儿刚得了一些,回头你和阿梓两人分着吃了罢。”

徐熏似有些迟疑。

杨云溪便是接了话来:“那可是好。我就先谢过太子妃了。”

徐熏便是也跟着古青羽道谢,看似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可是实际上仔细的琢磨,却是也不难觉察出一丝丝的疏离来。

杨云溪心知肚明,徐熏这是对古青羽有了心结了。换句话说,徐熏心里只怕已经认定了她没能怀孕,是古青羽做的手脚。

她心中着急,有心想说几句话,可是却又着实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

最终,杨云溪只能是在心头轻叹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捏了一把徐熏的手背故意调笑:“太子妃这般偏心,咱们却是占便宜了。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吃醋?”

徐熏笑着侧头看了一眼秦沁,见秦沁绷着个脸,倒是忍不住挑挑眉,意味深长道:“不过是两个石榴,想来不至于罢?不过也说不准……”

杨云溪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沁,随后也是意味深长的一挑眉露出个笑容来。

268.第268章 搬弄

杨云溪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沁,随后也是意味深长的一挑眉露出个笑容来。

古青羽也是笑:“吃醋也由着她们去,谁叫你们招人疼呢?”

一路说着笑回了太子宫。秦沁却是一直没吱声,拉着脸像是掉了银子似的。

杨云溪忍不住的想:可不是得拉着脸么?秦沁这事儿只怕也筹划了不少时间了。好不容易亲自见到了昭平公主将东西拿出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换成是谁,估计都得不痛快。

进了太子宫,古青羽便是笑道:“今儿索性都去我那儿用膳罢。咱们也可说说话,不然我一个人用膳,也吃不香。”

杨云溪自然是能看出古青羽尽量在和徐熏保持住昔日的样子——否则此时她也冷了徐熏,徐熏也是冷淡回避,以后只怕澄清了误会,那也是不可能再恢复以往的亲近了。

而且古青羽这般,也无非是在证明:她坦荡荡的没有半点心虚。

正因为懂得这些,所以杨云溪便是很快的接话道:“那倒是好,我也是想去你那蹭饭呢。如今过了孝期,可是能吃肉了。快让人将好吃的端出来。”

她这般接话,自然也是为了不给徐熏拒绝的机会。

果然徐熏最终只能垂眸默许了。

徐熏的情绪有些太过明显,古青羽看在眼里,随后,眸子里便也是露出了几分复杂来。

这一顿饭,杨云溪费尽功夫暖和气氛,不过徐熏始终带着一点儿勉强,也没怎么动筷子。最终,古青羽也是沉默下来。

杨云溪累得不轻,最终干脆也是放弃了。食不知味的用了几口,便是只说要午睡就退了出来。

她这头刚出来,那头徐熏也是匆匆离开了。

杨云溪也没和徐熏再说话,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待到坐定,兰笙端了茶水给杨云溪喝,随后才又轻声道:“要我说,主子以后还是别再搀和进去了。这事儿着实是不好搀和。您看徐贵人那态度——”

杨云溪还能说什么?唯有苦笑罢了。揉了揉太阳穴,她靠在引枕上,另一只手微微的来回婆娑肚皮,随后无奈开口:“可这事儿我不去搀和,谁去搀和。总不能见着事情越来越糟糕罢?”

兰笙嘟着嘴坐在脚踏上替杨云溪揉捏小腿:“主子搀和进去,却也不见得就有效果。”

“总归要试一试。”杨云溪被揉得舒服,便是干脆微微闭上眼睛养神:“不去试一试,将来我却是觉得心中留有遗憾,反而到时候折磨我自己。不过,这样的事儿,却也是真累。”

“什么真累?”朱礼的声音冷不丁的在门外响起,随后就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杨云溪睁开眼睛便是要起身,朱礼却已是先笑道:“累了就别起来行礼了。挺着肚子我瞧着都累。”

既然朱礼都这样说了,杨云溪也是着实身上乏了,也就没继续矫情,重新又靠了回去。而后笑到:“我跟兰笙抱怨呢,肚子越大越是累。今儿不过去皇后娘娘那儿小坐了一会儿请了个安,回来就觉得腿和腰都难受。”

朱礼看了杨云溪圆滚滚的肚子一眼,倒是忍不住笑了:“换成是谁带着这么大一个肚子,都是累。不过算算日子,也还有四个月就生了。”

杨云溪摇头:“哪里还要得了,产婆说怀不了十个月,也就九个多月就该生了。”

接着两人便是又说了一阵孩子。末了朱礼才又问:“今儿去母后那了?怎么好好的去那儿?”

杨云溪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随后便是笑道:“跟着太子妃过去的。长公主进宫了,咱们过去陪着长公主说说话罢了。说起来,今儿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儿。”

她这么一说,朱礼虽说不怎么感兴趣,还是顺口就问道:“什么趣事儿?”

杨云溪便是绘声绘色的将秦沁献药的这事儿说了。末了笑道:“秦贵人这次可是没得了个好脸色,您该去安慰安慰她才是。”

朱礼看了杨云溪一眼,微微一挑眉似乎将她的小心思都看穿了:“你说起这事儿,也不怕我觉得你是在搬弄是非?”

杨云溪干巴巴的咳嗽一声,“我本就是在搬弄是非……”

朱礼顿时被这话逗得笑起来了:“你倒是不怕我恼?竟是一口承认了?秦沁怎么招惹你了?你就这么不惜自伤八百也要毁敌一千?”

杨云溪轻哼一声,“就是不喜欢她罢了。当时她可是还想推我呢。我要是喜欢她,那才奇怪。”

朱礼失笑:“你倒是实诚。”顿了顿,又是冷哼一声:“秦家倒是势力越发大了。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秦沁这算盘,也是打得响亮。”

杨云溪看着朱礼这般,也是一笑,带着点狡黠的味道——不过却是故意露出来的。

其实她说这番话,却也不全是为了出她心中的恶气,不全是为了报复秦沁。更大的缘由,还是为了古青羽——只要朱礼认定了秦沁心思深沉,算计良多,朱礼又如何会信任秦沁?

只要朱礼不信任秦沁,那么以后秦沁做什么……都是没用。反而朱礼甚至更会越来越怀疑秦沁,如此一来,对古青羽却是有利的。

朱礼将杨云溪这般反应看在眼底,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而后才又想起过来想说的事儿:“薛家状告杨家之事儿,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已是没了证据,若是薛家执意要查此案,只怕最终还得……”

说到这里,朱礼犹豫了一下却是没将话一口气说完。

杨云溪一看朱礼这样子,便是猜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当下便是追问道:“还得如何?”

朱礼轻叹一声:“只怕最终还得考虑开棺验尸。”

杨云溪一怔,随后皱起眉来——虽说她也清楚这是最直观的法子,可是薛月青已经入土多年,这会子开棺验尸……却总归是有点儿扰了薛月青的清净。为人子女的,她如何能愿意看着薛月青被挖坟开棺,被人随意检验折腾?

269.第269章 提点

关于开棺验尸的事儿,杨云溪心里总归还是不情愿的。在她看来,这事儿能不走到这一步,便是不要走到这一步。

薛月青死之前没过上几日舒心的日子,死后更不该被打扰。

朱礼显然也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来,“怎么,不愿意?”语气里倒是带着一丝早就料到的了然。

杨云溪点点头,苦笑一声:“人都下葬这么多年了——”

朱礼也很是理解,便是道:“我让他们尽量去查罢。不过也不保证最后到底需要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杨云溪忙点点头,事实上有朱礼这句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真到了必须开棺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不同意。比起薛月青不被打扰,她当然还是更在意薛月青的冤屈能公诸于世。因为唯有如此,薛月青才能死的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