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儿又吃了三块,这才心满意足的样子,对点心的兴趣也不大了。

杨云溪这才叫人撤了点心。而后叫奶娘带着墩儿去里头睡觉。

杨云溪叫了岁梅来吩咐:“按照小虫儿那样给墩儿准备着吃食罢。”

岁梅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摇摇头:“小胡贵人倒是真不精心。平日看着还好,如今一看倒是有点儿……”

面上好看罢了。杨云溪心里很清楚,胡蔓对墩儿的感情其实不深。刚才分别的时候,胡蔓有防备,又不高兴,可是唯独没有舍不得。

这又哪里是一个做母亲的样子呢?

不过这件事情也轮不到杨云溪来置喙,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青釉到底救了墩儿,咱们日后能多看顾几分,便是多看顾几分吧。”

岁梅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杨云溪的胳膊:“方才主子怎么就自己抱墩儿了?那只胳膊还没好呢。伤口那样深,太医也说了只怕里头还没长好呢。”

杨云溪摇摇头:“不碍事。墩儿很轻。”这般说着,又想起了古青羽来——古青羽身子那般,又怀着孕,如此接连奔波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只是想了一想后,很快她又自嘲一笑:这是做什么呢?古青羽如何,她去操心什么?

496.第496章 要人

因有了上次的事儿,这次杨云溪便是完全的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睡觉的时候都是不敢睡死了,但凡有半点的风吹草动便是一下子能清醒过来。

墩儿虽然还小,可是似乎对船也有了下意识的恐惧。白天还好,晚上就有点儿不安起来,更是止不住夜哭。

杨云溪是让奶娘在她屋里带着墩儿的,没让墩儿在另一个屋子。所以墩儿这一哭,她便是自然也睡不好。

第二日便是人都是憔悴的。

岁梅便是提议还是让墩儿去另一个屋,到时候她去守着。杨云溪却是一口回绝了。太后将墩儿托付给她,她自然是半点也不敢马虎的。

这一次是要赶路,自是不能像是之前那般慢慢走着。原定的路程三日也就到了。

让人奇怪的是,三日下来,倒是没遇到任何风吹草动。

杨云溪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太过平静了,反而给人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直到进了宫门的那一瞬间,杨云溪这才将心放下来了--虽然也许从今日起面对的是更多的算计,可是至少却也是没了这种明着来的凶险。毕竟算计可以防,刀剑怎么防?

这头刚进宫,那头李皇后便是派人来接墩儿了。

胡蔓当时正好过来接墩儿,听了这话便是脸色有些古怪起来。胡蔓看了一眼杨云溪,无声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杨云溪犹豫了片刻,微微摇摇头。

虽还不确定曾贵妃那一番话是真还是假。可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李皇后已经觉察了呢?而且,墩儿毕竟是孙子,而安王朱启却是李皇后的儿子,还是素来就偏爱的那一个儿子。

二者相较之下,高低立判。

胡蔓显然也是这么个心思,不然也不至于会如此的征询杨云溪的意思。

胡蔓当下便是柔声婉拒道:“墩儿这几日闹别扭身子不大舒坦呢,只怕去了也是烦人。还是再等等墩儿好些了,我再带着墩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过李皇后身边的女官也显然是得了死命的:“不过也就是皇后娘娘想墩儿了,便是想看一看。小胡贵人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胡蔓便是说不出话来。这话怎么说?

杨云溪便是道:“那稍后我们给墩儿换身衣裳一起过去罢?”

趁着换衣裳的功夫,杨云溪便是跟胡蔓低声道:“一定要将墩儿带回来。一会儿你一定想法子,让墩儿不肯留下。”

胡蔓点点头:“我知道。”心头对于朱礼去了,墩儿极有可能成为皇长孙的事儿没了期待和盼望。只剩下了惶恐和害怕。

杨云溪将胡蔓的眼神收在了眼底。心头倒是也叹了一口气--若是墩儿成了皇长孙,且顺利长大继承皇位,那胡蔓这辈子也是值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即便是墩儿真成了皇长孙,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而胡蔓的日子,就更加难过。

当时胡蔓接手墩儿的时候,大约是从未曾想过这样的局面的。

胡蔓看了杨云溪一眼,却是道:“那杨贵人陪着我一同过去罢。咱们再叫上李贵人--”

“熙和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杨云溪轻声提点了一句。

胡蔓便是没再说话了。想了想又道:“太子妃--”

“太子妃身子那般,你若是想要事情更糟糕,那就只管去叫。”杨云溪对胡蔓的心思有点儿无奈--胡蔓不是蠢笨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明显的乱了阵脚。

“你怕什么?”杨云溪镇定开口,淡淡提醒胡蔓:“不管怎么样,墩儿都是殿下唯一的儿子。皇后娘娘纵然有千般心思,也总不至于对墩儿下手。”

话是这样说,可若是曾贵妃说的话是真的,而李皇后又正好知道了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话拿来宽慰胡蔓却是再合适不过。

不过杨云溪最后还是和胡蔓一同去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墩儿这两日相处下来,倒是对杨云溪格外依恋些。比起胡蔓都过了几分。

胡蔓许是紧张,倒是没注意到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

杨云溪倒是替墩儿有些可怜--小孩子都是有奶就是娘的。

见到了李皇后,杨云溪等便是上前去行礼。

李皇后的神色颇为悲痛,见了墩儿便是红了眼眶:“我可怜的阿郎!”说着便是搂着墩儿一顿痛哭。

胡蔓看着便是松了一口气——大约是觉得李皇后只要还真心疼爱墩儿,事情就好办了。

而杨云溪则是心头反而紧绷了起来:李皇后这幅样子看着悲痛,可是却未免太过了。要说悲痛,涂太后和她难道不悲痛?可是再怎么悲痛,却也没像是皇后这样。李皇后这般表现,倒是显得有些虚假了。

不过不管如何,想起朱礼后,杨云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看了一眼被吓得有些发蒙的墩儿,她便是轻声出声劝道:“皇后娘娘节哀才是。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否则殿下知道了,必定也是心中不安的。墩儿毕竟还小,皇后娘娘这般也是吓到了他了。”

李皇后便是收敛了几分,低头看了看墩儿,轻叹了一声:“是我疏忽了。只是实在是心中一想起大郎便是心痛难忍,再加上墩儿和大郎如此相似,更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起大郎来……墩儿便是留在我这里养着罢,我看着墩儿,心里好歹也宽慰些。”

李皇后这话顺势提出来,倒是半点也不显得突兀。

杨云溪也是从容又淡定:这件事情心中早就想到了,此时真发生了倒是真没什么惊讶之感了。

倒是胡蔓显得局促又不安:“这……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最近墩儿也不知怎么了,对妾依恋得很,每天晚上都不肯离了妾。若是皇后娘娘您想看墩儿,那不然妾每天早上带着墩儿过来?”

李皇后的脸便是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显然是不高兴了:“怎么你这是不放心?难不成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害墩儿不成?”

看来李皇后倒是真铁了心要将墩儿留在身边了。

杨云溪心中一沉,便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只怕李皇后是知道了曾贵妃说的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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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第497章 心思

杨云溪心中一沉,便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只怕李皇后这是知道了曾贵妃说的那事儿了?

杨云溪觉得有点儿不安,而胡蔓则更是不安,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妾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害怕墩儿不听话,扰了皇后娘娘您的清净罢了。”

李皇后揉了揉眉心,依旧是一脸不高兴:“罢了罢了,墩儿能吵到谁呢?”

“墩儿这几天的确是吵闹得厉害。”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出声道:“这几****带着墩儿两日,便是感觉出来了。而且肠胃也不大好,太医也说了这几日让墩儿好好养着。不如看看墩儿自己的意思?”

李皇后扫了杨云溪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喜,又似乎是看出了杨云溪的心思。不过最终李皇后还是摆摆手:“那就先留下吧。”

李皇后示意女官去抱墩儿。

墩儿却是一把搂住奶娘的脖子,怎么也不肯跟让那女官抱着自己。

一来二去的,墩儿便是哭了起来。李皇后也是失去了耐心,呵斥道:“抱个孩子都抱不住?”

女官便是强行想要将墩儿抱过去。然而刚碰到墩儿,墩儿便是死命的挣扎,怎么也不肯。别看墩儿只是个小孩子,这般挣扎起来,不大一会儿奶娘和女官都是大汗淋漓。

杨云溪看着不忍心,便是到底出声道:“皇后娘娘您看——”

“那就连带着奶娘一起留下。”李皇后的语气彻底的不耐烦了,且是十分强硬,半点的松动余地也没有。

杨云溪登时只觉得咯噔一声,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李皇后若真是对墩儿疼爱,断然也不至于为了自己一个想法就这么折腾孩子。而且,更没有必须要留下墩儿的理由。

杨云溪攥紧了手指。

胡蔓也是彻底的慌了神。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倒是有点儿诡异。

就在胡蔓以为今儿自己是带不走墩儿的时候,外头却是传来了一声犹如天籁的禀告:“太后娘娘跟前的云姑姑过来了。”

胡蔓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蹦出喉咙的心登时又落回了原处,那种滋味倒是让人有点难熬。

不过别说是胡蔓,就是杨云溪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涂太后会派人过来,自然还是杨云溪的功劳。她过来之前,便是叫王顺偷偷的去跟涂太后说了这个事儿。若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涂太后自然也能压得住李皇后不是?

原本不过是想着以防万一,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正好合适。

涂太后只说请了太医给墩儿看看,让快些带着墩儿过去。别的话倒是一句也没有。

不过正因为如此,倒是让李皇后反而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强行将人扣住?惹怒了涂太后将事情闹大了,反倒是让她自己脸面下不来了。

至于放了人,那只会还能不能再送过来,那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李皇后权衡了一阵子,到底还是只能选择放了人。

杨云溪便是叫胡蔓:“你先回去收拾些东西,墩儿还是养在涂太后跟前罢。我先带着墩儿过去。”

胡蔓也没多想,连连点头应下。在胡蔓看来,保不住墩儿,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杨云溪带着墩儿,一路到了涂太后跟前。行礼之后,便是主动将方才的情形跟涂太后说了一遍。

涂太后登时蹙眉:“她这是要偏心到底了。”

杨云溪犹豫一下,便是决定将曾贵妃说的那些话都跟涂太后说说:“昔日曾贵妃与我说了一番话。”

涂太后看了一眼杨云溪,倒是有些意外:“你和曾贵妃何时有了交情?”

“是曾贵妃找我的。”杨云溪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最后才道:“曾贵妃跟我提起了早夭的二皇子。说是早夭的二皇子身上有个胎记。”

涂太后显然也是知道朱礼身上是有胎记的,当下眉头都是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子:“什么?”

“曾贵妃说,皇后娘娘生下的大皇子,其实身上并无胎记。”杨云溪抿着唇,压低声音将话索性都说了。不过却也是一直留心着涂太后的状态:毕竟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万一听了这事儿气血翻滚之下,便是容易中风的。

然而涂太后的反应则是比杨云溪想的要更平静些。但是想得也更深更远些:“这事儿是曾贵妃做下的?还是皇帝自己糊涂?皇后她竟是不知道不成?”

杨云溪轻声道:“我觉得,皇后娘娘可能是知道这事儿的。否则今儿也犯不着这样对墩儿。”

涂太后沉吟了一阵子,忽然脸色就是冰寒了起来:“若是她早就知道此事儿的话……只怕对大郎也是……”

杨云溪的心便是也跟着一沉。是啊,曾贵妃现在才知道,可是李皇后却是未必现在才知道。若是李皇后早就知道了的话,那么李皇后对朱礼的态度,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了。

而且,安王用五石散迷惑控制皇帝,其实也早就显露了心思。但是李皇后的态度却也一直都是暧昧不明,便是更加能够看得出来李皇后对朱礼的心思。

若是那个时候李皇后就站在了安王那边,对朱礼开始算计……

杨云溪忽然就觉得心疼起了朱礼来。疼得整个胸腔都是有些钝痛。别人的算计也就罢了,可是对于朱礼来说,李皇后却是他的母后。连自己的母后都算计自己,朱礼心里又该是什么样一个滋味?

越是心疼朱礼,她便越是憎恨李皇后。只是仔细想想,可若朱礼真的不是李皇后的儿子,李皇后这样做,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

涂太后点了点桌面儿,“此事我会问问曾贵妃。只是……之前你却是不该瞒着我。”

杨云溪被涂太后这样一说,便是低下头去:“这事儿兹事体大,我原想着是跟殿下先说说。看看殿下的意思——”

“你倒是为了大郎着想。”涂太后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可是你若早说出口,咱们说不得也早些防备。如今这般,倒是有点儿被动了。”

杨云溪垂下眼睫,轻声道:“我想着,若是李皇后真知道了这事儿,只怕等到安王站稳了脚跟之后,便是要将此事抖搂出来。若这事儿是真的的话。”

涂太后看着杨云溪,等着她的下文。

杨云溪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若是真想维护住大郎的地位,便是不能让这事儿变成真的。”

不管朱礼是死是活,她都不希望朱礼一落千丈,被人诟病。

只是涂太后的目光却是更加的冷厉:“那你告诉我,你这是为了大郎呢,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498.第498章 狼狈为奸

你这是为了大郎呢?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杨云溪被这话问得心中微微一颤抖。随后便是抿住了唇。半晌才道:“二者都有。我不愿意大郎因了这个被人诟病,被剥去一切荣耀。更不愿小虫儿因了这事儿影响。”

若是这事儿真闹出来,小虫儿必定是要受到影响的。郡主的身份都是保不住也不一定,而且本来也许就要没了父亲的庇护,再没了身份的优势,那以后日子该多艰难?也许别人一句话,就能将小虫儿送过去和亲。

自古天家女儿被送去和亲的例子,难道还少了?

对于这样的心思,杨云溪心里却是明白:涂太后只怕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会有这样一问。

而对于涂太后这样的问题,她都是觉得没有必要去隐瞒的。隐瞒做什么呢?

涂太后显然倒是对杨云溪的坦然满意,倒是没再说什么。只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毁尸灭迹。”杨云溪说得毫不犹豫,甚至微微有那么一些冷漠之意;“皇后娘娘那头若是有证据,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不管是偷是抢,只要没了证据,空口无言,谁信呢?”

这样大的事儿,就算李皇后一口咬定了那不是她生的儿子。可是谁又会去死死追究?谁也不会去追究。除了安王和李皇后之外。而且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就是空口无凭。追究了又如何?

涂太后点了点头:“这点咱们娘两倒是都一致。”不管朱礼是死是活。追究这些都没有异议。先帝早就说过,诸多子孙中,只有朱礼是承担得住守江山的担子。安王再好,又算得了什么?只看着那作法,就让人瞧不上眼。

况且,叫了李皇后那么多年的母后。却也不是白叫的。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涂太后最后给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杨云溪心头一松,知道这是涂太后答应了。

而杨云溪这头和涂太后商议的时候,那头安王朱启却也是和李皇后说着话。

朱启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李皇后:“母后太心急了些,不是之前就商量好了,咱们找个机会将墩儿扣在手里吗?这下可好,只怕太后是不会放人了!”

面对朱启的不满,李皇后揉着发疼的眉心:“谁知道太后会突然派人过来?原本事情已经妥当了。不过,墩儿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有什么用?朱礼他也不会真被掣肘。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对墩儿的不喜。”

朱启不屑一顾:“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越是珍视的东西,就越是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母后还不知道他的狡猾?”

李皇后越发头疼起来,只是头疼中又有些不安:“你说咱们这样,万一他及时赶回来了。那就……而且万一没瞒住,叫人看出来那尸体不是他的……”

面对李皇后的担心,朱启冷哼一声:“怕什么?不冒险一搏,哪里来的机会?况且您又不是不知道,父皇也就恨不得换个太子呢。不管事情瞒得住瞒不住,咱们只要在立我为新太子之前将事情瞒住就好了。父皇的身子,不瞒母后说,很快只怕就只能颐养天年了。”

“你也别太过了,那到底是你父皇。”李皇后皱着眉头嘱咐。

“知道。”朱启想着自己的计划,心里又高兴起来。笑着挤了挤眼睛:“父皇还要陪着母后一同颐养天年呢。到时候,咱们将其他人都打发了,父皇只陪着母后。母后可高兴?”

李皇后本不想笑,可是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愉悦,登时就是勾了勾唇角,眉梢眼角也都是满意。

朱启看在眼里,便是微微浅笑,越发的运筹帷幄意气风发起来:“到时候母后想怎么折磨那些女人便是怎么折磨,谁敢说个不字?”

李皇后点点头,想起曾贵妃便是咬牙切齿起来:“到时候我要将那贱人的儿子在她面前摔死!那贱人竟然敢迷惑你父皇做出这种偷天换日之事来,真真是该死!”

朱启敷衍点头:“是该死。到时候母后想如何便是如何。”

“那墩儿——”李皇后又问起了墩儿来,略有些迟疑:“太后不肯放人,咱们总不好硬抢。毕竟你父皇对太后还是十分孝顺的。”

想起涂太后对自己的压制,李皇后又有点儿愤愤不平:“这些年来,我也是受够了委屈了,那老不死的……”

朱启微微皱眉;“既是这样,那就干脆心狠一些。完事儿了找个替罪羊就是。也不碍什么事儿。”

李皇后想了想,微有些犹豫,不过最后却是点点头。眼底一片狠戾。

杨云溪快要就寝的时候,她的蔷薇院里却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身女官打扮的曾贵妃。

曾贵妃瘦了整整一大圈。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杨云溪错愕之后便是要行礼,却被曾贵妃一把扶住。

曾贵妃开口第一句却是问的朱礼:“大郎他真的……”话只说了几个字,便是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又仿佛是不敢说出口,唯恐一语成谶。

可杨云溪却是分外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她也是一样的。不敢说,不敢想,就怕一语成谶,就怕到时候成了真的。

每日白天看着都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可是实则夜里也不知要哭醒好几次。

比起李皇后的悲痛,曾贵妃这样的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倒是更像是在意朱礼之人。

杨云溪抿着唇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只是岔开了话题;“贵妃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事儿?”

曾贵妃看着杨云溪,最终却也是没有催促,只是低声言道:“太后派人来找过我了。你是不是将事情告诉了太后了。”

这件事情也没什可隐瞒的,杨云溪便是直接点头承认了。

曾贵妃抿了抿唇:“太后她相信了吗?”神色却是不安:“太后的意思是怎么样?”

杨云溪心中微微一动:“那贵妃娘娘想要如何?是想要认回自己的儿子,还是……”保全朱礼的地位和名声呢?

曾贵妃被问得微微一怔。

499.第499章 威胁

曾贵妃被问得微微一怔。随后自己面上也是出现了一丝丝的茫然来,显然这个问题,却是真真将曾贵妃问住了。

曾贵妃叹了一口气:“你这问题却是将我问住了。认回儿子自然是想的。可我也总不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就要害得他身份地位名声都没了。”

最终,曾贵妃轻声道:“是了,如今太后的意思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可能认回大郎。”

曾贵妃轻叹着,微微有些怅然,又有些释怀:“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他也叫了皇后那么多年的母后,现在想要改变本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就不要将这事情抖出来了罢。”

曾贵妃的神情不似作假。

杨云溪心中叹了一口气,便是轻声道:“我怀疑,皇后她极有可能已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曾贵妃的面上登时就凝重起来,满是肃穆:“知道了?为何这样说?当年的事儿,皇上瞒得很好,按理说皇后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

杨云溪便是将李皇后的做派细细的跟曾贵妃说了一遍。

曾贵妃的神色便是更加凝重起来。“照着你这么说,那极有可能是真知道了。李皇后这人,最是小肚鸡肠不过,只怕心里……她必不会善罢甘休。”

杨云溪再提醒了一句:“贵妃娘娘别忘了,安王给皇上用的五石散。”

这话一出,曾贵妃的神色狠狠一变。好半晌才不安道:“若真是如此,只怕真让安王成了事儿,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尤其是她自己。

杨云溪熙自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

“她若是真想让安王上位,说不得就会将此事儿直接公诸于众。到时候大郎不管当年是自愿也好,还是如何也好,都免不得要被非议。而墩儿也会彻底没了机会。安王素来受宠,又是嫡子。再被立为太子,那便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曾贵妃轻声分析,唇角却是缓缓讥讽的挑起:“如今看来,大郎出征一事儿说不定也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至于遇袭一说……”

曾贵妃分析得极是。可是即便是如此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杨云溪沉吟了一阵子:“我有个主意。”

曾贵妃挑眉:“可是毁尸灭迹?”

“不仅如此。咱们更是可以将安王的心思公诸于众。这事儿没有人说出来也就罢了,一旦说出来,必定是满城风雨。大郎的那些皇叔们,那些弟弟们,有别样心思的可是不少。”杨云溪微微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咱们搅他个满城风雨,不管谁笑到了最后,只要不是安王即可。”

哪怕是为了小虫儿,不为了朱礼,她也不能让皇后和安王得逞,笑到了最后。皇后的脾性这些年来,她也是看得很是清楚。所以她更是清楚,若是李皇后笑到了最后,她们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

曾贵妃有些吃惊和犹豫;“这……”

“贵妃娘娘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我却是得提醒贵妃娘娘一句,皇后娘娘知道了那事儿之后,别说您,就是小皇子的安危……”杨云溪淡淡的出声,笃定的看着曾贵妃,等着曾贵妃松口。

曾贵妃微微拢了拢眉:“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贵妃娘娘罢了。只要您说的事儿是真的,这个结果便是不必想也知道的。皇后娘娘绝不会放过您。不管当年是谁的错,她只会算到您的头上。”杨云溪浅浅一笑,眼底却都是狠戾:“大郎叫了她那么多年的母后,她尚如此狠心,更何况您?而且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了主的,又谈何威胁呢?”

曾贵妃倏地又笑了:“没想到我却是看走了眼。以前只当你是个懂进退温柔绵软的。如今我才知道,你便是那外软内硬的柿子。看似好捏,实则……”

面对曾贵妃的评价,杨云溪垂下眼眸,无奈一笑:“我也是被逼无奈罢了。都是做母亲的,贵妃娘娘和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曾贵妃点点头;“那你告诉我,大郎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大郎如今到底如何,我也是不知。可是我宁可相信,他是平安无事的。”对于曾贵妃的问题,杨云溪最终只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曾贵妃抿着唇,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来:“或许是平安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