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瞠目结舌:“你果然……”

“果然是个贼?”他笑,“这辈子最大成就,就是偷了一颗心。”

他立即开工,找来工具,测量指围,打开台灯,用小钳子掰来绕去,不多时完工,帮她戴在无名指上。

何唯定睛一看,是一朵镂空荷花,极简而生动。灯光下,铜丝绽放暗红微光。

她展露笑颜:“你才是艺术家。”

周熠也一起欣赏,觉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委屈她,他居然送了个铜戒指……他试图补救:“以后正式送一个,喜欢钻石还是宝石?”

他发现自己对这方面还真是欠缺,不如姓陈的。

何唯哼哼:“我自己就是钻石,每一面都完美,不需要昂贵的小石头来妆点,我就喜欢这个。跟我一样,是唯一的。”

她微扬下巴,一脸骄傲的样子,美得让人心折。

那个神秘的小酒窝也再次浮现。

周熠也伸出左手。

何唯一脸嫌弃:“男的要什么戒指。”

他佯怒,“别蒙我,婚礼上不是有个交换戒指的环节?”

她嘻嘻一笑,抓过他的手,在无名指印上一吻。

她信口胡诌,“你这个戒指可来头大了,叫做’女王之吻‘,绝对的限量版”。

周熠疑惑脸:“这是让我一辈子不洗手吗?”

何唯歪着头,眼睛亮亮的,“当然不是,每天一个吻。”

这还差不多。

不过这空手套白狼,啊不,套新郎的本事,可真是够奸商的。

周熠把手拿开一点,装模作样打量。

何唯问:“你看不见它吗?”

“当然看得见,只有真爱的人才能看得见,对吧。”

何唯咯咯笑,捏他脸,“小熠真乖。”

不等他抗议这个称呼,她眼珠一转,跑去拿笔,抓过他的手,在他无名指上创作起来。她画了一只鹰,也是个指环。用最细的笔,羽翅分明,栩栩如生。

周熠觉得,这下他是真舍不得洗掉了。

她收好笔,极其自然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

周熠回:“明天?”

他咳嗽一声,“我能预支个洞房吗?”

不想被一口回绝:“不行。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

何唯说完就捂住眼睛。

周熠傻眼:“这什么鬼规矩?”

“不许胡说,这叫传统。你也把眼睛闭上。”

“……”周熠一边吐槽,还是乖乖闭眼。

何唯像是撞到哪儿,“哎呦”一声,周熠刚要睁眼,她制止。“别看我,我要露出一点缝看路。”

说着“咚咚咚”,跑上楼梯,“砰”一声关上门。

周熠方位感很好,闭着眼也能准确找到沙发,坐下。

烟头趴在一边,挺着脖子看了许久的戏,两位主子一会儿像傻子,一会儿装瞎子,无法理解。它也闭上眼,嗯,睡觉觉了。

没一会儿,周熠手机响,他这才睁眼,嘴角勾起,屏幕上显示“小荷花”。

他觉得,可以改成“周家小媳妇儿”了。

那边像是趴在床上,语气懒洋洋的,说:“我查了一下登记流程,要带户口本,身份证,无配偶证明。”

周熠皱眉:“这么麻烦?”

“这你就嫌麻烦了?我问你,你是单身么?”

“……算是吧。”

“嗯?”危险的味道。

“有个同居的女朋友,算不算?”

“切,先声明,我现在很穷,比烟头都穷,到时候万一那啥,分你一半财产……”

周熠急眼:“万一那啥?”

“……”

“我最值钱的财产就是你。万一那啥,你分的一半里必须包括我。”

听见她的轻笑。随后是沉默,听筒里传来呼吸声,纤细的,温柔的。让人浮想联翩,他的呼吸也不由变粗。

她轻声说:“再忍忍。”

“我能忍。”

“我对自己说的。现在特别想抱着你……”

他腾地站起来。

妈的,先不结了行吗,他还真是嘴欠。

她轻笑,“我已经锁上门了。晚安,好梦。”还冲着电话响亮一吻。

周熠的心都跳起来了。

这怎么能忍?!

他走了几个来回,瞪着手机发狠,等着吧,一起算账。

又冲了一遍澡,平复了身体里的躁动。躺在床上,心中依然悸动。

他在黑暗中,正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在此前,以为两个人水乳~交融,就真正拥有彼此了。他对婚姻,对这些传统的东西并没太大概念。毕竟,他父母有一纸婚约,却没能保障什么。如果他跟何唯的确是至亲,更不能去办手续。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家。

可今天,他给人制造恐惧的同时,也惊悚到了自己。总觉得有点怕。有些不好的预感。怕失去。他要长长久久、时时刻刻地拥有她。

也同样长长久久、时时刻刻被她拥有。

还要生个孩子,顺其自然就好,这个没那么重要。

当然不用叫小煜。他的小妹妹一直被他藏在心里,因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没人质疑她的身世……自从说出来,也释然了许多。他要放手,让她自由了。

临睡前,周熠忽然想起,结婚这么大的事,两个人居然就决定了,都忘了提一提她的父母,何况还有两个爸。他没想起来也就算了,她居然也完全忘了……

私定终身。这可真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词。

作者有话要说:

2020.1.10

第74章 尘埃暂落

周熠快天亮时才睡着。

醒来时,何唯已经去学校了,烟头守在床头,一副“我很饿你看着办吧”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养家的男人了,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

中午接到何唯电话,说晚上住宿舍。

周熠无语:“……为了不见我吗?”

“嗯。明天民政局见。”

周熠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跟你爸妈说一声,好歹也是个终身大事。”

“我没忘。”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昨晚临睡前。”她声音闷闷的,“我会说的。”

“事后通知?”

“不然呢,事先征求意见?他们肯定会反对。当然,也不一定。”

周熠知道她指的是谁,也暗自叹息。

只是希望能给她多多的爱与温暖,把她缺失的那一份都补上。

***

同一时间,火车站的咖啡厅。

谢千语从座位上站起,拖着行李箱搭电梯去高铁候车室,看着电子屏上闪动的车次信息,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当初离家时,闹得很僵。父亲放下狠话,“走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倒是母亲一次次打电话,说父亲后悔了,让她不要记恨。

而她近来也时常想家,想念她的房间,阳台的花花草草,客厅里的沙发,那些都是令她无比心安的所在。

车站停车场边缘,静静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王秘书拉开副驾座车门,手捧一杯拿铁。“谢小姐已经上车了。”

何天奎略微点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秘书继续汇报,“路上安排了人照应,家里那边也有人盯着,古筝已经在路上,差不多跟人一起到。”

“听说很快就会出国读硕士。”

何天奎这才接一句,“走远点也好。”

他看了眼手表,说:“走吧。”

车子开出火车站,路况尚可,阳光也不错,路边店铺欣欣向荣。

何天奎把文件放到一边,揉一揉眉心:“开慢点。”

过了片刻,他问:“你说周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姓张的老老实实?”

秘书谨慎惯了,何况那位跟自家老板又是如此微妙的关系,不便妄加揣测,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也猜不出。

何天奎也只是随口一问,周熠做事很隐蔽,只跟他要了支援,没主动分享信息,当然他也不希望了解太多内情。

据说,张老板这几日推掉一切应酬,闭门不出。有人猜测是因为刚解除婚约,失恋的缘故。

秘书看了眼手机,实时汇报:“那位现在在机场,飞新加坡。”

***

列车向北一路疾驰,沿途景致飞快后退。

谢千语打开一本书,却看不进去,托腮望向车窗外。

她没选飞回去,就是想要慢一点,给自己一个缓冲。如果不是为了耳根清静,可能还会选个慢车。

正因如此,驶离这座城市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铁路两边是各种仓储物流公司,再往远看,是工业园区,一排排厂房,高耸的烟囱,吐出黑色烟雾,充满着重工业城市的特色。

她想起那天在酒吧门口分别时,顾远钧问:“真的决定放下了?”

她点头。

有些记忆,比如那个似有若无的吻,出租屋内相依为命的时光……她本想留给自己,却一股脑地倾诉出来,就是因为决定放下了。

顾远钧看着她说:“既然要放下,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见她不解,他冷静地提醒:“还有一个人,你几乎没提。”

她反应过来,低声说:“那只是个错误。”

当晚收拾东西时,却意外地看到的那个粉色的弹力球钥匙扣。许久不见,她以为它早就丢了。钥匙早已摘掉,她把它拿在手里,摩挲片刻,又抛出去,它在地上跳了几跳,停留在墙角。

***

谢千语不让送行,不想伤感,想要平静地离开这个城市。

这让顾远钧很是怅然,于是去找宁小宇消磨时间,他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三缺一俱乐部,彻底变成二缺一了。”

宁小宇却说:“你得努力了,我可能也要脱单了。”

顾远钧问:“跟萌妹子和好了?”

“不是。”

顾远钧咋舌:“在我的空窗期,你居然谈了两个。”

这简直是对他这个恋爱导师的一大打击。

他问:“到什么程度了?”

“kiss……”

卧槽,暴击。

宁小宇大喘气:“……然后,挨了一巴掌。”

顾远钧立即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宁小宇的“新欢”不是别人,正是跟他向来不对盘的皮皮佳。

原本是说好了四个人吃饭,但迟迟约不上,不是这个没空就是那个忙……直到某天,他在某数码产品专柜前偶遇了皮皮佳。

于是他故意道:“不是要请客,该不会是拖着拖着就黄了吧?其实我也不差一顿饭,就是觉得朋友们聚聚……”

皮皮佳眼睛一瞪,立马请他一顿旋转小火锅。

他当天开了辆改装车,特别酷炫。看得出她很好奇,还问那些涂鸦是不是出自他手,得到肯定答案后,看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些崇拜以及爱慕……于是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学校,她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