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各个小房间由镂空雕花的屏风隔开,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旁边难免会听到。叶深深转头一看,后面居然正好是郁霏,她带着一个长得挺清秀的男生在吃饭。

“深深,沈暨,真巧啊。”她的面容隔着镂雕的花纹,半遮半掩间笑得格外迷人,“我们也是刚坐下,可以一起吗?”

“好啊,欢迎之至。”沈暨看看叶深深,笑着点头。

服务员将他们的餐具移到一起,郁霏介绍自己身边的人:“阿峰,我的助理,也是,男朋友。”

“你好你好。”叶深深赶紧朝他打招呼。

阿峰点一下头,目光全在沈暨身上。

沈暨漫不经心地说:“我见过的,邵一峰,你青梅竹马。”

“咦,什么时候啊?”郁霏笑问。

沈暨拿湿巾擦着手指,缓缓说:“你和成殊决裂的第二天,阿峰来找成殊,我当时刚好在旁边。”

他的口气古怪,气氛十分尴尬,阿峰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他有点畏惧地转头去看郁霏,郁霏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只是唇角的弧度有点僵硬:“哦,我都不知道。”

叶深深看场面冷下来了,赶紧给郁霏倒茶:“郁霏姐,喝茶。”

“谢谢哦。”她的脸上又堆起温婉笑意,轻拂耳后的头发,“对了,我刚听到了,你们要去巴黎?”

叶深深点头,雀跃地说:“是啊,准备去看某大牌的新春发布会。”

“那挺好的,顾成殊也去吗?”郁霏微笑问,“准备去哪儿玩呢?”

“顾先生当然去的,然后我们准备去…”

“深深,我给你安排行程。”沈暨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带过去了,“第一天中午到达,赶紧先去看凯旋门,晚上去铁塔,第二天去发布会,第三天你就要回程了,好惨哦哈哈哈…”

叶深深气恼地撞他一手肘,然后看向郁霏:“郁霏姐去过吗?有什么景点可以推荐的?”

“没有呀,你行程这么紧凑密集,还能去哪儿呢?”郁霏托着下巴微笑,“对了,你刚刚说自己十五岁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啦,我就是想跟沈暨说,我一个人出行都没问题的。”叶深深笑,“我十五岁那年暑假,外婆生病了,我一个人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县城,再转乡间大巴,坐四个小时的车到镇上,找到医院,照顾了她两个月。一个人,没丢掉。”

沈暨望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你妈妈真是心太宽了,你当时才十五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

“沈暨,我们普通出身的人家都是这样的。”郁霏在旁边淡淡地说,“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爸在外地出了车祸,也是我一个人连夜赶去,把重伤的他接回家的。”

“啊?”叶深深听她漫不经心提起这样的事,不由得有点愕然,“那…郁霏姐你爸没事吧?”

“别担心,我爸前几天还打电话来,催我赶紧结婚呢。”郁霏笑着,将目光转向阿峰,“但那时候我爸的治疗和后续康复都需要很多钱,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当时才十五岁,在困境中几乎崩溃绝望。幸好,阿峰父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凑出来给我爸,他才终于渡过难关,我也终免于成为孤儿…所以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报答阿峰一家人,只要我能做到的。”

叶深深看着她沉郁而悲苦的神情,默然点头:“是啊,要是我,我也会的…”

郁霏勉强对她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沈暨,说:“我知道我欠顾成殊一个解释,但这就是我的解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但阿峰喜欢我,我就得把我一生给他…除非,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报答。”

阿峰在旁边看着她倔强得几近决绝的侧面,张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叶深深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低声叫她:“郁霏姐…”

郁霏却反问她:“深深你觉得呢?做人不能不知恩图报,不能没有良心,对不对?”

叶深深赶紧点头,说:“对啊,这个一定的。”

沈暨垂眼看着杯中热气袅袅的茶水,许久,才说:“好的,我知道了。”

第78章 前往巴黎3

听到他的回答,郁霏才露出一个黯淡的笑容,她将叶深深给她倒的茶抿了一小口,然后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的健身老师告诉我,今天中午给我做了代餐,我怎么可以来吃饭呢?”

阿峰默然站起身,将她的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郁霏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笑意盈盈的模样,说:“不好意思哦,看来我没办法吃饭了。”

“郁霏姐拜拜…”叶深深小幅度地挥手。

沈暨抬头,见郁霏还在看着自己,便说道:“我想成殊会谅解的。”

郁霏朝他点点头,说:“其实我并不奢求任何人的谅解,我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目送她与阿峰离开,叶深深还有点难过有点震撼:“真没想到,郁霏姐的人生有这么一段,想想都让人觉得好难受…”

“你难过什么,又不是讲给你听的。”沈暨若无其事地给她换了个碟子。

“啊?”叶深深鼓着两腮,不解地抬头看他。

“你以为她莫名其妙过来说这些话真的只是随便聊天吗?单纯的少女啊,要我帮你分析一下话中的意思吗?”沈暨笑着竖起一个手指,“第一,她是善良无辜的郁霏,她背负着自己不能抗拒的命运;第二,她不是自愿离开成殊的,她有苦衷和道德枷锁;第三,成殊还是可以和她回到过去的,只要他愿意给阿峰足够的补偿。”

“沈暨,你上学时阅读理解题肯定满分啊!”叶深深不由得对沈暨五体投地。

“不过从她的话中我倒是理解到了另一个意思。”沈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成殊和她分手后,没有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她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不然怎么准备好说辞过来找我。”

叶深深觉得心口泛起一阵混合着酸意的抑郁,但她假装若无其事,迎着他的目光问:“顾成殊以前和郁霏交往过,是吗?”

沈暨点头:“嗯,你有兴趣听吗?”

叶深深低头剥着虾壳,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因为郁霏对我怪怪的呀,所以我必须知己知彼,免得一不留神悲剧了呢?”

沈暨默然皱眉,考虑许久,才缓缓说:“成殊曾经和我谈过,向郁霏求婚的打算。”

叶深深顿时愕然睁大双眼,没想到他们不仅曾经交往,甚至还谈婚论嫁过。

而沈暨不为所动,依然凝视着她的侧面,不动声色地说下去:“他准备好了鲜花与钻戒,准备在郁霏当时最重要的一场时装发布会后求婚。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发布会的最后,郁霏携手模特们走上T台的同时,却当众对媒体宣布,自己已经不堪忍受顾成殊数年来的控制与摆布,今天就是她彻底离开顾成殊,自立门户的第一天。”

叶深深彻底懵了,老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知道顾成殊与郁霏的过去肯定不一般,但却没想到,居然会纠葛这么深,而且,分手的时候又这么难堪。

她能想象出当时震惊混乱的场景,却无法想象顾成殊拿着鲜花与钻戒站在台下,听着郁霏与他决裂的消息时,会是什么心情。

所以她只喃喃问沈暨:“那…顾先生呢?”

“他把一切抹杀掉了。”沈暨靠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看着下面模糊的车水马龙,缓缓地说,“当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变成了私底下流传的谣言,明面上报道出来的,只有顾成殊与郁霏五年合作破裂。然后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即使此后有无数关于成殊的不利非议传言在各种小杂志和网络流传,他也完全不再加以理会,仿佛已经彻底遗忘。”

叶深深茫然地捏着手中的虾,直到那上面的刺浅浅地扎入她的指尖,她才猛然缩回手,捏着疼痛的地方,低头一看,居然沁出了细细的一粒血珠。

类似于麻痒的一种疼痛,细微的,却深刻的,从她受伤的指尖一直蔓延上去,连着心口一些地方都疼痛起来。

她默不作声,轻轻将自己渗血的手指贴到唇边,低声问:“所以,顾先生是知道网上那些…关于他迫害郁霏流言蜚语的?”

“当然知道了,不过,他始终不发一言,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不愿意否定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吧。”沈暨看着她贴在唇边的流血的指尖,轻轻叹了口气,又说,“他对于这些变得很抵触,不再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所以和路微结婚时,青鸟给媒体红包发布消息,接触不到当事人的八卦网站只能将当初郁霏的采访改头换面嫁接到路微上面,出几篇通稿敷衍了事。”

叶深深捏着自己的指尖,顿时惊呆了——顾成殊渣男的确凿行径之一,那些一模一样哄骗女生的话,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吗?

沈暨看着她,停了停又说:“郁霏在与顾成殊决裂之后,真正的男友立刻浮出了水面。原来数年来她对成殊都是敷衍假意,她之前在家里,早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就是阿峰。”

叶深深咬住下唇,声音都不由得颤抖起来:“真没想到,顾先生也会被骗这么久。”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比较低,是个真理。”沈暨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皱眉看着窗外的街道。晴朗的城市蒙着薄薄一层浮灰,明明是肮脏的东西,却显出一种迷蒙的美。

“不过郁霏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她信心满满地将自己利用完了的顾成殊一脚踢开之后,却没想到新的合伙人很快就和她掰了,所有曾经许下的承诺都没实现,所以她的品牌并没有发展起来。她失去了上升势头最好的时候,也就失去了所有可能达到的前程,未来的发展可能性基本可以肯定,微乎其微。”

叶深深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和顾先生有关吗?”

沈暨对她笑一笑,神情平淡:“这个,谁也不知道。不过郁霏找的那个新合伙人为什么会突然和她掰了,又为什么能在撕毁合作协议的时候钻到条款空子,以至于郁霏在合作破裂之后什么也没得到…反正大家都还是很佩服那个帮他研究合同的人的。”

叶深深默然地怔愣了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

郁霏显然不是个普通女生。从她如今若无其事重新接近顾成殊和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若是能寻找到机会,那么,曾经败在她手下的顾成殊,未尝不能败第二次。

一切都还未结束,重新再来也未可知。

但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叶深深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咬牙把这些都强行赶出自己的大脑。

叶深深,你只是顾先生的合伙人而已,而人家真正谈恋爱的对象,是像郁霏那样的,漂亮,聪明,有气质,有手段,各方面势均力敌的女生。

想想这两人,一个可以哄骗男人付出多年捧自己上位,一个可以报复得不动声色局外人根本看不清手段——这才是天生相配的一对人才,哪是你这种人可以插足的呀!

沈暨见她表情怪异,便俯头看着她,问:“介意吗?”

“啊?”叶深深茫然抬头看他。

他眼中倒映着此时窗外澄澈的天空,比往日更显得明净。他凝视着她,就像整个世界在温柔注视着她一般:“或许我不应该把成殊之前的事情透露给你,毕竟你与此事并无瓜葛。”

“没事,我也只是随便听听而已…”她勉强抑制自己心头涌动杂陈的复杂情绪,竭力露出一个笑容,“他们的人生可真精彩。”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带着温柔又令人心安的笑容:“有时候,人生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

“嗯。”叶深深点点头,说,“我也…这样认为。”

“还有,看来你们是真的不会带我一起去巴黎了,对吗?”他撅起嘴不满地问。

见他又提起这事,叶深深只能无奈:“你自己去和顾先生说嘛!”

“算了算了,估计我要是延迟出发,皮阿诺先生肯定会哭给我看的。”他无奈说着。

“皮阿诺先生?”

“嗯,安诺特集团的,一个熟人。”

叶深深激动地问:“是那个下辖很多很多个奢侈品牌的安诺特集团吗?这回与方老师谈合作的那个?”

“是的,全球最大。为人所熟知的大牌,有几乎一半被他家收购了。”沈暨叹了口气,喃喃地说,“资本家就是这么可恶。”

叶深深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样的话应该是宋宋说的,沈暨怎么会说这种愤世嫉俗的话。

“让我发泄一下吧,因为我对安诺特集团没好感。”沈暨说着,低头烦躁地将手指插入头发中,揉着太阳穴许久,才放缓嗓音说,“其他不提了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记得去巴黎时装博物馆看一看,那里有你绝对不能错过的东西。”

叶深深不解地看着他:“那里有什么?”

他笑了笑,朝她眨眨眼:“有一件,让你绝对会庆幸自己看到了的好东西。”

事实证明,沈暨确实是担心过度了——十个小时其实很容易过。虽然顾成殊连个颈枕都没给她带,因为反正飞机上会提供的,但叶深深也就窝在飞机上画了几张设计图,睡了几个小时,再玩了几盘连连看消消乐,结果一转眼就提醒他们已经到戴高乐机场了。

她转头看看身边的顾成殊,发现他更强悍,花几个小时看完了两本文件,然后就在玩莫名其妙的填字游戏。她看看那些黑白格子,再看看自己连连看的彩色格子,看看他那些数字,再看看自己可爱的Q版动物,觉得顾先生的人生真的很乏味。

她捏着手机,假装在玩游戏,用余光偷偷望着他平静的侧面。在灯光暗淡的机舱内,听着似乎就在耳畔的呼吸声,她不由得在心里想,顾先生知不知道,他曾经是她心目中的人渣呢?

她曾经觉得他无比卑劣,对每个女子都随口许下承诺,所以她也从来不敢太过相信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她一直觉得,那是他随随便便拿来欺骗他人的谎言,对每个人都可以漫不经心交付。

然而,在沈暨对她偶尔提起真相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误解。他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

他的承诺,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承诺。

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都实现了。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顾先生,其实,是她人生之中最可信赖的人。

或许是周围的安静让她的心口压抑,她觉得自己眼睛热热的,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机,蜷缩起身子,靠在椅背上。

不敢再看顾成殊。因为她担心自己的虚弱,会让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来。

第79章 岁月改变每个人 1

巴黎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从飞机上俯瞰,整个城市以灰白色的建筑为主,遍布绿荫的大街就像一条条绿色的带子,将大块的灰白分割成不均匀的小块,远远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

戴高乐机场在市中心,漫长的降落过程中,各种商场店铺百货大楼从他们的窗外掠过,仿佛他们不是坐在飞机上,而是坐在公交车上一样。

但在看见埃菲尔铁塔时,叶深深还是激动得无法自抑,十个小时的飞行疲惫一扫而空,拿着手机赶紧拍照。

“宋宋肯定羡慕死我了!”她幸福地捧着手机说。

“淡定点,以后来这边的次数会多到让你厌倦的。”顾成殊说。

“真的?太好了!我可喜欢这个城市了!”叶深深更开心了。

顾成殊带着她往外走,一边说道:“酒店已经订好了,Check in后我带你去吃饭。下午我有空,刚好也想重温一下巴黎的景物,我们可以去看看凯旋门,再逛一下博物馆。”

叶深深顿时想起来,兴奋地点头:“对啊对啊,一定要去逛沈暨推荐的巴黎时装博物馆,他说里面有我们可能有兴趣的东西!”

凯旋门所在的戴高乐广场,旁边不远处就是时装博物馆。这是一座高大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城堡,叶深深抬头看见外墙拱门上巨大的服饰图片,顿时开始激动起来。

被精心保护在玻璃展柜内的一件件时装,让叶深深看了又看,每一件都让她无法挪开脚步。华美极致的构想,精彩无匹的设计,每一件展品都仿佛是一个令人沉迷的世界,令她无法自拔。

离闭馆时间还有半小时,他们终于来到最后的20世纪展区。这里单独辟了一个房间,展览各位大师珍贵的设计手稿。

每一个设计师的图稿,都与自己的个性相关。有一丝不苟描绘细节传达理念的,也有一气呵成只求保留瞬间灵感的;有异常写实简直恨不得连指甲和睫毛都掌控在内的,也有抽象扭曲比例怪异却充满力量的…她看得入迷,目光凝视着一张张设计图,十分缓慢。而顾成殊只是随意地瞥过,直到他的目光停在一张图纸上,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向叶深深,在寂静的博物馆内,一向平静的声音也开始波动:“深深,过来。”

叶深深依依不舍将目光从眼前的设计上转过,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她的目光落在他面前这张设计图上,顿时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张设计图。

脑袋像被人狠狠重击,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恍惚,她的脸色都变了。

玻璃柜内,那张不大的图上画的,正是一件浅绿色的曳地长裙。细细的褶子带着一种古希腊式的优雅,胸口与腰侧点缀着石膏般的洁白花朵,腰带柔顺而随意地下垂至小腹前——与她设计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

叶深深看着这幅设计图,久久无法动弹,她的呼吸加重,却没能发出一个字音来。

闭馆时间已到,工作人员催促他们离开。

叶深深呆呆站在玻璃展柜之前一动不动。顾成殊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拉住,带她出了博物馆。

她的手冰凉。窥见自己落入这么可怕的陷阱之后,她震惊而惧怕,仿佛连血脉都停止了在身上的行走。

冬天的夜晚早早来到,天边已经出现了晕紫的夕光。

顾成殊拉着叶深深走出高高的石拱门,走下台阶,一直走到水池边才停住,转身看她,问:“你准备怎么办?”

叶深深机械地低头站在水池之前,望着那些被微风撩拨起的粼粼水光,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许久,她终于抬起头,仰望面前的顾成殊。他还以为她会惊惶无措,或者无助落泪,谁知她却深吸一口气,慢慢朝他绽放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有点艰涩,但那唇角的弧度确实是上扬的。

她艰难而清楚地说:“没什么,我早就知道她们要搞鬼,只是不知道她们竟然会是这样算计我。如今知道了陷害的手法,反倒是好事。”

顾成殊愕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端详着面前的叶深深。他记忆中那个遇到陷阱后只能手足无措的叶深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能在不动声色保护自己的同时,给予好友反击的叶深深;也是知晓了自己正身陷危机时,依然可以对他露出笑容的叶深深。

她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成长蜕变,就像流转的岁月,无声而确切地改变了。